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34、吃醋

　　第二日独孤夜下朝之后便领着顾沅一起到了椒房宫，宫里皇后已经早早的等着了。见二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握着顾沅的手嘘寒问暖，一点都没有因为顾沅的不告而别生气，回来就好，哪还有心情再管之前的事情。
　　长孙皇后拉着顾沅坐下，看了看顾沅，笑着说，“黑了点，也更精神了点。”说完又看向独孤夜，“看来阿止在宫外过的也不差。”
　　独孤夜点点头，这边顾沅却苦了脸，“真的黑了么？”
　　长孙皇后听出顾沅话中的委屈，一下子崩不住笑意，“是呀，不过还是好看。”
　　顾沅有点不信，指指独孤夜，委屈道，“他昨天还说我不好看了呢。”
　　长孙皇后听言皱了皱眉，拿手轻轻地拍了独孤夜一下，佯怒道， “说什么呢你？我们阿止这么漂亮，别乱说话。”说完又对顾沅说道，“他不会说话，肯定是开玩笑呢。”
　　顾沅呵呵一笑，扑到长孙皇后怀里，“嗯，我知道。母后，我好想你呀。”
　　皇后只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都被顾沅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击溃了，也说道，“母后也很想我们阿止。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走了这么久，一句话都没捎回来。”说完拧了拧顾沅的耳朵已示惩戒。
　　顾沅连忙求饶，“我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皇帝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顾沅窝在长孙皇后怀里撒娇，独孤夜在边上坐着，眼神中带着宠溺的笑容。皇帝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笑着说，“阿止回来啦。”
　　顾沅这才注意到皇帝进来了，想到离开之前二人最后一次谈话，有点不自在，忙起身给皇帝行了个礼，未再多言。
　　独孤夜感觉到顾沅的不自在，把顾沅拉回到自己身边，附耳道，“没关系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顾沅点点头，在独孤夜身边坐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后瞅了皇帝一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好好的气氛都给整没了。皇后心里埋怨，皇帝心里也十分委屈，他也是好心，想来看望一下顾沅，谁知道会是这样。要说顾沅也真是妙人，情绪都露在外面，丝毫不遮掩，在皇室中实属难得。
　　过了半天，顾沅才低声对皇帝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太小，以至于皇帝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再看到顾沅一脸羞怯的样子，心下恍然，也笑说了句，“无碍，都过去了。”
　　皇后见此也笑了，“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倒是夜儿，之前你们的大婚耽搁了，接下来你们准备何时大婚？”
　　独孤夜和顾沅对视一眼，想到昨天晚上那个惩罚，俩人都忍不住笑了，“这个，待我回头再推算一下吉日吧。不过其实，大婚就是个形式，我们都不甚介意的。”
　　皇后没好气，听这语气，难道他们两个已经？不过看顾沅的样子却又不像，但是要是真的已经，那倒也还好，毕竟这样顾沅就不会再随意地离开了吧。
　　看到帝后二人皱眉思索的样子，独孤夜瞬间就明白刚刚自己那句话令二人想岔了，忙说道，“我的意思是，成亲这个仪式我们都不甚介意，但是有的事情，成亲前后还是有差的。”
　　帝后这才笑了起来，那就好。倒是顾沅不解了，扯扯独孤夜的袖子，“什么意思？”
　　“回去再跟你解释。”独孤夜也是很无奈，顾沅哪哪都聪明，于这种事情上，又实在是笨得可以。
　　“哼，你总是嫌弃我不聪明。”顾沅撇撇嘴，不想再搭理独孤夜。
　　这边四人欢声笑语，另一边姜德妃等人则是愁容满面。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有过夺嫡的想法的，比如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继承皇位。而这一切都在独孤夜六岁的时候被推翻了，六岁入朝堂，指点江山戏群雄，姜德妃扪心自问，古往今来，无一人能有独孤夜的能力。因此姜德妃等人则早早放弃了这个想法。
　　到了后来，姜德妃的目标便盯在了太子妃的位子上，不过她也知道，姜家和长孙家不睦已久，太子正妃的位子估计是得不到了，侧妃多半还有戏。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一个不知底细的顾沅，偏偏这顾沅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别的不说，就自己家的那些小辈，但凡有见过顾沅真颜的，无一个不觉得顾沅美的。
　　不过姜德妃怎么也没想到，帝后竟能疼爱独孤夜到如此地步，什么都由着他来，让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当太子正妃就算了，而且独孤夜还立下了只娶一人的誓言，甚至还拒绝了后金公主的求婚。姜德妃是不理解的，在她看来，儿女情长是英雄冢，一个未来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以沉溺于情情爱爱。
　　后来因为后金公主的事情，顾沅竟然离开了。姜德妃本以为帝后和太子殿下都应该是很生气的，这样极端藐视皇权，天下有几个人敢？结果独孤夜却追出了宫门，亲自找了七天七夜，后来又不得不回宫，就像变了一个一样。不过顾沅，终究没有被他找到。
　　姜德妃又感觉到了一丝希望，男人的感情最是靠不住的，如今独孤夜还很喜欢顾沅，过些时日也就忘了，到时候姜家或者袁家再想想办法，太子妃的位置未尝没戏。结果哪里想到，独孤夜竟然为了顾沅，去深山老林冒险，而竟然真的被找回来了。
　　感觉到自己的计划又落空了，姜德妃真是满腔的悲伤。而顾沅之前这么轻描淡写地离开，现在又这么轻描淡写地回来，连本来最重皇权至上的皇帝，都没有提出任何不满，姜德妃觉得，自己世家大族出身，过的竟然还不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其实顾沅当太子妃对姜家袁家来说，总比长孙家的人上去要来得好，还好见皇后也没有这个意思。尤其是顾沅常常不按套路出牌，喜怒形于色，一个心无城府的太子妃，总是比心机叵测的太子妃，对于其他人来言要好得多，姜德妃如是安慰自己。这么想着，倒也释然了。
　　这边独孤夜和顾沅在皇后宫里用过午膳就一起离开了，两人走在从椒房宫回东宫的路上，顾沅问了句，“你下午有事么？”
　　独孤夜点点头，“要去考察一下武举的情况。”
　　“武举？”顾沅看着独孤夜，疑惑道，“考什么呀？”
　　独孤夜牵过顾沅的手，继续向前走着，“骑射和策论，下午是骑射，在校场举行。”
　　“哦，武举还考策论啊，真复杂。”顾沅咋了咋嘴，想起什么，“当官真不容易，还要一层层考试，你看，你当初要是让三哥直接来了，还挺不公平的。”
　　独孤夜倏然一笑，“要是让三哥来考试，那才更不公平呢。本来人家都是奔着状元来的，以三哥的能力，还不是以一敌百。”
　　顾沅摇摇头，“哪有这么厉害。”独孤夜不置可否，在千炀山他看的太清楚了，几个人的武功究竟如何，自己的功夫和轩辕澈琉月应该差不多，顾沅不爱动武，但是能明显感觉到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若有机会，他倒真想试试顾沅的武功究竟如何。
　　至于顾浔和萧珏这两位，那就更明显了，之前那么狼狈的逃命，这两人身上还是一尘不染，这绝对不是单有绝世武功就能做到的，还有萧珏那个扇子，独孤夜很清楚大家都是几斤几两。
　　“你想去看看么？”独孤夜捏了捏顾沅的手，问道。
　　“看什么？”
　　“武举，骑射。看你好像很感兴趣。”
　　顾沅摇摇头，“我对武举没兴趣，但是对你很有兴趣。”说完眨了眨眼，狡黠一笑。
　　“哦？”独孤夜挑了挑眉，这答案，浓浓的充满暧昧。
　　“比如想看看你在武举的时候干啥啊？裁判？”
　　独孤夜点点头，“算是主考官吧。没甚意思，你陪我一起吧。”
　　“不去，没意思你才找我一起。”顾沅高冷地抬起了头。
　　独孤夜揽过顾沅的肩，“你在我身边不就有意思了嘛，权当陪陪我。”
　　“那好吧，不过合适吗？”自己一个女子，跑到都是男人的考场上。
　　“这有什么，我带你去的，谁敢说半个不字？”独孤夜神色淡然，轻描淡写极了。
　　这倒也是，在傲云，独孤夜一向是说一不二，要有人敢质疑什么，下场一定很惨。
　　“再者说，在东宫议事的时候，你都没避过，还怕个区区武举？”独孤夜的话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那不一样嘛。”在东宫跟在外面当然不一样了，不过去看看骑射倒也不错，总比闷在屋子里好。
　　“好，好，那不一样。”两人回到了东宫，独孤夜推着顾沅，“去换身衣服。”
　　“啊？为什么？”顾沅不解。
　　独孤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你太好看了，我怕你下午继续这么穿，到时候那些考生们，都只顾着看你，不顾比赛了。”
　　“怎么可能？你就老拿我开玩笑吧。”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进去换了衣服，想挑一套丑一些的衣服穿。
　　不可能么？怎么不可能？独孤夜还记得许多人第一眼见到顾沅的时候眼神中的欣羨，包括自己的几个弟弟，包括自己的下属，甚至包括，父皇。尽管他们因着自己的关系，在尽量隐藏住这份爱慕感，但是独孤夜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尤其是自己的几个弟弟，眼神中不光有欣羨，更还有垂涎。独孤夜非常不喜欢这个眼神，他甚至不想再让大家见到顾沅的美，只想让这样的美只属于自己一人。
　　顾沅换了套衣服出来，在独孤夜面前晃了一下，转了一圈，笑眯眯地说，“看，怎么样？”
　　独孤夜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顾沅如花仙子一般，“怎么不挑套普通点的衣服？”
　　顾沅撇了撇嘴，“这还不普通啊。”一套素色的长裙，上面连个花纹都没有，头上的簪子也大都被自己取下了，真是普通的不能更普通了。
　　“那我去换套粗布衣服吧，你别嫌丢人就成。”顾沅有些郁闷，天生丽质怪我咯？
　　待又换好衣服出来，发现独孤夜还是不满意，顾沅不干了，“你今天很奇怪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去了。”大小姐脾气上来，顾沅开始撂挑子了。
　　独孤夜连忙安慰，“哎，沅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太漂亮了，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你明明昨天还嫌弃我。”顾沅抓着一个点，不依不饶道。
　　独孤夜搂着顾沅，“我那是开玩笑，怎敢嫌弃夫人？”
　　“哼，别人看到又怎样，反正我又不会喜欢上别人。”顾沅撇撇嘴，想起来之前这个对答好像也曾发生过，不过是独孤夜这么回答的自己。
　　独孤夜叹了口气，“我也是会吃醋的。”
　　顾沅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你早说嘛！我平时吃醋最多，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
　　独孤夜内心腹诽，我吃醋还少么，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在千炀山顾沅那个表哥，差点把独孤夜酸死，还有宫里这么多人，每个人见到顾沅脸上的表情，这丫头原来当真没感觉到。不过这倒也有好处，迟钝点也挺好的。
　　“要不，我穿你衣服怎么样？打扮成侍卫，也省的别人议论。”顾沅忽然想到这个主意，眼睛一下子亮晶晶，独孤夜的衣服哎！她还没穿过，不过好像长了点，不管了先试试。
　　独孤夜也是心头一动，顾沅穿男装，会不会别有一般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