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不穿越》鹤追

9、第9章

　　第9章
　　且不说储少真那处，他欲重定七峰带来的波澜。
　　便是凤少衡这方，一句属意由他坐镇峰主，就叫谢行澜脑中如炸响雷，轰鸣声不绝于耳，一时间道心似都为之动摇了。
　　凤少衡却是不觉有异，谢行澜贯来心性不定，有次情状倒还不算意外。便以一指点在谢行澜眉心，清灵之气注入谢行澜灵台中，“谢师弟，收摄心神。”
　　有了这一道灵气入体，谢行澜才是渐渐平定了身上的灵气，气息一定，谢行澜道了一句多谢后，犹然心有余悸。只是他心里还有几分浑浑噩噩，凤少衡平日看他少有正眼的，如今竟欲提携他至一峰之主，倒叫他慌了神，“凤师兄，选定峰主乃是宗门大事，你万莫拿此等事作弄于我了。”
　　“此事非是作弄于你。”凤少衡却是没他想得多，见他不敢相信，反而耐着性子与他解释。“门中有意丹道的，唯有谢师弟你一人。若师弟有心入此道，待结成金丹后，门中此峰自当由你坐镇。”
　　凤少衡却没说，此事他与储少真早有定计，倒不尽然是表露出的一时兴起。
　　只是凤少衡如此波澜不惊，谢行澜听得却是心潮难定，一会犹疑凤少衡将自己暗藏的东西看穿了多少，一会又觉得凤师兄心下竟然如此器重于我，竟是真属意让我执掌一峰？竟有些不可思议。“如此我倒要多谢凤师兄器重了，只是以我如今修为，怕是难以承此重任。”
　　“你如今修为薄弱，心性又不坚，我便是有此意，却也难以服众。门中有一境名道心考，可用于磨练心境，你若有心则可与掌门一议，若能早日成就金丹，坐镇炼鼎峰一事便成定局。”凤少衡倒是不吝于提点谢行澜一二，储少真正是缺助力的时候，若是这个气运在身的谢师弟能帮衬一把，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谢行澜倒是心动，思量了一下，若得自己所得的外丹之术，佐以丹道秘法中所藏的那几种丹药，倒是可以一试，将功行推上金丹期，再得以从储少真那处将心境也推至道心通明，便可稳坐炼鼎此峰了。
　　“如此当真，多谢凤师兄与掌门的抬爱了。”
　　凤少衡见他应下，便当这个烫手山芋交托给储少真了，便也不再言语，继续入定调息。谢行澜也学着他开始盘腿调息，只是心中却难以平定，诸般念想都过了一圈后，却是想起自己借口为门中炼药，实则欲成的那味生瘴液。
　　异香虫虽与修士一般以灵气为生，然毕竟是妖虫，性格又极为狡诈。其卵寄生在灵脉或者其他有活物体内，只要有灵气则可维持生息，若等宿主经过一出了浓密的妖瘴中，此虫卵便如鱼入海，借由入体的瘴气孵化为虫。若无妖瘴，则当周围环境不适宜生存，哪怕寄居个千百年，也绝不孵化为成虫。
　　谢行澜得的这粒虫卵便是如此，也许还是自鹤辰子祖师开辟宗门时，挪山岳堵住的那处妖界裂缝中来，其宿主被灭后，便寄居在荡云泽大阵中地底的灵脉里。
　　万象宗门下虽不喜役兽出行，却也有宗门圈养的灵兽，其中地行乌甲兽，尤其多。泽中岳与七飞峰都是由外力移来，本身灵脉与此处地气不通，虽有鹤辰子祖师与门中屡代大能为之实在神通，移聚了荡云泽的灵气，又压下从他处抽取来的灵脉维系这些山麓的灵气聚而不不散，但毕竟时日久矣，地气有所不畅是正常。门中驭灵峰中调教的这些地行乌甲便是为得大阵地底灵络通畅，而可以驯养的。
　　此兽一身乌黑光滑的鳞甲，头尖而爪利，外皮极为坚韧，擅长钻山刨土，以土中异虫为食，犹喜寄生在灵脉里的灵虫。万象宗为维系山门大阵，倒是圈养了不少，驭使其通地底的灵络。此兽虽先天灵智不足，难以步上修行之路，更因为在门中驱使下，食得灵虫太多，又时常钻行于灵压极盛的灵脉中，锻得一具肉身强横无比，加之门中为维系大阵，更是年年喂其加固寿元的灵药，如此千年下来，这百数余地行乌甲倒是远非寻常妖类能比拟。
　　也只有谢行澜这种胆大妄为之人，才会在没入道之前，寻思着打一只弄来吃吃。
　　要知此兽在门中圈养久矣，年岁最长的一两头还是三代掌门亲自收来的，其后更是为点化为人形，但是其后辈在万象宗门几乎与门中弟子享有一般的待遇，更有编排数序，地位算得上有些超然。
　　谢行澜当初尚未辟谷，便借着云渡赐下的几件宝器，私下里去驭灵峰偷猎些灵兽开荤，瞧得一只懒散的在山中漫步，便起了坏心，为了口腹之欲，想试一试这少见的灵兽滋味。悄悄捉了一只，去甲剔骨，那飞剑切下来的肉都是晶莹剔透，不存血丝，抹了蜜与盐粉在纵云雷火盘龙印上稍做炙烤，更是叫人吃得恨不得舌头都吞下去。
　　彼时，谢行澜还不知，那哪是肉的滋味，而是他自身对灵气的渴求。地行玄甲不能修行炼化灵气，穿梭灵脉中夹带的灵气都存在一身的血肉里。后来门中数来有号的灵兽少了一只，自然不会不知，云渡真君有所感，找到自己二徒弟时，却见起灵气冲顶，隐约有入道倾向。
　　再一看情状，却不知道是该先气 其胆大妄为，私下偷食门中灵兽竟然还吃到了地行玄甲上，还是该气其居然用自己传下的先天宝器纵云雷火盘龙印去烤肉。若不是当时云渡真君存了用他镇压门中气运一想，要像是储少真那种记名弟子，怕早都一掌拍死这孽障了。
　　虽然此事后因得云渡发现那枚异香虫而从门中抹过，但至今驭灵峰，尚且还是谢行澜禁止私下前往之地。那几位地行玄甲化形的看山老头，只差没在山上立个谢行澜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了。但依照他们脾气，怕是狗都有能通融的时机，谢行澜却是怎么都不行的。
　　好在谢行澜也没真想过再去，得了这异香虫卵后便一门心思扎在外丹之术上。生瘴液，本是有的丹道修行者修为或者所持炉火丹鼎不合适，导致炼灵丹失败，所有宝材均化作的那一股恶臭的浊液。谢行澜意外所得的丹道玉简上，却别起一路，以此浊液为基，辅以几种取自妖类身上的辅材，将原本的浊液重新炼化成为可伤敌的恶药。他此行欲取的生瘴液，尚且只是其中一种，若得炼成，只一滴便可生出一丈妖瘴，本是可用于守阵拒敌又或是掩饰自身气息之时的良方，只是谢行澜却不打算如此用。
　　索性他的杂念丛生，只引得在一旁调息的凤少衡皱起了眉，若是能得知他欲引瘴气入体孵化异香虫，怕是即便有云渡真君的交代在先，为除他日妖祸凤少衡便是有违师命也要动手先将他打入轮回道。
　　好在谢行澜运气向来比他人好，没等凤少衡出手替他理清自身灵气，去了约莫有小半日的沈少宜便先来了。
　　沈少宜来是说九五造化鼎他已请至丹室了，虽然真正能开鼎炼丹还需等到明日午时，太阳真火最旺之时，但是炼丹非是开炉一事，谢行澜这炼丹之人此刻便可先去丹室查看，再做炼丹之前的必要准备。
　　沈少宜将开启造化鼎的口诀与驱使功法玉简交与谢行澜后，便叫随行的道童领谢行澜去往丹室，自己却是留了下来。
　　凤少衡知其有意与自己一谈，便也不再做调息，换了个坐姿，唤沈少宜过来与他对弈。如此倒叫沈少宜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也不敢推辞，便坐到方才谢行澜所坐的那一方。
　　他于阵道上是有些心得的，自忖论落子布局也不至于在凤少衡手下输得太难看，只是等拂袖开了棋盒，沈少宜脸色却有些难看了。这一副棋盘棋子都是他先前赶在凤少衡坐定之前，从自己袖囊中取出的，按照凤少衡的喜好而布置的，此刻一着手，便看出盒中白玉子上的玄机了。
　　他倒不疑是凤少衡有意刁难，毕竟他功行高谢行澜数个境界，一眼便能看得出是谢行澜所为，只当是自己之前刁难过这位谢师弟，对方有意要在凤真人面前给自己个难堪了。沈少宜正打算受下，凤少衡却是想起这桩，他本就不欲为难沈少宜，便道，“你我师兄弟叙话，既不为争输赢，此局当由得沈师兄先行。”
　　话落，两人盒子棋子顿时调转过来，沈少宜面前的匣中玉子便成了黑的。谢行澜作过妖的白玉子无声无息的都到了凤少衡面前的匣中。
　　“如此，便依凤师弟所言。”沈少宜不是愚钝之人，凤少衡有意示好，他便领了情。
　　虽说是不争输赢，但是起初几子落下后，沈少宜的心神便全倾在了这方寸中的纵横诡道上，本是有话欲与凤少衡一谈的，却也忘记了。凤少衡本不是多话之人，此刻自也就不开口了，两人俱是无言，一时间便只听得玉子落在棋坪上的清脆之声……

　　储少真刚送走了白少衍、许少奇两人，却是迎来了另一人。
　　这人也是元婴修为了，却不如许少奇白少衍一般直接身化流光而至，而是踏剑来的。不到大殿门口，人尚且在山下便下了飞剑，沿着万法殿前的云中天梯一步步的走上来的，万法殿前这登天道，叫做渡星阶，一共一万二千步，每一阶都是陨星所切出的黑灰色石板，不过两指厚，是祖师练就的一件威能未知的法宝，从泽中岳主峰的在云气中的万法殿往下铺展开来，每一阶下均是空的，由灵气凝成云所托，心智不坚者踏上去，甚至会觉得此阶还会抖上一抖，实则不然，渡星阶自鹤辰子铺下后，至今几千年未动上分毫。
　　这人到山下时，许少奇与白少衍还未走，同是元婴，许少奇有所感，还拿法识瞧了一眼，瞧见是他却是啧了一声，便拉着白少衍告辞了。
　　这点储少真也是得知的，故而早早的在大殿门口相迎。
　　来人却是极讲规矩，走完了这一万二千步的渡星阶后，与守在梯前的弟子禀告了欲见掌门一事，等对方自储少真这转回，告之掌门允见后，这才施施然往前行来。见着储少真后，拱手施礼，“掌门真人。“
　　储少真亦郑重的还了一礼，“宁真人，无需客气，请进殿一叙。“
　　宁知玄应了一声，却是等储少真先行了，才跟着他身后进来。
　　就像多年前，他手把手的教才学着当道童，伺候云渡真君的储少真，如何跟随他在身后，小心些，端香炉奉香时若是手抖，便往他背后站过去一步，自有他挡着真君，与堂中掌事，免得储少真受罚那时一般。虽修为上去后，得知当年所为在渡劫真人面前简直可称为可笑，但是宁知玄的回护之意，却远不是时日一长便能忘了的。
　　储少真心里有些唏嘘。
　　当初随侍过云渡真君的，唯有他二人成了云渡的记名弟子，几十年前，云渡欲在剩下的几名记名弟子里挑一人真正收入门墙时，谁都以为是跟随他最久，处处无错，行事有方的宁知玄了。
　　却没想到，真君最后挑了个当时元婴都没修成，更极其容易为心魔所扰的储云笺。
　　而后，储云笺便成了储少真。
　　宁知玄却还是宁知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