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8、赐婚

　　第二次清晨，轻水和天涯看到独孤夜从顾沅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二人还是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眼前风姿卓然的太子殿下衣服却有点皱巴巴的，不像平时的衣服总是一贯的一尘不染，而且肩头的位置，似乎还有一团不明污渍，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太子的神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嘴角却似乎有隐藏不住的笑意，以及还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错觉的疲倦。疲倦？想到这里二人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太子殿下之前带兵亲征，追击敌人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也没露出过疲倦。难道？两人不敢再想下去了。
　　独孤夜心里只想着顾沅，她答应嫁给自己了呢，真好。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错愕，自顾自走回正殿，换件衣服去上朝了，两人见状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连忙跟上去了。
　　这边椒房宫内，帝后也已经收到通报，说昨日太子殿下宴会早退之后，东宫正殿传来了剧烈的争执吵闹声还有重物摔碎的声音，以及，独孤夜深更半夜拍开顾沅闺房门、冲入的事情。长孙皇后脸色铁青，顾不得皇上在跟前，摔碎了手里的早膳，“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说着也不管不顾，准备跑到东宫把自己儿子提出来问问，那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国母往日的雍容华贵。
　　好在皇上还算有理智，拉住了皇后，沉声说，“你先别急，夜儿做事一般都是有道理的。”
　　长孙皇后在气头上自然冷静不下去，“有道理？深更半夜跑到女孩子的房间？他有没有为阿止想过，不顾阿止的名节了吗？”说着心头还是压不住的火气，重重的锤了下桌子。好在东宫消息够严密，这事就传给了自己，不然的话，顾沅只怕往后日子就难过了。
　　皇上想了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己也说不出究竟有多了解他这个太过优秀太过耀眼的儿子，“这样吧，待会上朝之后，我把他叫过来，你好好问问他。”接着又安抚了皇后几句，也就去上朝了。
　　朝堂上看到长身玉立的独孤夜又恢复了一贯的冷若冰霜，指点江山戏群雄，皇帝却眼尖地注意到独孤夜眼下似乎有一点黑眼圈，他此刻也很想知道，这小子到底去顾沅房间做了什么？待退朝之后，皇帝第一次对独孤夜冷言相对，“独孤夜你留下，随我来。”
　　众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当下虽然惊愕但也冷静，三十六计走为上，此刻不开溜万一被波及怎么办。
　　独孤夜随皇帝步入椒房宫，就看到了满脸铁青等着自己的长孙皇后，屏退了所有侍从，殿内只余下三人，长孙皇后没好气的把手中的茶水泼到了独孤夜身上，看着眼前虽然被自己泼一身但仍然气度不凡的儿子，皱了皱眉，这么多年来，她也是第一次对儿子动怒，“说，你昨天大半夜跑到阿止的房间做了什么？”
　　独孤夜一路走来，看到长孙皇后的脸色，心中多半已经明白了，自是不能把昨天的事情全告诉帝后，就半遮半掩的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下。至于在顾沅房中过夜的事情，他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想帝后应该不知，他也没敢说。
　　听完独孤夜的话，长孙皇后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下来，但是仍然冷声说，“那你也不该晚上跑到女孩子的房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把阿止的名节置于何地？”独孤夜自知理亏，也难得软言说，“是，儿子知错了。”
　　皇帝听完，忙做和事佬，笑笑说，“看来朕要准备赐婚了。”长孙皇后听言虽然还是瞪了独孤夜一眼，但是也笑了，这样的结局是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独孤夜却拒绝了，“唔，不要这么着急，来日方长。”
　　“你忍得住？”皇帝瞪了独孤夜一眼，没好气地说。
　　长孙皇后却把事情想复杂了，“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还想着舜英还有袁燕薇吧？”说完也不等独孤夜回话，自顾自的说，“我劝你最近还是先消停点，你没看到昨日阿止离去时的神情。”接着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独孤夜一眼，这孩子怎么其他方面这么优秀，男女事情上却要她这么操心。
　　独孤夜一看皇后把事情想岔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是阿止自己说，她还要问一下她的家人。”
　　帝后听得也愣住了，是了，他们都忘记了顾沅还有家人了，“既然如此，你们自己决定吧。”皇帝懒得再管孩子们的事情了，“只一点，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独孤夜点点头应了。
　　长孙皇后想起什么似的，似笑非笑的看着独孤夜，“舜英和袁燕薇？”
　　“他们与我何干。”独孤夜蹙眉道。
　　长孙皇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没有谁比她更希望独孤夜能有一个清清静静地后宫了，她也实在是担心儿子身体，听得独孤夜这句话，她心头石头才算是真正落了地。
　　这边顾沅睡到中午才起身，昨日实在是闹腾的太晚了，想到独孤夜的誓言，又忍不住笑了笑，她看人还是没错的嘛，看到独孤夜还没回来，也不着急，提笔准备给家里写信。
　　该怎么写呢，“爹娘，女儿出来一趟，给您找了个女婿，他长得只比爹爹您略好看一点点。”不行不行，想到这里，顾沅忙摇了摇头，这么写爹爹非打死自己不可。又思索半天，终于想出了一封用词不那么直白、看着让人容易接受的书信，封好了召唤灵鸽，寄回家了。
　　写完信顾沅感觉心头一松，嘿嘿嘿，等回头拉着独孤夜去给三哥看看，看他还敢嘲笑自己嫁不出去？顾沅沉浸在自己的自得中，完全没想过，自己那爱女如命的爹娘，还有爱妹如命的三个哥哥，看到本是最粘着自己的小女儿（妹妹），骤然身边又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而小沅儿似乎粘他更甚过自己，就算那个男子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他们也完全不会开心的。
　　“想什么，这么开心？”独孤夜从外面进来，看到顾沅傻乐的样子，心下一动，忙过来在桌边坐下，问道。
　　顾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坦诚，“我不是给爹娘写信了嘛，正好气气三哥。他以前总说我嫁不出去。”说完委屈的看了独孤夜一眼，独孤夜失笑，搂过顾沅，摸了摸顾沅的脑袋，安抚道，“我的沅儿这么美，怎么会嫁不出去呢。”
　　“对嘛，都怪三哥。”顾沅委屈的亲了亲独孤夜的胡茬，唔，有点硬，不过她好喜欢。
　　独孤夜的身子一僵，虽然昨天他强吻未遂，但是也没想到顾沅会突然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有点不知所措，倒是很赞同顾沅骂她三哥的话，他现在也很想把自己那个未来的三舅哥骂一顿，都交给了顾沅些什么，昨天差点顾沅就要离开他了，想到这里他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
　　顾沅看着独孤夜点头一下子就笑了，“喏，你以后帮我一起揍三哥哦，以前我总打不过他，现在有帮手了，真开心。”
　　这都是什么家庭教育，哥哥天天跟妹妹打打闹闹，还给妹妹说嫁不出去之类的话？他的沅儿这么好，怎么会嫁不出去？不知不觉独孤夜对顾沅不知名的三哥已经非常愤怒了，好在顾沅现在和他在一块了，不然他真怕那个三哥给顾沅造成心理阴影。
　　又过了一会，顾沅站起来，拉起独孤夜的手，“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饭好不好。”独孤夜点点头，反手握住顾沅的手，他以后再也不会放手了。
　　轻水和天涯看着独孤夜和顾沅不顾及世俗的手牵手行走，只觉得惊掉了下巴，看来昨天半夜太子殿下把顾沅哄好了，昨天还吵得不可开交，今天就比之前还亲密了，此刻两人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打是亲骂是爱。不过和好了就好，昨天可把他们吓得不轻。再一看前面顾沅蹦蹦跳跳时而揪揪独孤夜，独孤夜也颇有耐心的在一边陪着，两人终觉，一物降一物也。
　　东宫正殿内，独孤夜和顾沅正饶有兴致的吃着饭，没叫任何人在边上伺候，独孤夜和顾沅都很享受只有两个人的时光。时不时的顾沅给独孤夜夹块肉，独孤夜给顾沅夹个蔬菜，只有两人吃饭的时候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顾沅又是个话唠，所以一顿饭吃的倒也欢快。轻水和天涯在殿外听着殿内的笑声，不知不觉也放松了下来，还是这样好，唔，东宫里就是缺少笑声。
　　这时李慕传来皇上赐婚的旨意。将长孙舜英赐予二皇子做正妃，袁燕英为三皇子正妃，刑部尚书姜凯的长女姜九歌为四皇子正妃。成年的四个皇子除独孤夜外均有赐婚，天涯和轻水跟李慕看着这消息，又听得殿内的笑声，一时不知该不该入内奏报了。
　　想了想轻水还是硬着头皮敲门了，他也是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独独没给太子赐婚，看独孤夜和顾沅多般配啊，难道是因为顾沅的身份？他感觉到今年事真多，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又悬起来了。
　　独孤夜和顾沅都已经用膳完毕，两人正倚在榻上，独孤夜给顾沅喂葡萄，顾沅在翻着独孤夜写的一本史书，一边接过葡萄一边朝独孤夜甜甜的笑着，多么帅气又优秀的人，这样的人是她的，她真幸运。
　　听得敲门声，顾沅忙坐直了身子，独孤夜看到顾沅的样子也坐起来了，其实他不介意在侍从面前和顾沅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是看顾沅的样子，貌似有点害羞？他也就随着她去了，继续给顾沅喂一颗葡萄，然后冷冷的吩咐，“进来吧。”
　　轻水、天涯、李慕三人走入殿中，看着独孤夜和顾沅两人坐在榻上，更是不敢说刚刚接到的旨意了。独孤夜见此也不着急，自己的手下，他还是了解的，继续闲散的给顾沅喂葡萄，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反正他们总会说的。
　　过了一会，还是轻水战战兢兢地上前，把皇帝的旨意告诉了二人。却没想到两人并没有生气，反而是顾沅意料之外的笑了。
　　独孤夜冷眼看着三人，“还有什么旨意么？”
　　“没了。只说婚期再议。”
　　独孤夜点点头，他这三个弟弟他也略有了解，小四还好些，其余的两个，想到这里轻笑一声，斜看着顾沅，笑说，“我的二弟和三弟，只怕要家宅不宁了。”
　　顾沅瞅一眼独孤夜，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独孤夜看着还在下面站着的三人，想了想附耳给顾沅说了一句，其实这些轻水等人也都知道，不过他自忖假如当着这几人的面，给顾沅就说了这种话，顾沅可能会羞的半天不理自己。自己的二弟和三弟，一个府中姬妾成群，光养在外面的孩子就有两三个，另一个倒是没有，只独宠两个异域舞姬，听说还被姜德妃训斥过。长孙舜英和袁燕薇两人想也不是多么好相与的，不知道会不会闹的天翻地覆。
　　对于他的庶弟，他虽然不在乎，但是这些事情也总有人给自己汇报，也就当个玩笑说给顾沅听了，反正以后她总会知道的。
　　顾沅听完唏嘘一声，感慨完忽然想起来，这人昨天还跟长孙舜英和袁燕薇眉来眼去，想到这里狡黠地看着独孤夜，“心疼不？”
　　独孤夜一下子噎住了，“你说什么？”
　　顾沅撇撇嘴，“她们俩呀。昨天还给你弹琴、为你跳舞呢，今天就要嫁给别人了。”
　　看着顾沅的样子，独孤夜忽得玩性大发，逗逗她也好，“那既然你这么心疼，要不我去找父皇讨个旨意，把她们俩都娶了可好？”
　　三人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居然不生气，还拿这个开玩笑？再一看眼前的太子殿下，哪还有一点平时清冷傲然的样子，看他对顾沅的满脸宠溺，三人感觉颇为凌乱。倒是轻水和天涯凌乱之余想起昨日两人的争吵，心下紧张，太子殿下这算是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顾沅挑挑眉，“唔，晚了，你已经是我的了”。说着扯扯独孤夜的耳朵。
　　独孤夜宠溺地看着顾沅眼中的得意，握住顾沅的手，“唔，这么悍妒。我感觉我以后一定会过的很惨。”
　　顾沅笑笑说，“那怎么办？要不我补偿你一下？”说完似乎开始认真思考怎么补偿了。
　　独孤夜满眼都是开心和宠溺，想听听她会怎么补偿自己，会不会亲自己一下？唔，那还真是赚了，美滋滋的想着，一边暧昧的看着顾沅，给她温柔的暗示。
　　顾沅没好气，拿过独孤夜手边的那串葡萄，取下一个递到独孤夜嘴里，“喏，补偿你一颗葡萄好了。”独孤夜没得到心理所想的，也不生气，笑着接住了，吃完舔舔嘴角，笑着说，“很甜哦。”
　　轻水三人现在是真正明白自己是瞎担心了，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独孤夜看出三人的窘态，挥挥手让三人下去了，三人如释重负，又听到独孤夜冷声道，“吩咐下去，给他们准备一份贺礼。”三人忙应了。
　　见三人退下了，顾沅才搂过独孤夜亲了一口，眨巴着眼睛说，“现在才是真正补偿你。”独孤夜笑成了一朵花，虽然蜻蜓点水一般，可是他还是很开心。一把拉过顾沅，让她躺在自己怀里，继续给她喂着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