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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第24章
      第二日演法,仍是在坠星台,只是不在殿内,而是换在了更开阔些的外面。
      陆清时等人被引来时,坠星台正中起了一座浮空星台,浑黑的碎裂陨星以为底,一面为人削平了,再以天外玄铁浇筑地面,星辰砂冶化后,于地上绘制上浮空与挪移的阵法,点以日曜之精,作为节点,佐以浮光虫之类宝材又在原本阵法上加以防护、修复等禁制,星台边缘锁有七条寒气凛凛的古铜链,拉扯着漂浮在空中的星台固定在坠星台之上,这一人粗的古铜链末端勾爪正锁入三侧山壁之中。
      此物别名囚龙爪,只需手腕粗细的一条,便可牢牢捆缚数万斤以上重物。这物所需宝材难得,炼制又不易,加之撇开锁缚之能,此物在修士间的斗法中,除去有先贤以此结网搏杀过一条青龙外,可算得上别无建树,故而一直排在法器的边缘。
      鹤辰子留与万象宗的便有这么一套,七七四十九条。只是此等鸡肋便是丢在宗门中几百年也不见有人想起,却是后来门中大能挪了御岁峰入宗后,又琢磨炼制几座可自行飞空的演法大擂供内门弟子切磋用,便叫当代掌门想起,取了出来,权做固定浮空星台之用。
      今日这坠星台上这座,便是御岁峰的七座演法擂台之一。
      下宗诸人昨日来时还没见着浮空星台,此时一见,却只能见空中一物,底面狰狞而崎岖不平。万象宗传承下来已有数千载,然门中弟子似乎在炼器一事上,都算得上十分不讲究。比如这浮空星台除去阵法禁制外,连多一笔的雕花都没有,更别提它反正是派不上用处的背面了,那陨星原本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
      “真是大能手段。”陆清时初时震撼,而后仰着头看了一会,又有些无语。“却也不雕个兽头什么的……”
      陆正延干咳了一声。
      他们这一行人已被引到浮空星台四周凝成的云台上座,这本就是观擂所用,此时用来观看演法,倒也十分合适。
      “上宗以法门神通见长,对器物,向来只以堪用便可,故少有雕龙绣凤之举。”徐远星趁此与陆清时道。
      这在修行界不算秘闻,万象宗修士虽法门神通精湛,让人防不胜防外,便是于细枝末节上的随意处之。大抵是本门心法所致,修为越高者,越随心所欲,除却自身法理演变入微外,他们很少关注随手所用之物的外貌,吕梁朝中便有仙师授以玉砖传法的典故。说便是万象宗前辈中,有过吕梁者,路上见一道观中的小道士不错,便收为记名弟子,因得没携传功玉简,便从那道观的白玉阶上抽了一块砖刻上功法相传。
      幸而吕梁一国中对荡云泽万象宗仙师,可算得上极为仰慕,故而就是取砖传法,也无人觉得仙师出手这么寒酸,至今那片玉砖还供奉在翻修壮大了无数倍的吕梁道观中。
      陆清时对这些事也略有耳闻,只是却没直面过万象宗的不修边幅,如今看了,却是别有一番滋味。他又往首位上望了望,万象宗掌门的储真人与他那位师兄谢道人已经到了,凤真人的位置却一如昨日,陆清时一时说不清是有些遗憾,还是有种松下一口气之感。
      万一凤上真也是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陆清时背上一凛,想到这种可能竟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惹得坐他身边的徐远星放不下心来,瞧了他好几回。
      好在不多时演法便开始了。
      依旧是储少真开场说了几句,昨日里讲道的主场是在座的元婴真人们,今日里的演法却不是,主要留给在法门神通手段上别有建树的元婴以下的修士,故而储少真也没多耽误,稍说了些当注意的便任由门下愿意上台的演法的弟子自行上台。
      陆清时方才走了会神也没听清那位储真人说的是什么,此刻便有点茫然,徐远星想了想觉着反正也轮不到他们入道期的,便也不与他重复了,只拽了他一下,叫他认真观法。
      第一个上台的是万象宗一名修士,高冠黑袍,年近古稀,擒着一柄缠丝拂尘,修为不过初成金丹。与众人作揖见礼后,老者一甩拂尘,打出一道法诀,白日之下突现星河,一时可看得蒙蒙虚空中,参差星点,此中更有日星灼热,正如呼吸一般鼓动起一团团日曜真阳,这周天星辰出现后,却如活着一般,随着诸人呼吸开始一次次的鼓动……
      陆清时一时为其中气势所摄,陆正延见了爱子如此,赶紧以袖拂其面,断去他识海与那星河心神相交。再欲对徐远星施为,却发现其早已闭目运功守住灵台躲开与幻象心神相会,不由得暗自点头。
      这一下在座下宗中修为较低的弟子均无防备,除却陆清时更有不少弟子被收摄了心神,别府下苑修为较高者纷纷出手护住自家所携弟子。
      “静心凝神即可,上宗功法以幻象见长。”陆正延悄声与两位弟子道,至于浮空星台的擂台中本有防护此类法门外泄的禁制,为何没有开启,陆正延思及大抵是近些年七府之人欺上宗无人之故,今日怕是这位储掌门刻意要与他们个难堪。
      果不其然,随着星河震荡数十次后,其中日星轰然炸开,带起焚天烈焰,观者无不觉刺目难耐,有几个先前尚可强撑的入道以后一两个境界的弟子,当场便呕出一口血来。其中徐府的徐长明便是其一,徐兆麟为长老所护因而无事,面色却极为难堪了。
      偏偏此时,台中之前星河也好,日星也罢,尽数消散无踪,只留下先前那个古稀老者,他看也没看下宗诸位,只又与储少真一礼后,默然退下台中。
      储少真笑道:“李掌事近年金丹有成,道法上更是大有进益。这式星河恸,取天上星河湮灭之相,入惑心幻阵当中,以牵人心神。此法已化外相而入微尘,堪入我门中,今日可从外门俗物堂转入内门。”
      他又侧首与身侧服侍的记名弟子道:“可去俗务堂,将李掌事所属玉牌转为内门长老所用。”
      这些话似是有意说与下宗诸人听的,并无避讳。一时七府之人无不色变,只有那李府出身的老者,又起身为此与储少真道了一声,“谢掌门。”
      “李长老今日起便是门中砥柱,何须客气。”储少真似是并没察觉到座中余者的难堪,又笑答了一句,这才与诸人道:“方才一时未查李长老进益至此,倒叫诸位门下弟子受惊,幸而近日有我沈师兄所炼理气丹出炉,便分发与诸位门下弟子,可堪服下调理一番,再继续观法。”
      说着便与一旁隔开数个位置的沈少宜颔首,沈少宜闻言拱手答了掌门所示,便从袖囊中取出数只白玉瓶,交与自己两个弟子,片刻后,便由其弟子代劳,托着玉盒分了药丸,挨个送于各下宗所座之处。
      荡云泽中诸宗得了分发的丹丸后,有的开盒观其色闻其味便知叫之一般所能得的更为好上许多,便交与方才受伤的弟子让其服下,当承了储少真之情,受了安抚,其中十一苑中行末的几位甚至有些欣喜,欲往上宗靠拢之意。唯有徐府、李府之人,脸色犹为难堪,收了那丹丸也无人服下。
      陆正延这处虽然徐远星与陆清时均为受损,却也得了两粒,都在陆正延手中,他汀水一脉素来不缺丹丸,方才开盒见这两丸别有洞天,作为丹师一时欣喜便都留了下来。却也给两个弟子另外塞了几瓶自己手中的理气丸。
      陆清时心念皆不在丹道上,故而也没注意到这一节,反正他父亲也不会害他,见得陆正延不再拦了,又有些好奇去观台上,经此一事,他反而对接下来的演法多了几分兴趣。徐远星却是注意到了,却也没多说什么,谢过陆正延后便又端坐观起法来。
      只是由此之后,接下来演法就变得极为中规中矩,擂台上禁制也张开了,再无波及座中诸人之意。
      倒是沈少宜见得弟子回禀,丹药都送出去了,圆眼中掠过一丝精光,无人觉察。

      荡云泽中有数处阵法所留的,供平日通行之门道,唯有通向炼焦川之处,并不如吕梁的津渡口一般,而是留在靠近炼焦川之处的一座小洲中,称之为景洲坪中。
      因得万象宗与炼焦川魔宗不协,虽平日为得各取所需的宝材,由得些许行商或是泽中下宗与炼焦川所住之蛮人有所市易。然万象上宗依旧对此严加设防,毕竟魔修手段极为诡异,便有了这请君入瓮之策。
      景洲坪离真正炼焦川之地,尚有半日舟程,然此中布满杀阵,稍触即发。平日中只可由得非魔修,亦或是魔功低劣到此段舟程中阵法无从感应者,划筏舟缓缓入内,再从景洲阵的万象宗严查的过往行商的弟子手下,经查证无魔修寄体方可真正进入荡云泽中。
      万象宗与魔修对持几千年来,自有一套可查出大部分魔修真灵所在的手段,得以能瞒过如此严密的层层查证者,便是在炼焦川诸多魔门中,也是寥寥无几人了。
      楚玉致便是其中之一。
      祁韶光听她说完其中关窍,一时便只定定的盯着楚玉致,片刻后,他问道:“这便是俗人所言,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之故?”
      楚玉致气结,“若非早知祁小郎君你以斩去了杂念之故,我会以为你这是落入我手中后,不堪受辱,在故意气我。”
      随后她轻轻一笑,又道:“便是你故意气我,我也是万万不肯杀了你的。”
      祁韶光对此毫不怀疑,他抚了下手中古剑,“你当然不会杀我,若无我,无我手中之剑,你如何有胆回炼焦川。”
      炼焦川并非此间魔修的乐土,恰恰相反,其中诸多魔门宗派屈居于一隅,又有万象宗此等强横大宗,横堵在前,除去少量此地矿石宝材,其余物资均十分贫瘠。魔门宗派之间为了抢夺灵药宝材洞府互相倾轧,屡见不鲜,更枉论魔修与魔修之间了,便是师徒,同门之间,为得私仇小怨又或是一两件堪用的人祭之类的,相杀也是常事了。
      楚玉致原先能从万象宗破门而出后,进炼焦川入轮回宗,主要是她自身修为强盛,伴身法宝神通都极为厉害。炼焦川魔修也非无脑之物,便乐得接纳下此人,由得她出面与万象宗斗法,自己私下再浑水摸鱼。
      此时却不同,莫说她自身肉身已陨,那几件伴身法宝,在魔修眼中便如无主之物一般。加之所换新躯修为有限,便是捉了她拿来当个鼎炉,又或是所役之用物,却也是聊胜于无。更何况她本身为万象宗内门真传,对万象宗所知匪浅,捉了她多半可由此得知万象宗种种不外传之秘,光是此节,便让炼焦川泰半老怪垂涎了。
      魔修,总是有的是手段,从活人又或是死人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知道的。
      楚玉致自也是知道这点的,不然也不会躲在荡云泽的下宗之内,不断换躯“转世”,只等得她真身传讯的齐韶光修至接近元婴,前来接应了,方敢再入炼焦川。
      “祁小郎君可真是无趣。”楚玉致不以为意,反而笑了几声,压低嗓音,婉转暧昧的道:“幸而我就是喜欢你这般无趣的剑修。”
      她当然喜欢自己埋下的暗子。
      魔修手段再如何诡异,却少有能对抗剑修的,更何况是雁荡山以杀和灭入道的剑修,再多替死分魂之法,面对那凌厉和触及真魂的杀剑、灭道之意,都是毫用处。
      此时浮舟之前的雾气渐渐淡去,可窥到的前方水泽中有一处洲坪隐隐若现。
      同样逐渐明显起来的还有先前被雾气掩去的,如雷云翻滚的强盛气机。
      楚玉致脸色一变,“祁小郎君,你我能作对逍遥客,还是只能成一双亡命鸳鸯,便在此一举了!”
      不必她多言,祁韶光已拔剑而起了。
      水雾散去,一白衣道人已拦在景洲坪外的半空中,身周气机翻腾,势如远雷轰鸣。
      正是凤少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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