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失》盛钰

7、沧海一粟（7）

　　“这是演讲稿，你，不是，您看一下吧！”鹿瞳今天不仅准时交了数学作业，还一反常态地十分乖巧，李成栋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接过了鹿瞳手里的那份演讲稿。
　　“你一个晚上就写完了？”李成栋看着手里的那份演讲稿，惊讶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鹿瞳。
　　鹿瞳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睡不着就写了。”事实上，她整晚都没睡。
　　“行，我先看一下，你先回去吧！”李成栋把演讲稿放在办公桌的另一边。鹿瞳站着既没走，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就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还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昨天……的人是谁？”鹿瞳平淡地问道。
　　“这件事还得等一段时间。”他回答道。
　　“我知道了。”鹿瞳想着果然指望不上李成栋，于是一脸失望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哎哎，你这什么表情啊，我刚想夸夸你今天表现好。”李成栋叹了口气。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演讲稿，准备好好看看演讲稿的内容再做修改，刚看了一页内容，表情顿时凝结起来。
　　鹿瞳刚从办公室回到教室的座位坐下，就开始上课了。
　　今天的第一节上的课仍然是英语课，张老师依旧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教室。
　　“好，同学们，今天我们把课本翻到第40页，今天看一下书上的这篇文章，锻炼一下同学们阅读理解的能力。”
　　教室里一下子都是刷刷刷的翻书声。今天，鹿瞳破天荒地既没发呆，也没睡觉，而是很认真地在听课。一段时间过去，文章的大致内容基本上已经看完了，张老师给大家预留了些时间找问题的答案，提了个问题，问有没有同学想要回答。课堂上难得地静默了一会儿，大家倒也不紧张，因为知道这个人选一定是鹿瞳，所以一个个的又纷纷淡定起来。鹿瞳倒还是一脸淡定地看着书上的那篇文章。
　　“那鹿瞳……前面的何旭来回答一下吧！”说这句话的时候，课堂上一直以严肃著称的张老师轻轻地笑了下。何旭突然被点名回答问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他磕磕巴巴地回答了问题。
　　张老师不痒不痛地来了句，“坐下吧！英语课还是不要做别的科目的作业。”鹿瞳明显感到前面的何旭坐下时“虎躯一震”。一下课，何旭刚想找鹿瞳抱怨几句，奈何张老师喊了声，“鹿瞳，跟我来一下”。鹿瞳点了下头，眼神看向何旭，示意等我回来再来听你抱怨。
　　张老师甫一坐下就问道，“昨天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鹿瞳淡淡地回答，“我爷爷奶奶觉得我不应该缺失成长的任何阶段，所以我还是会继续读高一。”
　　张老师笑着说，“可那都是老一辈人的思想了。”
　　鹿瞳也笑了笑，仍旧是淡淡的语气，“我还是尊重老人的想法，他们也是为我好，而且我也没成熟到可以跳级的地步。”
　　张老师倒也随和，“老师也不强求你跳级，但是最近省里有个英语竞赛，老师希望你可以参加。”
　　鹿瞳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张老师随意地抽出了桌上一沓卷子里的一张，递给了鹿瞳，“先拿去做做看，最后一节自习课可以做好吧！”
　　鹿瞳接过卷子，心里腹诽道，“原来在这里等我，她想要做什么？”她的眼睛在卷子的题目上大致看了几眼，这些题目对高一的学生来说是非常难的，并且，如果无法兼顾平时的学习，就会花掉很多时间。
　　鹿瞳迫于无奈，只能“低眉睡眼”地点了点头，刚想转身走出办公室，“鹿瞳，”她就又被一道声音叫住了，转身去看是李成栋。
　　“李老师，怎么了？”鹿瞳转回身走到李成栋面前。
　　“这演讲稿真是你写的？”李成栋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鹿瞳反问。
　　“那倒没有，演讲稿里通篇都在强调勤奋认真的学习态度，和你本人的学习方法严重不符啊？演讲比赛会有老师对你的稿子提出质疑的。”
　　“那我该怎么写？”鹿瞳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淡然的，“演讲的题目是如何学习，勤奋认真是基本的学习态度，但结果和过程却是因人而异的。”
　　李成栋噎了噎，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你把稿子拿回去吧，没什么需要改动的。这周三比赛，你好好准备。”
　　鹿瞳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何旭一看鹿瞳走进来手上拿着的东西，就问道，“这怎么回事啊？不会吧，那个老巫婆要让你参加省里的英语竞赛？”
　　鹿瞳叹了口气，“她让我晚自修前做完给她。”
　　何旭气愤地说道，“这种竞赛高三生参加都未必拿奖，她这不是摆明了想折磨你吗？要是你拿奖了，功劳全是她的。你可别做这糊涂事，浪费时间，不值得。”
　　“这根本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了。”鹿瞳趴在桌子上一边和何旭说话，一边看着试卷上的题目，“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
　　“叮铃铃叮铃铃……”
　　“小鹿，你也别太担心了。”何旭突然笑了笑，“我好像有办法了。”这一节课就在不知不觉中上完了。鹿瞳用笔帽戳了戳坐在前面的何旭，“你有什么办法啊？”何旭一转身，就看见鹿瞳一脸闲散地撑着下巴看着他，桌子上摊着一张空白的英语卷子。
　　“你怎么不做啊？不是说晚自修要交吗？”何旭问道。
　　“你不是说你有有办法吗？”鹿瞳笑了笑，“既然这样，我还做？”
　　“想不到你也有要靠我的时候啊，”何旭笑着说，“你今天先随便做做样子，她的目的肯定不单纯，你要知道目的才能对症下药。”
　　“你还笑，”鹿瞳听了何旭的一番话，刚坐起来的身体又有气无力地趴回了桌子上做英语题目，“最后还不是我做。”
　　“再过一个礼拜就要月考了。”何旭突然说道。
　　鹿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何旭刚想继续说下去，就有人用手指的指关节扣了扣玻璃窗示意他们。何旭和鹿瞳同时转头看向玻璃窗外敲玻璃的人，鹿瞳几乎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何旭看到鹿瞳轻微地皱了下眉头又恢复了原状，问道，“是找你的？”
　　“也许吧！”鹿瞳依旧是有气无力地回答他。
　　“摆明了冲你来的，”何旭说道，“你最近得罪他了？”
　　何旭还没等到鹿瞳回答，顾庭就已经率先开口，“鹿瞳，你可以出来一下吗？”鹿瞳透过玻璃窗，看着眉眼温柔地站在窗前的顾庭，来来往往的女生都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们这个方向。
　　鹿瞳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隐隐的焦虑，她竟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你和我一起出去，不然我害怕。”鹿瞳开玩笑般地说道。
　　何旭倒也没再继续问下去，点了点头，走在鹿瞳的身后，一起走出了教室。
　　“您是高三的学长吧？”鹿瞳淡笑着问道。
　　顾庭忍俊不禁，“你不认识我？”
　　何旭暗戳戳地拍了拍鹿瞳的胳膊，鹿瞳转头看他，“这是高三的顾庭学长，听说他一直保持着全市第一的成绩。”
　　“这样啊，”鹿瞳尴尬地笑了笑，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庭看了眼鹿瞳身后的何旭，倒也没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跳级？听他们说你会成为下一个我。”何旭站在鹿瞳的身后，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下意识地抖了抖，身体居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鹿瞳看了眼往后退的何旭，也只能笑着说道，“不会的，我永远也成不了学长。”
　　顾庭听了鹿瞳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有些事情不试试就不知道结果。”
　　鹿瞳脸上仍旧堆着淡淡的笑意，“我不明白学长的意思，要上课了，我就先回去了。”她说完也不去看顾庭的表情，径直走回了教室，何旭也跟着她回了教室，“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让我陪着你了，一靠近他我就感到一阵冷意，让人直打哆嗦。”鹿瞳没说话，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写试卷上的题目。
　　何旭一点也不尴尬，继续说道，“你要怎么办啊？我说，你最近是不是也太倒霉了点！”最后一节自修课，鹿瞳拿着做完的试卷走到办公室。
　　张老师拿过鹿瞳手上的试卷，笑着问道，“你真的做完了？我只是开玩笑的。”
　　鹿瞳现在连笑一下都觉得累，心里腹诽，要是没做完估计又是另一番说辞了。但她既然要装的话，那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她说道，“老师，您应该听说今天下午的事了吧？”
　　张老师有些慌张，“下午有什么事啊？”
　　鹿瞳也不再笑着，“您有一个女儿在高三复读吧？”
　　张老师立刻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瞳说道，“她想考进一个好学校这无可厚非，但是如果这是建立在不正当的交易之上，想必她也不会开心。”
　　张老师闻声，坐着的身体猛地一颤，“你调查我？”
　　鹿瞳倒是笑了笑，问道，“您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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