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失》盛钰

10、沧海一粟（10）

　　李成栋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过了一会儿，又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说道，“我相信你。”鹿瞳听到这句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了，你的稿子呢？还没打印吗？”李成栋问道。
　　“我不想照原来的稿子念了。”
　　“什么？”李成栋一声大喊，整个会场突然安静下来，都看向他们这边。李成栋抱歉地朝他们笑了，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你要怎么办？”
　　“是我的比赛，老师为什么这么紧张？”
　　“上届，上上届，上上上届，上上上……”
　　“别说了，你会影响我比赛的。”鹿瞳悄声道，“还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李成栋叹了口气，用力地向鹿瞳比了个“五”和“第一”的手势，又恶狠狠地用手在脖子上虚划了下。
　　顾睿看见鹿瞳，走了过去，问道，“你是参赛选手吗？”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在鹿瞳旁边 的李 成栋，他心想，上次好像也是这个老师吧，老师跟学生之间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鹿瞳点了点头算作回应，顾睿笑了笑，倒也不觉得尴尬，说了句“加油”便坐到了观众席的座位上。
　　李成栋小声问道，“顾睿啊，长得挺帅的嘛！可惜我之前没教过他，你们怎么认识的？不过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让人怪不舒服的。”
　　“如果你想我输掉的话，继续说吧！”
　　“行了，我闭嘴还不行吗？你一定要好好比赛啊！”
　　顾睿默默注视着鹿瞳的一举一动，“这么关心她啊？”是顾庭的声音。
　　顾睿看都没看他，还是看着鹿瞳的方向，没说话。
　　“本来你喜欢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毁掉的，但是……”
　　“但是什么？”
　　顾庭像个大孩子在玩游戏一样，顽皮地歪头一笑，说道，“但是她挺有意思的。”
　　顾睿回头看了一眼顾庭，“你还是和原来一样，让人恶心。”
　　顾庭丝毫不在意顾睿直白的嘲讽，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比赛正式开始之前，主持人照本宣科地讲了一堆废话，又听完三四个领导的讲话，差不多快要忘了这是个什么比赛的时候，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第一位上场比赛的选手，鹿瞳。”
　　“怎么回事？不是第八个演讲吗？”李成栋惊讶地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与此同时，顾庭微笑着望向鹿瞳，演讲稿被偷，演讲顺序第一，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应对？顾睿蹙眉，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顾庭做的好事。
　　鹿瞳镇定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演讲台的中心，她先把立式话筒调到一个合适的高度，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比较矮。”
　　会场里因为这一句话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一个男生大喊道，“没关系。”全场哄笑起来。
　　鹿瞳对他笑了笑，先向观众鞠了个躬。
　　“各位同学，老师，下午好，我是高一（1）班的鹿瞳，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学会学习。在我看来，任何事情，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学习也是一样的。但是它有时候很枯燥，很无聊，它很少带来快乐，更多的是压抑。所以学习是会面临低谷期的，我们也需要身边人的鼓励和帮助，所以不要拒绝你们父母的关心。…………大家都知道勤能补拙，没有错，但是，要学会在适当的时间做适当的学习，诚然，努力在学习方面是必要的，但是不要去做无用功，浪费自己的精力。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鹿瞳又鞠了一躬，走下了演讲台。回到座位的途中，她下意识地看了顾庭一眼，发现他正欣慰地看着她，还向她点了点头。
　　鹿瞳抿了抿嘴，她知道是他故意设计的。
　　李成栋看着淡定自若走下台来的鹿瞳，一脸惊讶之色。
　　“你的稿子不会是丢了吧？而且你居然没背。”
　　鹿瞳没有接李成栋的茬，反而问道，“你觉得我能赢吗？”
　　“……”李成栋一脸的莫名其妙，“可这还没比完呢？”
　　“那你就好好看比赛。”
　　李成栋，“……”
　　终于第二十个人也演讲完了，比赛成绩由评委打分和观众投票两个成绩组成，两个成绩分别占百分之六十和百分之四十的分数。鹿瞳小声对李成栋说道，“高一有这么多班吗？”
　　李成栋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她一眼，回道，“是啊，小班化了嘛。”
　　现场在经过了短暂的统计之后，主持人走上了讲台。
　　“今年我校依旧成功举办了第十二届的……接下来我将会宣布本次比赛的成绩，值得大家注意的是，本次比赛的第一名和第二名还将争夺替我校出战省赛的资格。好，首先宣布季军，本次比赛的季军是来自高一（3）班的陈浩同学。”
　　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但是明显听得出掌声里面的失落意味。
　　李成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眼巴巴地看着那个主持人手里的卡片。
　　“本次比赛的季军是来自高一（15）班的李佳旭同学，大家掌声鼓励一下。”这次的掌声明显的热烈了许多，还透漏着些许掩饰不住的兴奋。那个得奖的同学喜极而泣，他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地都在恭喜他。他的班主任是一个年纪很大了的老头，此刻站在远处，也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他，据说这是他带的班里第一次进入了前三的人。
　　“赢了比赛会有这么开心吗？”鹿瞳问道。
　　李成栋的心本来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一下被她的问题问懵了，“当然开心了，这可是出战省赛的机会，再上去就是国家赛，层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顿了顿，“约定俗成的规矩是，由本校推选的学生一定进入省赛。”
　　“我知道，可是……”
　　“……接下来，我宣布，本次比赛的冠军是……”主持人故意拖长了音留悬念炒燃今晚最后的一个氛围制高点。“我宣布就是来自高一（1）班的鹿瞳同学。”鹿瞳看见他们班的人都在鼓掌，李成栋居然高兴得留下了眼泪。
　　可是她不开心啊，赢了比赛一点也不快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莫须有的念想。
　　“请以上的三位同学到讲台上来领奖。”
　　鹿瞳心不在焉地领了奖状和奖杯，有气无力地走下了台，然后跟随着班级回教室。等她回去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整理书包，他们看到鹿瞳，纷纷恭喜她，她也礼貌性地回答，“谢谢。”何旭便是剩下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他神采奕奕得仿佛是他自己得了奖。
　　“恭喜你啊，鹿瞳，总算要有点实至名归的第一名的样子了。”何须开心地说着，“不过小鹿，你后面还需要和李佳旭再比一场，时间定在下个星期三下午，李老师让我和你说的，他还说他一转头你就跑没影了。”
　　“我知道了。”鹿瞳已经收拾好了书包。
　　“不过，你看起来为什么……怎么形容来着……迷迷瞪瞪的？”
　　鹿瞳瞥他一眼，单肩背起书包，就走了出去。
　　何旭刚想追上去，一出去就听到了顾庭学长的声音。
　　可他现在看到顾庭学长就会有点犯怵，他思考了会儿，于是悄悄地从另一个门溜了出去。
　　“比赛很精彩，”顾庭迎面走向鹿瞳，笑着说道，“临危不乱。”
　　鹿瞳淡淡地回了句，“谢谢顾学长！”，便直接向另一边走去，但刚走几步就又碰上了刚刚赶来的顾睿。
　　“你不高兴。”顾睿的语气是陈述句。
　　“高兴。”鹿瞳边说边往外走。
　　“可你的表情一点都不高兴。”顾睿瞥了眼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的顾庭，转回身跟着鹿瞳一同往外走去。
　　“对了，我哥他最近有找你吗？”
　　“也就那两次吧，”顾睿见她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也知道她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们一起走了会儿，顾睿问道，“你这两天要去看他吗？”
　　“嗯，我这周六去医院看他。”鹿瞳走出校门口，向他示意，“先走了。”
　　顾睿看了她之前上车的样子后，请不自禁地轻笑。鹿瞳听到笑声，不解地望向顾睿，见他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利落地坐进了车里。鹿瞳上车后，车子缓缓驶离学校门口，另一辆车紧接着就出现在了顾睿的面前，“二少爷，上车吧！”
　　顾睿无所谓地向他摆了摆了手，道，“我今天想一个人散散步，你们先回去吧！”说完也不等司机回应，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位司机似乎很擅长应对这样的“突发事件”，他赶紧调转了车头，不紧不慢地跟在顾睿的身后。顾睿知道有人跟着自己，却装作没在意似的，走进了之前的那家咖啡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服务员还记得他，于是赶忙走近问道，“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顾睿皱了下眉，状似随意地翻看着菜单，一些饮品的图案会直接印在菜单上，翻了几页居然就找到了和昨天鹿瞳手上拿着的那杯饮料，他还特意注意了饮品的名字——柠檬橙汁汽水，他笑了笑，心想，果然是一个很怕麻烦又很喜欢直接推荐的女孩。他的手指轻轻点了下，“这个吧，打包。”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一转身就冒起了大大的星星眼，她暗叹道，“昨天还没看得仔细，今天再一看果真是无法形容的好看。”
　　果汁汽水很快就做好了，顾睿付了钱就离开了这家店，他很奇怪地看了眼手里拎着的果汁汽水，真的只是渴了想喝吗？
　　咖啡厅的店员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地走远，收银的小石一边望着背影一边问道，“姐，这就是昨天你说的那个帅哥吧？”
　　“我昨天和你说你还不信呢！”
　　“我现在巴不得他每天都来，我免费送他饮料都行。”
　　“花痴。”
　　“你还说我呢，姐！”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