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似朝云无觅处》北冥幽探

21、花落梧桐凤别凰

　　颜萧听着巴什达的汇报，仔细地对照计划进行部署。这几天颜萧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温和文雅，而是冷酷淡漠。江南行和慕容海棠在远处注视着那个陌生的颜萧，两人心中皆有说不是出的感情。

　　“你说颜萧是因为中毒才会心性大变。可我怎么觉得这似乎才是原来的颜他呢？”

　　“也许你说的对吧。其实我们谁也不了解他，我们所知道的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颜萧，而不是大辽的九皇子。也许现在他才是真正的自己。”慕容海棠感慨道。

　　“咦，怎么一天不见缳儿，她去哪了？你有没有看到她，海棠？”江南行四处望了望，没有看到琴缳，却发现梨花正在专心致志地啃一张菜叶。

　　“我也一天没见到她了。也许有事出去了也不一定。”

　　“出去！你知道她的身份特殊，就这么出去很可能出意外的。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要不要告诉颜萧让他派人去找找。”

　　“你去让他找人。”慕容海棠丢下一句话，便甩袖离开。

　　“我去？！不要吧，颜萧现在看上去好像要杀人。我不去！”江南行冲着慕容海棠喊道。

　　“谁要杀人呐？”

　　“当然是颜萧。想不到他这么个绝色的美人，居然变得如此冷酷，让人看到就寒毛直竖。”

　　“原来我已经变得这么恐怖了，我怎么没发觉呢？”

　　“颜，颜萧。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呵呵。”江南行结结巴巴地说。

　　颜萧看他那样子，显然被吓得不轻。不由得想难道自己真的变得如此可怕，就算是，也是被你逼的——耶律赟。江南行看到颜萧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脚下不由自主地逃离，却被发现他目的的颜萧一把拉住。

　　“你们刚才说谁不见了？”

　　“我们是说缳儿，一天都不见她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想让你派人去找找。”

　　“什么！不早说。”颜萧闻言立马转身命令手下出去找人，自己也跟了出去。

　　琴缳本来是要回去的，谁知半路突然出来一个人将她拽到一边。那人拿出半块翡翠，声称他的主人要见琴缳。那块翡翠是琴缳再熟悉不过的，因为另外那半块正挂在她的项间。这是先皇赏赐给她的父亲平王的。父亲当年将这块翡翠分成两半，一半给琴缳，另一半则由她的大哥随身携带。

　　这人竟然会有大哥的玉佩。当年灭门之时大哥远在天山习武逃过一劫，难道大哥他回来了？琴缳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人对她说马车就在一边，她便跟着那人上了车。

　　琴缳回来时天已经黑了，颜萧他们三人正沮丧地坐在院子里，派出去的人回来都说找不到，他们自己也是一无所获。颜萧正想再去找一次，抬头就看见琴缳走了进来。

　　“琴姐姐，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

　　琴缳没有看他，只是对江南行和慕容海棠说：“我没事。你们去休息吧，我想和颜萧谈一谈。”慕容海棠和江南行见到她安然回来也就放心了，便回房歇息。

　　“你要和我谈什么？今天你到底去哪了？”

　　“彦，告诉我皇位对于你真的如此重要吗？”琴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这是我现在活着的唯一支柱。因为我的无能、懦弱、退缩，小荷死了。而因为我要夺回皇位，瑗瑾死了。如果我现在放弃那么对得起她们，对得起当年因我而被满门抄斩的那些臣子吗？因而我必须继续，必须走下去。”颜萧的声音有些激动。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成功了，追封他们亲王公爵，他们也享受不到甚至连世袭的子孙都没有。小荷也不可能复活。你想清楚了吗，彦？”

　　“我……”

　　“记得那时候你说过，你这辈子的梦想就是与心爱的人四处游山玩水，隐匿于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那是你此生最大的幸福。你不记得了吗？”

　　“我当然记得。可现如今我心爱的人已死，我的心也死了。这样的幸福太奢侈，我要不起。我唯一所剩的就只有去夺回那一切，这时他们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也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颜萧苦笑，比那秋还要萧瑟万分。

　　“如果我说你牵挂的那个人并没有死。你还会继续吗？”

　　“谁，你说谁没有死？！”

　　“曲苑锦。不，应该是瑗瑾才对。”

　　“是真的吗？！”颜萧的眼中闪现着狂喜，但一转眼他又冷冷地说，“这与我何干？”

　　“彦，你别骗自己了。我看得出来你爱曲苑锦，而她也爱着你。如果你当初的梦想未变就放弃夺位，带着她浪迹天涯。”

　　“我爱的是纪小荷。一直……都……是。”颜萧的声音渐渐变轻，直到微不可闻。

　　“我提醒你，只是希望你能拥有幸福。”琴缳缓缓地离开，背对着颜萧的脸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曲苑锦她三天后成亲。你是不是送份贺礼过去，好歹人家救你一命。”

　　听到这个消息颜萧只觉得遍体冰凉，脑中似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急速旋转要把他吞噬，剧痛崩坍一般向他砸来。然后就看见琴缳朝自己扑来，满脸的焦急。他还来不及回答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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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着张灯结彩，把红绸悬挂起来。一时间这偌大的府邸成了红色的海洋，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然而有一个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瑗瑾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秀气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冷眼看着其他人为这场婚礼忙碌，高兴，激动。

　　“瑗瑾，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你要静养，回去休息吧。婚礼的事有我看着。”卓翼发觉瑗瑾的脸色不太好，便要扶她回房。

　　“我没事。明天就是婚礼了，会有很多宾客吧。师兄你也去休息一下，别太劳累。”

　　“好。我现送你回房。药你喝了吗？”

　　“嗯，喝了。”瑗瑾颔首，轻声答道。此时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兄的温柔。

　　卓翼从瑗瑾的房里出来，就看到廊下放着一只黑色的蛾子，那是黑衣人联系他的方式。他匆匆赶到那个破败的府邸，一进门便看见黑衣男子站在那。

　　“你来了。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什么事？”

　　“把这封信想办法交给你们的可汗。”

　　“什么？交给可汗！这是一封什么信，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卓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要自己送信给可汗，他到底是何人，与可汗又有何牵连。卓翼的脊背一阵发寒。

　　“知道的太多对你可没有好处。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后果你是很清楚的。”说完那人便已不知去向。

　　卓翼手中握着那封信，虽是薄薄的一片，但在他手中却是如千斤重物，压得他透不过气，脑中一片空白。如此明媚的阳光晒到身上却是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卓翼快步离开这荒凉的宅子。

　　卓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的手中仍旧紧紧地拽着那封带着未知命运的信。他悄悄走过瑗瑾的房间，从虚掩着的窗户中可以看到她娴静的睡容。那容颜是从何时开始走入自己的心里，是那次她被师父罚时的倔强，是她养的黄鹂死时的悲伤，是她第一次杀人时的恐惧，还是她受到可汗嘉奖时的笑颜。卓翼已经记不清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要守护她。

　　卓翼再一次看看手中的信，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对否，他此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