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

  •   懵懂间门再次被推开,阿初没有回头,一天一夜的静寂,突然的声音感觉自己竟然有一丝心悸。他害怕,害怕看到有人被送进来,害怕看着别人死,害怕别人看着自己死。听到身后一声闷响,有人被摔倒床上,两人用日语交流几句,大体再说不用注射是会酸水了,撑不了多久。而后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余光可见一直军靴和白色大褂的一角出现:“杨桑,大师问您想的如何了?您要是想通了就不用再受苦了。”
      阿初没有回头,没有开口;数秒后,来人无趣的离开,重新锁上门。接下来,时间漫长的仿佛静止一般,阿初分明可以听到身后不远处,呻吟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刀子一般,一下下的刮破皮肤,血肉模糊。他不敢回头,他知道那是一个解不开的局。这里没有药,没有设备,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痛苦的去死。既然已经确定,又何必自己临死钱徒增伤感。阿初愣愣的坐着,迫使眼睛涣散焦距,只希望完全放空自己的精神,不要去听那痛苦的声音。
      终究震慑心肺的咳嗽声,传入耳间;阿初猛然起身,鬼使神差的阿初冲到了那痛苦的身边,第一眼并未确认,仔细辨认后才发现居然是李放开;阿初即可蹲下身子,仔细检查,阿开的全身都已经腐烂,尤其是左臂,已经皮开肉绽,完全没了皮肤的本色。而脸上刚才那声咳出的血还在顺着嘴角下淌。雷霆就像一颗毒瘤,可憎的脓水从上海流到济南
      “阿开!”阿初拍打这阿开的脸颊,李方开茫然盯着天花板的眼睛,似乎有了焦距,眼球慢慢的转到阿初的方向,眼底一丝惊喜。努力的抖了抖嘴唇,却发不出一个字。看到李方开还有回应阿初向他笑了笑,病态的脸色,笑的却如山夜间初春的微风,淡淡的希望和清新。阿开原本清澈的眸子已经变得灰暗,可是却灵动的望着自己,满满的希望。阿初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住,他明白阿开始在像自己求救,他更明白阿开以为见到自己便有了救。可就是这份希望,却将阿初深深地推入悬崖,无尽的悬崖。他不是神,他做不到,可是却无法停下手中的动作,从旁边的床板上撕扯下一些布料和木屑,仔细的擦拭着阿开的身体。
      阿开眼底的笑意狠狠地捶打着阿初的心,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再做什么,就是这种徒劳的工作,给阿开生命的最后带来了希望,可是阿初明白这希望是多么的无力和徒劳。时间仿佛再次回到三年前,晚秋的夜晚,同样是一个年轻的生命也险些消逝但是最终还是因为自己四顾无存。
      命运的轮回让阿初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长久压抑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冲倒了所有的理性:“不怕不怕阿次,你不会死的。”阿初像是疯了一样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处理这伤口;回头时再次迎上李方开灵动的眸子,再次被拉回现实,恍惚的落差感,瞬间夺走了阿初所有的力气,愣在当场,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看着阿初愣愣的表情,李方开本来微亮的眼睛再次暗淡,胸口一阵阵紧压和血腥传来,血满口满口的咳出。可是眼睛始终盯着阿初,不曾移开。阿初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阿开,悲愤,痛苦,绝望还有失望。终于阿开不在咳嗽,身体不在颤抖,屋内有恢复了平静,可是阿开始终看着自己,永远看着自己。阿初愣愣的抬起自己的双手,他什么都没有做到,什么都做不到,他给了阿开希望,而后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阿初突然笑了出来,笑的很放肆,笑的很疯狂,笑声越来越大,响彻屋内,久久回荡。猛然停了下来,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直到满口血腥。阿初慢慢的挪步用破旧的床单包裹起阿开冰冷的身体,紧紧地搂在怀里。痛哭不止
      ~~我早上看你很带敢,是个人物。我叫李方开。你以前是个少爷吧,看你生的多好。~~
      “统统去死!!”

      亢奋的情绪和虚弱的体质,让阿初几乎力竭的瘫软下来,双臂紧紧地抱着李方开,手臂的血还在流着,嘴角一抹疯狂的笑容,再赌一次,命运究竟要如何安排。模模糊糊间阿初慢慢的失去自主的意识。和李方开依偎着靠在一起,冰冷的身体,和冰冷的心靠在一起,一切仿佛是要被冰冻一般,死寂,冰冷。
      阿初脑中混沌着,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了可以睁开眼睛的力气,抬起眼皮;窗口又是东射的阳光。一天一夜自己再次醒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膈,单选题有了答案。而肮脏的生物正在李方开的脚边乱转。阿初调整者呼吸,慢慢的放下李方开,将他身上的布单扯开,整理了他的姿势,擦了擦他的脸,会心一笑。迎着出生的阳光,走到门边,大声的敲起来。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两个宪兵恭敬地站在门外,生硬的讲道:“大师说,杨桑要是想通了,就请先去用餐,洗漱一番,大师见不得拙物。”阿初顿了顿,眼神向后侧方注视了一下,抬脚离开房间,走出这个房门,自己的人生便再也不会靠岸,终将永远流浪。
      阿初吃了早餐,洗了澡换了衣服,朴素的黑色西裤,白色衬衣,映着脸上淡淡的神情,阿初依然高傲。樱井荣章假态慈祥的站在门口等着杨慕初的到来。樱井荣章今天没有穿军服,而是穿着日本武僧的僧人装,显得更加可笑。
      阿初被请进屋内,和樱井荣章相对坐在沙发上,樱井荣章娴熟的给阿初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杨桑,请用。”
      “我答应,但是我有条件。”阿初低头看了看茶杯,没有动手去拿
      “请讲。”
      “您先回答我的问题,昨天和我关在一起的那个人,像是中了雷霆,可又不是。”
      樱井荣章有些吃惊,这个杨慕初在没有任何分析工具的情况下居然可以确定这一点:“不是雷霆,是风间易风医生用两年研制的新型病毒,比雷霆的杀伤力更大,更快。”
      “完成后我们一家人必须得到政治庇佑。”阿初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没问题。”樱井荣章自行倒了一杯茶放在掌心。
      “我的儿子适龄后需要得到受教育的机会。”阿初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也没问题,继续。”樱井荣章依然和煦
      阿初低下头终于拿起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晃动一下:“我只要乱世中有存活的机会。”
      樱井荣章笑着:“杨桑,请给我些诚意。”
      阿初低着头,继续晃动这杯子,知道杯子里的水由于离心力洒出,溅在手上:“元朗,12号,原北平地X党;目前正在秘密和他人勾结,意图越狱。”阿初的声音很晴朗,像是山谷流径的小溪。
      “很好!”樱井荣章微笑点头,然后冲着站在一旁的勤务兵说道:“拿纸记录。”
      然后又回头:“杨桑,我相信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你都知道。”
      阿初并未像樱井荣章想象的有什么吃惊的表情,只是慢慢的将茶杯放下,对上樱井荣章的眼睛,而后又看向拿着纸笔的人道:“元朗,立洪飞,陈磊,张智成,李明顺,严华强”
      樱井荣章将佛珠从桌上拿起,拨弄着嘴里悠悠的说着什么,不一会儿用日语对属下道:“元朗带过来,其他人隔离。”

      樱井荣章和杨慕初对坐着,仔细注意着杨慕初的举动,阿初一直淡漠的坐在那里,喝着茶。没一会儿走廊里传来自重重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被拖着走进这里。终究敲门声响起,樱井荣章答应,门被推开。元朗被两个人压制着走进屋子。额头有一个重重的血坑,阿初从来不觉得元朗脸上的疤像今天这般狰狞。元朗定定的看着杨慕初,仿佛通过眸子就可以将他生吞活剥。努力的挣开束缚,冷笑:“杨慕初,原上海军统潜伏人员,医生,代号1987。”元朗像是再读资料一样,生硬。樱井荣章起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让元朗和杨慕初之间没了阻拦。阿初起身看着元朗,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冷冷的看着一张将怒火压制的脸。
      元朗慢慢垫步,这才发现他的腿有些颠婆,元朗回头看着樱井荣章,居然中日语发问:“你相信他?他是一个可以出卖民族的人。”
      樱井荣章看了一样杨慕初,微笑着回答元朗:“知道你懂日文,只是没想到连发音都在这么准,我们这里所有的特务都是出卖了民族的人,我们新华院存在的目的就是寻找和发掘这样的人。”
      “他就是一条谁给肉就跟谁走的狗。”元朗的口气轻蔑。
      樱井荣章摆弄这佛珠:“对于我们来讲,他比你这个人好太多。”元朗没在开口,只是也许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几句对话元朗已经来到离阿初尽在咫尺的地方。一个瞬间就将阿初推到墙角,移步的过程中从沙发一旁的刀架上抽出一把武士刀,双手握住侧卧胸前,刀锋利索的抵住阿初细长的脖颈动脉。眼睛近距离直视阿初深邃的眸子,阿初靠在墙角,站的很直。元朗的动作,顿了顿;他读不懂,但语气阴郁,疯狂:“知道吗?前几天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我犹豫了;而后机会转瞬即逝。”
      阿初微微抬头,淡淡开口:“不知道。”
      元朗盯着杨慕初好久,终于大笑:“我们一起,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说着退后两步,将刀抽回并双手高高举起:“你欠我的不仅仅是一个包子!”说完作势要用力看下去。阿初只听一声枪响,元朗身体一震手中的刀掉在地上,血从头顶缓缓流出,向前倒在阿初的身上,用最后的力气抓了一把阿初的手臂,紧接着缓缓的顺着阿初的身体下滑,知道整个身体接触地面。阿初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停顿片刻,阿初转头看着手中拿着枪的樱井荣章:“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老婆和孩?”
      “杨桑,还是先去您原先的通间将之前的必须品拿回来的,再休息后和他们见面比较稳妥。您的脸色相当不好,我怕他们担心。”樱井荣章将手中的枪收好,微笑着建议。阿初点点头,慢慢走出屋子,由两个宪兵跟着回到原先的二楼通间。推开门的瞬间,又是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看着自己,如同一个多月前,两个宪兵没有跟着进来,让阿初自己一个人走到原先的床铺。之前提到的那些人已经不见踪影,阿初慢慢的走进屋子,压抑和鄙视的气氛充满了整个空间,两排的床铺上,人都直直的坐着,低头看着自己。脚下被东西绊住,一个踉跄趴到在地,狼狈不堪。
      “杨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还想着您能像那四脚动物一样,灵活的跳过去呢。哈哈哈哈哈”李方展坐在一边,将自己的腿收回,大笑道。阿初抬起头,看着李方展,虽然满脸的疲倦却看出他此时的得意,笑声瞬间在通间爆发,一张张扭曲的笑脸闪过。阿初低着头,用手撑住地面默默的爬起来。低头拍拍膝盖的尘土,走回自己的床铺,将东西一并卷好,抱起走出通间。门被关上,身后满是唾弃。

      杨慕初被带到早前的疗养室,关上门一下子趴到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青山绿水,天地之大。屋里安静极了,阿初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那么的清晰。

      傍晚,终于有人敲门,阿初应了一声,门被推开;是上次的医生吉野雄上。他手里端着餐盘,后面跟着的护士拿着医药箱。阿初慢慢坐起来,向吉野雄上点点头,走到浴室洗漱一番,回来吃饭。吉野雄上站在一边等阿初吃过晚饭后,让他躺下,帮他做了全身的检查。半响后,微微皱眉:“你的状况”

      “不好,对吗?”阿初微微挑眉。

      “很不好。”吉野雄上再次强调:“需要多加注意。”

      “这个鬼地方,注意与否根本不重要,等我完成了和遁尘大师的交易,离开这里才有可能痊愈。”阿初起身将自己的衬衣扣子重新扣好。吉野雄上看着阿初,欲言又止;阿初对上他的眼睛,微笑着:“我的身体状况不知还会不会给您造成困扰。有话请直说。”

      吉野雄上轻叹:“目前的实验计划我没有参与,我的能力不足。风间易风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很用心,我想成功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没有我,他也会成功。”阿初起身,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喝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征求答案:“所以我想要完全参与进去没这么简单,也就是说我要出去更不容易。”吉野雄上起身,没有回答只道:“杨桑,多多保重。”拿起药箱,护士跟着走出门去。
      再次留下满屋子的静寂。

      1939年9月23日上海淞沪医院

      杨慕次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病了几天,俞晓江始终不敢离开,千户由美和杨氏的事情,上峰下了嘉奖令,一直假冒千户由美的长谷柰子也在前天遇袭被击毙,特高科名存实亡。一切都是一份完美的行动报告,可是俞晓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和阿次的心理永远被打入一根钉子,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忧伤。想着削着苹果的手不禁顿了顿,阿次也在这个时候醒来,扭过头看着俞晓江,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你没去休息?”

      俞晓江立刻收拢情绪,低下头继续削苹果,笑着道:“一会儿就去,医生说你的高烧退了,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杨慕次慢慢的撑着坐起,若有所思。看着闷闷不乐的阿次,俞晓江将苹果放到他的手里:“医生说,你两年的体力不是这两个月就能恢复的,你自己多注意,不要在做什么傻事了。”

      阿次接下苹果,咬了一口,微微点头;这几日他一直病着,昏昏沉沉的,漂浮的身体朦朦胧胧间好像看见大哥坐在角落默默流泪,而不远处却有另一个大哥拿起屠刀到处杀戮;阿次想伸手去阻止可是却什么都抓不住。阿次不懂,可是阿次很痛,大哥不是会自己拿起屠刀的人,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梦境的回绕,让阿次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杨慕次将手中的苹果放在一边,转头看看窗外:“晓江,武汉沦陷,长沙告急;我”阿次转过头看着俞晓江期许的眼神:“我想去前线。”

      “阿次。”俞晓江欲言又止。

      “我会安心休养,你放心。请答应我。”

      俞晓江愣愣的看着他,那深邃的眸子中藏了太多的忧伤:“我需要向上峰报告。”

      “上海已经基本稳定,杨氏重回杨家控制,你是杨家明媒正娶的女主人。”阿次说道。

      “我知道。”俞晓江此时已知无法劝阻阿次,如同两年前一样。

      阿次会心一笑:“我是去讨债的。”

      俞晓江笑中带泪:“恩,这是我们的地方。”
      阿次微笑点头:“谢谢。”俞晓江起身,走到一边桌子将阿次今天的配药拿起,回来放在阿次的手里。杨慕次低头看着药丸,眼底渐渐湿润:“帮大哥办个隆重的葬礼,他喜欢热闹。”
      “好”

      1939年10月7日上海日报:上海大亨杨慕初因病早逝,其名下财产全数移至俞晓江名下。

      1939年10月9日

      零稀的小雨笼罩整个上海,初秋的凉意裹着微风漫过大街小巷,原来废墟上重建的杨公馆,用来入住的第一天,同一天在这里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上海最年轻的大亨杨慕初的葬礼。吊念的人络绎不绝,黑色的布景,白色的绸纱,整个杨家萦绕着庄严地气氛。
      摆在中间的棺木,木材并不名贵,做工并不精细,只有俞晓江知道它周身却带着浓浓的忧伤,自责的忧伤。中午11点,门前放起鞭炮,起棺的喊声想起,送殡的人群抬起棺木排着长队走出公馆走向闸北。俞晓江抱着杨慕初的照片,哭成了泪人,这一刻她只想放纵情绪,任泪水一滴滴流着。远处的天台一个拿着黑伞,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默廖看着队伍远行,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微微颤抖的伞柄。

      傍晚,雨已经停止,三个墓碑排列一齐。杨慕次抚摸着墓碑,深深的鞠躬,从口袋里拿出一章手绘的全家福,一家人笑的其乐融融。轻轻放在墓前。“阿次不孝”不知停了多久,转身离开。一阵晚风吹下落叶,吹起画像,白色的纸张在空中回荡,似乎是在诉说着一段家国传奇。

      1939年10月10日 济南

      杨慕初被软禁在疗养室十几天,每天都有人定时送饭进来,阿初倒也相当配合,每天晨起,吃饭,看书,入夜就关灯睡觉。只是没人知道黑暗下,总有一双睁着的眸子,望着窗外,久久凝视。
      中午,门被推开,终于再次见到樱井荣章,依然是一副和煦的模样,手中换了一副翡翠的佛珠,翠绿的颜色闪着异光:“杨桑,这段时间身体可还休息好?”
      阿初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微微点头:“很好,我一直在等您。”
      “哦?等我?”
      “等您来给我一个生的希望。”阿初抬手示意樱井荣章坐。
      樱井荣章笑言:“杨桑是聪明人。”
      杨慕初微笑摇头:“接下来”
      “接下来请杨桑移步操场。”樱井荣章起身请杨慕初出门。该来的总会来。
      操场上,二十多个人被绑着跪在操场中间,几乎每个人的周身都有很多伤口,显然是用刑逼过的。阿初走在樱井荣章的后面,慢慢来到这些人的面前;惊恐,鄙视,愤怒的目光投到阿初的身上。每个人都似乎咬紧牙关,用最后的时刻记住眼前的种种。
      “杨桑,这些人我们都仔细审问过了,到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着实可惜,不过你把他们供了出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樱井荣章转身扯了一下杨慕初的胳膊将他推向风头浪尖,腥风血雨冷的可怕。
      “混蛋!!”
      “无耻!!”
      “龌龊!!”
      “汉奸!!”一声声愤怒的呐喊此起彼伏,阿初愣愣的站在那里,接受着每个人的唾弃。
      樱井荣章抓起阿初的一只手,将一只手枪,放在了阿初的手里:“杨桑,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杨慕初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枪,颤抖的将它握紧,抬起头迎上樱井荣章探寻的目光:“大师,一枪六发子弹,二十几个人。”
      “杨桑,剩下的他们会代劳的。”说指了指一旁的宪兵,确切的说是已经叛变的汉奸。阿初低头笑笑:“好。”迈步向前,被樱井荣章按住肩膀:“杨桑,哪里去?”
      “枪法不好,这么远打不到。”阿初看了看对面皱眉自己的人微笑。
      “没关系,为了您的安全,杨桑还是不要远离我的好。”樱井荣章拍拍阿初的肩膀:“那些畜生,倒了最后关头总是希望撕下敌人的肉解馋。”
      “”
      “准备吧。”樱井荣章在阿初耳边微微说道,并伸手托起阿初握枪的手臂,帮他瞄准。而后对着一旁的人也喊道:“准备,射击!”
      四五只枪同时响起,操场瞬间惨叫声四起,划破天际。喧嚣过后,樱井荣章细细的看着眼前倒下去的人,回头对低着头,面色苍白的阿初道:“杨桑,打死三个,你把三发子弹给了用一个人。”
      阿初抬起头,冷汗直流,手忍不住的颤抖:“他刚才骂的最凶。”
      樱井荣章微微一笑:“没事,慢慢会习惯的。”然后指指一旁早已叛变现在已经麻木的人:“他们都是过来人。”
      杨慕初阴着脸将枪交给樱井荣章:“您费心了。”樱井荣章接下枪,满脸笑容:“杨桑,小心使得万年船。您请看看后面,我已经兑现承诺了。”阿初心下一惊猛然回头,看着不远处和雅舒抱着爱中,愣愣的站在那里,满眼泪珠;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慢慢退步。
      “雅舒!”

      和雅舒抱紧刚刚哄着睡着的爱中,睁大了眼睛看着跑向自己的阿初;已经退到了办公楼的墙角。退无可退,将爱中放在一旁的楼梯上,向前几步迎上杨慕初,猛然捶打着他,愤怒的喊着,闹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吗?”杨慕初用力的环住和雅舒,将她搂住:“我是为了你们!”
      “我不稀罕,我恨他们,他们毁了我的一生,毁了阿次的一生,而现在现在阿初!!我们死在一起吧,你答应过我的,我们死也要死一起!”和雅舒像疯了一样在阿初的怀里挣扎。阿初只能紧紧的抱着她,搂着他。此时樱井荣章带着人也来到了他们身边。面容和煦:“杨夫人,杨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和您的孩子,他这么爱您,您不可以这么误会他。人人都怕死,人人都畏惧的东西,您为什么要强迫您的先生欣然接受呢?”
      杨慕初猛然回头看着樱井荣章,他再故意刺激雅舒。
      “呸!!”和雅舒的情绪更加激动:“你们这些连人都成不上的人,懂得什么叫爱!!”樱井荣章退后几步,依然微笑,像是看戏一般饶有余味。
      “雅舒!你”阿初妄图阻止她
      和雅舒突然紧紧的搂住阿初,声音满是祈求:“阿初,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啊?阿初,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阿初!!”
      “雅舒!”杨慕初大声喊着
      “阿初,求你,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阿初,救你!”和雅舒继续哀求。
      “雅舒,你和爱中都会没事的。”阿初极力安抚。
      和雅舒像是疯了一样,用尽全力推开阿初:“我不稀罕!你根本不是杨慕初,你不是我爱的那个阿初!你不配!”和雅舒侧身两步,一个手刀打在一个汉奸的下颚,趁着那人退后的间隙,将他要上的枪拔出;双手举起对准杨慕初。有几个宪兵想上前阻止。和雅舒大喊:“够滚开,否则我一枪打死他。”樱井荣章也几乎同时出手阻止手下,这唱戏还没有唱完。
      阿初愣愣的看着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和雅舒,笑的很苦涩:“雅舒放下枪。”
      和雅舒举着枪,微微摇头:“你不配活着!”
      阿初身体猛然一颤,微微扯动嘴角,声音很轻很淡:“那你就开枪,打死我好了;如果是你,我会很欣慰。”阿初说着走向和雅舒黑色的枪口,和雅舒满脸泪痕,微微摇头,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阿初也站在了和雅舒的面前,抬起她的手,枪口抵住自己的眉心。微笑道:“开枪吧。”和雅舒颤抖着身体,微微的说着不。
      “开枪啊!你不是说我不配活着吗?为什么不开枪!”阿初嘶吼着。
      “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和雅舒一样歇斯底里。
      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像是暴风骤雨洗礼一切,和雅舒痛苦无力的喊着,可是握着枪的手,却慢慢地松开;阿初一把握住手枪,这一下将和雅舒的注意力也拉回,想再抢回主动权。两人纠缠在一起,抵在角落。突然一声枪响,和雅舒胸口中枪,鲜血急速涌出。杨慕初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被四只手缠绕的枪,和雅舒的手指正从扳机处抽出。将枪完全交到阿初的手里。
      阿初突然抓住什么,失去理智的大喊:“雅舒!!”阿初一把将枪丢在地上,双手环起雅舒,抱起跑向急救室。
      樱井荣章终于开心的笑着,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雅舒,忍忍一会就好!”阿初一边跑着一边安慰道,眼泪滴滴打在和雅舒的脸上。
      和雅舒用力抬起,抚了抚他的脸颊,用拇指抹去他的泪水,将头埋在阿初的胸膛,用微弱的声音道:“阿初,你的心一直在滴血。”
      “雅舒,不要说话,快到了。”阿初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哽咽的劝说。
      “信你,永远;我爱的是阿初,他不会变,永远不”和雅舒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消失。跑到楼梯口的阿初身体猛然一僵,直直的跪了下去,抱住和雅舒痛苦不止,脑中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剧痛。
      ~~恩,正黄旗呢~~
      ~~阿初,你知道我爱你~~
      ~~我等着你~~

      很久很久,樱井荣章出现在阿初的面前,蹲下身:“杨桑,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您的儿子,我们已经送到您的房间,他睡得很香。您需要休息。明天,我们伟大的计划将因为您的加入拉开新的一幕。”
      阿初缓缓抬起头:“我要亲手葬了她。”起身抱起和雅舒,慢慢走下楼梯,樱井荣章叫几个人跟着杨慕初来到后山。众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男人用自己的双手挖着土直到深夜。

      1940年3月5日 济南

      “爱中,慢点,慢慢走”屋内杨慕初蹲在地上,慢慢退步,双手抬起,护住儿子的身体两侧。爱中踮着小脚,慢慢向前,就像尽快到爸爸的怀里,就差一点时疾步向前,一下子撞到阿初的怀里,阿初笑着将爱中抱起,拍拍他的屁股,笑道:“爱中真棒。”爱中咿呀的伸手要抓阿初的头发,阿初脖子饶了一个圈躲过:“又抓爸爸头发,不准抓。”说着抱着爱中放到床上,将他的鞋脱掉,拿起木隔板将床边挡上,双手放在爱中的头发上用力的揉了揉:“让你抓爸爸的头发,先把你的头发弄乱!”
      爱中咿咿呀呀的抬起小胖手想推开阿初的手,可以够不到,然后重心不稳的躺倒在床上。阿初这才笑着松手,将一本书放在爱中的身边:“给你。”爱中爬起来坐着,用手拍拍书本,拿起来有摔下来,自己玩的很开心。
      阿初则趴在书桌旁开始整理资料,和爱中的相处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一开始爱中每天都哭好久,过了四五天才开始接受阿初。那四五天阿初已经分不清楚是他照看爱中,还是爱中撑着他活了下来,爱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哭;那几天阿初几乎没合眼,无时无刻都不让爱中离开自己的视线,爱中不再闹下去。总之父子一种微妙的关系慢慢建立了。此后,阿初如果不去实验室就会呆在屋里陪着儿子,报告之类的东西尽量在屋里写,只是此时爱中是喜欢想法设法的爬到桌子上捣乱,抢书,抢笔。无奈阿初就把他放在床上,可是这么一来爱中就哭。最后发现只要也丢给儿子一本书,他就不闹了。阿初也就慢慢的接受这种一同看书工作的方式。这一刻的大海是最宁静的。
      敲门声响起,阿初微皱眉头应声,一个护士进来:“杨桑,大师请您过去。”
      “好,爱中也玩够了,麻烦你哄他睡觉吧。”阿初起身,看着爱中道,樱井荣章特意安排了一个护士在阿初不在的时候“照看”爱中。谷昌雅子点头道是。阿初俯下身捏了捏爱中的脸蛋:“爸爸一会儿就回来。”爱中苦着脸看着阿初离开,倒是没有哭。
      杨慕初走出房间,轻轻关门;再门口站了好久,樱井荣章没这么好心,每次离开爱中的时候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他不放心爱中一个人。咬了咬嘴唇,走向楼梯。敲门进入樱井荣章的办公室:“大师。”

      “杨桑,请坐。”樱井荣章一身僧服,手上的佛珠和昨天的又不一样,抬起手请阿初坐下。风间易风此时也敲门进来:“大师,杨桑。”

      樱井荣章点点头,示意风间易风也坐下,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面前的两人,二人不解。樱井荣章坐到二人的对面,拿起桌上的茶具,沏了两杯茶。阿初礼貌性的起身,拿起一个杯子递给风间易风,看着他接过后。阿初自己才拿起另外一个杯子坐下。樱井荣章看着风间易风傲慢的表情微笑,风间易风和阿初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在阿初面前时而做大,事儿做小。樱井荣章轻叹才慢慢开口:“去年,诺门坎之战,朱可夫的苏军机械化部队让我军是尽苦头。”阿初有些吃惊,因为对于外界的事情,樱井荣章是完全不让自己接触的。此时居然将诺门坎之战说出事情说出,只能说明他遇到了大麻烦。

      樱井荣章似乎看出了阿初的心思,轻轻眨眼,顿了顿:“正面战场的事情,我们知道的本就有限,但是去年6月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阁下命令驻扎在长春的第100部队和石井四郎阁下的“防疫给水部队”(731部队)开赴诺门坎参战。”

      “是否扭转了全局?”杨慕初更关心的是这个。

      “没有,7月,石井四郎阁下派人带领玉碎部队的敢死队携带有雷霆和黑猫的容器到达中蒙边界,在河段上释放了约22公斤。同时也第一次向苏军阵营试发了细菌弹,但是”樱井荣章难得皱眉,这次的事件本来就是一个意外,基本上在正面战场,H军事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是失败和重创,植田谦吉阁下 希望采取细菌战这一个新型的攻击方式,妄图扭转局面,但是一切视乎有些枉然。

      看到樱井荣章欲言又止,阿初试探性的继续:“但是我们目前根本没有解决细菌武器在转载运输和释放方面的技术问题,而且长期运输没有必要的载体也是不成存货,载体太大会形象细菌弹的组装;更重要的是细菌在高温状态会失活 。目前这些关键技术都没有解决,所以斗胆猜测这次行动的效果不佳。”

      “是的,杨桑说的都对,在敌军我们并没有讨到任何好处,而且同时我们没有有效的疫苗,所以我军不但失了战役,而且在部队内部也出现了不少感染病例。”樱井荣章将手中的报告放下给阿初和风间易风:“我们尽快研制出有效疫苗。我们和石井四郎阁下是H军未来战场的主宰者。”

      阿初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安,生怕被发现,立刻低下头一边看着一边道:“我近期看了很多资料,从三十年前贵军就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研究,而进二十年更是投资巨大。但是至今没有成效,足可见此项研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阁下也不必压力过大。”

      风间易风点头,看着一旁神态自若的杨慕初,面露鄙夷,然后又转头礼貌的对樱井荣章道:“大师,成功是我们的,但是只是时间问题。每个生物周期的演变时间,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樱井荣章听完风间易风的话,似乎有些生气,微微皱眉:“风间医生有了快二十年的经验,对此的看法似乎并不尽如人意。”

      风间易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道歉。杨慕初起身穿过办公室,走向暗门:“风间医生,我想行动远远比说话来的更实际。”说着推门进入密道,阿初的脸色变得突然变得阴沉,东北有一个更大的细菌实验基地。一个人的力量太小,能做的微乎其微。用手紧紧的抓住资料,抬起头看着灰暗的密道,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风浪再次刮起,一叶孤舟不知去向。

      1942年11月3日济南

      “来,爱中,张嘴。”杨慕初坐在饭桌边,拿起勺子将米饭和菜拌在一起,盛出一勺放在爱中的嘴边。
      爱中猛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四岁的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扭着脸看着勺子里的青椒:“爸爸,这勺你吃。”
      阿初无奈一笑,这么小就开始算计了:“爱中。”阿初故作生气。
      爱中见爸爸好像不高兴了,嘟嘟嘴:“爸爸,我不喜欢吃青椒,不要吃了吧。”阿初摇摇头,左手拿起筷子,将青椒挑出:“和你叔叔一样的口味。”爱中也很识相的爬到爸爸的身边站着,两手扒着阿初的腿:“叔叔?风间伯伯?他也不爱吃青椒?”
      “叔叔,是爸爸的弟弟;风间伯伯是爸爸的同事,不一样的。”阿初将挑完的饭再次送到儿子的嘴边,爱中终于开心的一口吃完,嘴里满是米饭,嘟囔着嘴,含糊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叔叔?”阿初一把将爱中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会心一笑:“爱中,叔叔去了好远的地方,暂时见不到。”
      “恩那爱中就弟弟吗?”爱中看着爸爸说完话有些愣神,干脆自己拿起勺子吃饭,同时也不忘接着问道。阿初不由的将爱中搂紧,低下头温柔的笑着:“爱中没有弟弟。来爱中自己吃饭,爸爸出去一下。”爱中乖巧的答了一声好,自己扒在桌子边吃饭,仔细的将青椒挑去,一场认真;阿初关上门前,默默的看着儿子,一股心酸涌上心头。走到走廊,从口袋中拿出烟点上,吞吐之间,觉得压抑的揪心感慢慢舒缓。这一年来巨大的压力,让阿初开始喜欢了烟这个东西;以前阿次每次抽烟的时候,自己总是无法理解。现在他终于明白烟对于阿次来将不只是一个嗜好。他的工作性质迫使他必须时时保持清醒。
      远处几个宪兵正在门口挂着牌子“济南新华院”和哈尔滨731同属防疫给水部门,代号1875。近期集中营中对待战俘的态度稍稍改变,不再像此前的态度如此强硬,开始采用“怀柔”的政策。阿初知道这不论是对于前方战场还是集中营的战俘都是一个好消息,日本国内的牵动和消耗巨大,他们需要更多的劳力和汉奸。想着心情舒缓了好多,将剩了一半的烟头都在地上,踩了踩转身要回屋。
      “杨桑,心情不好?”在阿初转头的瞬间,风间易风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冷不丁的一句话冒出。阿初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看着地上的烟头,摇摇头:“儿子不省心,不爱吃青椒。”
      风间易风笑着绕过阿初走到窗口,看着门外:“杨桑,可以给我一只吗?”
      “风间医生也抽烟?”阿初面露疑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来给风间易风,用火柴帮他点上。风间易风轻吸一口:“早年的事情,后来戒了,现在又想抽了。”
      阿初也给自己又点了一支:“以后您每天的烟,我来负责吧。呵呵”
      风间易风笑道:“我没有烟瘾。”阿初笑而不语。走廊陷入静寂,像是海底的火山爆发般,海面平静无比。
      风间易风靠在窗口,好似不经意的说道:“杨桑,我最近总是做噩梦。”
      “什么?”
      “梦见自己的眼睛被蒙上,然后在迷宫里面乱转。”
      “最后?”
      “最后就醒了。”风间易风自嘲一笑。
      “想女人了吧?”阿初突然笑得很得瑟,抖了抖烟蒂。
      “是吗?呵呵,这里的女人不行,都是战场上跑来跑去的,没一个水灵的。”风间易风将烟扔出窗外:“杨老板,不想给爱中个弟弟?”
      阿初转头,对上风间易风略带挑衅的目光:“她们不干净,我不喜欢。”
      “哈哈哈哈,杨桑”风间易风有些失态的大笑:“对不起,我失态了。打扰了,去睡个午觉,看这次能不能成功。”
      “慢走。”阿初目送风间易风离开,掐灭手中的烟。将手放在口袋里,转动着烟盒,一下一下,如同他此时翻腾的思绪。操场上的喊声传来,低头看着操场上已经开始下午集训的人,李方展的身影还在其中,阿初嘴角终于舒心的笑了笑。跑去茶水间漱了口,推门进去。爱中含着勺子抬起头,看着爸爸进来,立刻将挑出来的青椒双手捂住,讨好一笑。
      “小混蛋。”

      1942年11月5日重庆

      一身中校营长军装,配上硬朗的面貌,杨慕次走下汽车后,习惯性的用手整理一下军装,对勤务兵道:“我可能会晚一些。如果我十点还没出来,你就先回去,明早再来。”说完走向别墅大门。
      敲了几声后,门被打开,身穿长褂的中年男人站在门的另一侧,微微的笑意偷着慢慢的关心。
      “老师!”杨慕次站直,抬手敬礼。
      杜旅宁无奈一笑:“叫着老师还敬礼。”转身走进院子,阿次略显尴尬随着杜旅宁进院子,顺手将门关上:“看到老师高兴,就顺口叫了出来,然后反应过来时长官需要敬礼。”阿次像是以前一样,在单独和杜旅宁相处的时候,适当的滑舌了些。
      “臭小子!”杜旅宁笑骂,阿次点头不语。推门进屋,和阿次坐了下来,用人端来茶水,放在桌边。杜旅宁见学生一如以往,坐姿微正,气宇轩昂,且比早年多了些成熟稳重,倒也高兴:“在重庆待几天?”
      “两天,明天下午部队开拔。”阿次喝了一口茶道,品了品;而后又一口喝完,并让佣人再续一杯。
      杜旅宁见他像是没喝过是的:“杨少爷,居然喜欢喝我家的碧螺春?”
      杨慕次微微挑眉:“陈年往事,老师何必拿出来消遣阿次。”五年的光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早已不是名震上海的杨家小少爷了。杜旅宁倒也没有继续,只言云南地苦,没喝到好茶也不为奇怪。师生相谈盛欢,转眼也到了晚饭的时间。杜旅宁见厨房已经准备妥当,起身:“都是你喜欢的菜,走吧,陪我吃点。”杨慕次起身,放下茶杯,看向餐厅;又将手背到后面,看着杜旅宁难得慈祥的面貌,半响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杜旅宁似乎早已已经猜到阿次的心思,笑的更加深意。
      “老师,阿次做事自认无愧无心,但只有一人,阿次永不能原谅自己。”杨慕次认真回答。
      “所以呢??”杜旅宁魏挑嘴角。
      “老师”杨慕次面露为难。此时门被推开,杨慕次转身,见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进门。孩子大大的眼睛,分明的轮廓,尖尖的下巴,眉宇间的神气阿次像是见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欣喜的看了杜旅宁一眼,即刻起身,跑向门口,没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一是怕,怕是陌生面孔吓着爱华,二是怕,没经过杜旅宁的同意,认了爱华对爱华不利。站在原地进退两难;转过身看着杜旅宁,像是在征求同意,杜旅宁笑而不语。
      “爸爸!!”阿次只听得几个琐碎的脚步声和一声稚嫩的叫喊,接着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人环住,不敢相信的低下头,正对上爱华努力的昂起稚嫩的笑脸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心中又惊又喜,一时间竟忘了如何反应。
      “不是!叔叔??”爱华抱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仿佛是在向阿次要答案。阿次心头一酸,蹲下来将爱华揽入怀里,抑制不住有些颤抖的手,拍拍爱华的后背:“是叔叔。”

      此时爱华像是得到奖励一样,反手也拍拍阿次的背:“猜对啦。”并将小脸转到杜旅宁的方向,兴奋的喊着:“杜爷爷,爱华记住啦,穿军装的是叔叔。原来照片是真的。”
      杜旅宁宠爱的回道:“小混蛋,这下记住了?之前说了这么多次就记不住。”
      爱华呲牙笑笑:“恩。”然后又拍拍阿次的肩膀:“叔叔冷吗?”
      杨慕次顿了顿,一把将爱华抱起,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叔叔不冷,见到爱华高兴。爱华不怕叔叔吗?”
      “爱华见到叔叔也高兴。为什么要怕叔叔?看到能动的叔叔真好。可以抱爱华,爱华就不要抱“叔叔”了。”爱华的小手,挠了挠自己的脸。杜旅宁此时已经走到餐厅坐了下来,看着一脸欣喜的杨慕次道:“这下可以吃饭了吧?”
      阿次抱着爱华走向餐厅:“谢谢老师。”阿次没有放爱华自己坐,而是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拿着小碗给他夹菜。爱华倒也高兴的享受,满口满口的吃的开心。
      “臭小子!”杜旅宁看着两人的互动笑道。
      “啊?杜爷爷?”
      “啊?老师?”一大一小两个小子同时答应。惹得杜旅宁一阵爽朗的笑容响起:“的确。两个臭小子。就知道你杨营长没这么孝顺,就停一天专门来看我?笑话。”
      阿次放下筷子,望着杜旅宁,一场认真:“谢谢老师。”
      杜旅宁倒也没有避讳:“爱华,我会好好对待。你要为党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阿次,一定不负众望,死而后已。”杨慕次深知杜旅宁的言下之意。
      “吃饭,说这些干什么。”杜旅宁目的已经达到,便转向对爱华道:“爱华,今天的饭好吃吗?”爱华正大口的咬着河虾,高兴的两只小手都没有停下,胖嘟嘟的小手油滋滋的样子,让阿次看的心中欢喜至极;三年了,阿次终于见到爱华。也终于觉得自己鲜活的心跳,依然活着,而且必须继续好好的活着。阿次,阿次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抱爱华平安。大哥
      杨慕次宠爱的一直用手帕给他擦着小手,嘴里念叨着慢点吃,本想忙爱华剥虾子,但是爱华好像更喜欢自己奋战,阿次乐见其认真的小摸样。一顿饭吃的很开心。阿次也如愿的留下来住下,在客厅和杜旅宁家常后。站起来对着刚才一直在一旁玩着自己军装外腰带的爱华问道:“和叔叔一起睡?”
      “好啊。”爱华将腰带丢到一边,又跑过来抱住阿次的大腿。阿次笑着将爱华的两个小脚踩到自己的脚上,就让爱华想是自己腿上绑定的一个木棍一样,一瘸一拐的走向客房。
      “走,我们去吧你杜爷爷的客房拆了。”杨慕次响亮的声音响起。
      “好,去拆杜爷爷的客房。”爱华高兴的应和着。
      “你们敢!”杜旅宁笑骂。
      “爱华,杜爷爷生气了怎么办?”
      “放心,杜爷爷没这么小气,爱华最了解他了。”声音越来越小,而接着客房来的确传来兵兵乓乓的声音夹杂笑声响彻了整间别墅。

      1943年7月16日济南

      杨慕初从实验室出来,来到自己的工作室将所有的衣服全部换了一遍。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爸爸。”爱中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已经不用外人照看了,可以自己在屋子里。
      “爱中,上午干什么了?”杨慕初将爱中抱起来问道。爱中却挣扎着要下去,阿初无奈还是将他放下,爱中迈着小步子跑到自己的小床上,将一张纸拿过来。举起来抵到阿初的手边:“前几天,吉野伯伯教我画画,我就画了大街,高楼。想着爸爸告诉爱中的样子画的。像不像?”爱中充满期待的看着阿初,眼中满是兴奋和期待;阿初愣愣的看着爱中,这天真的摸样却像是一把利刀深深的插进了自己的心里,微微颤抖嘴唇:“爱中”
      “爸爸,怎么了,不像吗?”爱中有些失望。
      阿初蹲下,将爱中一把抱起,满心愧疚:“像,很像。”
      爱中开心的将画纸晃了晃:“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阿初抱着爱中坐下,拿起画纸,简单的圈了几笔:“这里应该是这样的,大街两边是高楼。”认真的描了几笔:“呵呵,爸爸也不太会画,大体就是这样吧。”
      爱中低下头看着阿初修改的图画,点点头:“原来大楼不在大街上。”
      “爱中。”阿初声音很小。
      “爸爸?”
      “爸爸忙完了一定带爱中去看大街小巷。”阿初不由的抱紧儿子。
      “爸爸以前已经说过啦,爱中记得呢。”爱中跑下阿初的怀抱。像是提醒爸爸早前说过了,居然忘记。阿初微笑:“是啊,爸爸忘了。”停了停起身:“爱中,吃饭吧。”
      “好啊。吉野伯伯已经刚才送来了。”爱中跑到桌子边,爬上板凳。阿初笑着坐到儿子对面,看着爱中小手拿着勺子认真吃饭,满脸笑意。

      下午,杨慕初和所有的医生被都被调去给战俘体检;现在的新华院关押的人员从杨慕初刚进来时的四五百人,变成了三千多人。而今天是要从中挑选五百个劳力运到日本广岛做劳工,任谁都知道这些人此生有去无回。一件办公室七张桌子,一次带进七个人由医生检查,通过的就单独关押。阿初如坐针毡,两个小时过去,从他的手上一个合格的人都没有。他已经能隐隐的感觉到风间易风异样的眼神,不可以再放水了。可是下一个派给自己的人居然是李方展。阿初心乱如麻。李方展见到杨慕初也是一脸惊讶,有些愤愤的坐在阿初的面前。

      顿了顿,阿初面露微笑:“李爷请抬起手。”

      “哼,你很神气!”李方展嗤之以鼻。阿初一边给李方展量着血压一边道:“再怎么说,我们也认识了三四年,您还活着我当然高兴了。”李方展微微上前倾,小声的在阿初的耳边道:“我得比你活的长,看你这汉奸怎么死!”语气冰冷无比。

      阿初低头一笑:“呵,你弟弟死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还是先去喂了老鼠。”话毕,李方展完全失去了理智,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阿初的脸上,阿初被李方展的力道,打得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杨桑!”众人见状七手八脚的将阿初扶起,阿初低着头重重的呼吸着,刚才这一下似乎还磕到头。“呕”阿初眯着眼睛干呕着。李方展也立即被宪兵制服,预要拖出去枪杀。阿初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压制住不适:“等等,他给我留着。”

      “是的,杨桑。”宪兵明白阿初的意思,留着以后做实验,那样只会生不如死。李方展嘴里谩骂着阿初,被带出后,杨慕初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不住的干呕。阿初被带出了房间,风间易风和吉野雄上将阿初扶到诊疗室。
      一番检查后,吉野雄上下了结论:“问题不大,但是杨桑,你这样的情况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你要好好休息。我去忙你配些药”

      阿初靠在床边,点点头,可是随机又准备下床:“我自己知道情况,我会房间休息。没事的,明天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风间易风上前扶起阿初:“杨桑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真是太辛苦了。短短四年研制了两种杀伤力巨大,传染力也很强的病毒武器。虽然疫苗暂时进展不大,但是大师是知道您的功劳的,不必太勉强,好好休息。不用着急工作的事情。不然容易做噩梦的。”

      阿初穿上鞋子,抬起头对上风间易风深意的笑容:“风间医生会很辛苦的。”

      “杨桑就不要担心我了,好好休息吧。”风间易风和煦一笑,难得如此客气。

      “那就麻烦风间医生了。”阿初不好意思的笑着,用手抵住头,走向吉野雄上,拿着自己的药离开诊疗室。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深呼一口气;将抵住头的手拿下来,靠在门边微微皱着眉头愣了很久。爱中翻身的声音,迫使阿初的思绪收回。看着躺在床上睡午觉的爱中,阿初会心一笑,将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走到水池边,用毛巾湿水捂在脸上。李方展那一拳打得脸颊微微肿了起来,回头坐在书桌边,手指轻点桌面。今天的情况阿初确定,自己和爱中已经命悬一线,风间易风不能再留。

      翌日

      一早天微微亮,杨慕初便起床,洗漱后,看爱中还在睡觉,将早餐放在桌子上,推门出去。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一叠资料,又去实验室在隔离箱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才关门出去,在走廊窗口,抽起烟来。操场上晨起集训的人,喊声已经响起,几千个人的集中营,已经不是所有人都会出来训练,而是那些挑选合格的人,才有资格出来训练,也就是说被删选下来的人,几乎天天被关在狭小的空间内,不知李方展的情况如何,阿初微微皱眉。

      “杨桑,一大早的站在这里抽烟啊。”风间易风已经穿着整齐的防护服出现在阿初面前。杨慕初笑着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风间易风,风间易风本不想抽,可是看着杨慕初已经点燃火柴,勉强将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当烟点着后,随机拿了出来:“一大早抽烟对身体很不利,杨桑身体还并未完全恢复,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我就去,对了,这个给您。”杨慕初将一份文件递给风间易风:“我这段时间怕是要好好养病,这个就拜托您了。”风间易风将烟放在嘴里,伸手接过文件,仔细翻看着,表情从不解到惊讶,从惊讶到困惑,好久,抬起手似笑非笑的问道:“杨桑,这是要给我的?基本上已经成型的雷霆疫苗方案?”

      阿初笑着又给风间易风点了一支烟:“风间医生看一遍就知道这是雷霆的疫苗方案了,真是不简单。我研究了很久,我想这条路是对的,并且我认为就差一点了,我想风间医生可以试着继续研究,以风间医生的能力,我想会比杨某人来做快的多。”风间易风微笑着,将文件收起,靠在墙边气定神闲的抽起烟来,半响没有说话,只是莫名所谓的看着阿初。杨慕初有些不自然的面朝窗外。

      “杨桑,您突然送我这么大的礼,我真是有些不敢收。”风间易风将抽完的烟头仍在地上,用脚踩了踩说道。

      杨慕初低头笑着:“这是谢礼。”

      “谢礼?”风间易风声音里透着自信。

      “谢谢,风间医生给我和爱中留活路。”杨慕初再次给风间易风点上烟。

      风间易风将手里的文件,放在窗台上,抖了抖衣服,似乎一个战胜的将军:“杨桑,真是聪明人。”杨慕初的行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杨慕初此前在一直带着自己绕弯弯,而杨慕初自己进行秘密的研究。

      阿初低下头深深的向风间易风鞠了一躬:“抱歉,风间医生我只是希望留下活命的机会,我只想尽快带爱中离开这里。”始终没有起身。走廊虽然没有人,但是这个样子万一被人看到,总是会引起怀疑,风间易风推了一下阿初的肩膀:“杨桑,我承受不起。您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您对爱中的爱我也看到了。”

      阿初这才起身:“谢谢,医生。”

      风间易风再次拿起文件笑道:“要谢还是要谢,杨桑的才干,无论何时都给自己留下一手。还没有完成的实验,我想杨桑心中已经有数了吧。可是文件里并没有体现。”

      杨慕初不语。

      “没关系,我理解杨桑的苦心,放心,如果有问题我会向您请教的。”风间易风拿着文件,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杨慕初的声音:“这是医生自己完成的东西,与杨某人无关。这是您一个人的功劳。”

      风间易风冷哼一声:“好,实验的经验,我会和您沟通和分享的。”说完大步走向实验室。雷霆解密的那天,就是你杨慕初命丧黄泉的那天。阿初初看着风间易风离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转身窗外深深的呼吸着,好久才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换了衣服。回到房间,爱中已经趴在床上吃饭了。阿初笑骂:“洗漱了吗,就吃饭?”爱中见爸爸进来,立刻端着碗跑下床去,嘴里还有饭食,唔弄着道:“洗漱过了。”

      阿初伸手,抓住他的衣服:“那为什么在床上吃饭?”

      “这个”爱中回头看着被爸爸抓住的衣服,讨好一笑:“其实每次爸爸不在,爱中都是趴在床上吃饭的。”阿初拿着爱中的碗放到桌子上,坐下来,将爱中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喂他:“原因呢?”

      “那里有爸爸的味道啊。”爱中一副阿初你真笨的表情。可是这一声却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阿初的心上,深深的凹进去一块,陷得好深:“爱中,这几天爸爸天天陪着你。”

      “好啊。”爱中大口嚼着早饭,开心的应和着:“爸爸不用去忙了?”

      “爸爸,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太棒了!!”

      1943年8月15日

      一早就有一个宪兵给阿初送来一件精致的和服,今天是日本传统的孟兰盆节,每年这个时候会进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其实就是中国的中元节,用来祭祀鬼魅用的。祭祀那些从别处跑来中国屠杀,但是不幸客死异乡的鬼魅。杨慕初看着和服,放在桌边,脸上一团雾霾,天知道他是多么不想床上那些件衣服。爱中从后面趴在爸爸的背上,眨着眼睛看着那件和服:“是大师伯伯给爸爸送来的吗?”
      “是啊,爸爸今天会很忙,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爱中要怪怪的呆在屋里,那里都不可以去哦。”阿初转身抱起儿子吩咐道。
      爱中也用小手抱住爸爸的脖子,说知道了。阿初这才放在儿子,起身去换衣服,出门。
      走出门就发现今天今年的祭祀活动比往年的规模大了好多,操场上已经布置完毕。杨慕初走下办公楼,正巧看到樱井荣章和风间易风二人正在聊天,樱井荣章穿着一身华丽的袈裟,手里拿着一串翡翠念珠,富贵丰荣的大师摸样。风间易风同往年一样穿着祭祀司仪的礼服。阿初走过去,微微欠身:“大师,风间医生。”
      “杨桑,身体好多了吗?”樱井荣章转身和煦关怀的问道。
      “已经没有大碍了,谢谢大师。”阿初笑答
      “恩,风间医生最近夜以继日的也很辛苦,杨桑没有大碍就早点恢复工作吧,毕竟时间和资源有限。”樱井荣章略带提醒的看着杨慕初和风间易风,便自行离开走到祭坛旁边的主位坐下。阿初面露难色,风间易风倒也没有开口,只是伸手加了加阿初拿出烟给风间点上,有些为难:“风间医生,其实我已经好了。”
      风间易风抽着烟,微微皱眉,场内太吵,如果不是今天自己是祭祀的司仪,他还是要呆在实验室里的,这段时间有了杨慕初的资料和帮助,疫苗的事情有了很大的进展。可能是最近太累,脑子有时候总是乱乱的,心情也很烦躁。不喜欢吵闹的环境。默默抽完烟,风间易风终于开口:“杨桑要是真的好了,就早点回来吧,我想你还有你要忙的东西,是吧。”
      “谢谢。”阿初站在原地,很高兴。风间易风套上花色的鬼脸头套,走向祭坛。
      早上九点操场上锣鼓震天,一群和尚坐在祭坛上诵经,风间易风就在他们中间做着继续必须的各种动作。其余所有的集中营管理人员都站在祭坛下边,认真的看着“表演”。锣声,喊声,鞭炮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突然站在祭坛中间的风间易风好像有些异样,开始紊乱的迈着步子,将手上的拂尘一样的东西,一把丢掉,一会儿想伸手将头戴拿掉,一会儿又躺倒地上;众僧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纷纷退到一边。

      樱井荣章见情况不对,起身大怒:“把他拖下来,看看怎么回事。”话毕,两个宪兵要上台将风间易风拖下。杨慕初站在原地对着一旁的吉野雄上小声嘀咕着:“他最近的气色好差。”吉野雄上一惊:“你怀疑是病毒感染了?”阿初微微点头,又摇摇头:“不确定,可是。”
      “还可是什么!”吉野雄上立刻立刻跑上台,疏散让所有的僧人撤到一边,对着上台两个宪兵喊道:“你们不行,他这个症状像是被感染了。”然后冲着实验室的人道:“你们快点去换上防护服,再来把他送到实验室。”杨慕初此时也跑上台,命令将所有风间易风刚才摸过的东西焚烧。
      樱井荣章愤愤的想走上台。可是被他的副官阻止了,只能在台下愤愤的吼着:“快点把他给我带走!”众人也在人群中议论纷纷,在日本孟兰盆节中邪的人是屡见不鲜的,风间易风这么资深的医生,怎么会突然感染病毒。樱井荣章听到耳中气的脸都白了,这个时候鬼神之说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这里是战场,鬼神之说又是被完全禁止讨论的。哑巴吃黄连的苦,也许就是这样吧。半响后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将已经满地乱窜的风间易风架走。杨慕初和吉野雄上也跟着离开。
      实验室的隔离室内,将头戴拿下的风间易风眼睛已经呆滞,通红的眸子惊恐,混乱,在屋子里大喊大叫,时而抓着自己的脸,脸已经被他抓出了好对血痕,显得狰狞无比。时而往隔离室的门冲去,妄图跑出来。杨慕初建议请法师来诵经,总是要以防万一,多种方法都要试一试。樱井荣章也同意叫来十多个和尚,在门口诵经。风间易风听后似乎更加的暴躁,疯狂。
      樱井荣章吩咐将所有风间易风的用品全部焚烧,吉野雄上亲自去出来。杨慕初配了药,让两人进去隔离室,给风间易风注射;带到风间易风稍稍平静后,阿初穿戴整齐进去检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樱井荣章就在外面等着没有离开。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杨慕初终于出来。
      “怎么样?病毒感染?”樱井荣章有些急躁
      “不是,风间医生已经吸毒很久,而且好像对他的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了重大的损伤。”阿初拖下衣服无奈的回答:“他最近好像对工作方面的事情很狂热,也许是需要体力,所以才。”
      樱井荣章未作声,的确前几天风间易风曾经想自己报告疫苗有突破性进展。
      此时吉野雄上进门,杨慕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糟了,风间医生的东西都烧了吗?”
      “烧了。”
      “那资料呢?”杨慕初大惊
      “有用的拿去消毒了,没用的都烧了。”吉野雄上回道
      “你怎么判断有没有用。”阿初急切的跑到风间易风的实验台边,仔细翻查,没有自己的那份资料:“消毒后的东西呢?”一个护士拿来一叠纸张递给杨慕初,阿初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自己的文件,方才放心:“还好有用的都在。”
      “杨桑,对于风间医生的情况,您怎么看。”樱井荣章对待阿初的态度似乎有客气了很多。
      “风间医生的情况很奇怪,既然不是病毒感染,我想也就不用呆在这里。最好给他一间单独的病房。”
      樱井荣章点点头,派人将风间易风带出,给他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病房,就派一个护士照看,每天给三顿饭吃。此后每当周围静寂的时候,可以听到风间易风的狂吼和哀嚎。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