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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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陆清时明里暗里绕着刘雪芝所在的小院观察了一日，什么异常都没发觉不说，反而是赶上给刘雪芝送补气药的丹师，被打趣了一番，哟，陆少就要去上宗了，还舍不得你刘师姐了不成？
汀水苑的丹师，除去赵飞阁一脉传承的，就是其他来投的散修，或多或少都依仗陆正延，对陆清时这位水苑主人的幼子，也算极为和气。陆清时却觉得憋屈，刘雪芝有什么异常没打探出来，反而吃了不少丹师的打趣。除去炼丹与日常修行，汀水下苑的丹师们少不得时时找苑中其他同行讨教一二，或是相互探讨一番药性之类的，汀水下苑的水道鱼舟便捷，丹师来去自如，不消一个晌午，陆小少爷绕着他师姐院子瞎转悠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到了下午徐远星将陆正延曾与自己讲过的炼丹心得，抄录了一份，送来给刘雪芝闲来观想一二，送完书，顺带把陆清时给捎带了走。
被叫了回去，陆清时犹有不甘，上了鱼舟后，徐远星瞧他模样，不住叹气，“有陆师弟你这般盯梢，就算刘师妹她确有怪异之处，也知道当隐忍不发了。”
陆清时咬了咬下唇，“我也知，然明日里我们就都去上宗了，万一入了内门，就没这般好时机了。”
“急于求成，怎能成事？”徐远星学了陆正延的腔调去调侃他。“你还是先顾及法会上如何能露个脸，若是得成，得凤上真瞧上眼收你为徒，日后去了上宗，便是刘师妹那里有了变故，恩师总还有你帮衬，汀水一脉不至于如何。”
“凤真人哪有这么容易收徒！”陆清时嚷道，“况且，刘师姐与徐府人有来往总叫我心神不安。哪有心情……”
说道后来声音却是小了下去。
徐远星安抚他，“徐府那边倒不如等以后等我去打探一二，再怎么说我也曾是徐府旁支出身，虽现下他们不肯认我，但若是我成了上宗内门弟子，身份又不一样了，迟早他们还会找上门来。”
对于七府的习性徐远星比之陆清时，更为了解一些的，见得陆清时还有些犹豫，又劝说道。“就这一两日，你便是不吃不喝去盯着，也瞧不出门道来。徐府之人既然先前已经联系过刘师妹了，断不会近日里又冒然来相见的，左右是无用，倒不如先回去行功调息，明日里随恩师去往上宗，也不丢恩师的颜面。”
有他说道，陆清时也算歇下了继续盯刘雪芝的心思，他自盘算，刘师姐现下还算他父亲的弟子，如今损了根基就少不得要在汀水苑修习丹道，走上丹师的路子，才有望活得长久些再参道途，徐家便是现在寻她也翻不出多大风浪。比之这还没影的事儿，还是瞻仰凤上真更重要，便听他徐师兄的回去了。
法会当日，荡云泽中自有浮舟停在各个洲坪，待洲坪附近苑府弟子乘坐。
陆正延领了两名徒弟与数名丹师上了停在鹭洲坪外的浮舟，浮舟上自有一层流光屏障，他将汀水下苑的上宗所赐玉牌抛出，其上便有一股琉璃光与浮舟的禁制相合，如此就算确认身份了，浮舟禁制露出一个门来，一道光桥落在这一行人足下，徐远星和陆清时目不斜视的随了陆正延等上了浮舟。
这艘浮舟与平日里荡云泽里引渡的大为不同，从外看只如一个竹筏，罩着流光宝罩，除却一帆张起，其上空无一物。等人真上去了，才知浮舟是一处空间小法器，内里别有洞天，上了舟子的人均是落到一处迷雾环绕的小庭院中，石板道两侧自种了奇花异草，远看又有曲水露台。陆正延一众到时，那显然是用来待客的露台上已有三三两两的人落坐其中了。
鹭坪洲是荡云泽内一处小坊市，并不属于七府十一苑辖内，到更像是万象宗有意授予的自由的地段，平日有小门市，供一些来去荡云泽，收丹药，或是水泽宝材与炼焦川宝材的商客落脚，也算是一种仙凡混杂的小市坊。
这样的坪洲荡云泽中还有不少，临近鹭坪洲的又不止汀水下苑一家，七府里的徐家所在之处离此也不远，同样的还有两处下苑。上宗虽是召开法会，却也没打开山门的意思，只遣了由内门弟子操纵的浮舟来这些坪洲等着各家来人，再引渡回山门。
陆正延等到了露台，便有穿着上宗袍服的迎客弟子朝他作揖招呼。
陆清时忍着左顾右盼的冲动，同众人一起被引到露台上坐下。这处浮舟中本是别有乾坤，宛如一处小世界了，露台便是用白玉砌成，极为宽阔，中心刻有阵法，似有聚灵的功效，上罗列分布了许多蒲团。
露台四周无栏，一目扫过去就是自台下穿流的曲水面上泛起的波光粼粼。
徐远星瞧了一眼只见那水极为清浅，几乎可将水下的卵石上与黑色的河沙都看得一清二楚，水中时不时有一群群乳白色拇指大小的游鱼在水中穿行，鳞片随着游动一闪一闪的放出白光来。
“这鱼竟也不是凡物。”陆清时与他落座在了几位丹师后的蒲团上，这才敢伸长了脖子跟着多看了几眼。
“是海灵芝。”徐远星见识比他广些，便小声告与他，却不想叫那迎客的弟子听到了，朝大家笑道。
“乃是门中一位师叔灵蛇所喜的口粮，无处将养，便丢在这里了，倒叫各位见笑了。”
这白鱼本也是一脉妖类，听闻传自古时的妖蛟，那妖蛟因得兴风作浪被玄门大能斩杀，血撒湖海，便成了这无数身蕴宝光的小鱼，故而也唤作蛟龙血。此鱼肉鲜灵气十足且具一丝微弱龙气闻名，是不是妖蛟后裔如今已无从得知，只知世上所存极少，又多在海中深峡的有灵脉汇聚之处，正名唤作海灵芝。
陆正延闻言，微微有些叹气，只觉得徐远星与陆清时还是年岁太小，见识不足。
陆清时有些色变，他只知上宗门庭衰微，却从未想过当世五大宗之一便是再如何底蕴还是在那的，一时有些惴惴不安。倒是一旁的徐远星神色未变。
这一段小插曲本就这么揭过了。只是，此刻露台上不止陆正延这一行人，还有早先来的徐府之人，其中一个坐得离两人近些、修为约莫在辟谷期的青年，闻声嗤笑了一句，有意无意朝陆清时徐远星这处斜睨了过来，“孤陋寡闻，贻笑大方。”
陆清时着恼，刚要张嘴却被徐远星扯了一下，徐远星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这人他自己认得，却是徐府旁支里较为得嫡系看中的一脉庶子徐长明，这人多半是冲着他来的，他倒不愿让陆清时为此沾上一身骚。
对方却不顾这么多，反以为是他们怕了，扭过头去。“汀水丹道，盛名累累，不过如此，见面不如闻名。”
辱及师承，陆正延这个如今汀水下苑之主，就不能当做不闻了，扫了那人一眼，“老夫不才，比不得徐翁，门下虽无良才美质，却也无口出无状的竖子。”
徐长明被这一句激得当即要反唇相讥，张口却是一个字都出不了口，陆正延再不济也是积年金丹，方才那一扫已是将气机笼在此人身上，有意要给他个教训。徐长明张了几次嘴却一字吐不出来，方想起对方还是结丹之人，想要收拾个把自己这般的小辈还是轻而易举，一时背上冷汗淋漓。
此时，徐府那一行人中，另有一人开口。
“长明一时无状，实乃家中管教无方，我便替长明像陆苑主与两位道友赔罪，还请陆苑主高抬贵手。”
说话的恰巧也是徐远星认识之人，徐府嫡脉行七的徐兆麟，算起徐远星还得喊他一句表兄。这人眉目与徐远星有几分相似，身形却更为高挑些，如今也不过入道阶段，但是行为却极为稳妥，却是徐府这辈少见俊秀之才。
他身后是徐家几位长老，一位金丹，两位离金丹也只差一线的，在徐府这种大族里算不上可以主事的，故而由得徐兆麟这位小辈出声。
陆正延自不是喜欢给小辈难堪之人，若非这徐长明辱及到师承，他都想由得两位徒弟借机磨砺性子了。徐远星当初决意离开徐家所经之事比之这一两句口头挑衅之多不少，故而真需要磨砺的主要是陆正延那爱子，陆清时。
“徐翁有此佳儿，道途可期。”陆正延审视了徐兆麟一番，便将此事揭过了。
恰巧此时，又有观雨下苑、揽雾下苑之人上得浮舟露台来。上宗的迎客弟子少不得与其招呼，徐府之人与陆正延这边各自装作无事，陆正延还少不得与两苑主人互通两句有无。
只陆清时还恨得牙痒，悄声与徐远星道:“我爹什么眼神，那徐兆麟还不如师兄你呢。”
能在此的多半不是家中预备送去上宗的好苗子，就是准备去法会演法露上一两手的老道修士，耳聪目明自然少不了，虽是多半做调息之态，但是身边有他人，倒没人真能放下心入定。陆清时自以为小声的这句，大部分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碍于陆正延面子多半不闻。
“表兄天资过人，胜我良多。陆师弟莫再说了，你且看那海灵芝所食的是什么。”徐远星对自己小师弟有时也颇为无奈。
只得借了由头，引开陆清时注意。
好在这座别有乾坤的浮舟毕竟是出自万象上宗的手笔，乍一看不过是寻常的楼台庭院，细眼分辨，才觉看似寻常的水中养着海灵芝，圆形的卵石上有水面波光折影一般的斑驳痕迹，其间的黑色沙石却有点像是万象山门迷阵中的星辰砂，而看似清澈的水中，漂浮有细细的一粒粒像是光斑一样的细小蜉蝣。
听得徐远星这么一点破，莫说陆清时了，便有几名丹师也忍不住侧首凝视水中。
“浮光虫？”这一看便看出了几分微妙之处，一名丹师惊诧道。
浮光虫通常是与星辰砂伴生，只在空中，并不生长于水中的一种微小通体晶莹的小虫，可储星辰光芒，此刻却游弋在这水中浑然一体，恍若无物，叫人啧啧称奇。
此虫能以炼器手段，注入法器或是法衣上，可成星辰阵列，又需元婴期或以上修为出手采集星辰砂时才可得，倒是让需要炼器之人十分眼热。
便是先前的徐长明此时也眼带渴望的看向他先前不屑一顾的水中了。
有了丹师那一句提点，陆清时倒是有点反应过来了，加之徐远星刻意发问，很快他便从水底的卵石上看出些不一般来。“徐师兄，莫非那卵石上生的是鲛珠苔？”
旁人还未反应过了，倒是之前那个内门弟子颇为自得，一时看向陆清时的眼光都更为和善了。“正是此物，有的此物方才能养蛟龙血在水中，也只有我门师叔也就是许少奇许真人，才有得这样的耐心去西海收集此物，为那圈养的灵蛇开智化蛟筹备。”
许少奇几十年前不知从哪得来一条妖蛇，通体白鳞，生得十分漂亮，一时宠爱至极。万象宗门少有喜欢豢养妖兽之人，许少奇为了他这宝贝也是下了一番功夫，便传得门下弟子均知了……
这内门弟子说完许少奇之事后一时还收不住口，兴起便又与诸位介绍起此中的一景一物了，倒是真引得似是陆清这般被送往上宗的弟子一时惊叹连连。
徐远星趁此多看了徐府那一行人一眼，这一行人中隐隐以之前说话的徐兆麟为首，却是不见如今徐府的府主。
徐远星一时想到了之前陆正延与他们所言，说是徐府主前些日子称闭关，又想起陆清时所说的刘雪芝私下与徐家之人见面，心生一丝不妙之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