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38、召见

　　顾沅回去的时候，独孤夜还在书房里和左相等文官议事，顾沅倒没想进去打扰，和在外面守着的刘程聊了起来，“刘程呀，你成亲了吗？”
　　刘程一愣，没想到顾沅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回太子妃殿下，还没有成亲。”顾沅也没诧异，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轻水他们，有人成亲吗？”
　　刘程点点头，“轻水和李慕成亲了，我和天涯没有。”
　　顾沅挑了挑眉，笑眯眯地说，“哦？那你们可要抓紧哦！”
　　刘程干干笑了两声，“属下尽力。”
　　他们四个情况各不相同，李慕是武将世家出身，其父也是傲云的老将军，可惜早年战死沙场，其妻子是李老将军下属的女儿，自然是与他们三个不同。而轻水则出身贫寒，是他们四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其妻子则是在轻水发迹之前，在老家受父母之命娶的妻子，虽然是糟糠之妻，却也相敬如宾。而天涯却是孤儿，在遇到独孤夜以前，只能靠乞讨为生，大概在十岁那年遇到了当时才六岁的独孤夜，独孤夜看出天涯筋骨不错，不忍心看到天涯一个孩子流落街头，把他捡了回来，虽然天涯十岁之前什么都没学，然而在独孤夜的指导下却进步神速，如今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了。至于刘程，则是京城普通的小官家庭，家世算不上贫穷但是也实在算不上显赫，刘程又不愿意将就，只推说是先立业后成家了。
　　顾沅没有仔细问刘程他们四个的情况，得到了答案之后准备就亲自去问轻水和李慕本人，问了下刘程二人在哪，顾沅便溜出了东宫。不清楚顾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顾沅出了门，刘程暗叫不好，若是等太子殿下议完事，太子妃还没回来，该怎么像太子殿下解释？
　　李慕被独孤夜派出去了在宫外办事还没回来，而轻水则在校场训练，新选出来的武举都需要经过训练才能进一步安排工作，即使是武状元。根据就近原则，顾沅放弃了去宫外找李慕的打算，而选择了去校场找轻水。
　　校场自然不是这么容易进入，顾沅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无奈只得递出了东宫的牌子。门口的侍卫一看到独孤夜的令牌自然是十分紧张，马上明白了眼前的女子就是太子妃殿下，顿时毕恭毕敬的放行了，只在心里纳闷，太子妃殿下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里？
　　一袭鹅黄长裙的顾沅，比平时更添了丝天真明媚感，一进入校场，立马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轻水本专心的在台上指导，却也感觉到台下人群的心不在焉，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第一眼便看到了顾沅。
　　顾沅看到轻水注意到了自己，忙开心的招了招手，“轻水！”说完快步朝轻水走过去。
　　轻水马上明白了顾沅来这里是来找自己的，内心闪过一丝哀嚎，乖乖，太子妃殿下穿这么漂亮来校场找自己，如果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扒了自己的皮。校场这种全是男人的地方，顾沅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跑过来，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更何况顾沅天姿国色，这张脸即使在美人堆里也是光辉夺目的，如今出现在这里，看到其余人对顾沅的目光，轻水更是想起了那天即使是男装的顾沅，太子殿下依然十分介意的神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轻水马上镇定下来，此时此刻当务之急还是看看顾沅来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同时也要防止底下的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正想着顾沅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前，轻水跳下台子，毕恭毕敬地问道，“太子妃殿下，不知道您来找属下，有什么吩咐？”
　　顾沅笑了笑，“我来问你件事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女子是太子妃殿下！想起芝兰玉树般的独孤夜，看样子和太子殿下倒是登对！明面上倒是不敢再对顾沅表露出垂涎之意了，只是仍然忍不住的打量，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女子！看到顾沅脸上的笑，如春风拂面，美人的笑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古时候总有昏庸的皇帝愿意做出各种荒唐的事情来博美人一笑。
　　注意到其余人的神态，轻水感觉到不能让顾沅继续待在这里了，否则第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自己，定了定神，说道，“那太子妃殿下随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好呀！”顾沅连忙答应着，跟着轻水走到了一边去，顾沅也不喜欢像刚刚那样被人围观，有些懊恼自己没化妆化的这么丑点就贸然出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听说轻水你成亲了？”顾沅开门见山道。
　　轻水愣了愣，太子妃殿下跑到校场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这张事情？心里纳闷，嘴上却不敢怠慢，“是的，属下在老家的时候就已经娶妻。”
　　“那你有没有孩子呀？”
　　轻水点了点头，提到自己的孩子，轻水的眼睛里也多了丝温柔，“有两个女儿，姐姐平平今年十三岁，妹妹安安今年五岁。”
　　“十三岁？”顾沅有些震惊，独孤夜身边的人一向都是十分年轻的，因此尽管四人中轻水年纪最大，今年应当也只有三十岁出头，孩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吗？
　　轻水有些赧意，只得点点头，“平平是之前属下在老家的时候有的，在老家人们一般成亲生孩子都比较早。”
　　顾沅有点害羞，跟独孤夜的下属讨论这种问题，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惊讶，你不要介意哦！”
　　轻水当然不会介意，也知道顾沅是真的不明白才会表示震惊。活了三十多年，顾沅是轻水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光风霁月的人，从来不会对人用任何心机，而相处久了又会不自觉的感到敬仰，不得不说，轻水非常佩服顾沅。
　　想到凡间女子成亲好像都非常早，顾沅问道，“平平已经十三岁了？可有订亲？”
　　提到大女儿的婚事，轻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同于自己已经跟随独孤夜之后，将妻子接到京城来之后才出生的安安，平平出生在老家，从小便帮家里做农活、针线，根本不可能学习什么诗词歌赋，就连平时的气质也都带着一股乡土气质。虽然来到京城后，平平也学习了读书写字，可是离真正的大家闺秀还差得很远，因此现在在京城，虽然轻水位高权重，但是平平想找个好点的人家却也很难。
　　顾沅却没明白这么多弯弯绕绕，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顾沅一直过的十分顺遂，而和独孤夜相爱的过程也是非常自然，是以顾沅根本没想到凡间成亲还有这么多规矩。倒也不在意，“那明天你带尊夫人和平平安安一块来东宫吧，我想见见。”
　　如果说刚刚顾沅打听自己家里的事情，轻水只是疑惑的话，现在轻水就完全是震惊了。太子妃殿下要见自己的老婆孩子？这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轻水的表情一下子变的非常古怪，顾沅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如果她们不想来皇宫里，那我去你们家看一下也可以。”
　　轻水忙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贱内乃是一山野夫人，两个孩子也都没什么规矩，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怕冲撞了贵人。”
　　顾沅笑了笑，“没事啦，你怕她们碰到其他人的话，就在东宫里不出去就好。”
　　我说的贵人就是您啊！轻水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不敢说出来。
　　“好啦！就这么决定啦！明天你带她们来东宫见我。”顾沅笑眯眯地说，“那我先走啦，你慢慢忙，不要忘记哦！”
　　顾沅说完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轻水一个人待在原地只觉得怀疑人生。心不在焉的，训练自然是无法进行下去了，给大家放了半天假，托人给太子殿下送了个口信就提前回家了。为官这么多年，这还是轻水第一次早退。
　　这边独孤夜早已经议事完毕，看到顾沅不在，问了下刘程才知道顾沅是去找轻水和李慕了，不过刘程也不知道顾沅是有什么事情。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顾沅，独孤夜有一点不开心，不过独孤夜的脸上惯常也是没什么表情的，没再多言便开始处理公务了。
　　“我回来啦！”顾沅刚走进书房，便喊了声。
　　“刚刚去哪了？”见到顾沅回来，独孤夜十分开心，揽过顾沅坐在自己怀里，问道。
　　顾沅端起独孤夜手边的茶喝了口，说道，“去校场找轻水了，本来我还想找一下李慕，可是他被你派出宫了，好远啊，我懒得走，就提前回来了。”
　　“校场？”全是男人的地方？顾沅就穿成这样去了？独孤夜的声音多了一丝冰冷，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对啊，轻水在那里训练嘛，好像训练的就是前两天那一批武举。”没感觉到独孤夜的情绪波动，顾沅仍然坦诚的交待道。
　　看着顾沅一脸天真娇憨，独孤夜纵然心里有丝不痛快也不舍得对着顾沅发作，刚准备吩咐下去传轻水过来，却得到了轻水统领告假半天的事情。
　　独孤夜挑了挑眉，告假？轻水跟了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请过一次假，如今，告假？时机还这么凑巧，恰好在顾沅去找他之后，“我的沅儿对轻水做了什么事情？这么多年来从未请过一次假的人居然告假了。”
　　“啊？我什么也没做啊？”顾沅十分不解，真的就只是说了一些话啊，“我可没动手，就只是跟轻水聊了两句。”顾沅竖起三根手指，诚恳地对着独孤夜说道。
　　独孤夜失笑，他当然知道顾沅不可能对轻水动手，只是他也很好奇，顾沅对轻水说了什么，“看来沅儿的话语杀伤力很大。”独孤夜打趣道。
　　“我就只是给他说让他带老婆孩子明天来见我嘛。”顾沅委屈道，说完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独孤夜，包括在椒房宫里发生的事情。
　　独孤夜笑了笑，摸了摸顾沅的脑袋，还真是个孩子，想一出是一出，她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怕轻水被吓得不轻。轻水的家庭情况独孤夜也是知道的，只怕现在正在拼命给老婆孩子恶补皇宫里的规矩，不过独孤夜也不生气，沅儿嘛，想做什么事情他自然都会支持。
　　把刚刚自己所想的告诉顾沅，顾沅也愣了愣，“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就真的只是想见见啊，何况，你看我也不是多么讲究规矩的人啊。”
　　“轻水自然也明白，只是，毕竟是皇宫，一般人不可能不紧张的。”独孤夜安慰道。
　　顾沅懊恼道，“那早知道我就去他们家了。”
　　“别别别，那样他们可能会更加紧张，成倍的紧张。”独孤夜亲了亲顾沅的脸，笑道，“没事的，等明天她们见到你，看到我这么可爱的沅儿，自然就不会再紧张了。”顾沅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了。
　　“那现在陪我看奏折？”独孤夜看着顾沅的眼睛道。
　　“好。”
　　独孤夜预料的果然不错，这边轻水的家里的确是惶恐极了，轻水的妻子，吴春华非常紧张地看着轻水，“太子妃殿下召我还有平平安安入宫？”
　　轻水点了点头，看着妻子和两个女儿，“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恶意，太子妃殿下人还是很好相处的。我提前回来，就是想给你们说一下该有的规矩。”
　　平平也是十分紧张，长这么大，只是听说过皇宫，也知道自己爹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平时自己爹爹也经常出入皇宫，可是自己却连远观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如今居然要去皇宫里拜见？不知道皇宫到底是什么样子，平平紧张的坐都坐不下了。
　　不同于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才五岁还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安安则十分淡定，不就是去一个地方见一个漂亮姐姐嘛，娘亲和姐姐为什么这么紧张？
　　安抚了一下过于焦虑的平平，轻水叹了口气，“真的不必太过担心，太子妃殿下，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会为难你们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默默在心里想道，而且若是表现好的话，只怕平平的婚事也会容易许多了，怕给她们更大压力，这句话轻水终归没有说出口。揽过自己的两个女儿，耐心的给她们讲解注意事项了。
　　看着夫君安定的神情，吴春华的心思也安定了下来，再怎么说，自己的夫君也是傲云四大统领之一，自己也要好好表现，不能太给夫君丢面子，不知道这位传说中，让太子殿下立下只娶一人誓言的太子妃殿下，又会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