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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   第23章
      第一日讲道进行的极为顺畅,直至星夜将至,储少真等上宗真人各自散去。下宗来受邀而来的诸人,自有管理俗物的弟子,各自引去待客所用的泽中一处坪洲的院落中。
      还是星石阶引渡,虽不在泽中岳中留宿,却也不显得麻烦。
      陆清时等汀水下苑一行,被引入一名为玉漏的院中,陆正延和几位丹师今日算得上受益良多,等到那名弟子将院中禁制玉牌以乌木盘呈上,便各自取了一块,匆匆回屋去感悟白日之所获。
      徐远星也取了一块玉牌,刚走了几步,发觉陆清时尚未跟进来。又回头去找,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与那引路的弟子搭上了交情,此时两人正倚着院门处的石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天。
      “隔壁院中住的谁人?”陆清时正伫在门口,在往外探头,因得坪洲中各处自有禁制的缘故,这些院落虽同处一坪洲中,离得也不远,相互之间却水汽氤氲,难以互相观望。
      “你说东边还是西边,东边那处是曲荷苑和何苑主一行,她们一行均是女修,还有两个小姑娘,长老便遣了两位师姐去引路。”那引路的上宗弟子边答边回了个促狭的笑,显然误以为陆清时是为得打听哪个女修。
      “何苑主?方才似乎听到那边有些吵闹?莫不是招待不周?”陆清时却是立即想起了,那个何归潮。
      男儿扮做娇娘样,在修行界毫无意义。除去有扭转阴阳的法器在手,又或以魔宗手段假借女躯行走,再不然就是成就分神后化出她我,这等手段之外,乔装易容之术对观气识人的修士而言,毫无意义。莫说是在法身真人面前,就是陆清时他爹那种金丹修士也可一眼揭穿,这何归潮如此扮相,却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然而陆清时自顾自的想得入神,却忘了万象宗毕竟是上宗。那上宗弟子听了他这般发问,一时目露古怪之色,若是在下府别苑彼此之间尚有个招待不周之说,但是荡云泽中众人到了万象宗,就没这种说法了。
      上宗之于下宗,便是法传之源,道统所在,从来都是要高上一等的。
      便是修行界里有那等破门而出,开宗立派,自承一门的,提到原先的师承之处也要弱气上几分。便是如今合陆洲上早无天上玄门的道统传承了,如今当世五大宗弟子提起天上玄门,也是存着一份尊敬之意的。五宗祖师均于玄门宫中听过道,有半师之谊,后开辟五大宗,却不称门,只称宗,乃是暗示师承玄门,为其下宗之意。
      修行界五大宗尚且如此,更枉论如今还在荡云泽中受万象宗庇护的下宗了。
      莫说所谓的招待不周,今日万象宗掌门就是指一块泽中荒地让他们呆着等待明天开讲,却也没什么招待不周一说。
      陆清时尚且年少,加之陆正延的宠爱,从来不觉得上宗之于他们的这些下宗的意义,故而有此一说,徐远星却不是他这般无知,听得这句便觉得有几分不妙,赶紧上前。
      “陆师弟你少胡闹了。这位师兄实乃抱歉,师弟顽皮,口不择言。“徐远星先是呵斥了陆清时一句,又朝那外门弟子拱手。
      对方见他这做师兄来了,虽有些觉得陆清时白目,却也没再说些什么。他方才从陆清时手里得了好处,故而才同他这丹师一脉的拉拉关系,此刻觉得陆清时性子古怪,加之又有了徐远星,便不再多留趁机告辞。
      “徐师兄!”陆清时却不是出于本意安分的,徐远星一放开制住他气脉法诀,他便怒气冲冲,几欲跳了起来。“你这一来,我那瓶润脉丹就打了水漂。”
      “你也是胡闹,恩师给的润脉丹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徐远星本欲趁此说他一番,却反还被他抢在了前头发作,顿觉得好气又好笑。
      陆正延给的润脉丹可是辟谷洗髓时十分紧俏的丹丸,汀水苑中所存也不多,陆清时倒是大方,出手就是一瓶。
      “若能问出些关于凤上真的,这润脉丹也就值了。”陆清时一脸惋惜,却不是为得那丹丸,反而是惋惜徐远星来得太早,他还没能问到关键之处。
      “一个外门弟子,哪能知道凤真人的事。”徐远星拿他也没办法了,只得捉了他往院里屋中带。
      “俗务堂的弟子打理门中各处院落与种种俗务,总会有些消息。”陆清时却不觉得自己有错。蛇有蛇路,丹师们虽然修行上不那么容易进阶,然而手腕却多得很,为得丹药寻常修士都愿意卖他们几分面子。陆清时自小长在汀水下苑,对这些反而比世家弟子一般的徐远星要多知道些许。
      “比如呢?”徐远星笑问。
      “比如,上宗的七峰之主,怕是近日要有所变动了。”见他有小瞧自己的意思,陆清时学了平日里他父亲的口吻,故作深沉的答道。
      “这事你如何得知?”徐远星一怔,脸上笑容顿时消了去,这消息若能属实,可不算什么小事。
      “方才润脉丹换的,那弟子说了这几日有掌事叫人速去修缮了一番七峰峰主的主殿。”陆清时颇为得意,朝他师兄挑了挑眉。
      徐远星在院中停了一会儿,云气上朦朦胧胧的月色,从他头上照下来,却叫献了宝的陆清时一时看不清他师兄面上的神色。
      然而这一瞬没持续多久,陆清时便听得他叹了一句,又是平时那语调了。“这么说,上宗这怕是要出大变故了。”
      听得熟悉口吻,陆清时先前那片刻的不适之感又消失了,本来打算再装装样子,只可惜立马想到方才被徐远星打断的好事。
      “自然。哎,可惜我还没问出凤上真这回会去执掌哪一峰……”
      徐远星本欲骂他一句的,看他面上的愁眉苦脸的模样,却失笑,捉了他往房间里塞了。“你啊……哎,算了夜里不许出来闹腾,进屋歇着吧。”
      陆清时还要折腾,却拗不过徐远星。

      沈少宜御了张开边做一副长卷的阴阳两关图,携了名下几名记名弟子,正往炼鼎峰的方向去。只是他这一众人等还没去多远,就叫脚踏飞剑施施然而来的谢行澜所追上了,谢行澜尚且没个弟子,自己一人,修为虽不如沈少宜,但是御剑而行便要比带人,容易得多,更何况沈少宜的阴阳两关图以变化为主,本就不以遁术见长。
      谢行澜在沈少宜几个记名弟子的窃窃私语里,赶上来后,也不开口,就同他们并列而行,将个存心来找麻烦的纨绔模样,装了个十足。
      也许不是装,沈少宜想,吕梁谢氏本身也是能出纨绔子弟的地方。他瞧了他背着手站在飞剑上不做只言片语,只刻意散了部分禁制,使得自身长袖与衣摆随风翻飞的谢行澜,便觉得牙酸。
      这学凤少衡也学得,唔,委实叫人难以消受。
      谢行澜自己是不觉得的,他还觉得自己颇为潇洒。
      “谢师弟这是找我有事?”沈少宜忍着难受,偏头圆眼从下到上看了谢行澜一圈,先开了口。
      “无甚要紧之事。”见沈少宜几个弟子都望了过来,谢行澜心里十分舒坦,面上却不露笑意,反斜了一眼沈少宜,刻意拖了长腔说道:“只是思及日前去沈师兄处,见一副好黑白玉子,故而欲再去沈师兄那把玩一番。”
      沈少宜是有一套不错的黑白玉棋子,上回拿出来讨好凤少衡后,就没了。
      好好一套黑白玉子,尚且没派上多大用处,就化作了飞灰,这事儿一想起来,沈少宜都还有几分着恼。
      “不过些把玩之物,若谢师弟喜欢,不如来日我再寻了玉石炼制一套送上门去。”那副玉子分明是面前人弄没的,沈少宜不知谢行澜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客气的回了一句。
      “此等玩物,又何须劳烦沈师兄他日亲自登门。且听闻沈师兄不日将要移府,想必事多,还是今日我同你去取好了。”谢行澜摆起仗势欺人的吕梁恶少模样来,简直轻而易举之感,眉尾稍向上挑,再下巴往上抬上些许,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便足够让沈少宜的记名弟子里脾气不好的哼上一声了。
      只是到了这份上,沈少宜便也听出味儿了。
      谢行澜来意,怕是根本不在那套找叫他折腾没了的黑白玉子上,这旁人听来咄咄逼人,像是要强取他人爱物的话语,听在沈少宜耳里,其目的,无非是有此时不便言明之事,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去自己那走上一遭。
      “如此,便劳烦谢师弟同我一行了。”沈少宜回过味来,便故作无奈,朝谢行澜作了一揖便又驭着脚下法器继续前行。
      一路只有沈少宜那几个记名弟子交头接耳的悄悄说了几句什么,两人反而都没再说话,等到了炼鼎峰,一落地。沈少宜吩咐于那几个记名弟子,让他们自行散去体悟今日所得,而自己今夜要同谢行澜手谈,无事莫来相扰。
      弟子应声走后,他便将谢行澜引入自己居处内室,石门一关,沈少宜立马屈指锁了此中禁制,这才圆眼一转悠,故做那歪眉斜眼的狗腿模样,朝跟进来的谢行澜道。
      “好了,现下在此处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谢师弟可是有什么要事?师兄我驽钝得很,只凭先前那三言两语的,我怕是猜不着。若是有什么要交代与我的,倒不妨说个明白。”
      沈少宜这般识相,叫曾在他手里吃过苦头的谢行澜,一时也舒坦了几分。
      只是他又摇了摇头,“沈师兄大才,又何须如此?如今确实有一事,要与沈师兄说。只是要同你一谈的,可不是我,是他。”
      随即,他从腰封中取出一枚栩栩如生的玉叶,抛在地上。
      那片摘自扶摇玉树上泛着流光的玉叶,落到地上后,瞬间叶片中的脉络沿着地上伸展开来,片刻后蒙蒙一抹青光绽开,一个葛袍木簪的道人,朝沈少宜颔首,“沈师兄,贫道今夜可是要叨扰了。”
      “储掌门?”沈少宜失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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