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镜水映千樱

5、V

　　禁闭室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米诺斯端坐于提审桌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旁边的结界里，希绪弗斯和马尼戈特都被关在里面，雅柏菲卡则在结界外。史昂与童虎和艾尔熙德得知这边出事，也都赶了过来。
　　“希绪弗斯已经说过了，他们只是误入禁区，马尼戈特只是去找他们而已。米诺斯，你到底听没听明白？”
　　童虎再三强调事实真相，然而米诺斯的态度，明显是置若罔闻。
　　“雅柏不知道禁区的事，他的出现是误入。但是，希绪弗斯作为在审判厅任职的工作人员，居然会误入禁区，这简直，是个笑话。”
　　“我不认为希绪弗斯会闯禁区。”
　　艾尔熙德冷静的问希绪弗斯：
　　“你为什么会走到那里？”
　　希绪弗斯略作回想，应道：
　　“我没想到会碰到雅柏，所以一直和他说话。发现的时候，已经走到禁区了。”
　　话到此处，希绪弗斯想到什么，他将视线转向米诺斯：
　　“现在再回想，这件事，也是奇怪。以往走到那附近，都会看到守卫，可是今天，我一直没看到守卫。”
　　米诺斯沉默不语，俊美的脸上，一直只是意味不明的浅笑。
　　“那么，这件事，不用再调查了。”
　　史昂听过希绪弗斯的话，便明白事情的真相：
　　“通往禁区的长廊，与通往档案部的长廊，有一段重合，之所以在长廊里安排守卫，就是为了示警。不过今天，守卫不在，希绪弗斯又只顾与雅柏说话，因此走过头，误入禁区。”
　　雅柏菲卡在一旁听得明白，他开始怀疑，今天遇到的这些事，都是米诺斯一手安排的：
　　“说起来，米诺斯，你是不是故意把审判总结的副稿，落在房间的？”
　　米诺斯对雅柏菲卡的话不置可否，微笑着示意雅柏继续。
　　雅柏菲卡缓慢逼近米诺斯，被戏耍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恼火：
　　“你让我来送副稿，又把禁区的守卫撤掉，如此，就算我没遇到希绪弗斯，只要我进入禁区，总会有我的同伴来找我。你的目标，从最开始，就是让我的同伴，进入禁区。”
　　米诺斯爽快的与雅柏菲卡对视，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完全不否认，而这，更激起了雅柏菲卡的愤怒。雅柏菲卡不知道米诺斯到底在想些什么，前一秒还对他温柔体贴，下一秒忽然机关算尽，面前这只来自地狱的狮鹫，着实阴险得令人发指。
　　“米诺斯，你到底……想做什么？”
　　米诺斯终于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他像只慵懒的狮子，离开座位，来到雅柏菲卡身旁，用两人独处时的旖旎语气，看似无害的询问：
　　“我给你买的甜梨，好吃么？”
　　“！”
　　此话一出，雅柏菲卡心中一惊，史昂也变了脸色。
　　米诺斯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只对雅柏菲卡发难，微凉的手，轻轻捋起雅柏菲卡垂在胸前的冰蓝色长发：
　　“昨晚看到甜梨之后，你一直心神不宁，是在担心这些无关之人吧。”
　　“他们不是无关之人，他们是我的同伴。”
　　“就算是同伴，你不该，在与我拥抱的时候，还想着他们。”
　　米诺斯当着众人的面，与雅柏菲卡耳鬓亲昵，他的手也自雅柏菲卡胸前的衣襟探进内里。
　　不堪入目的行径，激怒了在场的所有人，马尼戈特更是一拳砸在结界上，朝米诺斯怒吼：
　　“米诺斯！你如此侮辱雅柏，有本事放老子出去单挑！”
　　“误入也好故意也好，你们进入禁区，这是事实。比起与我单挑，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在化尸池里，保留完整的身体吧。”
　　米诺斯要返回提审桌下令，反被雅柏菲卡抓住胳膊。雅柏菲卡直直的盯着米诺斯，平静的深蓝双眸之中，已经没有半点疑惑。
　　“告诉我，怎么才能免去他们的责罚？”
　　“你这是让我徇私么？”
　　“你设计大家进入禁区，这件事本身，就是出于私心。既然你是气恼我的不专心，那么，如果你消气的话，就可以了吧？”
　　话已说透，米诺斯轻轻推开雅柏菲卡的手，惬意的靠坐在提审桌上，看他得意的表情，似乎早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能否让我满意了。”
　　气氛朝着异样而鬼魅的方向偏离，童虎和艾尔熙德同时上前阻止雅柏菲卡，都被拒绝，任凭希绪弗斯和马尼戈特如何愤怒阻止，雅柏菲卡都不为所动。
　　最后一个拦在雅柏菲卡面前的，是史昂。
　　“米诺斯，说出你的要求，我来代替雅柏。”
　　“史昂！”
　　“好了雅柏。”
　　史昂把雅柏菲卡稳住，浅玫红的双眼里，满是温柔与歉意：
　　“是我告诉米诺斯关于甜梨的事，希望你能因为担心大家，来审判厅看看我们。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你的状态还算好，大家也都看到了。”
　　“史昂……”
　　“我想，比起你的不专心，米诺斯真正憎恶的，应该是被我欺骗利用，所以这一次，理应由我来承担这一切后果。”
　　“可是……”
　　“雅柏，同样的事，不能让你做两次。”
　　史昂决心已下，他推开雅柏，迎上米诺斯：
　　“说说吧，你的要求。”
　　“其实，我也不想雅柏被你们看光。”
　　米诺斯将手一抬，撤去了关押希绪弗斯和马尼戈特的结界。他尊贵低沉的声音之中，混杂着浓郁的玩弄味道。
　　众人的怒意汹涌翻腾，可是史昂很清楚，就算在场的所有黄金同时动手，也不会伤到米诺斯一分一毫。
　　“住手吧，大家。”
　　沉稳的声音，透出不容拒绝的威严，却又那样的温和，一如史昂现在的目光。最后，史昂来到童虎面前，浅玫红的双眸，如瑰色的清潭，通透美丽得动人心弦。
　　“童虎，接下来……拜托了。”
　　“史昂，不要听他的。”
　　“童虎。”
　　史昂主动抱住童虎，用气息与童虎附耳：
　　“雅柏是米诺斯的弱点，但我不想再利用他，所以，拜托了。”
　　“史昂……”
　　因为不想再伤害同伴，宁可自己步入不堪之地，童虎心疼史昂，他只能在这场荒诞的经历之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维护史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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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
　　雅柏菲卡面无表情的来到米诺斯面前，再次道：
　　“我要向你许愿，这件事，到此为止。”
　　黑色的羽翼，环住雅柏菲卡，米诺斯勾起雅柏菲卡的下巴，以视线轻吻雅柏的双唇：
　　“要许愿，得先贡献自己才行。”
　　雅柏菲卡推开米诺斯的手，动作利落的解|开自己的上|衣。米诺斯的笑意消失在嘴角，他在雅柏菲卡的衣衫滑落肩膀之前，抬手抓住了雅柏的手。雅柏菲卡也不动作，双眸空洞。
　　“我可以……再也不和他们见面，再也不和他们来往。放过他们，米诺斯。”
　　“可你还是会想着他们。”
　　“如果你连这点权利都不肯给我，那就把我，制作成你的人偶吧。”
　　米诺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雅柏菲卡，起身朝坐在地上的人说话：
　　“好了，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史昂凝视着童虎微垂的脑袋，他并未起身：
　　“如果要雅柏从此与我们划清界限，我还是履行这次的惩罚吧。”
　　“你想继续的话，请随意。”
　　米诺斯对雅柏菲卡做个请的手势，两人缓步往门的方向走去。
　　“至于雅柏的意愿，那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就不劳教皇陛下操心了。”

　　待那两人离开禁闭室，气氛才稍显好转。
　　坐在地上的两个人，处境似乎没因此变得更好。史昂跨|坐在童虎身上，虽然隔着布料，他还是能清楚感觉到童虎身体的变化。面前的人，有意躲闪的双眸，漆黑精亮，那分明是陷入某种强烈情绪时的反应。史昂轻易得知童虎对他的心情，他为此感到错愕。
　　“童虎，你……”
　　“对不起……史昂……我……”
　　童虎像是被逼入绝境的老虎，他猛地掀开史昂，不顾同伴们惊讶的目光，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去。
　　“童虎！”
　　“算了，随他去吧。”
　　史昂拦住希绪弗斯，他已经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恢复成那个冷静沉稳的教皇。

　　另一边，米诺斯领着雅柏菲卡，在偌大的审判厅里四处参观。
　　“你和他们，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交流方式吧？”
　　“你去调查我们的档案，不就知道了。”
　　“身为最亲密的爱人，却被蒙在鼓里，被当做小丑耍弄。”
　　米诺斯拉起雅柏菲卡的手，力道不轻不重的摩挲着雅柏无名指上的戒指：
　　“想用这种方式，将你带离我的身边，既然做得出，自然就该承担后果。”
　　雅柏菲卡收了收胳膊，试图摆脱米诺斯：
　　“我已经说过，不会再与他们联系了。”
　　米诺斯箍住雅柏菲卡，他眉眼之间的笑意，透着些许少见的深沉：
　　“雅柏，比起欺骗，我们之间缺少的，好像是信任。”
　　雅柏菲卡被米诺斯华贵低暗的声音摄住了魂魄，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向米诺斯妥协：
　　“说得好听。米诺斯，你是值得信任的人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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