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风雨》非渊

33、争吵

　　说完这句话，顾沅感觉到独孤夜的气息似乎冷了下来，有些疑惑。见独孤夜不回答自己，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不够有诚意，犹豫半天，又加了几句，“你放心，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好好抚养的，未来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或者说，你不愿意让我抚养让孩子的亲娘抚养也没什么，反正我对养别人的孩子也没什么兴趣。”
　　独孤夜放开顾沅的头发，沉声问道，“为什么？”
　　“觉得有点对不起皇后娘娘。”顾沅说着这些话，感觉心里十分不舒服，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想让独孤夜和别人生个孩子。
　　果然是因为这个！独孤夜感觉到心里一股邪火，就为了她自己心里那么点内疚，她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独孤夜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在顾沅心里究竟有没有地位，当初她能够一点都不留恋的离开，只是因为听父皇说想给自己娶个侧妃，而现在，她竟然想让自己跟别人生个孩子？独孤夜现在甚至都怀疑自己即使真的照顾沅说的做了，她心里会不会觉得有了膈应，照样离自己而去。至于顾沅说的会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什么的，独孤夜是一句都不信，别的不说，他跟顾沅认识这么久，倘若再不了解顾沅的脾气，他就真的可以一辈子找不到顾沅了。
　　见独孤夜许久不做声，顾沅扯了扯独孤夜，“你怎么不说话？”
　　独孤夜感觉到自己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得好好控制才能不跟顾沅吵起来，无力地回道，“你想让我说什么？答应你吗？”
　　顾沅又犹豫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独孤夜看出顾沅刚刚说的那番话怕也是无心，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独孤夜又把顾沅重新拥回自己的怀里，“沅儿，我也是男人。”我也是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的，一直以来百般纵容你不是因为我脾气有多好，而是因为我爱你。独孤夜在心里补充完后半句。
　　顾沅没明白独孤夜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直觉到独孤夜应该是生气了，而且应该是很生气。她也有些郁闷，不是都说皇室是最注重子嗣的么？自己都这么大度同意他跟别人生孩子了，怎么独孤夜反而更不开心了？不过眼下还是先哄哄独孤夜比较要紧吧。
　　顾沅打了半天腹稿，都没想好要怎么说，这个时候独孤夜却把她推开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回书房了。”说着也不等顾沅回应就起身披了件衣服离开了。
　　书房里，独孤夜翻开本折子，却半天都没看下去，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一晚上到底算是什么事？本来好好的，自己干嘛嘴贱说什么让顾沅生个孩子当皇帝，自己和她去逍遥，结果却整得她发散思维了。不过想到顾沅晚上说的，独孤夜还是很生气，从小到大他就没觉得有这么生气过。若是顾沅说的气话还好，偏偏她是认真说的，让独孤夜不得不更生气了。这丫头真是生来克他的。
　　独孤夜这次并不打算像以前那样迁就顾沅，这一次真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了，他一定要给她点教训，让她以后知道，什么话绝对不可以说，想都不要想。并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男人的尊严，独孤夜更觉得两人的爱情是不能有第三个人的牵扯的，他也知道顾沅明白这个，但是这丫头还是这么说的，真是一点都不成熟，他真心希望顾沅能够长大一点。
　　想到顾沅的娇小姐脾气，独孤夜的眉毛又跳了跳，这丫头可千万别又想不开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了。想到这里又忙跑回去看，看着顾沅依然躺在床上，独孤夜又放下心来，心下嘲弄自己，真是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丫头了。
　　独孤夜抬步朝顾沅走了过去，顾沅本来在出神，并没有注意到独孤夜，见独孤夜走到自己跟前了才发现，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怕你又一个不开心跑掉了，我又得整年整年的寻你。”独孤夜在床边坐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沅，坦然地回道。
　　顾沅撇了撇嘴，“切，这次要不是凑巧，你怎么可能寻得到我。”
　　独孤夜点点头，“嗯，是凑巧，不过能够找到你，我非常开心。”
　　“那你还冲我发脾气。”顾沅不假思索道。
　　“我哪里冲你发脾气了。”独孤夜扪心自问，今天晚上他一直都很克制自己的情绪，连句重话都不曾说。
　　顾沅说不上来，“反正你就是生气了，你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顾沅觉得十分委屈。
　　“嗯，沅儿，我把你丢在这里，你就觉得十分委屈。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一封书信，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当时的心情是怎样？我一天天地寻你，但是又总是寻不到你，我的心情是怎样？”独孤夜的样子此刻在灯下显得十分的颓然。
　　“那也是因为你要娶别人。”顾沅还在嘴硬。
　　独孤夜便又答应了一声，“当时是父皇要我娶别人，不是我要娶。好，不说之前的事情，就说今晚，你让我去跟别人生个孩子，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吗？”
　　这次顾沅倒十分理直气壮了，“自然是有的，你是太子，将来你不干了，你的儿子接你的班才比较符合情理吧。”
　　“谁说的？”独孤夜心里还是有怒气，但是又不得不好好跟顾沅说话。
　　“我猜的。”顾沅撅着嘴，她觉得明明在这件事情上她才是受害者，怎么独孤夜反倒不开心了？
　　“沅儿，我之前说过，我这一生都只会有你一个妻子，我又怎么能跟别人生孩子呢？”
　　面对独孤夜突如其来的表白，顾沅有点愕然，这，反转这么快。顾沅听了倒是很开心，连忙讨好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独孤夜挑挑眉，“你知道错哪了？”
　　顾沅忙点点头，“知道知道，我不应该让你去跟别人生个儿子。”
　　“还有呢？”
　　“还有”，顾沅皱了皱眉，思索道，“我不应该干涉你的自由，你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自由，所以我也不应该让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说完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非常有道理，又补充了句，“以后再不会了。”
　　独孤夜摇了摇头，“没说到点子上。你最错的地方，是不该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听了独孤夜的话，顾沅第一反应就是，这怎么可能？忙摆摆手，“没有啊。”
　　“之前你因为父皇的几句话，就一声不吭地离开，甚至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这次你甚至想让我和别人生个孩子。”独孤夜觉得说出的话似有千钧重，两人之间存在的误会在这一刻终于摆到了明面上。
　　顾沅定定的听着，独孤夜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击在心头。是这样吗？不是的，她没有怀疑过独孤夜对她的真心。可是她真的完全相信独孤夜吗？好像也不是。顾沅看着眼前的独孤夜，半天只能吐出一句话，“我没有。”继而嚎啕大哭。
　　她不能完全相信独孤夜，因为她知道凡间的帝王传承的重要性，所以即使独孤夜肯放弃江山陪着自己，她也觉得得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包括继位者。而她也知道皇后对孙子的期待，所以她想让独孤夜给皇后留下个孙子，来弥补皇后的遗憾，更重要的是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所以顾沅觉得自己还是太自私了。
　　顾沅一哭，独孤夜就没有法子了。伸手把顾沅揽到自己肩头，拍着顾沅的背，柔声安慰道，“好，好，是我的不是，惹我们沅儿生气了。刚刚不该说那些话，来，不哭了。”
　　顾沅趴在独孤夜身上，仍是止不住的大哭，含糊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感，所以才想让你生个孩子，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虽然顾沅说的含糊不清，但是独孤夜还是听明白了顾沅的意思，“是我心甘情愿要和你一起离开皇宫的，你愧疚什么？”轻描淡写的就像是喝白开水一般平淡。
　　“呜呜呜，我之前离开也是因为皇上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答应了，是你不好意思跟我说才会让皇上来通知我的，再加上你当时又没有回来，我害怕见到你会做蠢事，所以才着急走掉的。”顾沅继续边哭边说。
　　原来是这样，自己当时想的是压下这个事情，最好别让顾沅知道省的她胡思乱想，哪里想到父皇竟然抢先一步去找顾沅说了，看来自己当时要是第一时间跟顾沅沟通，可能就没这么多事了。独孤夜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也有自己的不是。
　　独孤夜把顾沅拉开，取了块帕子给顾沅擦脸，“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说着还帮顾沅擤了把鼻涕。
　　“呜呜呜你嫌弃我不好看了。”独孤夜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换来了顾沅哭的更大声了。
　　独孤夜有些慌了，“没有没有，这个真没有，你看我都不嫌弃你鼻涕脏。”
　　“是吗？”顾沅委屈着一张脸，“那我要擦你衣服上。”
　　说完也不等独孤夜反应，顾沅就重新扑到了独孤夜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独孤夜洁白无瑕的衣衫，毁了。
　　奸计得逞的始作俑者忽然就笑了起来，独孤夜看着顾沅又哭又笑，以及自己衣服上的一团污渍，没好气道，“不哭啦？”
　　顾沅点点头，朝独孤夜一笑，然后仰起头，“帮我洗脸。”
　　独孤夜又只得令下人打热水来，亲自取了干净的毛巾，帮这小祖宗好好洗了把脸。
　　洗完脸顾沅跳到了独孤夜身上，独孤夜抱着顾沅又放到了床上，自己也重新躺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沅儿，现在天下局势正是乱起，傲云至少五年内离不开我。”
　　顾沅明白独孤夜的意思，独孤夜好歹是太子，而且是监国太子那种，要是能说走就走就出了鬼了，“放心啦，我又没说要你现在就陪我去浪迹天涯。别说五年，就算是十年也是等得的。”
　　独孤夜点点头，他就知道，顾沅虽然任性了点，但是这种事情上不会乱来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忧等我们俩走了母后会不会难过，还有这么久呢，你多陪陪她就好。还有，母后总有父皇陪着，毕竟夫妻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嗯，知道啦。”顾沅拉过独孤夜的手，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过”，独孤夜话锋一转，顾沅听得心头一紧，“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顾沅瞪大了眼睛，独孤夜一定不爱她了，刚刚说的都是骗她的，从来都是自己惹他不开心了只要道个歉或者哭一哭他就拿自己没办法的，这次竟然还不原谅自己。顾沅颤抖着声音问，“那要怎么办你才能不生气？”
　　独孤夜笑看着顾沅，“早点嫁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顾沅一愣，想起之前在南宋国自己跟独孤夜说的，暂时不想嫁给他了，合着他在这等着自己呢！又有了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懊恼之际，顾沅竟还觉得美滋滋的，自己找的男人，可真是聪明啊，“好吧好吧，答应你了，你别生气了。”说完想起什么似的，“生气伤身，对身体不好，所以你不应该生气了。”
　　见顾沅答应了，独孤夜松了口气，看来折腾一晚上还是有收获，这不，既赚到了顾沅的真心话，又能够早点成亲，独孤夜觉得心情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