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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连马都来不及准备,一行人直接用跑的,日夜兼程总算翻越边境的险山离开了火国境域。下一站早早的确定好了,就是南下路线中的重要目的地——山之国。
      比起火域,山国的山脉更多,起伏蜿蜒像一条条巨龙盘踞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时值五月中旬,这里枯燥的山体上遍植的农作物已经抽出了第二批新芽,数着翡翠和青玉一般的绿,犀言心情大好,说她在光之国给一户人家做雕塑设计时,就看到过和这景色一模一样的油画。
      本也是嘴上说说,不想在经过一家山域内少见的雕刻品店时,眼尖的犀言一下就认出了站在店门口的少女。
      “绿言杏?!”
      她口中那个在光之国雇佣过她的商户,其实就是绿言杏,他乡遇故知,犀言别提有多高兴了,忙拉着绿言杏给大家认识。
      同一时刻,笑霜从绿言杏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生命之元波动,然而现有的资料当中,却并没有一个叫做绿言杏的人,甚至这个女孩的发色及容貌,都和召回名单上的不一样。
      但有了白婳和善雨的前车之鉴,想让笑霜就此放弃,还是不太可能了。
      “你好,我是笑霜。”笑霜主动伸出手向绿言杏表示友好:“听犀言说,你曾帮过她很多,多谢你了。”
      “没什么,能在这里遇到光之国的诸位,我也很意外,你们这是在旅行吗?”绿言杏伸手与犀言的朋友们相握,态度温和有礼,看上去也十分健谈:“到我店里来坐坐吧。”
      “不会影响你做生意吗?”
      “不会啦。”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头重脚轻的摔了下去,幸好犀言手疾眼快把人接住,一众慌慌张张,最后将绿言杏搀回到她经营的店中。
      约摸二十分钟过去了,绿言杏昏昏转醒,她再次凝视面前诸人的时候,陌生而略含疏离的目光,已尽数化成对往事的追忆和怀念。
      “是你们吗……被第四代上主选为继承者的……你们……”
      “你也一样啊。”笑霜觉得很抱歉,因为直到现在,她也不确定眼前的召回者是哪一个,不过,能在记忆苏醒的瞬间同大家相认,就表示,这次的事态进展还是非常顺利的。
      “这几年,我就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父亲母亲也说过,我小的时候遭遇变故伤到了头,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的过去,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明镜台,影姗,燕木零,白婳,你们记得吗?我是又琳啊!”
      “又琳?是又琳!”影姗喜极而泣,扑到又琳身上搂住不放:“可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副模样的啊!”
      “说来话长,对了,你们这次出来,不单单是为了旅行吧?当年发生那件事以后,也不知道其他的人怎么样了……”
      犀言于是郑重的知会绿言,他们一行人出动的真正目的,而接受了一切现状的绿言杏,也顺理成章的浮现出封印之心,谈到又琳,很多自小在一块儿的伙伴都会一并想起另一个来——那个像兄长一样照顾他们的宵问。
      “又琳,你有小问的消息吗?”明镜台首先关注的,是宵问的下落。
      绿言杏的目光黯淡下去,整个人流露出难见的失落:“我之前,也是听说宵问就在山之国,才会不远万里找过来的,可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他的下落,山之国太大了,为了慢慢找,我只能先经营这家小店,以维持生活。”
      “杏,放心吧!有了我们,相信宵问很快就能归队了!”犀言不清楚绿言杏和那个叫宵问的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她能看出来,杏很重视那个人,如果那也是召回者的其中一员,相信生命之元的波动,就是指引他们重逢的契机。
      当晚,他们留宿在雕刻馆后面的一排住房里,绿言杏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知道只靠艺术品是难以在这域外生存的,干脆双管齐下,一面经营雕塑一面开设旅馆。
      犀言能够和绿言杏在这异地重逢,是之前想都没想到的,两个人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交集,但兴趣相投,脾气互补,早已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绿言杏甚至跟犀言坦白,宵问是她儿时开始便心心念念、却一度被忘记的喜欢的人,她之所以离开光之国,也并不全都因为他,绿言家出了些事,作为养女的又琳,到底还是被养母赶出了家门。
      “你养母一直对你很苛刻,不过也不至于把你赶出来,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犀言最能体会被扫地出门的凄楚和无助了,她为绿言杏鸣不平,但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樱铃,在这件事情上,我和母亲妹妹的分歧太大,相当于直接闹翻了,母亲自然是站在樱铃一边,对我……也只有大加斥责了。”绿言杏叹息连连,尽管对养母毫无怨怒,可这样的结局,却绝非她所愿。
      那个樱铃,给犀言的印象就是,刁蛮任性程度可直逼夭梦了,而这次她的所作所为,更是刷新了犀言对她的初始认识。
      绿言杏在光之国经营事业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得力的手下,那姑娘本是贵族家的小女儿,却一直过着毫无快乐的生活,因为她的身份有些尴尬,是贵族老爷在外面养的私生女,母亲在分娩的时候血崩死了,她的父亲每个月勉勉强强给她一些生活费,却根本不想见面,更不想认她。
      在许多国家的贵族圈子里,有私生女很不光彩,但是证实了身份、却不履行抚养义务的父母更加没有脸面,比起孩子的血统够不够纯,“无情”的标签更容易使他们名气下降、重者身败名裂,上流世界里想要立足,就要分清利弊有所取舍,因而,贵族老爷还是硬着头皮接手了这个孩子,毕竟他不想被人嘲笑,更不想因为自己抹黑了家族的门楣。
      把一个私生女放在家里,就像安置一个废旧仓库里的花瓶,贵族老爷从不关心,也不过问,不论这个女孩多么懂事、容貌多么出挑,家里的大多数人还是轻视她,尤其是继母和嫡姐。
      渐渐的她长大了,有机会在特长方面一展身手,她被绿言杏看中,加入了雕塑艺术团队,她为人老实,工作勤恳,很得绿言杏的信赖,可这种安逸幸福的生活并没能维持很久,那个早已把她忽略的父亲,为了自己的事业,就把这个私生女当成筹码卖给了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商人,绿言杏仍旧记得她们分别时,姑娘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泪容。
      好在,这个男人对妻子温柔体贴,有再多不情愿的姑娘终究也认命、接受了另一种命运的安排,夫妻间和顺融洽的关系,也让她慢慢体会到了幸福和温暖。
      然而就当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将要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时,她继母所生的女儿,联合了一群只会花天酒地的老少女人,开始在背后疯狂的制造流言。她们无中生有,讽刺私生女外表清纯、实际上骨子里面□□下贱,并且捏造了跟她有染的男性名单,基本都是些夕阳半没的老人,其实这也并不是完全的空穴来风,因为确实有一个年迈而好色的商人,看中了姑娘的美貌,几次骚扰却没有一回得逞。
      后来姑娘结婚了,这个好色老头一度放弃,不敢再来滋事,可星星之火能够燎原,姑娘的祸端,也在不知不觉间,由此引发。
      嫡姐成功了,流言的力量终于加剧了大众对姑娘的辱骂趋势,人人都觉得,她是那种一面跟先生过着幸福生活,一面又为了钱跟老头子上床的贱女人,自小“私生女”这个身份,让她的自卑感异常强烈,听得多了,她脆弱的心灵愈发难以承受,受的白眼多了,被指指点点的时候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被含有嘲讽意味的态度怼多了,她就精神崩溃,大病一场。
      然而,流言依旧没有停止,这些以讹传讹的人仍然在诋毁她的这条路上前赴后继,开始有一种说法,直指她“纵欲过度”,是每天晚上被老头子搞的次数太多,太不爱惜身体才会生病住院的。
      绿言杏支持她结婚,却从没说过她不再是自己的部下,最信赖的助手被人这样诋毁,她自然看不下去,当众指责了几个在工作期间嚼舌头的人,结果,这几个人跟着了魔一样,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一转身连着绿言杏一起骂,还在扩大流言的时候把绿言杏也编进故事,比如,什么绿言杏也和那老头有一腿,和私生女共侍一夫之类云云。
      那一天店里举行大型会议,几个平日里最爱说三道四、近来又屡屡构陷自家老板的店员大概算到了绿言杏会批评她们,所以故意请假不来。绿言杏自然不会因为她们的缺席而改变会议内容,她是个说话做事不乏干脆利落的人,直接警告店里的成员:“背后说人长短是可耻的,尤其还是无中生有的诽谤,我希望你们能够端正态度,能够摆清楚事情的主次,这里的工作是什么?反正不是说三道四,请诸位切记。”
      这次会议,参与者多出一位来,那就是樱铃,她非要来凑热闹,绿言杏也不好说什么,虽然绿言杏记得,樱铃是那个制造流言的大小姐最要好的朋友。
      樱铃等绿言杏话音落毕,作为第一个开口的人,当仁不让厉声反驳:“你这不也是在背后说别人是非吗?”
      “你如果要把会议警告跟说三道四混为一谈,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想告诉你,凡事千万别混淆是非,我一没有指名道姓,二没有无中生有,和背地里制造谣言诋毁他人清誉可以一概而论?”绿言杏这次没有谦让,因为她知道樱铃安的是什么心,能够当众指鹿为马,也算够有恃无恐了。
      “就是啊,绿言老大只是根据事实说话,又不是平白无故的造谣,有人自己行得不正,还不许旁人说,旁人说了,干脆就拖着旁人一起脏,自己走的不端,就强盗逻辑把所有戳中弱点的人都指控成同类。”绿言杏另一个助手言辞犀利,不惧樱铃直言回驳。
      樱铃于是恼羞成怒:“在我看来,在她们几个人不在的情况下说有人造谣怎么样怎么样,就是背后议论是非啊,既然绿言小姐觉得自己是在说客观现象,拿近来发生的事情举例给人留下这几个不在的人很小人的印象,不算背后说人,那我没啥好说的啦~你俩也不必激动,根据绿言小姐‘自己的定义’,组长的行为当然不算说闲话啦。”
      “那么樱铃,我想请问,我从开始到现在,有指名道姓说谁在背后造谣了吗?你一口咬定我是在说人是非,说人是非等于无故诋毁,那么你来说说我诋毁谁了?正如鹿铃所讲,现在我是在公开表明一种态度和期望,我不希望类似的流言再发生,这也算我背后说人是非?”
      樱铃生硬的扯出一丝笑意,那脸僵的都快裂开了,委屈不甘又窝火至极:“行行行,你绿言杏实事求是~那几个没来的才是背后说闲话~我没明白你的苦心是我污蔑你啦抱歉~你消消气,你的同事太极品了,自己那么龌龊还诋毁别人,只有绿言老板你能实事求是,是保持自己正直品性的大好人,您真是太不容易了。”言罢环顾周遭,和堵在门口的一众女性酒肉朋友得意大笑:“这么一对比我真觉得自己工作环境太好了~”
      事情都跟绿言杏料想的一样,那几个缺席的店员也是受了樱铃的指示,樱铃不但没有收敛,还联合这几个人去加大诋毁力度四处宣传,绿言杏倒是无所畏惧,但是久而久之,情况恶化,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姑娘的丈夫慢慢对妻子产生怀疑,最后就这样单方面的对卧病在床的妻子提出离婚,贵族老爷和继母嫌私生女丢了他们家族的脸,毫不客气的将其名字从族谱中剔除。
      就在同一天,被恶意流言间接摧毁的姑娘,饮恨自尽了,她临终前写下遗书,简简单单只有一句话——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宁可没有名字。
      她的死,让绿言杏遭受的触动无以伦比,最让绿言杏不能原谅的,是流言的铸造者之一樱铃,对于姑娘的死毫无内疚跟自责,反而扬言,是私生女丑事曝光心虚之下才畏罪自杀的,还说姑娘死的不干不净。
      绿言杏当时就在面前,她是第一次对绿言樱铃大发雷霆,而被软柿子姐姐头一次怒斥的樱铃,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先是用那种明褒暗贬夹枪带棒的语言模式对付绿言杏,随后又跑到父母面前哭闹,说姐姐欺负她。
      绿言杏一直在家里耐心忍受,是因为她感念养父养母的恩德,当年,樱铃贪玩走失,绿言夫妇又恰好在那个时间段遇到了孤儿院里的小杏,为了弥补失去女儿的痛苦,夫妻两个人便把孤女领走收养了。
      在绿言杏十岁的时候,真正的继承人绿言樱铃回来和父母团聚了,虽然和绿言杏同岁,却娇纵任性,亲生父母为了弥补这么多年的缺失、弥补亲生女儿受到的颠沛流离之苦,而对她言听计从,樱铃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干姐姐,总是颐指气使,想尽办法都要把绿言杏赶走。
      随着亲生女儿的归来,养母宠爱的方向也飞一样的转变开去,在经年累月的挑拨下,养母的心已完全偏离了方向,今时今日在她眼中,樱铃是唯一的女儿,而养女绿言杏,不过是当年他们夫妇心善,捡回家来的一条小狗。
      绿言杏为了“流言杀人”的事情狠狠的斥责了樱铃,樱铃眼里几乎恨出血来,她连哭带闹,终于征得了父母的同意,首先,绿言家向各界正式宣布,取消养女绿言杏的一切继承权,绿言家的所有财产将来都会由樱铃一人继承,第二,绿言杏被正式逐出绿言家,樱铃才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当一向慈悲的养父也这么说时,又琳的心被深深刺痛了,她根本不在乎绿言家的钱,她离开光域的时候,为了报答他们,甚至把自己赚钱购置的房产送给了绿言家,她只带着这一年来积攒下来的储备金,远赴山域,寻找她人生的另一份寄托。
      “现在好了,又琳。”犀言听她讲述这么心酸凄楚的故事,难以按捺心中的震动,此刻,也只想让又琳重新振作:“你人生的目标,又多了一重,那就是我们!”
      “嗯,我一直都知道,上天待我不薄,能够和你们相遇,真是太好了。”
      又琳坚信,这份幸福,是真实的,牢靠的,是不会随随便便离她而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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