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琼瑶）如果小燕子是逍遥派弟子》萧半雪

19、还珠格格（19）

　　月黑风高。

　　小燕子从沸腾的锅中取出一碗热水，将一块馒头撕成小片，泡在水里，然后递给了满眼渴望的妇人。

　　“慢点吃，你们饿得太久，不能一下吃得太干。”她温柔叮嘱。

　　妇人连连点头，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顾不得烫，吹了吹，喝了两大口，才轻声唤醒怀里的孩子，把泡软了的馒头片捻起一块，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嘴边。

　　孩子意识已经不清楚了，根本睁不开眼睛，但是听了母亲的呼唤，双唇却不自觉地蠕动。

　　妇人见状，连忙将那本就发软了的馒头片再弄成细小的糊糊，一点点放进他的嘴里。

　　等到孩子无意识地吞咽下去一大半，甚至睁开一半的眼睛，冲她虚弱地喊了句：“娘……”

　　“娘在呢，在呢。”孩子又缓缓闭上眼帘，只是呼吸平稳了很多。

　　她这才激动地抬起头来，对着小燕子和箫剑道：“谢谢，谢谢恩人。”

　　小燕子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默默递上另一个馒头，和另外一碗热水。

　　妇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满足地哄着怀中孩子安心地睡着，她才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叫陈荷花，泰安府下东阿县陈家村人。这两年正逢大旱，老天爷不肯下雨，地里收成不够，官府还加税，拉走家里的男人去服徭役，说是皇上万岁爷再过两年要来派钦差大臣来山东巡视，他要建一座大大的行宫让万岁爷高兴。我们村里粮食不够吃了，只好背上家当逃荒，可是到了府城，就被官兵拦住。他们说，钦差大臣不知何时就要来了，不能什么人都放进城，尤其是我们这样的贱民。”

　　陈荷花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们就算是贱民，可也是人啊，难道我们的命真就一文不值吗。有钱有势的贵人都能过，独独我们不能过，当官的不给我们老百姓做主就算了，连我们自己逃命也不许。这是什么世道！”

　　小燕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你这里的山东巡抚，是叫方式舟吗？”

　　陈荷花抹着泪道：“姑娘这话真是问错人了，我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妇人，哪里知道巡抚大老爷的尊名。”

　　小燕子心想也是，叹了口气，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忘外省跑？我们从江南一路行来，沿途看见的村子，还有不少人。往北是济南，他们不让你们过，往东、往南呢？山东的巡抚不管，外省的也不管吗？”

　　“怎么没有人跑。”陈荷花低声说，“一看就知道姑娘你是读过书的，怎么会不知道官官相护这句话？有的人带着山东的户籍跑了，马上就被送了回来，都逃不过一顿毒打。那些官兵只看衣裳，看你带的家当和路引。你要是衣着整洁，明确去投亲的，他们就让你过。你要是一副逃难的样子，就通通送回来。”

　　“这群畜生！”小燕子恨得锤地。

　　陈荷花一脸抱歉地看着兄妹二人：“今天，我本是想豁出去性命闹一场的，没想到遇到了两位少侠，这是我的福气。可惜二位少侠为了我，得罪了官兵，只怕以后少不了麻烦。”

　　她的识相和真诚让兄妹俩很是受用，箫剑温柔一笑道：“我们兄妹俩有自己的办法，你不用替我们担心。”

　　小燕子更是直接：“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找方式舟晦气的。现在知道他在山东如此任性妄为，欺压百姓，我更不会放过他！”

　　陈荷花张着嘴，惊讶地看了她半晌，突然抱着孩子，从坐改跪：“按理说，我这样的人，应该从此离两位远远的，免得再拖累而为。可我看得出来，二位是有大本事的。我斗胆，可不可以请你们帮人帮到底，带我一起进城，为我寻个去处吧。我很勤快能干的，做什么都行，只要两位少侠能给我和孩子一口吃的，不让我们母子俩饿死就行。”

　　她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小燕子回过神来，连忙去扶她，力道之大，让陈荷花怎么都磕不了第三个头。

　　“行了，我也没说不帮。”小燕子有些无奈地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只给你吃一口饭，就让你继续跟孩子在这荒郊野外饿死渴死。”

　　陈荷花听了，感激涕零：“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箫剑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家小妹，从相识以来，就知道她是这样好打抱不平，助人为乐的热心肠，从这一点看，小燕子不愧是与他同出一脉。“妹妹，你打算怎么做？”

　　小燕子很快回答：“先进城。济南城楼再高，也拦不住你我，到时你我一人抱一个，先进去再说。”

　　箫剑点点头。

　　他们在荒郊野外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上路了。

　　陈荷花的孩子吃了东西，精神头好了不少，不到两岁大的孩子饿得瘦骨嶙峋，看得小燕子心疼不已，偷偷拿出师父张依依送的一粒温香丸，喂到他嘴里。

　　又扔了一小瓶给眼巴巴看着她的陈荷花，解释道：“这药丸有调理五脏六腑之用，药效温和却长久，只要半月一粒，用上半年，就能让他的身子骨强健起来。以后也不容易生病。”

　　陈荷花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姑娘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只要姑娘不嫌弃，我愿意给姑娘当牛做马，报姑娘恩德。”

　　小燕子摆摆手：“遇上了就是我们有缘，不用这样。”

　　兄妹两商议了两句话，箫剑便用布条将孩子小虎头系到身前，小燕子带上陈荷花，四人两骑，往济南城方向走去。

　　行了大概五里路程，小燕子便勒住马缰，停了下来。“哥，前面有情况。”

　　箫剑刚想说自己去一探究竟，小燕子便迫不及待道：“我去探路，你在这里照顾好他们。”

　　话音刚落，人已一跃而起，在空中漂亮地几个借力，像只真正的燕子一样飘然而去。

　　陈荷花看得目瞪口呆：“仙、仙女。”

　　箫剑苦笑，心中再一次对妹妹那神秘的师门传承肃然起敬。

　　如此神乎其技的武学绝技，当真骇人听闻。

　　小燕子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让哥哥箫剑心里起了惊涛骇浪，她此时用轻功行了大约百丈路程，耳边传来的叫骂声和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便越发清晰。

　　她无声无息地落在一棵大树上，隐蔽了身型，往下看去。

　　一帮六个官兵正对着一对衣衫褴褛的父子拳打脚踢，那当父亲的紧紧将孩子护在身下，孩子大声哭喊：“不要打我爹，不要打我爹！”

　　小燕子此生，最恨这种仗势欺人、以多欺少之徒！更见不得这样父子情深被践踏的场景！

　　她毫不犹豫，抽出师父送她的千叶鞭，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场！

　　长鞭一挥，三人惊叫一声，横着飞了出去！

　　其余官兵还没回过神来，小燕子手腕轻转，长鞭在空中转了个弯，可去势不减，又将另外三人一并打飞了出去。

　　那对父子终于脱险，父亲知道儿子得救以后，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急得孩子大嚷：“阿玛！你醒醒啊！”

　　小燕子觉得这一声有些耳熟，可不等她转身看父子俩伤得究竟如何，六个官兵挣扎着爬了起来，也是巧了，都是昨日关隘前见过她相貌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昨天打了陈荷花好几个巴掌，被她看不过去，出狠手打得吐血的凶恶官兵。

　　不过他当时就晕了，并没有看清对他下手的人是谁。认出小燕子的，是那个被陈荷花镇住，拿着刀不断后退的官兵：

　　“是你！”

　　小燕子环视一圈，笑了笑：“原来还是老熟人。”

　　她一步一步走近，官兵们早就领教过她的本事，恐惧地一步步后退。

　　“你和你哥哥的户籍已被我们拓了下来，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现在立刻就走，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可以跟上官替你多说好话，劝他不追究。”这时有一名官兵颤声说道，小燕子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昨日提醒自己和哥哥不要多管闲事的人。

　　她忍俊不禁，这人是不是只会劝人不要多管闲事？“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你们找来。”小燕子摸着手里的千叶鞭道：“昨天你们就在欺凌弱小，对一个带着孩子，快要饿死的母亲下那么重的手。今天，又是对一双父子做同样的事。我要是再放过你们，姑奶奶小燕子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话落，她飞身而起，将除了颤声发话的官兵外，统统打翻在地。

　　“看在你昨天提醒，今天也站得远远的没有上手打人的份上，本女侠独独放过你一回。”小燕子冷冷地说。

　　“小燕子姐姐！”身后传来一道满是惊喜的呼唤。

　　小燕子循声望去，惊得目瞪口呆：“永基？！”

　　那穿着破烂的少年，可不正是小十二，爱新觉罗·永基吗？

　　那他口中的阿玛？！

　　小燕子也顾不得教训官兵们了，连忙冲到晕倒的中年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他脸上的脏污，露出来的面容果然是她印象中高高在上的乾隆。

　　小燕子惊呆了，忙去探他鼻息，万幸的是呼吸虽然微弱，可到底还在。

　　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一粒药丸，给乾隆服下，将其放在小十二怀中：“永基，你先看好阿玛。”

　　她回身将所有官兵五花大绑，做完这一切，箫剑也带着陈荷花母子俩来到。

　　小燕子松了口气：“哥，帮我护法。”

　　箫剑先是点点头，可等他的视线扫过小十二和他怀里的乾隆时，瞳孔猛地一缩。

　　“燕子！”他的呼吸不自觉急促。

　　小燕子感觉出来了，默默将乾隆和小十二挡在身后，沉声道：“哥，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箫剑满脸不甘，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走到一边，背对着他们。

　　小燕子顾不上他的想法，扶起乾隆，运功渡入他体内，为他催发那颗虎豹护心丸的药效。

　　片刻之后，乾隆的呼吸终于平稳了，甚至缓缓睁开了眼睛，小十二惊喜万分：“阿玛，你醒了？”

　　乾隆见他无恙，便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小十二眼睛一红，带着哭腔：“阿玛……”

　　见他状态稳定，小燕子也收回了内力，缓缓走到乾隆面前。

　　乾隆眼睛果然一亮：“燕子，你怎么在这？是了是了，你这只没长脚的小燕子，定是天南地北地乱飞，如今也飞到这济南来了。”他一下就回过神来：“小燕子，阿玛又被你救了一回。”

　　“阿玛，你和小十二怎么会在这里，连个随从都不带？”小燕子不赞同地问。

　　乾隆叹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他虚弱地咳嗽了半天，忽地问：“燕子，你那有东西吃吗，快给阿玛和小十二拿点。”

　　小燕子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昨天才救了一个饿得半死的陈荷花，今天又来一对差点饿死的父子，还是这天下最不该挨饿受冻的父子。“等着。”

　　她取来马背上的包袱，得亏这次上路，干粮带的足，还有五六个拳头大的馒头。

　　乾隆和小十二接过馒头就狼吞虎咽，吃相根本不比昨天的陈荷花好多少。

　　“慢点吃。”小燕子递上水袋。

　　乾隆一个人就吃了两个馒头，小十二也吃了一个半，才觉得活了过来。

　　“阿玛原先带着不少人来的。”小十二吃得快，迫不及待对小燕子说道：“我和五哥、福伦和他的两个儿子、纪师父、福康安家的两个儿子，连紫薇姐姐和晴儿姐姐也来了，还有香姨娘。我们本来是想去江南看看小燕子姐姐你说过的地方，可路过山东，紫薇姐姐就想她娘了，我们就决定先去济南。”

　　“可谁知道在半路上，突然杀出一群黑衣人来行刺，我们被迫分开，我和阿玛跟其他人都走散了。我们心想，不如先去济南安顿下来，他们总能找过来的。谁知道这一路上，遇到了群刁民，我和阿玛看他们可怜，好心给他们一些干粮和碎银子，他们却一拥而上，把我们身上所有东西都抢干净了，连我们的衣服都没留下。”

　　小十二恨恨地说。

　　箫剑冷笑一声：“没出过门的富家公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穷人越是多的地方，越要收好财物。你们这样一老一少，明显是富贵人家出身，身边又没有凶神恶煞的护卫，身上还揣着那么多钱财，岂不如三岁孩童抱着金元宝招摇过市？谁会不想着上来咬你们一口？”

　　小十二被说得讪讪：“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箫剑一滞，没好意思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