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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这时的犀言,还完全不知道念知笑霜她们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她也并非消极怠工的弱者,第二天,就恢复干劲满满的状态了,上午跑完了公会,下午到纯色工艺品店做力工,她完成的迅速而出色,自打镶婆生病,就更加小心谨慎的做好每一项上级派遣的任务,这不,芹婆让她复制抄写其他计数员核计过的商品数量,犀言认认真真的做了,可不多会儿茅艳去查货,就说犀言抄的,和实数对不上,犀言拿过第一核计者的册子,给前来狂喷自己的镶婆看,镶婆急赤白脸的接过瞄了几眼,渐渐瘪了下去,但也没去批评那个第一记录者,反倒是犀言这个第二抄录者,被赶来救场的利敏店长好顿教训,连颁布任务条例的芹婆都嫌恶的批评犀言“你能抄准点不”。
      犀言这次没有闷着,立刻就帮自己说话了:“我都是照着核计员记录的进行复制抄写,错也是他们盘点的时候出了错,两本册子都在这,你们说得着我吗?”
      也不知道这纯色的人是怎么了,好像被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所牵引,渐渐地,渐渐地,有越来越多的非议和厌恶,笼罩在犀言身边,店长利敏就效法镶婆姐妹,不止一次当着所有导购和顾客的面,没事找事训斥犀言,完全不给人留颜面。
      容貌丑陋为人刻薄的胖女人利敏,用浓重的化妆品掩盖自己的本貌,从来不以貌取人的犀言也不得不怀疑她就是传说中的“相由心生”,其实说句良心话,这利敏也并非对她犀言一个人尖酸苛刻,她对和自己同龄的导购员们也往往没有缘故的横加指责,并且不准许导购反驳,纯色家的导购人员流动极大,并非竞争激烈的缘故,而是往往有人不堪忍受店长和镶婆芹婆的折磨,有些实力相当不错的年长型导购,宁可跳槽到斜对面的工艺品店,也不肯继续留在这里。
      随着深入的了解,犀言还知道了,镶婆为了节省开支,经常在一些导购员辞职从缺后,迟迟的不招新人,许多囤积的工作,就交给其他在职人员,往往,这些人就要承担工作范围之外的繁重任务,镶婆不但不给加班费,更不体恤员工的辛劳,每当有员工难以按时交差,镶婆还会像教训犀言那样,把人家大肆海喷一顿。
      可以说,就算没有背后的那股“力量”暗暗推动,犀言的下场怕是也跟其他不欢而散的员工一样,在纯色,能够立住脚跟的,一种是茅艳那种和镶婆有着不解之缘的人,另外就是利敏这种莫名就跟镶婆投缘甚深的人,至于长舌小富,不过是被这些管理者当做戏弄的玩意儿。
      犀言甚少一次性腹诽这么多人,搬货过程里就止不住浮想联翩了,连芹婆杀猪一样的叫她名字都听漏了,这芹婆的态度是不逊于姐姐镶婆的恶劣,每次见到犀言不说话就罢了,偏偏还要摆出犀言欠了她钱一样的厌恶表情,犀言倒是不买她的账,可芹婆从未停止过装这份b。
      “芹姐,你刚刚叫我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说,你真是又胖又黑难看到要死!”
      即便是瓷菇那些人,也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的从犀言外貌上下嘴,况且犀言长什么样,长眼睛的固然不会说出这般羞辱意味十足的话,犀言听后也只是洒脱一笑,或许她的长相真的很不符合芹婆的审美吧。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我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你拿我家的钱,还不心虚?”
      “那是我工作所得。”
      “垃圾犀言!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老板的亲妹妹!”
      犀言听罢,不经意就带动起面部的冷笑神经了:“我进纯色,只感谢两个人,一是笑霜,是她引见我进来的,二是镶姐,她慧眼识人留下了我,至于你……你怎么看我,对我来说一点不重要,我美我丑也和你毫无关系,还是说……我应该感谢你,到现在也没把我骂走?”
      再后芹婆的跳脚辱骂,犀言便一言不发了,她该反驳的都已经反驳了,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只会一味挨骂不会反嘴驳斥的孬种,只不过为了尽早消除误解和矛盾,她还是不能过于尖锐的抵抗。

      镶婆自从肺炎发作,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但犀言佩服她的毅力,不管身体多不适,这位老妇都从不怠惰纯色的工作,每日必到,咳嗽的几乎吐出血来也不曾歇息,这天,人都被派出去忙了,只有犀言来来回回的搬箱子,镶婆吃力的扶墙靠近,招唤犀言过去。
      犀言放下手头的活儿,小跑过去等老板吩咐,镶婆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气若游丝的要犀言到对面的含睇医馆开点救急药,犀言见往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彪悍老板,如今虚弱到连站立都困难,大发恻隐之心,把人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好,又给镶婆倒了杯温开水。
      “镶姐,你坐在这里喝口水,我去去就回。”一转眼,看到导购小富忙完归来,犀言默默松了口气:“小富姐,镶姐不舒服,麻烦你照看一会儿,我去对面的医馆开点药!”
      “行嘞!交给我吧!”

      还好小富回来了,不然犀言一个人跑出来真是要急得火烧火燎了——含睇医馆白日里异常火爆,买药看诊的能排出几条街,虽然犀言想要早些回去,可也不能做插队的社会败类,就在这个过程里,现场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
      一个四十多岁的黄脸女人,带着她大腹便便的六十岁老母,在这里排队买安胎药,老母由于年岁已高,加上怀孕,在日头底下没站几分钟就眩晕了,她的女儿将老母安置在旁边的长椅上,自己则站起了排,她领取的号码牌是九十七号,可九十四号的人还没领药,她就强行挤上前去,硬说这九十四号的药是她的。窗口负责给药的医护人员解释了一下,说她的号码是九十七号,她却不依不饶,指着窗口里的人一顿嘶吼。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谁先?谁先!”
      “按照号码你是九十七号,当然要在九十四号后面,请您按照顺序取药。”
      医护人员的耐心解释,没有换来中年女人的理解,她非但不听,还更加歇斯底里的怒骂:“你再说一遍?九十四号在九十七号前头啊?九十四号在九十七号前头啊?!你瞎啊!她后过来排的队!比我晚了那么半天!你瞎啊!比我晚半天!谁先!谁先!”
      女儿的吼声震天响,把纷闹的现场立时搞得四野寂静,她那有孕老母也孔武有力不减当年,居然起身上前抢药,在医护人员将药递给九十四号时,突然横冲过来,仗着自己的年龄大,年轻人不敢和她造次,就死死不松手,不论里头出来的几个医护人员如何好言好语的规劝,就是不罢休。
      那九十四号似乎是个小姑娘,性情好的很,不但不生气,还微笑中退让三分:“算了,反正都是一样的药,先给她吧。”
      当事人都发话了,含睇医馆的工作人员们也就没话好说了,现场恢复秩序,原本的剑拔弩张也荡然无存,含睇医馆非常人性化,取口服药的方便快捷,取熬煮汤药的则可以等候在此,直到喝上温热暖胃的药汁。只不过草药的熬煮要慢一些,通常一个小时才能出炉。
      对换位置后,九十四号就要再多候一阵才能喝上药了,可就在这期间,抢着服药的最年长孕妇,忽然七孔流血倒地死亡,人群立刻炸开了锅,受到惊动的含睇主治医师也不得不跑出来给老妇诊断,最后也只能遗憾的宣布,这名老妇不治身亡了。
      老妇死的异常凄惨,满脸鲜血,死不瞑目,她的女儿悲痛中发疯一样揪住主治医师,说他们医馆的药把人害死了,旁边有好心人帮忙叫了附近的警务部队,报了案,警务人员们抵达现场之后,开始全方位的取证盘查,结果并未发现老妇的药碗里有异物残留。
      那痛失老母的中年女人慌不择路,把怒火撒到了九十四号取药少女的身上,大加控诉是她造成的这起命案,并且要求取药者赔偿,要求警务部队把这个取药者送进死牢。
      取药者摘下兜帽和眼镜,露出一副清秀可人的少女容颜,对于狰狞丑陋的女人,暖盈盈一笑:“众目睽睽,我碰都没有碰到你的药,而且是你自己抢着拿走的,现在酿成惨剧,难道不是自食恶果吗?难道是我主动把药送到你怀孕老母嘴里的?最后奉劝大婶你一句,作死不一定会死,可找死一定会死~”
      中年妇人发起狂来,被一个小丫头三言两语说到没话可讲,她容忍不了,打算动粗时被一旁围观的犀言抬手摁下:“阿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不能随便冤枉人!”
      “不是她,也是含睇医馆!我不管啊!我的妈就这样死了!你们要负责啊!负责啊!不然我可不活了!哎呀!不活了!”妇人见现场没几个向着自己的,干脆坐到地上打滚撒泼,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死者是喝了你医馆里的药才死的,你就是投毒者!带走!”
      “且慢!”犀言凭借本能,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在最引人注目的时刻横插一手,她先是阻止疯妇打人,随后又制止要把含睇主治医师带走的警务部队:“事有可疑,应该盘查现场的所有人,怎么可以直言断定就是含睇医馆投的毒呢?再说,那药原本是给九十四号的,就算医馆要害九十四号,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脱不了干系的事啊!”
      “你谁啊你?你这么了解,那就是你投的毒!”带头的那个警务人员于是派人围剿犀言。
      犀言的火被点燃了,这群不问是非的国府基层人员,不就是无数起冤案的铸就者吗?她犀言投毒?她一个路过的旁观者都能成为疑犯,简直没王法了!
      很久没痛痛快快的舒活筋骨了,加上犀言看这群酒囊饭袋实在不顺眼,就和他们大打出手了一顿,不过都是些菜鸟,犀言三拳两脚就把一群警务人员摆平了。那个带头的起身时落荒而逃,还不忘了威胁犀言和含睇,要她们等着。
      岂料,这回不用犀言出手,含睇不知道朝带头的扔了个什么东西,遥遥的就把人撂倒了,那身穿白大褂、容貌精致到叫人见之忘俗的女性医师缓步走去,在那警务人员的耳边悄然低语了什么,那个草包就跟瞬间开窍了一样,再不敢造次,还在起身以后屁颠屁颠的尾随含睇回来了。
      犀言心下纳罕,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几句话就能把玩忽职守的坏家伙制服啊,含睇在途经犀言身边时,还微微撇头给了她一个笑容,犀言有些小惊讶,虽然她和亦朱认识,亦朱又是含睇医馆的护理人员,不过,她本人和含睇医师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刚才那充满温良的一笑,是在对她表示方才的感谢之情?
      犀言不清楚,不过她想,做医生的肯定都不是坏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加深了犀言对含睇的好感,这个女人二话不说,就把矛头指向了瘫坐在地哭闹不休的老妇女儿:“凶手,就是你。”
      现场一片哑然,被忽然指控为凶手的中年女性更是大加反抗:“你贼喊捉贼!我是妈妈的女儿!我会杀她吗!谁会相信啊!”
      “就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所以才有恃无恐,这跟以往的父母杀子女而安枕无忧的案子是一个道理,犯人就仗着这层血缘关系,为所欲为,往往就用约定成俗的东西,去抹消人们内心的怀疑,因为稀少,就以为不存在,这可是人类共同的弱点呢……至于你,不用急,我细细说给你听,直到你哑口无言为止!”
      含睇指出,维他命C片和软壳类海鲜同时服用,会在体内生成毒素,而死者在来含睇医馆抓药前,就已经先后吃下了这两种东西,根据死者女儿登记过的情况来看,她们家中,就只有母女二人,那么最有可能投毒的凶手,自然就是死者的女儿了。
      妇人听后竟然魂飞魄散状的拼命否认,还质疑为什么含睇会知道老母来前吃了些什么。
      和她的惊慌截然相反,含睇面不改色淡定如初:“我可以通过人的呼吸、面色、眼睛和脉搏,断定出其短时间内服用过的东西,这没什么稀奇,现在稀奇的是,亲生女儿……真的手刃了自己的生母。”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妇人仍竭力的否认,含睇也不疾不徐,用那温柔中不乏刚毅的语调说道:“你有没有杀人,可不是你一面之词说了算的……警务队长,可以派人立刻到她家去搜,搞不好就会搜到维他命C片的瓶子还有那些扒掉的虾壳,至于死者体内究竟有没有这两种物质,就交给医检官去检验吧,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的。”
      那警务部队带头的,点头哈腰领着无话可说的嫌疑犯和死者离开了含睇医馆,这里没多久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含睇亲自出马摆平了一起麻烦,给医馆完美洗清了投毒的嫌疑,乍看之下稀松平常,但犀言这次却注意到了,如果含睇不快刀斩乱麻,立时立刻的把事情摆平,流言一旦扩大,就很难洗清了,比如说,她一旦被警务部队带走,那么即便无罪释放归来,含睇医馆的生意也会大大受损,医者治病救人,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被扣上谋杀害命的冤名。
      为了这事,大半天没回去,镶婆那边想必等急了,犀言想,要不要先回去报告一下再折返回来?为难之际,含睇医馆的馆长含睇走出大门,将犀言需要的药品主动递了上来。
      犀言心下大惊,这含睇医师不但会望闻问切,治病救人,居然还懂得读心啊?
      似乎看穿了她单纯的念头,凭借几句公道话,就对她产生了注意的含睇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是对面纯色工艺品店的员工,你们的老板在我这里只开这种药,拿着吧。”
      “可是,还没轮到我呢啊……”犀言傻呵呵的举起了一百多号的号码牌。
      含睇见她这样实诚,笑得浓郁了些:“就当是你刚才替我讲话的报酬,我只收取你的药费。”
      犀言这才开开心心将药钱递了上去,拿到药之后,一面道谢,一面快步跑回纯色店中。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毕竟不论是谁的责任,晚了就是晚了,就算罚她晚些时候下班她也没话说。
      鼓足这样的勇气,她大胆回到纯色正厅,却看到一屋子死气沉沉的,每个人都悲从心上来的样子,镶婆更是瘫软在地,有两个和方才警务人员穿着差不多的男子站在她的背后。
      犀言站到小富旁边,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富平日里就最喜欢传这种是非,这次也是迫不及待的跟犀言咬耳朵,原来,警务部队的人通知镶婆过去认领尸体,镶婆昏倒在警务队,被那里的人护送回来。
      镶婆唯一的儿子叫做不举,在和妻子雯雯的婚礼中,被雯雯舍弃的前男友乱刀砍死,本来镶婆就不同意儿子娶妻,不举打算偷偷摸摸举办婚礼,过后再跟母亲报告,想不到,一次隐瞒,竟铸造了天人永隔的悲剧。
      镶婆醒来之后就不言不语,沉默到可怕,她到现在也不肯承认事实,自然也没精力理会犀言是早归还是迟到了。犀言看她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样子,狠狠的感叹起生命无常来,镶婆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自己会迎来这末日般的惨痛经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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