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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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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狱是什么地方,那是进取一趟就能悄无声息要你命的地儿,要不然怎么有个‘狱’字,因为跟是从地狱延伸出来,人间的地狱啊。
黛玉情绪瞬间差了,眼泪哗啦哗啦的流,就连一直在山上庄子里的贾敏也派出消息,让林祯玉火速回京去贾府搬救兵,还写了亲笔信。对此林祯玉不可置否,好生安抚了贾敏,再回头看向黛玉,严肃道:“姐姐,如今父亲忽然遭难,你虽然担心父亲,但却不能这么哭,因为哭是没有用的。虽说女子做不了什么,但姐姐只需要好生照看府里,不出五天时间我便能救父亲出来。姐姐,你信是不信?”
“姐姐信。”看着像个小大人似的弟弟,黛玉没来由的拿起长姐的架子,又擦了擦眼角,到底是不再哭了,把林府所有的下人都叫来开始训话,让林祯玉想干什么就去干。
在林府,大管家和二管家可以信任,再就是林狗子和陆虎两个人,其他下人便是能信任,也用不上他们,是以林祯玉留下大管家、二管家协助黛玉管理林府,自己带着林狗子和陆虎,牵着玉兔出门。
扬州有许多明里暗里的人都注意着林府,想看看林祯玉能翻出什么天,但他们也只是盯着林祯玉骑着一匹不算大的小马出了门,接着左拐右拐就不见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几乎用不着林祯玉拉缰绳,玉兔自己就跑的稳稳当当,什么地方快,什么地方慢都知道,还偷偷摸摸的注意后面的人,要是看到有人疑似跟踪,就撒开蹄子狂奔,跑的还不是直线,保证把人甩开。这家伙被林祯玉训练的比一些人还激灵,不但能甩开跟踪的人,还会制造简单的陷阱,抓山鸡什么的也不再话下。
每次看到叼着山鸡跑来的玉兔,林狗子和陆虎就觉得浑身别扭,好像那家伙摇身一变能变成狗似的,不过林祯玉训练的也太好了,玉兔简直比狗还管用……
五天时间几乎都用在路上,林祯玉只是到了目的地看了眼就往回赶,刚好撵上康熙启程离开扬州。没有人给林如海伸冤,康熙也没打算再见他,仿佛已经决定放弃这个臣子似的。好在林祯玉到的及时,骑着玉兔躲开拦住他们的侍卫,径直来到一辆豪华的车碾前面,林祯玉高声道:“陛下若是今天不放我爹,明天我便可以让全天下都没有盐吃。不过我也可以让全天下的百姓都有盐吃,我还能让全天下的百姓如海山县那样一夜之间……瘟疫……全死……”
坐在车碾里的康熙脸色变幻,片刻后恢复如常,打发梁九功出来带林祯玉。
再次见到康熙,林祯玉的心里很平静,他刚才确确实实在威胁这个帝王,并且没有想自己的退路。或许康熙也没想到林祯玉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却不能玩笑置之,因为海山县的人都是他治好的,用的时间极短,法子也没透露出来,逆推着一想,能治就能传播……
看着林祯玉平静的表情,康熙内心十分复杂,他其实没想对林如海怎么样,只不过是太子站在扬州官场那边,他要给太子一个面子,回头就打算找理由把林如海放出来,依旧重用,相信以林如海的忠心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但他忘记了,或者说是并没有把林祯玉放在心上,以至于林祯玉忽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我爹年纪大了。”不等康熙说话,林祯玉就率先开口道。
见林祯玉没有行礼,神情平静,康熙心情更加复杂,他现在才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林祯玉,以为五年前用了点小手段把皇家的秘密跟林祯玉牵扯上,他就会死心塌地的忠心,即便是有别的心思也会有所忌惮,却没想到这个少年能当着他的面威胁,甚至是当着全天下的人威胁。
“说说盐吧。”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康熙挑起话头,这并不是他示弱,至少他不承认。
盐是每个人的必需品,尤其是对于住在内陆的人来说,盐比粮食还要重要,几乎可以跟性命画上等号。不管是哪家哪户,就算再穷,也一定不会不买盐,因为大家都知道,不吃盐不但没有力气,还会得病。现在的盐是官制,商运、商售,朝廷从中收取盐税,收入户部国库,是大清税收的大部分来源。
在林祯玉看来,这样的流程弊端实在是太大,他看着康熙,说话一点都没客气,“首先制盐方法就不对,劳民伤财不说,还没有效率。再者,运盐为什么非要用漕运,河道是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在很多时候都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这就好比是大清朝的咽喉,而现在陛下您把这个咽□□给别人掐着。商售在我看来简直是有病,商人重利,他们卖盐想的是什么,当然是钱,而且为了赚钱不但会提高盐价,还会贿赂一些人,把一些人的胃口养大了养刁了,觉得这些商人就是他们的钱袋子,或者说大清的盐就是他们的钱袋子。”
见康熙脸色难看,林祯玉哼了声继续说:“如果改进制盐方法,可以节省更多成本。建立一支水军,平时运盐,闲着没事还可以去打打倭国,商售改成官售,怎么定价朝廷说了算,到时候抽上来的税就可以相应的算出来,就是有人想伸手分一杯羹也得考量考量有没有那个胆子。”
接下来林祯玉每说一句,康熙的脸色就好看一分,到最后已经是一脸喜色。康熙从来不是个安分的帝王,他虽然不是马背上出身,却很崇尚马背上说事,跟敌人谈天说地那是汉人讲究了几千年的玩意,康熙还是觉得先打一顿,谁更强谁就说了算更顺畅。如今林祯玉建议建水军,其中的好处康熙瞬间就能想到许多,又想到将来可能的税收增加,更是喜笑颜开,看林祯玉的眼神也变了又变。
头脑一热,但冷静的也快,看着表情依旧平静的林祯玉,康熙神色复杂的问:“你为何能想到这些?”
“因为我爹被下了大狱,我想救他。”
“恩。”康熙想起被他关起来的林如海,再看看林祯玉,忽然生出一种很古怪的嫉妒心理,他这个帝王儿子那么多,也就那么几个还顺眼,但也常常做一些让他失望的事,而林如海就这么一个儿子,却可以为了亲爹冒天大的险,先是威胁、后是利益,甚至他连退路都想好了:离大清不远,渡海就能去的一个小国,大清虽然可以很轻易的打下来,但如果有了林祯玉在,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
在林祯玉威胁的那么一瞬间,康熙很想下令把他处死,但堂堂帝王竟然会因为忌惮还杀死一个孩子,更何况还是身怀异才,表现的像个妖孽的孩子,若是利用好了,大清何愁不更上一个台阶,甚至是几个台阶。这种矛盾的心思在康熙心里纠结,最终还是有一方面占据上风:留下林祯玉。
当然,以林祯玉的聪明,他又何尝不是在赌,不过他有依仗,就是相信康熙是明君,即便是他有一些小私心,但大事上,他还是明事理的。
这就像一场豪赌,康熙在赌,林祯玉也在赌,好的事,林祯玉胜了。
当天康熙照常离开扬州,不过林如海也直接放了出来,还有三个太医诊脉,是康熙亲自发的话。
车碾中,康熙拿着本书怎么也看不下去,他问在旁边伺候的梁九功,“你说他为了自己的小马能上告御状,能为了救林如海想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东西,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朕有些摸不准了。”
作为康熙的贴身内侍,很多事情他都有旁观,林祯玉和康熙密谈他自然也在旁边,不过那些话康熙可以说,他却不能说,想了想就嘿嘿笑道:“这个事奴才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做这些事要么是为了自己的马,要么就是为了自己的爹,这倒是挺不错的。”
顺着梁九功的思路想了想,康熙忽然觉得豁然开朗,是啊,人家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自己家的家事,只不过动静有些大而已,不过只要顾家重感情,这就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心情瞬间愉快了,康熙也就感觉自己应该大度些,忍着林祯玉点儿,谁让人家随随便便一捣鼓,就是惊天一样的大事呢。
听到外面有动静,梁九功就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回过头笑着说:“陛下,六皇子跟皇后娘娘闹别扭,被罚了抄书,正要往陛下这里来,说要找陛下您评评理呢。”
“哟,这小子长胆量了。”康熙心情很不错的召见胤祚,不知道怎么的就又想到林祯玉,感觉自己的儿子跟人家的儿子差距还是有点大,于是就挥了挥手道,“正巧现在没走远,去吧……”
眼睛顿时亮晶晶的,胤祚高兴道:“谢父皇。”
至于去哪里,当然是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