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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炎之绰当晚就歇在明妃楼,第二天天未亮,他的妻子就已经到庭院中去舞剑晨练了,等阳光稍稍喷洒进来时,炎之绰还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骁夫人走上前摸摸他额前的头发:“该起来了,一会儿还有国会呢。”
      “难得回来,就不能让我睡个够吗……”炎之绰撅撅嘴,轻轻一扯,就把骁夫人拉倒在被子上。
      “别闹,跟个孩子似的。”骁夫人忍俊不禁,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炎之绰才平凡的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少爷,可以的话,她倒希望他每天都能获得这样的放松。
      “那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儿子啊?”炎之绰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抬起来,把玩骁夫人黑色的发梢。
      “你急什么,我们还年轻呢……”骁夫人面颊微红,有些难为情的别过了脸,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骁勇善战的女将领,才会露出娇羞可人的一面:“比起这个,国主率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处置君杨亲王的事情吧。”
      “说得对,我今天还要去会会他呢。帮我穿衣服吧,骁骁。”

      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国主,又一次出现在“罪人”炎之君杨的面前,虽有千万个不服,可一想到炎之绰那日威胁他的话,君杨就只能把苦水和怨气吞回肚子里:“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你可以把我千刀万剐,但是求你,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放过我的儿子。”
      “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炎之绰难得焕发一丝冷笑,那目光锐利到近乎能把人的皮剥开:“如果不提你是我兄弟这件事,我或许还会手下留情,你以为,你我之间,还有这种所谓的‘亲情血缘’吗?炎之君杨……”
      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年幼的、稚气的、看样子一生都会无能怯弱的小王子,心机城府会深如无底冥渊,他原来从很早开始,就懂得了怨恨跟记仇,懂得了谋划与报复。
      炎之君杨痛恨自己发现的太晚,提防的也太晚。
      作为众多王子的其中之一,炎之君杨的地位仅次于大哥炎之君幸,不过恰恰因为排行第三,他的地位反而尴尬无比,论才干不逊于王长兄,可论地位与那跋扈自负的君幸却天差地别,父王看上去,也并没有易储的意思,至少在君幸出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反倒是二哥君俊,性格洒脱淡泊,不重名利,君杨也好君幸也罢,似乎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连父亲焰神都因为老二这样的性子而不大欢喜,他们还有个四弟,叫君秀,风流倜傥,开朗阳光,是个从不言败的常胜战将。比起盛气凌人的大哥,唯利是图的三哥,其他的兄弟自然更喜欢老二跟老四。
      君杨哪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到底还是忽略了幼小的、不足为惧的炎之君绰。
      焰神对这个老来子异常宠爱,为了彰显他的独特之处,允许他去掉“君”字,只以“绰”自居,绰,乃宽裕富足、端正高大之意,足可见父亲对他的另眼相看。
      炎之绰的生母早逝,炎之焰神就把这个小儿子托付给了国后抚养,怎知,国后接手没多久也病逝了,可即便如此,年幼的炎之绰还是记得很清楚,那位国后,是个表面端庄温柔,实际上内心残酷的妇人,她怂恿焰神疏离亲生儿子君俊和君秀,推崇君幸,偏袒君杨,她去世之前甚至叮嘱焰神,不要轻信俊、秀二子……
      他们都不知道炎之绰是个自小就聪敏早熟的人,所以后续的发展,在他童年的生涯里无限倍的放大了。炎之焰神已经步入统治的晚年时期,他虽然将火之国一手推向繁荣强盛的巅峰,可同时也是个骄傲自负、刚愎自用甚至是冷酷无情的人,俊、秀两位哥哥对待炎之绰十分友爱,把他当成亲生弟弟一样,一个教他读书写字,一个教他术法功夫,可惜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很久,二哥君俊和四哥君秀先后被三哥君杨陷害,而亲自下令诛杀两个儿子的焰神却全无悔意,甚至不给两个人立墓碑、逢年过节不允许别人给他们祭拜。
      父亲对于亲生儿子残酷的对待,让炎之绰感到深深的寒意,他虽然没见过亲生母亲,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国后和焰神这样的父母,俊秀两位哥哥并没有大错,更不该冤死,可对于给两人说情的臣子,焰神一律不听,通通杀掉。炎之绰意识到,他必须装出一副童稚小儿的愚蠢样子,才不会步两个哥哥的后尘,才不会成为君幸和君杨的眼中钉,不会沦为父亲的弃子。
      后来,君幸找个由头要干掉君杨,君杨奋力逃跑以避过死劫,之后便久久的下落不明了。
      然而大王子君幸的好日子也没能维持多久,焰神的胞弟虹端及其独子帝恒,联手搞垮了焰神最器重的长子,在炎之王室和其他国府众臣的拥戴下成为火国君王。
      然而,这对父子的统治时间也是流星过隙一样的短暂,十一王子君罗二度继位,最大的作为就是铲除了炎之凿凿及其党羽,他重用曾遭帝恒猜忌的桔梗长歌,在局势稳定后,逊位给了幼弟炎之绰。
      十一王子君罗,也是唯一一个看出炎之绰有雄才大略的哥哥,炎之绰感激这位兄长,给予他“重生”的机会。
      炎之绰接手后的第一项大任务,居然就是平定三个君杨的叛乱,君杨藏匿在火国内部已久,他四处搜罗党羽,人马遍及国内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夺取王权,他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幼弟继位的一天。
      他天真的以为,炎之绰还是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顽童,只是一个被国臣拥立和推举的傀儡。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炎之绰的表现出人意料的好,他大刀阔斧整顿各方面制度,重新规划了各项利国利民的条例跟法律,在其他经济发展、军事储备方面亦有惊人见解。
      这样的惊世之才,足可与当年的炎之焰神不相伯仲了。
      而他,就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君杨的反叛旗帜已经树立,悔之晚矣,他便篡改了造反的理由,声称新君炎之绰不孝,不祭祀父王和母后,作为同胞兄长,他自然要替天行道。
      炎之绰知道,他指的是君俊和君秀两个哥哥的母亲,以及他们共同的父亲,他继位之后,确实没有祭奠过他们,甚至没有故意修整他们的陵寝,因为他想要让这对夫妇尝试一下,被亲人抛弃和遗忘的滋味。
      他永远不会忘记,两个哥哥冤死的场景,不会忘记国后临终前怨毒的警告,更不会忘记父亲残酷冰冷毫无亲情的行径,炎之绰知道,如果焰神依旧活着,他早晚会变得跟两个哥哥一样。
      因此,对于君杨喊出的口号,炎之绰极端的不耻,和愤恨。在白藤山设计将君杨擒拿之后,炎之绰立即给他罗织罪名,他要让这位哥哥彻彻底底的身败名裂,然后不得善终。
      从君杨的囚牢里回来,炎之绰的心情就很低落,他并非不忍处死这个哥哥,而是太多太多不堪回首的记忆,随着这次谋面和交谈,一下子又塞满他的脑海了。
      炎之绰的母亲和虹端王叔的妻子是同族姐妹,但她们两个的身份却天差地别,虹端王妃是正族族长的女儿,他的母亲则是仆人的孩子,也有人说过,随着年龄的增长,炎之绰的容貌愈发像几年前过世的帝恒堂兄(也是表兄),会这么说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那帝恒的嫡妻,来自风国的公主。
      风国的公主歌莺,是当今国主歌形的妹妹,早年嫁给了当时还是王储的帝恒,后来一跃成为国后,炎之帝恒死后,她就孤独的留在了火之皇城。
      当她第一次见到被炎之绰领回来的骁骁时,她的神情怨毒而激愤,完全不似以往高贵端庄的情态,后来炎之绰才知道,骁骁的风貌和气质与当年光域上主相夫光子有些许相似,而那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女性,则跟歌莺心爱的丈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一直令歌莺耿耿于怀。前国主帝恒遗留下来的寝殿里,曾挂着一幅女子坐像,据说,帝恒在世时就常常观赏那幅画,而这一切,都被歌莺看在眼里。
      所以当她遇见只有十几岁的少女骁骁时,她以为相夫光子重现眼前了,只不过这个少女术师黑发墨瞳,比红之妖异更显得清冷凛冽。
      “骁骁,最近,前国后没有找你麻烦吧?”
      “国主放心,她最近没有来。”
      “骁骁,你相信轮回吗?”
      “轮回?”
      “如果真有轮回的话,我希望,我不会是第二个炎之帝恒。”
      “那我,也绝不做第二个相夫光子。”她看着他微笑,眼睛里的光清澈如水,这不是安慰,也不是玩笑,是一种让炎之绰倍觉安心的诺言。

      冲影,是笑霜一行人“召回任务”的下一个目标,北迢界利用悬空千影术,总算在某条街上找到了正在拜托铁匠帮他制作武器的红发少年术师,北迢界突兀的跳到他眼前,不再打算撤离对方的视线了。
      冲影有点意外,他显然觉得北迢界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北迢界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点明主题,冲影果然就和之前的大部分召回者一样,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抗拒。
      “冲影冲影!你再仔细想想我这张脸啊!我是北迢界!我们两个在一起混过的啊!”
      “你再拦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冲影的耐心快被他磨没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是不能随随便便和人动手的,他只能忍住。
      “那你就不要客气了!来嘛!伤害我啊!这样你就能想起来了!”北迢界就像看不到冲影脸上爆出的青筋一样,不屈不挠的挡住人家去路。
      “……好,我就让你知道,死缠烂打是要付出代价的!”
      然后,北迢界就被揍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回到旅馆,笑霜和犀言一左一右替他脸上的伤擦药,南秀则毫不客气的吐槽:“你说你,被打了不还手,到手的鸭子也放飞了!你是干嘛去的啊!”
      “我想以我这柔弱的身姿博取那英武少年的怜惜嘛~诶犀言!你能不能轻点!学学人家霜儿妹妹啊!”
      犀言用棉签狠狠戳了他一下:“你的脑袋让马蹄子踩了吧!”
      这时候,楼下传来咚咚咚快步上楼的声音,几个人聚集的客房大门一下子被撞开了,那冲影,竟然带了人来剿他们。
      不但不相认,还用这样过激的反应对待他们,北迢界一众百思不得其解,来的是火国正规军,人数不少,他们只能急流勇退,由北迢界率先撑起一个光罩拦住敌人,接着成员们陆续从窗子跳出去。
      犀言和影姗落地后,抱怨这冲影太不仗义、是个混蛋家伙,南晰则把那份似笑非笑的得意收敛起来。

      偶尔也会出城来巡逻的骁夫人身披战甲,闻讯后匆匆赶来,看到冲影对着光罩溃散的残屑发呆,问出了什么事。
      “刚刚,有一个蒙面人跑来报信,说那个小子和他的同伙,都是反王君杨的手下……可我觉得奇怪……”
      “你是说,那些人并不像,而是被冤枉的?”
      “属下……属下……”
      “你是故意放走他们的吧?而且是将计就计,想用这样的方式,迫使他们远离这里。”骁夫人似乎看穿了一切。
      “是属下有罪,请夫人责罚。”冲影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了下去。
      骁夫人则举手示意他起来:“我虽然不了解那些人,但一面之缘后也可断定,并非是邪恶之辈,你肯对素不相识的他们出手相救,也算是与我有相同感受吧。”
      冲影颔首承认:“是,虽然不认识他们,甚至觉得他们的理由很莫名其妙,不过……我却总有种独特的感觉,无法去疑心他们。”
      虽然那小子的话在他听来十分荒谬,可转念想想,编那样的故事应该对那小子没什么好处才对,而且当时对方认真的样子,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让冲影不得不相信事实的可能性。
      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就好像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被生拉硬拽的安在了自己的身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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