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49、陆雪明

　　第二日一大早，独孤夜就带着顾沅离开了。陈老夫人自是领着大家拜别太子殿下，因着陈允衡与独孤夜同去，所以陈允衡也跟着一起上了独孤夜的马车，这一举动又引得其他人频频侧目。
　　陈老夫人也松了口气，看来昨日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独孤夜和陈允衡的君臣关系，那就好。
　　马车上顾沅打开刚刚陈老夫人给自己准备的食盒，是一些蜜饯果脯什么的。顾沅随手拿出一块橘子干吃，酸酸甜甜，倒是好吃的很。
　　顾沅给独孤夜喂了块橘子干，独孤夜张开嘴咬过了。待咽下后，继续和陈允衡讨论事情。
　　独孤夜已经把赫连云召来傲云的目的给陈允衡简略说了一遍，陈允衡听着心头一惊，雪圣国果然是打探情报的好手，连南宋国那么隐秘的事情都能挖出来。这开启宝藏的钥匙，估计连南宋国主都不知道是什么。
　　“过两天我会同赫连云召一同离开傲云前往南宋，到时候你留在傲云一定要当心。特别是盯着天辰轩辕澈的动静。”独孤夜对陈允衡吩咐道。
　　陈允衡忙点头应是。这么大的事情，太子殿下的确应该亲自出马。
　　顾沅听到两个人的交谈，问道，“过两天我们要去南宋吗？”
　　独孤夜点点头，又听到顾沅道，“陈大人不和我们一起吗？”
　　独孤夜解释说陈允衡还有别的安排，“轻水和天涯与我们同去。”转头又对陈允衡道，“我会让刘程和李慕留下，你们一起把家守好了。”
　　陈允衡却没想到顾沅会同独孤夜一起去，此去南宋事情如此重大，前途如何尚未可知，“太子妃也要一同前往南宋？”
　　其实本来他没有必要问的，但是因为他昨日和顾沅交谈甚欢，心里已经把顾沅当作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便少不得问一句了。
　　独孤夜还没回答，顾沅便笑道，“当然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陈允衡见顾沅坚决便也不再多言了，他相信太子殿下既然有把握带顾沅同去，那么肯定也会保护好她。
　　独孤夜握紧了顾沅的手，顾沅当然会和他一起去，不然分开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受得了。
　　几人到了东宫正殿，很快赫连云召和明安公主也到了，独孤夜给赫连云召介绍陈允衡，“这是我国右相。”
　　赫连云召笑得风流倜傥，“陈大人好，久仰大名。”
　　“云召太子也不遑多让。”陈允衡做了个揖，态度不倨傲也不谦卑。
　　几人落座后便继续交谈南宋国的事情，顾沅在一边听着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他们此番前往南宋的由头却是要联合南宋一起结成三国同盟，名为共同抗击天辰。实际上却是暗度陈仓，目标是人家的巨额财富。两国欲同南宋结盟的消息昨日已经快马加鞭传到了南宋国，南宋国国主听闻傲云、雪圣两国太子不日后便会亲至，自是喜不自胜，本来他们还担心天辰一日日势大，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南宋，结果没想到两个最强大的国家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
　　顾沅心道，等回头这南宋国国主得知真相，不知道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几人继续交谈片刻，顾沅也懒得听他们那些弯弯绕绕，待到日薄西山，云召才告辞，“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事不宜迟，两日后就出发，以免夜长梦多。”剩下两日时间，也可以休整一下，避免奔波劳苦。
　　独孤夜点点头，他对于这种巨额财富的兴趣其实不是很大，但是大国之间的博弈，不是他得，迟早也是别人得，而他也不可能放任天辰一日日势大下去。
　　顾沅没想到他们这事这么着急，待赫连云召和明安公主离开后才道，“居然这么着急。”
　　“免得夜长梦多，盯着这滔天财富的，可不止雪圣一家。”独孤夜淡淡道。
　　可以振兴一国的财富，可不就是得先下手为强么。
　　片刻后独孤夜才道，“我们明日去礼佛。”如此重要的事情，虽然独孤夜并不信佛，却也想去求个心安。假如是他自己倒无所谓，但是要带着顾沅陪自己去，倘若遇到什么，独孤夜却希望佛祖能护顾沅周全。
　　独孤夜突然想到什么，对陈允衡道，“我记得你跟延华寺的住持交好？”
　　陈允衡道是。独孤夜道，“那便好，那我们明日就去延华寺，陈大人你帮我安排一下吧。”这就是要陈允衡同去的意思了。
　　天色将晚，陈允衡赶紧告辞离开了，他今日要去通知空明大师，太子殿下亲至可是件大事。
　　顾沅知道独孤夜不信佛，如此怕也只是为了自己。礼佛嘛，时下很流行，顾沅还没去过，也觉得挺好玩的。
　　第二日独孤夜和顾沅轻车简从，只带了轻水和天涯，就驾车出了皇宫。
　　在城外和陈允衡会合，顾沅才发现陈允衡还是如前日一般，浩浩荡荡的护卫队。
　　陈允衡有些失笑，顾沅对他的排场大已经看不爽不是一次了，却也不好过多解释，明明是太子殿下太低调不愿意带随从，而不是他的排场太大啊。或者说他要是本人有太子殿下那么高的武功，他也一个人都不带。
　　因着独孤夜交代了不能扰民，所以一行人到了延华寺后，便没有进到主殿，反而是到了偏殿之一的宝华殿。
　　这宝华殿平日也是个香客常来的偏殿，日常也是络绎不绝的人流，只是如今独孤夜等人一来，殿外便派了重兵把手，寻常人却是不能进来了。
　　空明大师亲自来接待独孤夜顾沅和陈允衡，三人站在一起，空明大师面朝三人，喃喃的为三人诵经祈福。
　　夏日的天气往往都是变幻莫测，来的时候还是大晴天，现在却突然下起了雨，而且雨势越来越大。
　　顾沅漫不经心的听着空明大师的诵经，独孤夜和陈允衡却显得极为虔诚。
　　陈允衡手持佛珠，乍一看倒像是真的礼佛之人。只是那佛珠下的人命鲜血，想必也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殿内很安静，除了外面的风雨声，就只有空明大师诵经的声音。
　　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陈三也有些无奈，这陆姑娘明知此处重兵把手，却还要从此处经过。
　　陆雪明的丫鬟给她撑着伞，大雨滂沱，陆雪明衣衫单薄，冷的有点发抖，却仍然坚持道，“这位官爷，这路平日都走得，为何今日不能走？”
　　陆雪明娘亲早逝，她昔日给娘亲在后殿供奉了一盏长明灯，今日是娘亲的忌日，因此即使下着大雨，她也不曾却步。只是没想到却被人拦下了。
　　陈三看着陆雪明在雨中瑟瑟发抖，姣好的容颜有些发白，心有不忍，但是却依然不敢放行。此刻殿内的可是太子殿下，万一一个不好，所有人都得折在这里。
　　两人正争执不下间，却见陈允衡的贴身护卫，江流，走了过来。
　　江流对陆雪明道，“姑娘您快过去吧，这么大雨，您要当心才是。”
　　陈三不认得陆雪明，江流可认得，陈允衡前些日子还跟人家姑娘一起品茶了，还帮了陆雪明一个那样大的忙，若说相爷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江流也是不信的。
　　陆雪明跟江流道了声谢就急匆匆带着丫鬟离开了，心想，江流在这里，那么殿中的估计是陈允衡了。也怪不得这里有重兵把守了。
　　看到每走几步就有一个穿兵甲的护卫，陆雪明心里还是有点慌的，心想等祭拜完娘亲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声惊雷响起，雨却下的更大了，丫鬟手中的伞却已经抵抗不住这么大的雨，山上也已经刮起了大风，乌云蔽日，陆雪明感觉到山色有些迷蒙，有些看不清去路了。现在离后殿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要想回去却也不容易，进退两难中，陆雪明正决定咬咬牙继续前行，却看见江流撑着把伞朝自己跑了过来。
　　“现在雨太大了，陆姑娘快随我进殿避避雨吧。”江流脸色非常焦急。他刚刚给陆雪明放行，自然要把此事报告给陈允衡，意料之中的，陈允衡没有生气。但听得现在风雨交加之后，却让江流先把陆雪明请进来。
　　陆雪明有些不解，刚刚还拦着自己不让走这条路，现在却愿意让自己进殿避雨。却也来不及多想了，衣衫早已湿透，进殿避雨是最好的选择了。
　　陆雪明跟着江流进入宝华殿，却发现殿内不只有陈允衡一个人。
　　陈允衡同另外两个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凝神听住持大师的诵经。诵经的声音非常安详，陆雪明站在角落里，不敢上前去打扫。忐忑的内心却也因为诵经之声镇静了下来。
　　待空明大师诵经完毕，独孤夜道了声谢，空明大师便离开了。殿内便只剩下了陈允衡三人和陆雪明两人。
　　陆雪明看到远处的三人转过身来，其中一个意料之中的是陈允衡，但是另外两个，容貌绝美，却不知是何人，“陈大人。”
　　顾沅转过身看到殿内不知什么时候起，进来了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和她的丫鬟，看上去此人还和陈允衡认识。便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允衡。
　　陈允衡给独孤夜和顾沅介绍陆雪明，“她是刑部郎中陆天林陆大人的女儿，与臣有过几面之缘。雨势太大了臣于心不忍所以让她进来避雨的。”
　　却没有给陆雪明介绍独孤夜和顾沅的身份。
　　陆雪明听到陈允衡在二人面前自称臣，这天下能让陈允衡称臣的可不多，除了皇帝就是太子王爷了。再看二人容貌绝美，清冷孤高，陆雪明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却有些害怕。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只是去给娘亲看看灯，居然能碰到太子殿下。陆雪明觉得自己的妹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要吵着去点灯了。
　　独孤夜点点头，他对顾沅以外的任何人都没什么兴趣，听到陈允衡说下雨，才问了句，“外面的雨势仍然很大吗？”
　　轻水从外面进来，回应道，“是，风雨交加，看不清路，现在恐怕无法回宫。”
　　“那便让住持准备一下午膳吧，正好沅儿也尝尝这里的素斋，我听允衡说这里的素斋做得很不错。”前一句是对轻水说的，后两句则是看着顾沅道。
　　顾沅点点头，独孤夜真是变着法的想让自己多吃蔬菜啊。
　　说完独孤夜便牵过顾沅的手，到偏房里就坐了。
　　陈允衡看了眼陆雪明，“陆姑娘也一起来吧。”
　　听到轻水说回宫，陆雪明已经很肯定那二人的身份了。有些忐忑，踌躇着不敢上前。
　　陈允衡看到陆雪明进退维谷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么小的胆量，前些天还敢拦自己的马车。摇摇头，温言道，“不用担心，有我在。”
　　陆雪明听完这句才感觉镇定了下来，跟陈允衡一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