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9、嫁娶

　　又过了一会，顾沅终于试探着跟独孤夜说，“等我们成亲以后，我不想那么快生孩子可以吗？”说着不敢看向独孤夜，貌似这是七出的一大忌讳？独孤夜挑挑眉，她不想跟自己生孩子？这怎么可以。独孤夜沉声问了句，“为什么？小孩子不好吗？”
　　顾沅摇摇头，“不是不好啦，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好，暂时不想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们啦。”
　　饶是习惯了顾沅思维的天马行空，独孤夜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由得呆住了。
　　顾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也是，普通人听得不想生孩子都会不开心的吧，何况他还是一国太子，再说他的弟弟连私生子都有了。想到这里，顾沅深觉对不住独孤夜，握住独孤夜的手，“唉，你要是不开心就算了。你都为我牺牲这么多了，”
　　“不不，我没有不开心。”独孤夜打断了顾沅的话，“我觉得很好，我也不想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们。”
　　哎？这个人跟自己想的一样哎，蹭蹭独孤夜的胡子，顾沅现在觉得独孤夜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看着顾沅笑得开心，独孤夜忽然想到顾沅之前说过的，“还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心头一动，装作不经意的问她，“除了不想这么快生孩子，你是不是也不想这么快成亲？”
　　见被独孤夜说中心事，顾沅笑意一僵，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人怎么这么聪明？
　　独孤夜见自己猜的果然不错，也不生气，“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你觉得嫁给我后会不自由还是什么？”
　　顾沅摆摆手，“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有点突然，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嘛。”独孤夜失笑，现在这样是很好，除了自己看得到吃不到之外真是没什么不好了，不过也心知急不来，顾沅怎么看怎么也还是个孩子，让她一下子嫁给自己，自己也于心不忍。把顾沅揽在怀里，语气十分温柔地说，“那我们也先不要成亲，等什么时候你想嫁人了，我们再成亲可以吗？”
　　听得独孤夜的话，顾沅瞪着大眼睛，愣住了。转过头看着独孤夜，“可以吗？”独孤夜言笑晏晏，“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顾沅一把抱住独孤夜，啊，眼前这个人，更让自己喜欢了呢。把头倚在独孤夜胸前，闷声说，“皇上皇后会不会不开心？或者御史会不会有意见？”想起三哥之前说的，凡间都是认为先成家后立业，尤其是独孤夜是太子，更是要多子才能多福，自己不但害的独孤夜一时半会不能有小孩了，连成亲都要推后，顾沅觉得虽然自己很开心，但是有点愧对独孤夜。
　　独孤夜抚着顾沅的脑袋，沉声安慰道，“没事，他们听我的。”
　　“那你呢？看别人坐享齐人之福，你会不会羡慕？”顾沅抬起头，笑盈盈的看着独孤夜。
　　独孤夜捏了下顾沅的脸，又拿自己打趣了，“羡慕，不过你以后多补偿我几次就好了。”说着一脸坏笑地看着顾沅。
　　顾沅调戏独孤夜不成反被调戏，羞红了脸，忙趴在独孤夜怀里，竟也点点头，“好。”独孤夜没想到顾沅竟真的答应了，笑笑继续抚着顾沅的脑袋。
　　这边长孙府也收到了赐婚的旨意，皆是满脸喜色。待宣读圣旨的太监宣完圣旨，才发现不是嫁给独孤夜，众人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但还得装作开心的样子，领旨谢恩。
　　待皇帝的人离去后，长孙舜英一下子扑到了长孙玄昃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祖父，我不想嫁给二皇子。”长孙玄昃又何尝不知二皇子府里的苟且事情，然，圣旨已下，他也没有办法。
　　薛平，长孙舜英的娘，听得赐婚的消息，也是一下子哭的不能自抑，一面捶着自己丈夫的胸膛，一面喊，“要不我们去求求皇后？舜英以后要当皇后的，怎么能嫁给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听得自己妻子说的实在不像话，长孙洪庆也忍不住打了薛平一巴掌，“什么叫随随便便的人，那是皇子，是天家贵胄。”
　　薛平被这一巴掌惊醒，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讷讷地说，“那难道就只能让舜英嫁给二皇子了吗？太子昨天不是称赞了舜英吗？为什么不是太子？”长孙玄昃也没想明白这个，看昨夜，太子似乎对袁燕薇更青睐，难道入主东宫的是袁燕薇？这可不好，此消彼长，忙派人去打听。
　　没过多久回报的人就到了，“袁家女儿嫁的是三皇子，四皇子的正妃是姜尚书的长女。”
　　“太子呢？”长孙玄昃拍拍桌子，急切道，谁关心三皇子四皇子了，却听到回报的人说，“皇上没有给太子殿下赐婚。”
　　“没有赐婚？”众人都愣住了，只给二三四三位皇子赐婚，独独留下太子，这是什么道理？
　　长孙玄昃无奈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静寂，“罢了，事以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说着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沉痛又刚决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二皇子毕竟也是皇子，他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至于我们长孙家，也不是能被随便欺负的，若是你嫁过去之后，他还敢乱搞，你只管回来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处理的。”长孙舜英麻木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能接受二皇子，但是想到独孤夜的优秀，又忍不住说，“那太子表哥。”
　　长孙玄昃拂袖，“你不要再想这些了，安心出嫁吧。”说着示意下人把长孙舜英拉了下去。
　　“爹？”长孙洪庆不解地看着长孙玄昃，他还有一个女儿，长孙舜华，只是可惜不论模样还是才情，都比长孙舜英差远了，要不要试试？长孙玄昃吹着胡子瞪了儿子一眼，“舜英都不成，你觉得舜华就行了？”
　　“那，就这么算了？”长孙洪庆满眼中都是不甘心。
　　长孙玄昃摆摆手，“不这么算了你还想怎样？我瞧着陛下是不想再出一位长孙家的皇后了。不过也无妨，反正不管怎样，我都是太子的外公。”说着想到袁家，冷哼一声，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想要袁燕薇勾引独孤夜，这下好了，袁燕薇嫁给三皇子，不知道未来出了事情，姜德妃是偏帮自己儿子，还是帮自己外甥女，长孙玄昃的嘴角浮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边袁家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哭天抢地，甚至比长孙家还要惨烈一些。
　　就这么一直到了九月份。九月二十，宜嫁娶，皇上下令这一天三位皇子一起娶妻。因着三位皇子的封府都还在建，所以暂且先住在宫里，由于是三喜临门，所以从九月初开始，宫里就开始张灯结彩，到处充满了喜气洋洋，更何况，这还是本朝第一次皇子娶妻，虽然少了最重要的那位，但是凡事占个第一也不错不是么？
　　与皇宫里整体的喜气洋洋不同，东宫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寂。特别是九月份之后，独孤夜因着天凉，下令收起东宫里所有摆在外面的水果，饶是顾沅叫苦声连连，独孤夜也没有松口，每天只许顾沅吃自己拿给她的，最多不过十个葡萄或者一个苹果，顾沅觉得自己颇为遇人不淑。
　　而瑶华山上，顾逸收到顾沅的书信，又惊又气，惊的是她去一趟凡间竟真能遇到心上人，气的是她去了凡间这么久，都没给自己写过一次信，好不容易来了一封信，自己乐颠颠的拆开，居然是告诉自己她有心上人了。顾逸心里暗暗的骂了独孤夜一千遍。
　　相比于顾逸的气愤，顾沅的娘萧坤辉则显得淡定的很，女儿大了总要嫁人嘛，她只是没想到女儿竟会喜欢上一个凡人。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相信女儿的眼光，而且之前谁说自己女儿嫁不出去的，现在她只想拉着独孤夜去给之前嘲讽自己把女儿养的太娇惯的人面前看看，打打那些人的脸。
　　顾浔听得自己小妹居然要嫁出去了？之前天天粘着自己的小人儿现在居然要粘着别人了？要不是顾清和顾泽拉着，只怕顾浔现在就要溜到凡间大闹傲云皇宫了，他倒要看看把自己小妹迷得神魂颠倒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所以出于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思，顾逸一直拖着没给顾沅回复，而顾沅也不在意，反正要嫁给独孤夜的是自己，又不是他们，只是回头向独孤夜解释自己身份可能有点麻烦，可能还需要去玉虚山庄求一求自己大伯给自己一颗凡人吃了即可成仙的丹药。不过这毕竟是未来的事情嘛，顾沅一向是个乐天派，那也就不多想了。
　　就这么顾沅和独孤夜一直吵吵闹闹，也就到了九月二十。这天一大早，皇宫里就锣鼓喧天，所以被吵醒的顾沅自然十分不开心，而顾沅不开心也就来找独孤夜撒气了。
　　独孤夜一向起的很早，看顾沅满脸哀怨的来找自己，心下失笑，忙揽过顾沅，“一起吃早饭？”说着亲亲顾沅的脸颊。顾沅无力的点点头，回身抱住独孤夜的脖子，把头埋在独孤夜肩上，“外面好吵。”
　　独孤夜拍拍顾沅的背，温言道，“成亲嘛，理解一下。”然后抱着顾沅坐到了桌前，而殿内的侍从在看到顾沅进来的时候早已经上好菜退下了。
　　见顾沅还是满脸不开心，独孤夜也没再劝慰，这孩子吃点东西就好了。想到这里给顾沅舀了一勺甜甜的糯米粥，试了试温度，送到顾沅的嘴边。顾沅躺在独孤夜腿上，眼睛也没睁，就吞下了那口粥，还咂咂嘴，“比昨天的好吃一点。”
　　独孤夜笑笑，不枉他昨日忙活了大半天。自从因着天凉了，自己不再让顾沅私自吃水果后，这丫头天天跟自己闹，没办法满足她吃水果的愿望，只好在别的方面下功夫了，独孤夜听到自己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这丫头可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你晚上想去凑热闹吗？”喂完一碗粥，独孤夜问怀里的顾沅。他自是不用去参加三位皇子的婚礼的，不过现在有了顾沅，他还是问了一句。
　　顾沅眨眨眼睛，“凑热闹？”独孤夜点点头，“嗯，就是看看他们成亲什么的，晚上应该会很热闹吧。你要是想去我就陪你去，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在宫里待着看看书也挺好。”
　　“唔，你不是他们的长兄吗？可以不去？”顾沅满脸不可思议。
　　“那又如何？”独孤夜不以为然，在这傲云，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还有谁敢拦？
　　顾沅撇撇嘴，差点忘记他是特权阶级了，“那我们到时候就去看一眼？然后就回来看书？”顾沅满脸期待，来到凡间以后宴会参加好几次，不过婚礼她还没参加过，凑凑热闹也挺好。
　　独孤夜看着顾沅眼神中的向往轻笑一声，揶揄道，“既然这么期待，不如早点嫁给我。”顾沅听言，伸出手掐了独孤夜一把，“好嘛，你又打趣我。”说完爬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朝独孤夜笑笑，“吃饭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溜达溜达，沾沾喜气。”
　　到了晚上，傲云皇宫灯火通明，在未央宫中，三位皇子携妻子正在举行拜天地大礼。
　　独孤夜靠坐在皇帝下方第一把椅子上，冷眼瞧着这一切，眼神中是睥睨天下的淡漠，脑海中却在想着，顾沅穿上红嫁衣，跟自己拜天地是什么样子。
　　顾沅站在独孤夜后方，满脸都是笑意，婚礼哎！她是真心祝福面前这三对新人的，低头看看端坐的独孤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只怕他也要成亲了吧，想到这里她又觉得有点对不住独孤夜。不过看这里人这么多，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端端正正地站着了。
　　大臣们看着独孤夜淡漠的容颜，带着丝丝清绝，即使在这最热闹的日子，也融不化他周身的冰冷，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好像除了那次七夕夜宴，他们还没见太子殿下笑过，如今这越发冷冰冰，难道是因为长孙舜英和袁燕薇嫁给他人？可是太子殿下权倾朝野，要是真属意二人，一并娶了也不是什么难事，众人又费解了，转过头不敢再看了。
　　礼成之后，三位皇子留下来喝酒，独孤夜带着顾沅就离开了。没有人在意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早离开，太子天生淡漠独绝，肯出席露露脸已经是给了莫大的面子了，哪敢奢望他会留下来喝酒。
　　未央宫回东宫的路上，听着远处的锣鼓喧天，顾沅皱了皱眉，握住独孤夜的手，往前走着。独孤夜挑挑眉，顾沅甚少在东宫外面对自己这么亲密，停下来看着顾沅。
　　顾沅感觉到独孤夜停住了，忙拽拽独孤夜，示意他赶紧走啦。
　　独孤夜好笑地看着顾沅，也没问，随着顾沅一起走了。待过了一会，才听到顾沅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
　　独孤夜心头一紧，好好地怎么又哭了？拉过顾沅，“好端端的为什么说对不起？”
　　顾沅低下头，闷闷的说，“都是我啦，害的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原来还是为的这个？独孤夜笑笑，抬起两人相握的手，“唔，你说我是孤家寡人，那我们相牵的手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沅见独孤夜笑了，停住了哭泣，忙回应道。
　　“没事的，我真不介意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成不成亲又算得了什么。”独孤夜伸出手，擦掉顾沅脸上的泪水，“别再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明天眼睛要肿了。”
　　独孤夜见顾沅点头了，顺手握着顾沅的手，继续往前走回东宫。今天晚上看到他们成亲自己是有点恍然，不过也是因为想起不知道顾沅嫁给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至于三位皇子，他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的妻子又不是顾沅，纵有千娇百媚，又哪及得上顾沅一人，反正她喜欢的是自己就好了，成不成亲他真没有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