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7、在一起

　　“嘎？”顾沅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你说什么？”
　　独孤夜一脸严肃，正色说，“我说我喜欢你。我的笑从来都不是因为别人，都是因为你。”
　　“骗人，你喜欢我为什么今天对我态度这么差。”顾沅耸耸肩表示不相信，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我明白了，你就算有点喜欢我，可是同时也喜欢别人，这样的喜欢，我才不稀罕要呢。”说着高傲的抬起头看着房顶也不看独孤夜。
　　独孤夜掰过顾沅的脑袋，他快被顾沅的倔脾气整疯了，却还得温言相劝，“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别人了，顾沅，别人在我眼里或美或丑都与我无关，我只喜欢你。”说着像是怕了顾沅再说出什么两个都娶了这种话，这种话也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可以挂在嘴边的吗？好在是对自己说的，没有外人，独孤夜心想，又加了句，“我也从未想过要娶别人，我唯一想娶的人就是你啊。”
　　听得独孤夜的话，顾沅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不平衡了，仍然狡辩道，“好吧那我就当你是喜欢我，可是你今天跟长孙舜英还有袁燕薇眉来眼去的，骗谁呢！”
　　“昨天我问你有没有心上人，你说没有，还说如果我有了你可以帮我参谋。”独孤夜看着顾沅，眼神中似乎有挥之不去的哀伤。顾沅没想到独孤夜会说起昨日的事情，愤怒一下子没了，低头不敢再看向独孤夜，“唔，我今天是觉得她们两个配不上你才生气的。”
　　独孤夜听出顾沅已经不生气了，小女儿心态毕露，笑着说，“就这么不想承认喜欢我吗？”顾沅一下子语塞，“才不喜欢你呢。”
　　“为了我，吃这么大的醋，还说不喜欢我？”独孤夜伸出手，轻轻的刮了下顾沅的鼻子，真是个倔丫头。
　　顾沅见心事被独孤夜拆穿了，也就不嘴硬了，“好吧，就当是我之前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吧，不过现在不喜欢你了。”终于等到顾沅亲口承认喜欢自己，独孤夜也就更加有耐心相劝了，“嗯，好，现在不喜欢我了。那么沅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重新喜欢上我？”
　　眉目含笑，绝色倾城，独孤夜这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顾沅想了想，还是硬着心肠摇头，既然两人不可能，不如现在就断的干净，如此对两人都好吧，“不会再喜欢你了，我也不会嫁给你。”想了想虽然脸上有点犹豫，但是还是说了，“我既然之前答应过你会陪你一年，那么我绝对不会食言的，除非你娶了妻子撵我。”说着自觉非常大度地朝独孤夜笑了笑。
　　独孤夜现在真正慌了神，什么意思？就因为今天晚上这么一闹，她原本喜欢自己的，现在就不喜欢自己了？又说起什么一年以后就离开的鬼话，还硬说自己娶妻子的话来气自己，这丫头可真是磨人。
　　顾沅自顾自说完，见独孤夜没反应，才发现刚刚自己的话，好像有点伤人。也对哦，这么骄傲的人，难得给自己表白一次，还被自己拒绝了，顾沅想了想如果是自己也不会开心的。不过转念一想，反正独孤夜未来要当皇帝后宫三千的，那么少自己一个也不算少啦，他很快就会想通的然后喜欢上别人，找一个能接受他三宫六院的女子成亲，不过想到这里，顾沅却发现好像自己一点都不开心，唉，三哥说的果然没错，凡间真是没什么好的，等这事了了要赶紧回去。
　　感觉到心里的不开心，顾沅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明天开始两人就是陌路人，然后满一年之后自己就走，赶紧回家，跟三哥随便去哪里闹腾都好，只要不在这让人伤情的傲云皇宫。想到这里，顾沅准备离去了，“我回房间休息啦，你自己开心点啊，唉，感情这种事嘛，原是不能强求的。”更何况你以后还会有很多美人的，这句话本想说，顾沅感觉到心里一痛，倒也没有说出口。说罢也不再看独孤夜此刻满眼的伤痛，拂袖离去。
　　在殿外守着的轻水和天涯先是听到重物撞击的声音又听到瓷器的碎裂声，后来听到断断续续的吵闹声，心里暗叫不好，要不是因为独孤夜的吩咐两人早就冲进去了。后来听声音渐渐的弱下去，两人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却看到顾沅满脸泪水的走出来然后跑回偏殿紧接着锁住房门，两人正犹豫该不该去安抚顾沅，就听到殿内独孤夜把东西拍落的声音，也顾不得独孤夜之前的吩咐了，两人忙冲进去，看到殿内一片狼藉，顿时愕然，看来太子殿下和顾沅讨论的不但不开心，而且是非常糟糕，此刻屏息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冰冷的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响起，独孤夜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身材挺拔，气质卓然，可是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
　　轻水和天涯对视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退出去了，也许解铃还需系铃人，两人走到顾沅的房间门口，敲敲门，却不想明明能听到里面有动静，但是门却怎么都不肯打开。想到刚刚顾沅的泪眼婆娑，两人也都是一愣，顾沅一向都是言笑晏晏，从来没见她如此伤心过，难道太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应该啊，太子这么在意顾沅，而且刚刚太子的满身落寞，都不像是欺负了顾沅的样子。
　　两人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敲门的时候，却看到独孤夜身形很快的闪过来，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两人连忙退下了。独孤夜一掌拍开顾沅的房间门，冲了进去。
　　轻水和天涯一下子呆住了，这，太子殿下冷静如斯，如今竟然大半夜一掌拍开女子的闺房门？而且，明明顾沅这么不开心，太子还要拍开房门，这是故意让顾沅更不开心吗？
　　这边顾沅人却做不到如自己说出的话那般决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不觉泪痕斑斑。听到门被硬推开的声音心下一惊，就看到有个人冲到了自己床前。
　　独孤夜把顾沅从床上拉起来，一手扶着顾沅的脑袋，一手抓住顾沅欲捶向自己的两只手，朝顾沅强吻去。顾沅没曾想独孤夜居然来这出，又羞又怒，欲抽出手脱身，并且死死的咬住双唇不让独孤夜进入。独孤夜武功本与顾沅差不多，此刻盛怒之下，顾沅竟被他完全压制住了动弹不得，见顾沅已经把自己双唇咬出血痕，独孤夜心下惨然，即使是自残也不愿被自己占了便宜，果然是不喜欢自己了，一把放开顾沅准备离去。罢了罢了，都已经如此了，原来竟全都是他一厢情愿，他也不是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如此，何必要让她怨怼。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顾沅的怒吼，独孤夜脚步顿了一下，却没转身。
　　顾沅抓起桌上的砚台朝独孤夜砸去，又羞又怒的顾沅并没有看到那是什么就脱手而出了，待看清是什么已经来不及，“砰！”重物砸到身上的声音。顾沅没想到以独孤夜的身手竟然没能躲开，或者说独孤夜根本就没有躲，也不管刚刚差点被独孤夜轻薄了，飞身向前欲扒下独孤夜的上衣准备看看有没有伤到。
　　独孤夜按住了顾沅的手，“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关心我？”
　　“额，我看看伤到没，疼不疼？你傻啊你，这么重的东西不知道躲。”顾沅嗔怪道。
　　独孤夜转过身，眼神中是无法掩饰的悲痛与落寞，把顾沅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痛，可是这里更痛。”
　　顾沅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口痛，好像也是自己造成的呢。唉，这个人为什么这么，让她放不下。拉着独孤夜的胳膊，把他按在凳子上，“安静点，我给你看看后背有没有问题。”说着也不管独孤夜的阻挠，一把扯下独孤夜的上衣。洁白如玉的后背上此刻已经有了一片红肿，顾沅叹了口气，“有点红肿，我给你上点药吧。”独孤夜不置可否，后背上的伤口好医，可是心里的伤口怎么办？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狠心，对你说那么重的话。”顾沅一边上药一边开始忍不住唠叨，独孤夜没作声，顾沅知道此刻独孤夜怕是难过的紧，也没在意，继续说道，“可是既然早已知不可能，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呢。”说到这里顾沅亦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连开始都不想，怎么就知道不可能？”独孤夜终于开口，打破了刚刚的静寂。
　　“你嘛，以后总要做皇帝的，我三哥以前跟我说过，帝王之爱，是三宫六院，均衡之道。唉，我三哥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不大靠谱，但是他说的这些话大抵还是没错的。而且今天你也看见了，那么多女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只为了能得到你的关注，我做不到跟其他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还有，其实我不大喜欢皇宫里，规矩颇大，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忍了半天的话终于说出来了，顾沅感觉心下放下一块大石头，此刻终于是都说清楚了。
　　独孤夜不知道顾沅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三哥到底跟顾沅说过什么，这都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这些话也能给妹妹说？独孤夜现在对顾沅的哥哥充满了敌意，“谁说我以后一定会娶别人？”
　　“啊？”顾沅皱皱眉头，难道三哥说错了？又想到今天大殿上那一幕幕，顾沅摇了摇头，三哥没说错。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愿取一瓢饮。”独孤夜郑重又坚定地说道。
　　顾沅正在上药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又摇了摇头，“今天的你自是可以不娶，可是三哥给我讲过，以前有的帝王为了国家利益，也有不得不娶不喜欢的人的时候。”
　　又是那个三哥，这都是什么浑话，饶是如此，独孤夜也不得不先按下满腔的怒意，沉声说道，“我不会令自己处于那种境地，为了一个女子换取的国家利益，我还不稀罕。”言语间是俯视天下人的漠然。
　　转头看着满脸愕然的顾沅，独孤夜笑笑说，“我已经把我的心全都说给你听了，那么你可以把你的心告诉我了吗？”
　　顾沅点点头，又看看独孤夜，这个未来的帝王居然会对自己许下只娶一人的诺言？顿时也不再掩饰所有的委屈，抱住独孤夜就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把鼻涕眼泪抹到独孤夜的月白长衫上。
　　独孤夜失笑，就为这个？刚刚差点就要与自己恩断义绝了，居然就因为那个三哥的一句话？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捋着顾沅的后背，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顾沅。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过了很久，顾沅爬起来，正色看着独孤夜，“你既然这么说了，以后就不许喜欢别人，更不许娶别人，也不许想着别人，不然的话。”还没说完，独孤夜就接口道，“不然的话，你就打我骂我，悉听尊便。”没想到顾沅却摇摇头，“你若变心的话，我若打你骂你又有什么用？你若变心，我就会即刻离开，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见你。”
　　独孤夜愕然，拉过顾沅，趴到顾沅肩头，“好。”言语中虽然仍然落寞但是已不再清冷，肩头的人却又开始了唠叨，“不过那时候，我就算不见你又能怎样呢，反正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大概也不会怎样吧。”
　　这孩子天天在想些什么？独孤夜觉得自己不能再顺着顾沅了，拉过顾沅的身子看着顾沅，“我独孤夜今天对苍天立誓，我他日若负了顾沅，则罚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顾沅没想到独孤夜发这么重的毒誓，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敲开，再也不想强撑，伏在独孤夜肩上，“好，好，我相信你。”
　　心上的石头重重的落地，独孤夜的心这才觉得安稳了，这一日，大喜大悲又大喜，饶是他也受不住了。顾沅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独孤夜狡黠说道，“我要吃葡萄。”
　　独孤夜没曾想顾沅居然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个，真是煞风景啊，独孤夜腹诽道，不过仍然不松口，“今日不行，今晚你已经吃的太多了，明天再吃好不好？”
　　“哼，还说喜欢我，连葡萄都不给我吃。唉，我真可怜。”说着摆出一个最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独孤夜。
　　独孤夜这才觉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不就是吗！顾沅实在是，太知道自己的弱点了。但是也不松口，“今天真的不行了，这么晚了吃凉的，你肯定会闹肚子的。”说着言辞间已经颇为无奈。
　　顾沅撇撇嘴，“好吧。”她也不是真想吃，只不过逗独孤夜玩的，看独孤夜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真开心。
　　独孤夜见顾沅答应了，点点头准备离去，孤男寡女大晚上同处一室，在大婚之前他还不想对顾沅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今晚实在急昏了头，是绝对不会深更半夜闯进顾沅的房间的。
　　“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就去找父皇让他赐婚。”
　　“啊？”顾沅睁大了眼睛。独孤夜看到顾沅的表情，皱皱眉，难道她又想反悔？“明天不行，我要是不声不响就把自己嫁了，我觉得我爹娘知道了，只怕想扒了我的皮。”说着朝独孤夜吐吐舌头。
　　独孤夜失笑，他太急切了，都忘了顾沅不是孑然一身了，点点头，“好，那就先去拜见二老，然后再商量赐婚的事情。”想到顾沅的三哥，独孤夜忍不住揉了揉眉头，她的三哥都这么难搞，不知道其他人会如何？
　　“那也不用，我给他们写封信就成，唔，我们家，孩子一向放养的。”顾沅笑笑说。
　　见顾沅恢复了往常的笑意，独孤夜心下安定。正准备离去，顾沅却一把拉住了独孤夜，“喏，我这很宽敞，你在这将就一下也可以的。”想到独孤夜的房间被自己搞的乱七八糟，顾沅感觉非常不好意思，所以很大度的准备把自己的房间让出一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独孤夜皱皱眉头，满脸惊讶地看着顾沅。
　　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刚刚不是他硬冲进来的吗，自己都不介意了，现在他又开始介意了？顾沅觉得好气又好笑，扔过一个枕头给独孤夜，“唔，床嘛，自然是我睡，你就在榻上将就一下好了。”说完也不再管独孤夜，自顾自躺下睡着了，闹腾了半夜，她真的很困了。至于独孤夜会不会趁她睡着做什么，她懒得管了，一方面是相信独孤夜，另一方面，反正自己口头上已经答应独孤夜了，只要他不做什么过分的，她也不在意了。
　　独孤夜接过枕头，竟也在榻上躺下了，唔，看来今夜虽然波折了点，还是收获颇丰嘛，侧身看着顾沅睡着的样子，独孤夜只觉得没什么比她更美了，嘴角弯弯，睡不着也不想睡去，就这么一夜没睡竟还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