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大白之叫花子》竹夭菜包

8、破墙边又遇少年

　　破墙边，柳树下，天边一片深深浅浅的乌云。
　　花枣举手远眺，不见太阳，像是要下雨的模样。
　　她蹲在角落，又叹了一口气，心情还沉浸在离别愁绪里，无法释怀。
　　方才她回到丐帮俭堂，对俭堂堂主做了最后的拜别，五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堂会。
　　想想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不过一想到未来还有那么多鸡腿等着她，她心里的难过倒是少了几分。
　　她蜷缩着身子，觉得怀里有个东西硌得她胸疼。
　　她一伸手，就将那个白色钱袋掏了出来。
　　掂了掂钱袋，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铜板一个没少。
　　“……”她盯着钱袋看了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够找出那个小道士的。
　　一想起小道士俊俏的笑脸，花枣忍不住浮想联翩了一会儿。
　　渐渐地，脑海里小道士的头发慢慢变少了，不多时，他的脑袋变得光溜溜的，那张脸已经换成了小和尚的。
　　吾悲唇红齿白的颜容像是一串上等的白玉菩提般，清雅又高洁……
　　花枣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古怪，使劲地摇头，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一阵天旋地转，花枣成功地将自己弄得晕头转向的。
　　忽然，她手里的钱袋被人抽走了。
　　她疑惑地抬头，见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像是沐浴山雨之后的琥珀。
　　她的眼底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是你啊。”
　　“没错。”少年朝气蓬勃地对她点头道：“就是我。”他蹲下身子，拿着钱袋甩着圆圈。
　　“你来还我钱袋了？”花枣问道。
　　甩着钱袋的手猛地僵硬了下来，少年面露尴尬地干笑几声，目光游离道：“咳咳……不是……”
　　“……”花枣沉默着盯了少年一会儿。
　　少年的脸慢慢地涨得通红。
　　“难道……”花枣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把钱袋弄丢了？”
　　少年一听，忙不迭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把钱都弄丢了~”
　　花枣垂下了眼帘，丧气地坐回墙角。少年看着她黑乎乎乱糟糟的脑袋，觉得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心底不禁升起小小的愧疚。
　　半晌，花枣都没有再理会少年。
　　少年心虚地环顾四周，暗自思忖着一会儿花枣跳起来揍他的时候，该往哪个方向逃窜比较妥当。
　　“你在哪儿丢的钱袋？”花枣冷不丁开口。
　　“啊？”少年瞪着一双桃花眼呆呆地看着她。
　　“哪里丢的，你还记得吗？”花枣又道。
　　“在……”少年犹疑了一刹，转转眼珠指向焦崖山的方向道：“在那山……山底下丢的！”
　　话音刚落，少年面前已没了花枣的影子。
　　少年望着花枣离去的背影，原地杵了半天，喃喃道：“哎……我……就随便指了个地儿……”
　　然后，他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花枣的另一个钱袋。
　　他皱着眉头纠结了会儿，把钱袋揣进怀里，提脚跟了过去。

　　而花枣那边，在心底暗暗懊悔不该随意将钱袋借给别人的同时，脚步轻灵而迅捷地掠过层层屋檐，用尽了内力跑到了焦崖山脚下。
　　那里熙熙攘攘的全是赶来一睹武林盛事的绿林侠客，三五成群提着剑挎着刀的男男女女或匆匆而过或交谈甚欢，搭了临时摊子的小贩正热络地朝那些人们叫卖着时下流行的小玩意儿和各色食品。
　　花枣一见这幅沸沸扬扬的模样，脸色立时黯了几分。但她似乎并没有完全泄气，吐出口浊气，低头仔细地寻找起她的钱袋来。
　　少年找到花枣时，便见她被一个卖锦囊脂粉的小贩甚是粗鲁地推搡着驱赶。少年疾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小贩扯着花枣衣袖的手打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贩的鼻子横眉怒目道：“干嘛呢你！对一姑娘家那么粗鲁！！”
　　“嘿！你这……”那小贩一见少年一身锦衣头戴玉冠，又是这么气势汹汹的模样，态度立刻缓和了不止三分：“小公子，是这样的，这个……”他飞快地瞅了花枣一眼：“这位小姑娘她挡在我的摊子前，问我一个什么钱袋的下落，我压根没看见什么钱袋，她又不肯走……这……”
　　说话间，已有几个人在摊子旁围观议论。
　　“谁要留在你这破摊子前不走！”少年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儿连卖的胭脂都臭气熏天！”说着，他不顾花枣的挣扎，急匆匆地将她拽走了。

　　“你是不是傻！”少年将花枣拖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冲着花枣嚷嚷道。
　　“我不傻。”花枣答。
　　“你就是傻！”少年见花枣竟敢顶嘴，顿时更生气了，“都丢在那种地方了而且丢那么久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花枣沉默地望着他。想来她是完全都不晓得少年在生什么气。
　　“你就那么心疼那钱袋里的十来个铜板嘛！”少年恨铁不成钢道：“没出息！”
　　花枣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少年截住了话头：“哎！你别说了！”少年对她摆了摆手：“我说了会把钱还你的嘛。我……”少年撇撇嘴，梗着脖子道：“我暂时还不出来……这样，你家在哪儿，一个月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少年又一字一句郑重道：“连！本！带！利！”
　　“其实那个钱……”
　　“快说快说！”
　　“……”话说一半又被打断的花枣感到有点无奈。
　　忽然她想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玉剑派究竟在大律哪里，于是她又像个呆子一样傻站了一会儿。
　　“你不会连自己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吧！”少年倍受打击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却还是好看得很。
　　少年的眼睛离她很近，她甚至能从他通透得像琉璃的双眸看到自己的脸。
　　“好吧好吧，看你这幅样子，蠢死了。”少年嫌弃万分地睨了她一眼，苦恼地鼓起了腮帮子。
　　花枣觉得少年的表情生动得可爱，动作也有趣精怪得很。
　　像个猴子似的。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家先生自有办法找到你。”少年挺起胸膛，脸上说不出的骄傲自豪。
　　花枣想，他的先生一定特别厉害。
　　“我叫花枣，一枝花的花，一颗枣的枣。”
　　“花枣？”少年上下打量了花枣几番，心道这是谁给她取的名字，明明她既不像花，身材也不像颗枣。
　　“听好了。”少年用鼻孔看着花枣，语调忽而变得傲慢而拖沓起来：“我叫——”
　　正当少年拖长了声音，自以为给足了悬念将报出自己的姓名时，花枣本来沉静无波的眼睛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光来，她一把推开眼前的少年，身姿急急向后仰去，只觉面前贴着鼻子掠过一道劲风，她甚至看不清对方出的是拳还是掌。
　　她全身的寒毛刹那间全竖了起来！
　　“咦？飘妹你不认得我了？”耳边的说话声近在咫尺，花枣一个激灵，却完全想不起那人是何时来到她的身后的！
　　她见那少年稳住了脚步，视线落到她身后，面色勃然一变，以他这个年龄来说不一般快的手法对她掷出几枚淬着幽光的钉子！
　　那些钉子化作几道尖细的银色影子朝她袭来，她心里先是一凉，却见那些钉子慢慢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在她面前朝右斜斜打了个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击向她身后的人！
　　这是什么功夫！花枣一边暗叹，一边配合着那几枚不寻常的钉子朝左边出掌，企图摆脱身后人的桎梏。
　　可惜那人的武功高出两人太多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意识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