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直无视线索的fla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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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齿轮只须错一格，便再也没有合上的机会。
感受着足底树根粗糙的表面，逐渐远离电流虫所在地，赵明峰的心也慢慢卸下沉重的包袱。作为与野外二字绝缘的新城市人，过去赵明峰从未在媒体以外的地方见过这么多虫子。幸运的是他们很轻松地越过这个坎，不由让赵明峰产生可以轻松赶路的错觉。
“之后也是这样吗？”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危险’，赵明峰也许不必依靠5479，一个人也可以继续旅程。赵明峰自己也觉着这样的推测有些荒诞，要是这趟路真这么简单，5479他们干嘛一直全神戒备，难道是做戏给他这个废物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啦，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我能告诉你的是电流虫状况很不寻常。”
弧狩危没有变成人类，所以赵明峰只看到一颗黑色的种子飘在空中，也不知道这压根没有脸与发声器官的圆球怎么说话的。
“有思念池辅助的电流虫，居然没有用最擅长的攻击手法，反倒用原始物理手段和5479硬碰硬，真是想不明白。”
“电流虫擅长什么？”
“破坏生命体细胞运动，剥夺其精神行为能力。”
照5479所言，电流虫本应是个异常棘手的敌人。
没错，当年电流虫可不是这么容易战胜的对象。相反，在思念池运作期间，电流虫曾利用其种族独特的精神沟通手段，使相当数量的神明精神错乱，甚至逼得神明不得不暂时宣布停战。在停战期间神明佯装妥协，与电流虫交换条件，要求电流虫停止刺探他者精神等行为，改变形象用言语与神明沟通。在电流虫停止读心那一刻，神明采取相应的战争行为，神明击毁电流虫的思念池，同时将电流虫能力削减至无威胁的程度。做完这一切，神明才开口拒绝电流虫的要求。
被神明彻底欺骗电流虫，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神明，可想而知。完全可以理解电流虫会骂神明骗子，不信赖言语沟通的行为。
然而，这都是很久远的事情，对任何存在来说那都是遥远到不行的历史。即便是电流虫，也不可能一直念叨这种陈年往事。
“为什么会提到这桩旧事？”
5479表情未动，他的表情一直很少。不，不只是表情而已，是整个面部肌肉都很少运动。这让赵明峰想起之前遇见的面具男，5479凝结异常美貌的脸庞，也如蒙着皮肤面具一样缺乏生机。
“电流虫不会不知情。”
“啊，我懂我懂，时间对不上是吧。”
弧狩危立刻响应道。
完全听不懂对话的赵明峰，他简直像挤不进小圈子的转学生，尴尬地站在一旁。
幸好这两人绝不可能忽略赵明峰的感受，5479见赵明峰不解自然担负起讲解的责任：
“之前电流虫向你求助，提出要神明按约定引荐自身加入神明……”
“等等，神明是个组织？”
赵明峰向5479确认道，5479黑色眼瞳盯着赵明峰。
“是。”
也不知道5479有无多余的话要说，总之5479盯着赵明峰只抛出这一个字。
“里面不止一个种族？”
“是。”
”神明难道没有独立的种族名吗？”
“加入神明等于抛弃种族差别，所有生命皆是‘神明’。”
“不可能没有别名什么的，你们怎么分辨出来是说谁的？”
“音调。”5479回答，而后补充，“请问你准备怎么称呼他们？”
“我怎么知道啊？”
“请问你所在种族如何称呼。”
“啊，呃，人类。”
“我且唤与你形似神明为人类。”
闻言，接受过神话传说洗脑的赵明峰，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他像油锅里的水一样跳将起来，并大声辩解。
“没、没问题？不会冒犯到神明大爷吧。”
“无妨，名乃无谓之物。”
虽然听过5479解释，赵明峰仍然无法安心。但他更讨厌因5479突然接触他，强行令他情绪镇定，所以他狂退数步远离5479，才敢于与5479对话。
“这、这样啊。”
“人类答应引荐电流虫，已是万年以前的往事。”
“万——那群虫子真够命长的。”
“况且电流虫应该经历过神明发生剧变之事，那件事早于一木成林在此扎根的时间。电流虫来到此地，是在一木成林扎根后。”
“会不会电流虫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绝无可能，除封印与此地这等人为创建的隔离区，所有人都会接收到神明的信息。若有人囚禁电流虫，电流虫也不会进入这盆景内部。”
“果然第一次遭遇不会这么简单。”赵明峰深呼吸一会，摸摸还在突突跳个不停的心脏，“算了算了，能免去一次麻烦也算是好事。”
虽说盆景世界没有昼夜之分，赵明峰不知为何能走更远路程，但他总归是要休息的。不情不愿来到陌生世界，在风景几乎完全不曾改变的地方不断行走，对区区一介普通人的赵明峰来说，心理负担委实太过沉重。比起身体上的劳累，赵明峰心灵上的疲惫感恐怕来得更多一些。对此，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抓紧时间好好睡一觉，睡醒马上赶路。
拒绝进入弧狩危体内的赵明峰，依然选择躺在树根上面，其实要是树根硬一点也许赵明峰早嚷嚷着要张床，问题是这树根躺起来实际一点也不硬，反倒挺有弹性的。要不然赵明峰还真过不了劳什子以天为被，彻底的露天生活。许是真的太过于劳累，赵明峰一闭眼便进入梦乡。
伴随着树木散发清香，有声音隐约传进赵明峰耳畔。
“你听见了吗？”
赵明峰下意识缩成一团，他最讨厌这种故意扰人清梦的行为。
“不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翻个身，试图无视这声音。然后，他感觉到过于熟悉与柔软的触感。
“这样行不行？”
赵明峰偷偷将眼皮掀起一条缝，想从这条缝里不动声色地窥视外界。然而，他终究不是能当间谍的料，刚一睁眼就被发现了。
“总算肯睁开眼了。”
说着，一张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脸凑到赵明峰眼前。赵明峰“哇”一声，跟个受惊的猫一样惊跳起来，炸着毛缩起四肢。
诡异气息的主人是一位少年，如果他周身没飘着青色光芒，整个人色调都是灰青色的话，外貌也算是是相当可爱。而被青光、灰青色调这么一衬，只剩下惊悚。
“哈哈哈，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反应了。”
少年张开青白色调的唇豪爽地笑起来。
“哎，你不是正常途径过来的？”
“你在说什么鬼。”
少年毫不在意地拆穿赵明峰拙劣的掩饰。
“别装了，这里已经看见了。你要去树干是不是，敢去树干挑战庭院的威权。哎，都不知道该夸你们有勇气，还是该笑你们有病。”
“…………”
赵明峰的喊叫没来及吐出口，一根手指抵在他嘴唇之上。赵明峰伸手去拔少年的右手，少年的右手不仅纹丝未动，右手食指更似用502黏在他嘴唇上，没有离开赵明峰嘴唇半分。
“嘘。”少年压低声音，“你不是很寂寞吗？”
少年眼睛散发着灰青色的冷光，赵明峰的喉结拼命滚动着，胸膛因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却始终无法发出呼救的声音。
“不想要同伴吗？”
压在唇上的手指冰冷的温度，慢慢传到赵明峰身上，让他身体肌肉不由自主紧绷着产生颤抖。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唷，这里可以告诉你很多事情。”
赵明峰奋力摇头，撕扯着少年的右手腕。然而，赵明峰的抵抗行为最终因少年一句话而终止。
“和我成为朋友，我可以告诉你‘亚神’与‘种’的事情唷。”
被灰青色这种诡秘冷色调描绘出的少年眯起眼睛。
“你很想知道，对不对？愿意和我做朋友，那就点点头唷。”
少年说的一点没错，赵明峰的确很想了解关于“亚神”与“种”的知识，也就是有关5479与弧狩危的身份问题。反正这两个人是打定主意，不到关键时刻不告诉赵明峰相关事宜，但赵明峰哪能放心？
要知道5479与弧狩危也是和神明的关联者，讲白了就是两实力高绝的定时炸弹。赵明峰的神经还没粗到两炸弹伴身边，还能无知无觉高枕无忧的地步。但是，他对眼前这个少年也很不放心，可形势所迫，赵明峰又做得了什么。
于是，赵明峰假意配合，轻率地点了头。少年面上保持笑容，松开手指。
“好了唷，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现在我告诉你‘亚神’与‘种’的事情唷。”
闻言，刚想大叫的赵明峰，默默吞下喊叫声。
“告诉你唷，‘亚神’知道大多数事情，但是绝对不能相信‘亚神’唷。”灰青色少年曲起一条腿，仅凭单腿立于树根上，“至于‘种’则是什么也不知道，却可以信任。”
绝对不能相信5479吗？赵明峰思考着，话也说回来，他本来就不怎么相信5479来着。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为什么呢？因为我已经很久没和生命体说话了。”少年脸上浮出寂寞的表情，“我和电流虫说话，只会让电流虫不高兴而已。”
“这么说来，电流虫反常的原因是……”
由于少年过于的坦白，赵明峰内心不由得微觉讶异。
“不算是我干的，我只是稍微影响电流虫，会变成这样是电流虫的希望。毕竟我也是少有几个能影响电流虫的人唷，别人是办不到这种事的唷。”说到这里，少年露出困扰的神色，“不过，电流虫的‘思念池’会记下孤独感情，这件事多半是我的错。”
说话的时候，描绘少年轮廓的灰青色线条似乎有一瞬模糊。赵明峰擦了擦眼睛，又去看少年，少年身影并无半分模糊。赵明峰嘀咕着，怀疑自己眼睛又发炎，视力被炎症影响了。
“你很孤独吗？”
“你试试独自待上几千年，再怎么不怕孤独也会觉得孤独唷。”
“没有人和你说话？”
还真是冷漠的社会啊，赵明峰在心里暗暗感叹。
“不会有人的唷，这里所有生物都会拒绝我。”
有一刹那的同情从赵明峰心底闪过，之后他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所有生物都会拒绝少年，这听起来实在有些不太妙。
“那可真是……有点惨。”
赵明峰想结束对话，却不知道会不会惹怒对方。于是，对话拖拖拉拉地继续进行下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以后你会陪我说话嘛。”
少年笑道。
“……我叫赵明峰，请问尊姓大名。”
“名字？这种东西随便唷，你想怎么叫我，无所谓唷。”
随便，又是随便。赵明峰真心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提起名字都是随便。他想知道答案，无意间抬头望见一直在金鸡独立的少年。
可不可以问他，赵明峰这么想着也这么开口了：
“那个我有个问题请问你可否解答。”
“要问什么快说唷。”
“为什么我遇到的人，全部都无所谓名字？”
“因为用名字互相称呼很低效唷，再怎么费心取名，同名的东西还是很多唷。”少年眯着眼笑，“我知道唷，你也不喜欢和别人同名对吧？”
“我是不喜欢与人同名，可是取名是为了区分万物，没名字怎么分辨什么是什么？”
“哎，干嘛那么麻烦，能传达到位才是关键。我们不是正在说话嘛，有没有名字完全无所谓唷。”
“万一很多人聚在一起，不用名字怎么知道谁跟谁在沟通。”
“哈哈哈，原来你担心这个，不会有问题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唷。”
“真的没有人用名字吗？”
“有唷，很少唷。更常用的是类似于名字的东西。”
“能否告知于我。”
“传承、称号、咒名之类吧，你最好也不要随便把名字告诉别人唷，赵明峰。”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所熟悉的东西不是嘛，熟悉的东西承载着思念唷。”少年终于放下曲起的那只脚，“如果你想找回过去，千万不要丢掉那些东西唷。”
赵明峰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年这句话的意思，在短暂沉默后，他回想起被抛诸脑后重要线索。不，很奇怪，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
赵明峰正思考间，少年的头又擅自凑过来，他又被少年灰青色的脸吓了一跳。少年嘻嘻笑着，望着被吓到的赵明峰。
“我说过了唷，不能相信‘亚神’唷。时间到了唷，我们下次再见吧。”
少年身形像离弦之箭一样倒射出去，没一会儿便不见人影。
“……”
然后，赵明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5479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而温柔。
刚才的是梦？赵明峰有些不知所措，接着他下定了决心。
“伍先生，请问我之前的私人物品在哪里？”
从梦中，赵明峰得知到一项重要事实。
“请问伍先生，我的手机和那把枪在哪？”
熟悉的物品承载着思念，同样也记录着回忆。
属于赵明峰，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直无视线索的fla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