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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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凤少衡借神念寰转至丹室内，落地时，谢行澜还在打坐中。
青木续生丸果真不凡，谢行澜服下后，在这因得强行催使造化鼎演化，气机混乱灵气枯竭的丹室内，也能迅速从丹内化出一丝丝治死扶伤的青木玉液，自内而外的修补他受损的肉身，滋养他灵气干涸的窍脉，谢行澜勉力将幻生功运行一个周天时，尚还能感到肉身受损带来的痛感，到第二个后天，则毫无所感，之后第三个便连窍脉之间的阻塞感都没了，心神便逐渐随着这股虽然细弱但是生生不息青木之力，沉浸了下去，便连凤少衡借由寄在他神魂上的秘法，瞬间撕破空间而来，都没能引起他的丝毫注意。
更何况，谢行澜还颇为心大，任何防护阵法都没做就开始入定了，凤少衡瞧出他没大碍，心里少不得更觉这师弟难以扶上墙。耐着性子屈指往往他身周布了个防护禁制，又丢了几块上品灵石在地，指尖引出自身气机牵动灵石中的灵气于谢行澜身上结成了个聚灵阵。丹室内地上自有阵法，凤少衡不好落招，谢行澜身上却有的是地方，反正等着灵石消耗完毕，这以他气机为引的阵法就自然消退了，谢行澜也是不知的。
此事做完，他方才闭眼细细体察了一番四周散乱的气机，方才察觉此间有人强行扭转这方寸的时速，他这不成器的师弟显然是没这个本事的。丹室之中一时出现了此等大能，虽未能引发宗门大阵，但谢行澜肉身有损却是同时自神念中传来，凤少衡当机立断直接秘法腾转至谢行澜身边。
他从云渡真君那所得真传多为斗法有感，是故比寻常元婴更明白此种手段，若是有人可割裂方寸间的时间流速，自己在外体察到谢行澜受伤的那须臾，兴许被困此中的谢行澜便是肉身重创濒临身死了，既有此等大能出手，凤少衡却是不敢赌对方对自己这气运所钟的师弟，是不是抱有善意了。
毕竟修行不比凡俗，凡俗讲究恩怨情仇，修行路上，有时只需一卦，卦象飘渺的只字片语，说道将来两人道途必有所争，便可让有些特殊道统的大能出手，将未来的变数抹消掉。
还好，谢行澜显然不是遇到太坏的情况，凤少衡看了一眼灰扑扑落在丹室中间的九五造化鼎，隐约猜到了几分。不仅没事，看起来似乎收获还不少，倒不负云渡真君曾点破的那句为气运所钟。
他看了片刻，确信谢行澜大抵不过是又行了一次他的好运道，凤少衡便不欲多留了，解开丹室阵法，先行离去。沈少宜已反应过来，刚赶来正巧在丹室门口，一见凤少衡，顾不得其他张口便问，“可是谢师弟炼药有所变故？”
沈少宜得知储少真一系欲扶自己成就元婴起，便自觉的将自己纳入掌门一系当中了，这谢行澜原来是看不顺眼的好运气臭小子，现在却是不能受伤的好师弟了。
“无事，无非是他的好运道又来过一次罢了。”凤少衡摇摇头，安抚了沈少宜的那份不安。
炼鼎峰无论如何现在也还是沈少宜管制下，谢行澜若出了什么意外，少不得都让人怀疑是他从中作梗。更何况这九五造化鼎还是他亲自取出放在丹室内，唤了谢行澜去用的，若是谢行澜一个不巧，莫说殒命，只消受些大伤，那纵使凤少衡信他，掌门那碍于宗门法规也万万不可再让他坐镇一峰了。
听得凤少衡这句，沈少宜圆眼里的不安便少了些，又见得凤少衡似不欲多留，便又问：“凤师弟这是欲往何处？不等谢师弟一同归去么？”
凤少衡虽多数时候面似覆霜，然毕竟非心性所致，于正事上从不吝于言语，“方才变故，于谢师弟无害有益，此刻他正在入定中，消化机缘。炼药之事既已作罢，多留无益，我欲回法崖。至于沈师兄你可等谢师弟功入化液后，安置好造化鼎，领其同去掌门处。”
瞧了瞧欲张口的沈少宜，凤少衡又多提一句，以安其心。“依他所得，引气化液无非是这两三日之事，却也不耽搁。”
“谢师弟这是在引气化液？”沈少宜本是有话要说的，听得这句后一双圆目瞪大，不可置信，见得凤少衡神色，结结巴巴的答。“谢师弟……还真是，还真是运道加身啊……”
登天道上十三阶，入道，辟谷，洗髓，明气，化液，结丹，照性，破妄，成婴，升罡，返虚，分神，渡劫，最终人力可为之事到达了顶峰，白日飞升，天地之间再无拘束，破空而去万千界中，自寻更高深的道。
沈少宜原先觉得自己修行算快了的，虽比不上凤少衡这种，两百年内直上九重，还眼见着要更升一步的人。但自己这种修行不过两百余年，便有望下一步结成金丹，在修行界中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如此倒要恭喜谢师弟了。”沈少宜眼中的羡慕嫉妒转瞬即逝，接着苦笑道。
这回却不是装模作样了。谢行澜前两日跟着前来时，还不过是一身灵气散溢的明气期修为，不过丹室两日，却已经要借着机缘化液了，怎能不叫他羡慕嫉妒又无奈。虽然大家都是同门，修的又是一样的基本功法，但是同人不同命，有的人运气好道简直让人恨都恨不起来了。
“这话你可等他出定后，自行与他说。”凤少衡是少数不为所动的。
“如此，我却还有诸多杂事，倒是不好留凤师弟了。”沈少宜再看凤少衡，也觉得牙酸。
这两师弟，一个运道好得端坐山中自有机缘来投，另一个则天赋好到完全不在意外物，也不知道自己那位云渡师伯是不是前世有补天漏之大功德，竟能寻到这样的两名弟子，把自家简直比的如土鸡瓦狗一般。
也只有凤少衡这种，修行道上五大关，稍点即破，完全不似常人之人可以对谢行澜的机缘皆无动于衷了。
虽然修行界将飞升之前细分了十三重境界，但是其中，部分境界只要扎稳根基，按部就班的修行，哪怕资质与悟性均不嘉，也能靠着多花些时日慢慢修成。唯有其中入道，结丹，成婴，分神，渡劫，这五关，是生死劫，修为、悟性、运道三者缺一便不可破关，甚至有可能身死。
其中入道，在修道为主流的合陆洲修行界里，别称心关。仙凡两别，有没有问道之心，能不能踏上修行路，全在此一关。这关不在自身强横，不在身处何位，全看心中是否有领悟到那一缕入长生门之意，铩羽这一步者天下不知几何，荡云泽里那些别府下苑中比比皆是，吕梁谢氏贵为皇族，其统御之下武人也不少，力可拔鼎破石不在少数，然无缘入道者，皆是凡人。
结丹则为气关，这是关于自身根基打磨，有无更进一步可能的拷问，比之入道的在乎心念，这一关多在洗髓伐骨，重塑脉络，凝结真种，虽也有道之问，但更多在于对自身的打磨和掌握，之所以能并称五大关隘，只因其结丹之事伴随的小天雷火劫，若打磨不够，撑不过多半难成圆满，或是气海破碎再无可能，或是成瑕疵之丹相，止步于此再难寸进。
而成就元婴则被称为意关，神意未到，不成法身。
凤少衡结成元婴之前，未有任何人知其能这么快破关，等到其破关那日，方得知他以由法入剑，凭他所悟剑意得证法身。
而此前，修行界均以为其进益之快，多半得自云渡真君所擅的天演归纵术，那般能破一两个境演算天机的术法。便是万象宗本门内也无人能知，连一柄飞剑都没的凤少衡，是剑意天成之根骨。得知此事后，剑修大门的玄剑宗与灭剑宗掌门恨不能找刚飞升了的云渡真君再去做过一场，如此好的剑修苗子，竟被他生生带入了演法之门。
凤少衡对那些全不在意，他已经自己走出一条新的道路，修剑还是演法，全凭自身决断，至今他也不习惯御剑，也没一柄真正意义上的飞剑。
与沈少宜告辞后，他回法崖之前，照例先是去寻的储少真。
将炼鼎峰的变故与自身推测与储少真一一说来后，凤少衡便不再做声，只看得摆在石桌上的棋局。这是他留下的那副残局了，或者也可说不是，储少真将演算之术落在了这方残局上，其中黑子白子犹如自身灵性，根据之前对弈两人留下的残式自行推演，棋盘上黑子白子正入杀伐局中，争斗极为激烈，片刻间，就有数十子消散成一抹灵气。
如今他们师兄弟三人中，真说起来，唯有储少真是真继承了云渡真君的衣钵。凤少衡虽得了云渡之意，当年被强压着学过，云渡真君纵横修行界的三门秘法，纵云雷火决，天演归纵术，万古同尘法。但他学而不精，本身最后还是因法悟剑，反入剑途，另辟一路，此后自然也算不上传承云渡衣钵了。谢行澜便更是算了，自行走上了条旁门左道的路子，拿纵云雷火决烤肉之后，云渡再不提传他衣钵之事。这门天演归纵术，也只有落到储少真手中，才得以见有所成。
“却是取巧小道，不值一哂罢了。”储少真见他落目于棋盘上。
“演算之术，门中少有能及师弟者。”凤少衡看得仔细，却无不满，深红悬针印停眉间，更显形貌出众，他认真地道，“纵我，也有所不及。”
凤少衡是不精此道，却也修行了两百余年，演算便有如呼吸吐纳或是体内周天运转一般。储少真得传此术不过数十年，纵有心钻研，然多有不及，两人对弈，更从无赢过。
听了这话，储少真全当凤少衡是有意鼓励自己，心中十分舒坦，却不是为虚荣。而是为得凤少衡甘为他这个师弟树立演算上的信心，而自谦不如，就已经叫知晓凤少衡几分心性的储少真，难得的被触动到了心中了。“凤师兄，你下次要是有意夸人，可莫这般刻意了，是我还好。换做谢师兄只当是你是明褒暗贬，在说他演算一法上一窍不通了。”
“怎会？他根本不通演算。”提到谢行澜凤少衡却是又皱起了眉。
“师兄，你可万莫让谢师兄知道，你是如此看他的。”储少真差点真笑起来，谢行澜那处处讨巧的运气和嘴皮，似乎总在凤少衡这处讨不到好处。也是这点，让储少真对谢行澜反而生不出厌恶之意。
谢行澜是好运连连，又十分张狂，却往往不到他生出嫉妒之心来，就被凤少衡拧来好一顿收拾，只觉十分哭笑不得。
“他眼中从无他人，又怎会知道周围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凤少衡不以为意，谢行澜性子，他也曾暗中观察过，只得出个，自视甚高，难成大事的定论。“只是，演算之术上，却不是我自谦，我确实多有不如储师弟。”
不言及正事时，他多半还称储少真为师弟，不称掌门，也是亲近之意。
“天演归纵，终归是易术，我可推算一二死物，然到人心上，自不如师弟。有情方有性，未得人情世故如我，再怎么推演，也合不得天道。师弟此道当胜我远矣。”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