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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跃出宫外,黄鹂儿回身看着暗红色的宫墙,脑子里一团乱麻,太奇怪了,发生的这一切。难不成真象殷公子所说的,这里阴气太盛戾气太重,她才会这样反常?
      殷律没有等她,松开手就往前走,黄鹂儿想喊他,终于还是悻悻地踢飞脚边一只小石块,拎着裙摆追上去。公子站在洞里手拿那块绿石头的样子,看了格外吓人,那些青碧色的光照在他脸上,连眼睛里都跟着发绿光。
      绿光?眼睛?
      黄鹂儿甩甩头,努力跟上殷律急行的速度。手上刚咬的伤口现在开始疼了。黄鹂儿打小就有这个毛病,但凡皮肤破了个口子,愈合的总比别人慢很多,隔了这么长时间,无名指上还在往外渗着血,不多,但是顽固地,一点点渗出来。她把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吸了吸,再吐掉带血的唾沫,咸咸腥腥,有点恶心。
      殷公子……哦不。二皇子!
      他怎么走这么快?在生谁的气?她吗?还是为了那块绿石头?
      胡思乱想着,坑洼泥地上她一跤栽倒,结结实实地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殷律听到她的痛呼,下意识跑回来,扶起呸呸往外嘴里黄土的黄鹂儿。
      一边呼痛一边在他的搀扶下跪爬起来。
      还没站稳身子,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在了黄鹂儿的身上,殷律剧烈喘息着,没有任何征兆地倒了下来,脸色比铁还要青,嘴大张着用力呼吸,胸膛起伏,手掐紧黄鹂儿,样子十分可怖。
      鹂儿被他这一压又趴在了地下,好半天把压在身上的殷律拱开,爬起来看着殷律已经昏厥。
      “公子!公子!公子!”

      鹂儿不知道怎么把殷律拖着拉着走到能遇见人的大路上,人在几乎绝望的时候能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在好心人的相帮下,找辆车回到客栈里已经到了傍晚,生意清淡,老板已经灭了炉膛里的火在上门板,看到两只土狗般狼狈的人儿扑跌进来,连忙跟小二一起把他们扶进房里。
      可小城里居然没有大夫!
      黄鹂儿欲哭无泪,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堆在老板面前,求他帮着想个法子。老板看她哭得可怜,并没有收钱,吩咐厨房里再生火,给她下了一碗面条,敲了两个鸡蛋。
      哪能吃下去,热腾腾的眼泪落进热腾腾的汤碗里,老板见了,叹口气道:“真不行的话,山子,”他喊来伙计,“你领着这位姑娘,到沙老公那儿走一趟吧。”
      叫山子的伙计一缩脖:“我可不敢去,沙老公他……”他看看黄鹂儿,嗫嚅道,“要去,您领着姑娘去吧……”
      “废物点心!”老板瞪眼。黄鹂儿一听这话当场就要给老板跪下,老板一把拦住,摇头道:“要不,我领你去吧。”
      沙老公不是大夫,只是颇有点医术。走在黑乎乎的路上,老板这么向黄鹂儿介绍着,鹂儿有点担心地问:“那诊金……怎么付?”
      “只要老公肯去,钱不钱的倒好说。”
      “他……他会不肯吗?”
      老板笑得没底气:“应该……应该不会吧。”
      紧靠城墙根的一条窄巷,又黑又长,臭气烘烘,老板回头:“慢点儿走,当心脚底下滑。”鹂儿应着,鞋里的十根脚趾头全用力趴在鞋底上,手里也冒着冷汗。好不容易走到巷子尽头,也没什么象样的门,几根竹子扎的个篱笆门,用根绳圈套在同样的竹篱笆的门框上。老板咽咽唾沫,提高嗓门:“沙老公在吗?我是根茂啊,店里有位病人求您老诊治!”
      没人答理,老板又叫一遍。
      黑黢黢的屋里里突然飞出样东西,老板慌忙让开,当啷一声,一只酒杯摔碎在地下,随即有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滚!”
      “沙老公,嘿嘿,扰了您老歇息是我的不是,没法子,您老……”
      第二只酒杯摔出来,砸碎了。
      老板看看黄鹂儿,硬着头皮刚喊了一声沙老公,第三只酒杯又飞了出来。老板和鹂儿面面相觑,他一摊手,无奈地摇头。鹂儿急了,也顾不得老板在后头又拖又拦,抬手解下篱笆上的绳圈,快步走了进去。
      酸臭气扑鼻,地下也滑滑腻腻,象是踩在什么正在腐烂的尸体上,鹂儿喉间翻涌,用力压住,轻声唤道:“沙老公,求您恕罪,求您救命啊!”
      黑暗里响起嗤笑,还是那么尖细,象针一样扎过来:“好大的胆子!”
      鹂儿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好迎向声音来来处:“沙老公,求求您,我的……兄长突发急病人事不省,求老公发发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狗屁!”沙老公咳笑着。
      “求求您了!”黄鹂儿扑通一声跪下,急迫地看向什么也看不到的前方。
      “嘿嘿。”沙老公笑了两声,然后什么也不说了。只剩黄鹂儿一个人倔犟地跪着,不肯起来。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那个沙老公,居然打起了呼噜,一下一下的,雷鸣般响。鹂儿委屈的眼泪涌出来,压着不敢哭出声,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哭得累了,也绝望了,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沙老公的呼噜也停了。
      火镰打在火石上的声音,两三下,然后有光线射出来。一只小小的烛台放在黑乎乎的桌上,灯光摇曳,黄鹂儿看见了盘腿坐在桌边破椅子上的沙老公。须发蓬张,五官全隐在丛生的胡子里,身上衣服一绺一绺的,夜晚里猛一看见了,鹂儿直觉地想起一个人,钟馗。
      “老公我多少年没见着年轻的小娘子了,”沙老公笑着,“别急着离开,让我好好看看!”他伸出乌黑的手朝鹂儿勾了勾,指甲很长,里头塞满污垢。
      黄鹂儿倒抽一口凉气,转身就跑,裙摆高扬着,象着盛开的花。
      还没沾到门边,劲风过处,沙老公已经挡在她面前。站起来的时候,他体形颇长大,十指箕张朝鹂儿下身抓过来,鹂儿尖叫着朝后躲,可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把薅着了她的裙子用力便扯,鹂儿几乎吓得昏倒,踩着裙脚往后栽,一大幅裙子生生被他撕了下来。
      “救命啊!救命啊!”鹂儿在地下滚爬着躲到一边号哭,沙老公却没有追过来,他两只手握着撕下来的那块淡色裙布,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光线太昏暗,他快步走到烛台边,把布匹凑上去看。还是不满意,他又把手伸到怀里一阵摸索,竟然拿出一颗光灿灿的东西照在布匹上。
      那样蓬乱的身体颤抖起来的样子,是黄鹂儿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景象,她哇哇叫着往外跑,被沙老公一脚踏倒。
      “你,究竟是谁?”
      沙老公一手执布,一手执颗闪亮的明珠,明珠射出青白色的光芒,正照在布中央几点深色的污迹上。鹂儿白天手指破的时候,曾经用裙子上干净的部分擦拭过,那些污迹就是留下的血迹。
      可是……
      可是……
      明珠照射下,鹂儿瞪大眼睛,看着本来应该是红色的血迹,不知什么时候都变成了浓烈的绿色,绿得,就象是废宫地洞里那半块传国碧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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