《破局（慢热，前期伏笔）》今天的名字也好难取

30、逐渐怀疑社会的flag

　　不论岁月如何磨砺，往昔的影子，仍然残留至今。

　　“不用废话了，动手吧！”
　　话音才落，赵明峰动态视力捕捉到对方身形一动。但面具比他们速度更快，提起赵明峰衣领。赵明峰只觉眼前一花，脖子一痛。下一秒，二人直接出现在另一处。
　　什么叫快！这就叫快！
　　真正的极速，是让人察觉不到速度存在，面具略过一切赶路过程，直接把赵明峰带往他处，堪称瞬间移动。
　　“唉，你，清醒一些，还不能放松。”
　　面具自顾自提醒道。
　　“注意，我要转换方向了。”
　　转换方向？没等赵明峰反应过来，面具转身，又是一闪，让二人出现在其他地方。
　　赵明峰只知道面具一动，就可以瞬间跨越相当长的距离，具体到了那里却是不得而知。盆景世界就这点不好，到处都一个样，风景宛如人工流水线批量制造的商品，毫无辨识度可言。赵明峰就算视野扩大十多倍，还是辨别不出二人身在何方。
　　但，赵明峰还是能感觉出面具速度惊人，按地球常识，这非但是人类□□无法企及的速度。甚至连长于奔跑的猎豹等动物，都不可能与之匹敌。面具一秒移动速度到底有多快，反正比汽车、列车、客机是快得多了。至于有没有突破音速到达战斗机水平，这倒是没法判断。若是在地球，移动途中没遇着音障，必然是没突破音速。然而，外界不同于地球，物理规则是否通用，还是说外界有能克服音障的技术，这都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面具速度虽快，只是每移动一次，就会停下来，换一个面朝方向继续移动。面具连续换过三次方向，待到换第四次方向的时候，赵明峰猛然惊觉到面具如此行动的道理。虽然他无法觉察面具全程移动轨迹，但还是能透过扩大的视野，推测得知部分路线。若他没看错，面具的移动方法类似于象棋的车，只能做直线移动，中途没有任何转弯与躲避行动。
　　唯有纯净无干扰的直行路线，方能得出最纯粹的速度。面具的极速，是舍弃一切灵巧的闪转腾挪，专注往前，在大地踏出笔直的道路。要想换个前进方向，不是直接转弯，而是停下来，重新选择直行方向。最初赵明峰也觉得面具这样很浪费时间，在被面具提着换过七八次方向，留下纵横交错的行动轨迹后。他突然想到一句话，直线距离最短，难道说面具走的路最短吗。他还未想透这个问题，沉稳的声音再度出现在附近。
　　“嗨。”
　　发出沉稳声音的金发美青年，眯着状如爬虫类的眼睛，手上拿着面具，皮笑肉不笑地向二人打招呼。赵明峰已经不再对青年的俊朗感到惊讶，与地球不同，盆景世界美型密度相当异常。可以说正因为没有丑陋的家伙存在，一般程度的俊美变得平平无奇。
　　迄今为止，光论赵明峰在盆景遇见的家伙外表。排除掉精神崩溃之时没看清楚珠徊，在剩下的人选当中，5479的美貌堪称第一。
　　既然面具客外表，已不能引起赵明峰赞叹，那么他难免会将注意力，分给面具客手中面具。说来面具客的面具倒也怪异，只要他挪开视线，便几乎无法回忆起面具形状与状态，更别提戴着面具的人具体特征。唯有凝神直视面具，才可以掌握其具体形态。与此同时，精神也容易陷入恍惚。
　　此刻脱下面具的沉稳声音，就在赵明峰眼前。那面具似乌色的云絮，明明模糊着形状，却又像光滑的瓷器，隐隐倒映着树冠绿影，矛盾统一于此物之上，构成不清不楚的物质。不过多看了一会沉稳声音的面具，赵明峰马上感到肌肉生疼，世界之毒又在蚕食他的健康。他连忙收回注意里，继续以毅力强压着世界之毒。
　　世界之毒这病，放赵明峰身上，眼看是没法治了。和网文一点就透的主角不同，他至今也无法理解面具所言的治愈，到底是何种感觉。没办法，毕竟这是在地球生活的人，全然陌生的新知。是所有地球人从婴儿到衰老，也不可能接触的新鲜体验。
　　好比强迫还未形成语言概念的原始人，放下打猎的长矛，立马坐下来进行电脑编程，简直是不可逾越的理解障碍。赵明峰不理解才正常，能理解的话倒是反常。他唯一能懂的就是忍，只要忍住痛，止住恐惧与慌乱，强行平心静气。如此一来，任何分泌物生产速度都会放缓，世界之毒也不例外。无法停止世界之毒的分泌，身体虽然好不了，但是凭借万能细胞本能恢复速度，赵明峰倒也不至于立时化为一滩血水。反之，只要赵明峰一激动一分神，随着肾上腺素等激素暴涨，世界之毒也跟着活跃起来。到那个时候，估计他只能把世界之毒放出去害人，方能继续苟延残喘。
　　这边厢，沉稳声音定然不知自己面对的赵明峰，压根是一个不定时炸弹，抬起下巴指着他道：
　　“我也不欺负你，跪下认错吧，”
　　这般蛮不讲理的做派，从来到盆景世界起，赵明峰是第一次见。其他非人生物，电波虫也好，灵也好，绅士蛙也好，对赵明峰态度，虽不至于客客气气，但哪个不是先礼后兵，做事有商有量。谁也不会像沉稳声音这个样，没有半点礼貌，上来打也不打，开口就要他跪下。
　　此时此刻，赵明峰忽然明白，电波虫为什么对人形生物反应过激。其他盆景世界居民，一看到灵长神明就一脸不满。谁碰见这种无赖，都会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下一回再碰到肯定小心提防。
　　之前犯下歧视错误的赵明峰，这回吸取教训，认真和沉稳声沟通。
　　“你好，头回碰面，这么做也太蛮不讲理……”
　　正当赵明峰说话的当口，没有摘下面具的尖刻声忽然出现，直接上前一步，摁着赵明峰肩膀非要他跪下：
　　“有什么好讲，还不跪下把万能细胞交出来！”
　　恶霸吗！面对宛如街边混混等级暴行，赵明峰默默扭过脸，脸颊发烫。要是所有灵长类神明都这德行，他真不敢想象灵长的名声有多臭。大概推测一下，估摸着能比腐烂的生鲜垃圾堆还臭上几倍，正所谓臭不可闻，完全是避之唯恐不及级别。
　　多少知道赵明峰底细的面具，上前拨开尖刻声的手。赵明峰正想道谢，尖刻声说话音调陡然提高整整两个八度。
　　“胆小鬼，给我滚开！”
　　仿佛世界闻名女高音一般的咒骂声，在树冠下久久回荡着，就像安静的博物馆里小孩忽如其来啼哭，撕裂世界的平静。得亏盆景里没小动物，要不然此声一出，林中铁定鸟飞兽跳，热闹得很。
　　好丢脸！隐约从外表察觉到面具客与人类亲缘关系的赵明峰，现如今，好像碰见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的亲戚，低着头想找个地缝。
　　“给我让开，胆小鬼。”
　　闻言，面具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挡在赵明峰身前。
　　“滚开！”
　　“我阶级比你高。”
　　“那又怎样，你这家伙又不用特权，阶级再高也没鬼用。”
　　尖刻声不由分说，推搡起面具。赵明峰终于耐不住，主动上前抬手糊了尖刻声一面具手汗。尖刻声一愣，正欲发怒咆哮，声音出口，转眼化成惨叫。
　　赵明峰糊在尖刻声面部的手汗，可不是一般的手汗，而是混合掌心融化肌肉组织的世界之毒。说来他也真是不容易，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忍到现在，正好趁此机会把多余世界之毒全部抛出来。
　　“这成分……世界之毒！？”
　　尖刻声惊声尖叫，女高音绕气根而上，直冲天际。沉稳声对尖刻声的痛苦视而不见，盯着赵明峰道：
　　“万能细胞与世界之毒的组合？还真是稀奇。”沉稳声爬虫眼中被鳞片包围的纵长裂隙，微微扩大，“自从上次‘神域’事件之后，基本上看不到非神明阶级的世界之毒持有者。唉，你从哪里来的，我可将你引荐给内之庭。”
　　沉稳声放着嘶声痛叫同伴不管，竟然开始邀请赵明峰。
　　面对此情此景，赵明峰感觉心口憋得慌，好像外界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文明。不久前在脑里构筑起高度文明的幻想，被现实打碎，落了一地玻璃渣。
　　此刻，尖刻声终于知道沉稳声不打算帮忙，高声叫骂着，伸出右手接触面具。
　　“混账东西，你等着！”
　　面具一揭，尖刻声露出女性半张脸，唇红齿白，貌美如花，长长的金发瞬间于脑后飘扬，依旧是赵明峰有些腻味的美丽。尖刻声左手微微一震，一阵凭空出现的微风，从她身上卷走世界之毒，并形成一个小龙卷将毒暂且隔离开。
　　“又再滥用特权，小心状况会变得更坏，隐鸣钟也会过来。”
　　面具再度提到此前尖刻所言“特权”，声音不乏担忧。
　　尖刻声暴跳如雷，长发一甩，女高音不客气地甩过来：
　　“要你管！胆小鬼！特权不就是用的吗！”
　　树冠下风呼呼吹起，气温急速下降。
　　“好啊，混账东西居然敢不理我？”摘下面具的尖刻声，红唇一抿，爬虫类布满细密鳞片的双目，纵长裂隙骤然紧缩，“混账东西，给我好好痛苦一下！”
　　言罢，尖刻声女性指挥一团冰风，朝着沉稳声青年扑去。沉稳声不躲不闪，抬手一招，烈火往冰风里冲。
　　冷热空气一碰，水蒸气腾腾上浮，一碰树冠往下掉。于是，树冠下下起不小的雨来，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赵明峰身上，再度把他身上略微干了的衣物浇湿。
　　还没逮着赵明峰呢，尖刻和沉稳两个内讧，自己先打起来了。事情会这么发展，完全出乎赵明峰意料。一时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半晌。站在他身旁淋雨的面具，身上衣物干燥如初，也不急着跑，杵在原地津津有味地看热闹。赵明峰摇摇头，扯扯面具袖子，见面具不走，转身一个人想走。
　　“你会不会解除神网区域戒严，解除不了的话，是走不了的。”
　　赵明峰半信半疑，走出百米后头撞在空气上，脑门立刻肿起一个包，然后迅速消失。无法，他只得往回走，跟在面具身旁围观内讧。
　　久了，赵明峰焦虑劲又上来，整个人烦躁不安，站也站不好，坐也坐不住。额上冒着冷汗，赤脚在地上踱来踱去，冲着战团骂道：
　　“讲真，幼稚不，你们倒是打我呀！”
　　沉稳声不理赵明峰，尖刻声边打边应：
　　“你不幼稚，不幼稚你说这话，幼稚鬼！”
　　唯有面具冷静依旧：
　　“差不多来了。”
　　差不多来了什么？当然是隐鸣钟，伴随雨点落地声，钟声轰然炸响，尖刻与沉稳终于停止内讧。
　　四人默默听着钟声，忍受钟声魔音穿脑，一起抵抗疲倦的睡意。淋着内讧造出的雨，除去赵明峰被淋个透心凉，其他三个身上未见湿痕。赵明峰心里一阵憋闷，他也不想穿湿衣服，但是谁也不顾他。这个时候，他竟然念起5479的好来。不管5479是何居心，再怎么说，5479也会问一句需要帮忙与否。
　　“有伞吗？”
　　闻言，没有戴上面具的尖刻声脸上出现明显吃惊的表情：
　　“原来你这家伙不喜欢淋雨？”
　　这不是废话吗，然而，赵明峰知道尖刻与自己“常识”不同。他一说完，便觉得身上衣服干掉了。
　　然后沉稳声不客气道：
　　“不用谢。”
　　谢谁也不想谢沉稳声，然而作为文明人，赵明峰不会把这话说出口。反倒扬起笑容，郑重道一声谢谢。沉稳声倒也老大不客气，笑纳他不甘愿的谢意。
　　根据前几回经验，赵明峰再没常识，也能判断出世界之毒的可怕。于是，先发制人道：
　　“所以说，怎么办，能谈谈吗？”
　　“呵，世界之毒何等能稀有。当然有资格与我谈谈了。”
　　这话说得，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经典的配方。赵明峰仿佛回到地球，大把憧憬怀念阶级社会的同龄人，在那长吁短叹国将不国，上等人岂能真与愚民同等价值。
　　在赵明峰看来，外界既然拥有高度文明，早该摆脱这么初级的阶级思想。但是，仔细想想，谁也不能肯定高度文明，会将阶级思想消灭。勉强说服自己，接受接受这个设定的赵明峰，迎来沉稳声下一句话。
　　“既然同为‘神明的旁支’，把话说开也好吧。”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令赵明峰抓住面具客的心理的片光掠影。
　　对，神明。
　　人类和人类之间的阶级，神明和人类的阶级，区别在哪里？年龄层分布。
　　面具说过神明血脉传承者生存四、五百年都嫌短，也就是有不少能活更长时间的存在，这些长辈把持社会，大概会阻遏社会进程吧？
　　真实情况到底是不是这样，赵明峰也不知道。目前他能知道是，沉稳声与尖刻声自尊极其地高，高到不惜内讧的地步。
　　这事展开来考虑，就像欧洲贵族为一点芝麻小事，互丢白手套，搏命决斗一样。荒诞，也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