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小子影

27、遥不可及

　　阿初接过早饭，阿次很自然的将豆浆，牛奶还有煎蛋都弄出一些，自己先吃了些。再拿起自己那一份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抬头笑道：“大哥，吃些吧，一会儿我要出去，中午你想吃些什么，我帮你准备。”阿初看着杨慕次，和自己的早餐，冷淡的开口：“作为一个团长，你为什么你要这么隐忍？”杨慕次手上的筷子险些掉下：“因为，你是大哥。”“从小到大，你都这般待我？”“我们分离了，二十几年，相遇，又分离了八年。”杨慕次尽量轻描淡写。“那我们的感情应该很生疏。”阿初盯着杨慕次的眼睛“不，我们···”“很好？从年龄看，我们相遇的时间应该很短。何来兄弟情？而我再次和你相遇的时候，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阿初依然冷淡“对不起，大哥是因为阿次变成今天这样。”杨慕次已经完全没了胃口，此时如同万箭穿心“所以你愧疚，所以对我百依百顺？”杨慕初终于拿起牛奶喝了些。“不！不是这样的。”杨慕次猛然站起来，一阵无力袭来，险些跌倒：“你是我大哥。”“所以如果，我依然像你之前口中的那个大哥一样是个单纯的医生，你也会这般对我？”杨慕初语气越加犀利。杨慕次似乎被问住了，一时哑口无言，屋内再次陷入沉默。阿次没有再吃一口饭，脑中反复萦绕着刚才的问题。如果大哥还像以前那样，自己会像现在这般尽心尽力么。如果大哥没有为了自己，毁了他的一辈子，自己会像今天这般细心谨慎么。杨慕次越想，越觉得冷，气氛凝结到零点。直到王玉龙敲门请杨慕次去团部，阿次才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大哥，我去去就回。”“我更想一个人静静。”杨慕初冷冷的道。“哦，我··我，大哥，上午会有医生来会诊，我晚上再来看你。”杨慕次说着将餐具收拾了，走出门外。吩咐王玉龙留下，自己去团部议事。整整一天，阿次都在忙着部队整编的事情，并且到每个营区具体考察准备事宜，异常认真。知道午夜才回到住处，轻轻推开门，看着大哥已经睡着；轻轻的走进去，像昨晚一样，帮杨慕初泡了脚，收拾完毕。没有留在屋内，而是在外面守了一夜，似乎体力也到了极限，坐在地上看着角落的轮椅，久久发呆。

　　1945年9月9日 济南

　　杨慕初一早起来，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往常徘徊在床边的身影，心中疑惑；慢慢起身，换了衣服去洗漱。来到窗口看着不远处部队正在集结，杨慕初走到镜边掀开后背看了伤势。整了整衣服，走到门边，拉开时；一个身影也跟着本向后一仰。惊的杨慕初立刻后退一步，杨慕次也随机醒来；站起来拍拍脸笑道：“大哥早。”
　　看看杨慕次一身军装，似乎并没有换过：“你脸色不好，几天没睡饱了？”
　　“刚才睡饱了。”听到大哥的话，虽然还是冷冷的，可是杨慕次却异常开心。
　　“你的部队开始集结。”杨慕初说着慢慢走出门外。阿次立刻跟上，刚才兴许的兴奋荡然无存：“我昨天已经安排好。大哥，这是去哪里？”
　　“出去透透气。昨天的医生似乎对我的病情并不乐观，也许我这辈子也想不起来我曾经是谁。”杨慕初没有回头，语气也没有波澜。
　　“大哥····”杨慕次再次语塞，郁结，矛盾。一直默默的跟着，走出过堂，到了院子里，一棵梧桐树下，阿初坐在石凳上，看着四合院的天空。初晨，树上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倒也欢快，阿初浅笑：“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是说我大哥。”阿次说的很没有底气，大哥的人生只是我杨慕次的大哥而已？
　　“所以我接下来人生的意义就是你的大哥而已？”
　　“···”杨慕次猛然抬头，这是默契，还是他们都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不远处李烈已经正装站在一旁，似乎有事情等着杨慕次处理，只是这时不便走进。
　　“他找你？”
　　“是，我去处理一下。”杨慕次走开和李烈说了一会儿话，才走回来：“大哥，我们是十点出发。”阿次很心虚，他害怕大哥真的反对，他将用什么样的理由留住大哥。
　　“好。”杨慕初只是微微点头，见杨慕次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昨天，我从你的勤务兵了解了时局，还有我的病，目前跟着你们一起是我最佳的选择。”
　　“谢谢，大哥。”
　　“哼。”杨慕初轻哼：“目前只有你认识我，你只是我找回自己，现在唯一的筹码，而且一个中校团长，应该会给我带来更多治愈的机会。”
　　这像是交易的分析，很实在，很真实，可是阿次却觉得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很强很重的压迫感：“大哥，分析的是。”
　　“对了。”杨慕初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我之前是医生对吧，帮我多找些医学方面的书，兴趣我可以想起什么。”
　　“好。”杨慕次满口答应。阿初满意的点头，看看周围的环境，起身要回屋子：“你去忙吧，我先回屋。”
　　“早饭，一会儿让王玉龙给您送去。”阿次讨好一笑。
　　杨慕初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有妻儿吗？”
　　“有！”阿次重重的点头，像是逼着自己尽快回答一样。
　　“还活着吗？”
　　“···大哥。”
　　“都死了？”
　　“不！”阿次立刻否认。
　　“不是，是怎样？”阿初似乎生气了。
　　“妻子和雅舒，在集中营死亡。一对双胞胎的儿子，杨爱中半年前，在集中营死亡；杨爱华现在重庆，我的老师那里寄养。”阿次即刻回答。
　　杨慕初愣在当场，良久，看着阿初还是没什么反应，阿次十分焦急：“大哥？”
　　“恩，你去忙吧，我回去休息。还有，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再熬夜。”阿初转身，依然淡漠。可是杨慕次却分明看到，大哥微微颤溧的手指。转身，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