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惊叹一击必杀的fla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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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拥有感情，所以才会疯狂。
虫群骚动着，从飞虫翅膀下跳出更强烈的电流，膨胀成一股更大的电流。；落在地上五颜六色的小球，也结成毯子状的物事轻轻托起赵明峰的身体，慢慢降低高度将赵明峰放置在地上。意识还不怎么清楚的赵明峰，压根不敢乱动。
只见刚才还在指责赵明峰的环绕立体声，一下子变成了咨询者，围在赵明峰身边开始疯狂提问。
“要发生什么大事？”
“我不伤害你，请告诉我有什么在发生。”
“你知道什么？”
“带你来的‘亚神’有什么打算？”
“种子站在谁那边？”
“‘神明’是怎么回事？”
“用‘言语’也没关系，告诉我。”
“请解释于我。”
问话内容渐渐变味。
“与‘庭院’有联系？”
赵明峰听见了熟悉的单词，庭院？好像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也就是实权在手的统治阶级。该死的，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客，要怎么回答这种政治问题啊。万一说错话，会不会被庭院的人拉去砍头。别的不提，要是与虫子政见不同，他会不会立马被虫子殴打成破布。
于是，赵明峰开始熟练运用哈哈哈大法，试图糊弄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那个……”
赵明峰心里憋着一腔苦水，要是这世界每个生物都这么胡来，那弧狩危还真是没说错。赵明峰算是明白了，啥叫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很难受吗？”
“害怕吗？”
“我……”
环绕立体声霎时中断，有一物穿过虫墙飞射过来，迅速缠住赵明峰手腕，拖着赵明峰往虫墙接近。眼看虫墙迅速接近，赵明峰脸颊皮肤成功与密密麻麻的飞虫群亲密接触，感受到又硬又软又刺痒的奇妙触感，赵明峰不由得发出悲鸣：
“别……”
悲鸣的同时，他的嘴唇也迅速接近虫群，并成功把几只飞虫吸进嘴里。然后，他被拖进虫墙之内，身体一路碾过密集虫体，顺利地到达5479所在的虫墙另一端。
和看电视完全不一样，赵明峰敢发誓这次经历，绝对会成为他永生永世的心理阴影。他死也不会忘记，好似软糖般富有弹性又疙疙瘩瘩的虫群，迅速在他身上按摩一遍的感觉。更不要和他提吃过虫子的事，虽然赵明峰没咂摸出虫子的滋味，但他绝对不愿想起虫子在口腔躁动的口感。
此时此刻，赵明峰觉得就算不逼自己，他也不会想在这鬼地方久住。他见着5479，两眼一瞪，张嘴开始抱怨。
“呸呸呸，好好一把老骨头，都快折腾散了……”
赵明峰声音颤颤，又反应过来。他还年轻着，哪来什么老骨头。以前他也没说过这种话，为什么会想说这种话。
“抱歉，”5479提起手中绳索，“因合作妨碍，我无法接触你的身体奔跑，电流虫会烧焦绳索。”
“你怎么不从天上救人，太吓人了，对心脏不好。”
怎么听怎么像老头子的抱怨，自赵明峰喉中流泻而出。奇了怪了，他赵明峰年纪轻轻，咋看也没到说一把年纪的时候，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赵明峰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你初见面不是骑马吗？为什么不弄个那个来，那个总不算道具了吧？”
“骑乘动物？对不起，我并未持有此类财产。飞行并非上策，不仅无法干涉电流虫行动，更糟糕的是会激怒电流虫。”
“……那你一开始是怎么带我走的。”
“借助本地‘向导’的力量进行移动，大概是因此才会让你产生骑乘的幻觉。这个世界会尽量满足居民的愿望，不然居民很快就会感到不满。”5479耐心解释着，赵明峰注意到5479的目光一直在注意赵明峰身后，“不过因为借助‘向导’的力量，所以目标很快暴露。”
“为什么要用那个什么‘向导’？走过去不行吗？”
“你与我一同移动，会陷入现在这样的困局。借助向导也是一时无奈，毕竟不通过向导，我无法直接将你带走。”
“又是合作妨碍？”
“没错。”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危险，如果不穿越危险之地，便无法进行长距离转移，只能在原地打转。所以赵明峰迷路那几个月，看似走了很多路，实际上并没有走多远。要不然5479想追踪赵明峰，恐怕得花上好一番力气。
“那这回也可以用向导。”
“向导是属于庭院的定位管理功能，会监视并记录可疑的行进路线。若见我等一路去往树干，恐怕会将我等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嚯，又是‘老大哥在看着你’，独裁者就会这一套吗？”
闻言，5479重复道：
“独裁者？”
5479似乎想解释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5479转移了话题。
“请你放心，我已将电流虫电流隔断，无法利用电流沟通行动的虫群暂时不会有动作，该担心的是我等可能无法穿越电流虫布下的边境。”
紧了紧套在赵明峰晚上绳索，5479不再多言迅速移动。赵明峰急了，他一拽绳索，吞下灌进喉咙的风喊道：
“胡小姐到哪儿去了？”
“就在此地。”
“我没看到啊，跑哪儿去了？”
然后赵明峰感觉自己肩头一沉，被什么细小的圆球狠狠压了一下。
“你忘了我说我是种子啦？”
赵明峰侧眼一瞧，一个直径约莫5厘米的黑色小球滴溜溜在他肩部滚动。
“……是种子。”
一句干巴巴的陈述句，从赵明峰嘴中挤出来。
种子长得像种子，这很正常，种子没可能长得像人。所以在弧狩危说自己是种子的时候，赵明峰就该有心理准备。但赵明峰怎么可能想到弧狩危，真的就是一粒大种子啊！
“你们这类神明旁支怎么都这德行！啊，长的和你们不一样就这样！反正不符合你们审美观的都该死！”
好像听到什么熟悉的发言，赵明峰抖擞起精神回应道：
“请容我解释，我并无此意。对不起，胡小姐，刚才是我的过失，请原谅我的失礼。请理解我，我无意冒犯到您的人格与自尊。”
一连串政治正确的发言，自赵明峰脑中诞生。赵明峰自己都没想到，啥时候他这种官方发言都说的这么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么做。不，这不是选择，对赵明峰来说这或许才是自然。
“我原谅你啦。”
“哇咔咔，谢谢您。”
不敢多想的赵明峰连忙在话里插进过时网络语言，希望转移自己注意力，但这事依然在赵明峰心里留下了一个疙瘩。直到很久之后，赵明峰才明白了为什么。
“请注意，到达边境，即将尝试第一次通行。”
随着5479的提醒声，熟悉的麻痹感再度席卷赵明峰全身。没错，赵明峰又被电了。
电流从赵明峰天灵盖分散穿过，途经大小脑通过脑干沿着脊髓到处扩散，肌肉失去控制开始痉挛。瞬间瘫倒在地上的赵明峰，不可思议地保持着清晰的意识，有幸体验到一把被电到失禁的快感。
充分了解到电击有多痛苦的赵明峰，拼尽全力发出气若游丝的抗议：
“停……”
在赵明峰发出抗议之前，5479已经停止行动。5479没有救助赵明峰的意思，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赵明峰。
赵明峰此刻那叫一个恨，十分想跳起来揍5479。赵明峰这么想，然后也这么做了。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向着5479腹部狠狠来上一下。5479倒也没有躲避，任由赵明峰的拳头陷进5479腹部肌肉里，反倒给赵明峰的拳头带来一丝钝痛。
“没问题吗？”
“什么叫做没问题，痛到尿都流出来行不行。”
得亏赵明峰穿的衣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好似自带清洁功能。要是他还穿着那套西装，想必濑过尿裤子已经开始散发异味了。
“很抱歉，若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危机，我等将无法前进。你可选择慢慢适应，无需如此急于前行。”
——不行。
脑中的神明发出反驳之声，确实赵明峰也不喜欢拖延时间，他咬牙坚持道：
“不要管我，我想尽快结束这件事。”
反正他早就经历过远比这加诸□□的痛苦，还要痛苦百倍的惨事。赵明峰如是想着，复又质疑自己，到底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有过如此惨绝人寰的经历？茫茫然间他仿佛想起，仿佛又忘记。
“是吗？”
5479向赵明峰脸颊伸出手，赵明峰下意识侧头一避，才惊觉到从眼眶中源源不绝涌出的泪水。5479放下手，不再试图去擦赵明峰的眼泪。而赵明峰则勉强露出笑容，用手背粗鲁地抹去眼泪，然而他越抹泪水越多。赵明峰胸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悲伤，他不知这悲伤从何而来，更不知这悲伤将往何处而去，只知道这悲伤仿佛一直缠在他心脏上，让他无法呼吸。
“需要帮忙吗？”
明白5479意思的赵明峰，果断又坚定地摇头。赵明峰不需要5479抚平他的情绪，他不希望任何人夺走这份悲伤。赵明峰确实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赵明峰能隐约察觉到内心的悲伤与此相关。对如今的赵明峰来说，这是他仅存的回忆，仅有的“真相”，他绝对不能别开头逃避。
5479沉默片刻又道：
“边境防护力度远超我的想象，恐怕电流虫已将‘思念池’修复。我等在此等待，我会尝试说服电流虫。”不等赵明峰发问，5479主动开始解释，“‘思念池’是高速数学逻辑计算机的统称，应用于驾驭广泛存在于自然界的能量等事项上。”
在赵明峰听起来，感觉像魔法版量子计算机。
“如果电流虫已经动用思念池，便不能将其视为与我等相同的存在，而是与神明比肩的存在。”
也就是说，电流虫一旦动用思念池，实力会呈爆发式直线增长到破表。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电流虫不但能和神明发生战争，还必须要神明用堪称胜之不武的手段去行骗。
一切都是因为，曾经的电流虫也有等同于神明的力量。
“赵明峰，请问你喜欢何种攻击手法。”
赵明峰有些摸不着头脑，5479问这作甚，可他也不敢忤逆5479。
“枪，不，冷兵器，剑……不不不，唐刀，或者日本刀。那个……逆刃刀，如果能华丽表演出刀技就更好了。”
赵明峰做出印象中最中二病的选择，而5479却难得笑了。
“原来如此。”
尚有下半句话，5479却不打算说出口：你果然也是那种神明。
唯有那种神明才会选择落后的武器，唯有承继那种神明之血的存在，或许才能理解这类情绪。
而徒具神明之貌的“亚神”，则永远也无法理解此事。
终于，环绕立体声再度响起，并急速拉近与赵明峰的距离。
“你们无法离开这里。”
远处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影子，带着虫群浩浩荡荡行至边境。虫群自然是电流虫，可前头那个影子是啥玩意？赵明峰揉揉眼睛，就在这当口，电流虫已经飞至他的眼前。
令人惊讶的是，此刻电流虫并没有组成虫墙，而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出现于赵明峰眼前。电流虫群分上下两截，下半部分是密密麻麻的飞虫群落，上半部分俨然是个金发碧眼美少女的上半身。
面对此情此景，赵明峰只有张口结舌的份。电流虫撩动一下金发，正视赵明峰：
“虽然只有一半身体化为此种模样，但这也算合格了吧！请履行当年约定，让我加入‘神明’！”美少女异常焦躁，她挺起没什么胸部的胸膛，“只要开着‘思念池’，我就能保持这个状态，请引荐我加入‘神明’。”
“我明白你的目的。”
5479明明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电流虫，赵明峰却好像从其眼中见到一点同情。
“可惜，‘神明’互帮互助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金发美少女神色扭曲，碧眼中出现复数光点，“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们怎么做，我们都避免不了结束的命运吗？”
“因果，如是而已。”
碧眼复数光点渐渐将瞳孔分割开来，将少女瞳孔还原成复眼。少女迅速举起双手捂住脸，遮盖住复眼。
“因果？如果我知道杀死其他种族会变成这样，我就绝对不会去做。我已经在悔过，我没有再去毁灭其他东西，这样还不行吗？”捂着脸的少女仰头向天，金发散落在肩颈旁，纤细的上半身向后弯折，“我只是，我只是，想成年。想长大。想独立。”
任何生命想要成长，必定会影响到周边环境。这本没有错误，谁也不能预计未来会产生的负债。
赵明峰不可能知道，电流虫在成长过程中，将整整一颗星球的生物抹消殆尽的历史。有接近神明力量的电流虫，自然而然能把其他生物排挤出生态圈。最后，那颗星球只剩下电流虫这一种生物，或者说是唯一一个生物。
一即是万，万即是一。单个电流虫是脑细胞，所有电流虫聚在一起，最终构造出同一个大脑。
“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也不希望只留下我一个。”
依靠电流思考的电流虫，共有着同一个灵魂。
“这是孤独？如果之前就了解，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闻言，5479肃然。
“糟糕，竟然用‘思念池’去模拟神明的感情，电流虫的‘大脑’也许会失控。”
“危险吗？”
弧狩危圆圆的身体狠狠在赵明峰肩上一跳。
“上天入地都没有比你们这种家伙更危险的存在，一群疯子。”
被弧狩危称之为危险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是电流虫。而是电流虫模仿的对象，“神明”。赵明峰不由地暗自嘀咕，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居然得到弧狩危这样奇怪的评价。
仰着头的美少女缓缓放下双手，暴露出脸部白皙肌肤。
“你们能陪我吗？”
“我不想一个人了。”
“这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了。”
“好寂寞。”
5479沉声道：
“并非是别人不愿意接近你，而是你容不下他族存在。”
“哈哈哈，好像是这样的。”美少女头咯吱咯吱扭到背后，“那么你们愿意陪我吗？”
不断跳跃的滔天光芒自美少女身后升起，美少女复眼中燃起灼人的焰光。电流虫群聚拢构成蛇般细长的下半身，美少女纤细手指向前一点。
“我会为你们准备漂亮的牢笼。”
“不必。”
随着5479的回应声，数字从他脚边冒出来。数字扭曲着，或爬行，或飞驰，跃动着接近电流虫，围绕在电流虫附近旋转着画出圆形轨迹。
“这是什么。”
完全无视电流虫的疑问，5479谨记赵明峰所言，开始表演。
“计算成功，获取致胜武器。”
一把状似日本刀的冷兵器凭空现于5479掌中，在那与通常日本刀完全相反的刀刃上，跳跃着反射电流的耀眼光芒。赵明峰看见那把刀不由把嘴张成O形，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承想5479居然真的搞出逆刃刀。
话也说回来，冷兵器难道不会导电吗？当然接下来的发展完全破除赵明峰这种疑虑。
“等等……这种……我听说过……你是那种‘亚神’吗？”
下一个瞬间，5479出现在美少女正上方。
“一击定胜负。”
“你……”美少女脸现怒容，雪亮电流蛇形窜上5479的身体，转眼将5479包裹成一颗大电球。5479左手持着逆刃刀依然流畅地捅穿美少女头盖骨，沿着脖颈深深扎入少女的身体中。
“痛苦吗？”
好像在同情电流虫一般，5479温柔地安慰道。
“没有关系。”
逆刃刀瓦解掉思念池为电流虫模拟出的感情，电流虫马上会恢复成不知孤独为何物的电流虫。
“你……”
少女伸手握住逆刃刀，鲜血从她指缝飞溅出来。
“我可以赢的。”
电流虫化成的美少女捂住胸口，她不明白寄宿在心脏前的疼痛感是什么。
“不可能。”
电流虫不知道，然而5479知道。电流虫，输定了。
“我不会被杀死……”
电流虫第一次知道何为“恐惧”，因此明白为什么过去自己伤害“神明”，“神明”会改变表情。
“没有人会被杀死。”
因为，没有生物想去背负因果。
少女形体溃散，电流虫群一散而开。5479手中逆刃刀消散于无形，他转身面向赵明峰：
“请起程。”
赵明峰不由得望向把自己电得够呛的某处，虽说他看不见，但是边境应该就在那个地方。
“边境能过去？”
“我已经调整过思念池，应该可以过去。”
赵明峰偷偷瞟一眼刚才电流虫所在的位置，虫群分散开才过去一分钟，周围已不见半只虫影。
“它们呢？”
说好的不会死人，啊，不，不会产生死者呢？赵明峰惴惴不安。
“我切断电流虫构成电路阵，短时间无法聚成群。”5479拍拍赵明峰的肩，让赵明峰的心静下来，“你看不到，是因为单只电流虫会趋于隐匿的行为模式，过些时日虫群又会聚齐。”
“话说你刚才怎么不用那一招，很是了不起，英雄出少年……啊呸，”赵明峰猛啐一口，强迫自己用通俗网络语说话，“牛逼。”
“没机会。”
“后来就有了？”
“没错。”
作为昆虫的电流虫，有着不因外物所动最严密防御，然而电流虫却放弃了昆虫的身份优势，试图用思念池将自己模拟成神明。
因此，电流虫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接触到不应有的知识。
这对电流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昆虫本不知道何为孤独，所以电流虫能一直孤独生存在这里。
然而，电流虫却强行让自己理解了孤独。一旦有感情，电流虫的防御便不再完美，会因感情自然产生的疏密之分。可以说，电流虫半身化为人形那一刻，便注定失败的结局。
“虽然虫子怪恶心，但我能理解她说的话。孤独啊，怪可怕的。”
跨过边境的那一刻赵明峰低声嘀咕道。
5479一笑：
“只有‘神明’会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惊叹一击必杀的fl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