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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虽说乐莫乐兮新相知,但是对于某一部分人来说,不相识便是上天给予彼此的最好的礼物。
      到了第二天培训的时候,许辞才知道一同进校的还有另外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就住在他的楼下。
      那三个女孩子,分别是王遥、张卉和穆锦。王遥是一个偏外向的女孩子,很开朗,没什么心机,十分直爽。张卉有点内向,不过一双眼睛很有神,旁人也很容易猜出她的心思。至于穆锦,则是一个有点冷淡的人,和许辞有些类似,不太想说话,却又碍于现状不得不开口,她正是住在许辞楼下的那个人。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这五个初入教师行业的人也都熟稔了起来。特别是在程远风的调动下,他们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绰号。
      许辞不禁觉得,拥有一张巧嘴的程远风或许并不那么令人生厌。看着他在一群人里主导着聊天的话题,神采飞扬,笑意满满,真是有指点江山的风度。
      但是,愉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那时的快乐就像一阵笑声,在空气里震动了几下就没了。人不可能永远笑着,会岔气的。
      初识的人的喜悦也是短暂的,刚开始的全然接受不过是对陌生人的礼貌。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缩小以后,一些缺点就会被放大。那时就会觉得,他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人呢?要怎样才能离他远一点呢?
      其实,不是人变了,而是人本就如此。一开始的相见恨晚到后来的吹毛求疵,皆是人性。
      许辞明白这一点,所以总是和别人保持着距离,不想了解别人,也不想别人了解自己。他旁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和穆锦的视线重合了。
      穆锦居然对他笑了,那一刻,应该是雪中寒梅的轻颤,是春日里第一朵花的绽放,是夏季饱满的果实上悬挂着的露珠,是秋天阳光融化微霜时的暖意。许辞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笑起来很夺目、很暖的人。
      其他三人还在聊着各种好玩的事情的时候,许辞凑到了穆锦身边,问道:“你怎么不和他们说话?”
      她依旧笑着,不过意味显然变了,她说:“那你呢?你怎么也不和他们说话呢?”
      “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聊得很开。”
      “那你,怎么和我聊了起来呢?”
      许辞显出头疼不解的模样,说:“啊……这你可难倒我了,我怎么知道呢?大概是……你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了,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哈哈……你原也是个逗趣的!我还以为你这人只知道一本正经,冷着张脸呐!”
      “我说的可是真话呢!刚才,你为什么要对我笑呢?”
      “啊……大概是因为你的眼睛像是在笑吧!”
      这边的两人越聊越开心,像是要把对方的心思了解个透彻,又像是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对方面前。一切,都像是费尽全力的表演。只是,这场表演里,投注了真情。
      许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想要接近穆锦,这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女孩子有这种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很浓烈,浓烈到他想化身为一首最美的诗,然后成为她嘴边心上默默诵记的文字。他还想变成她梦中的轻烟,永远缭绕在她眼前,让她每走一步都是投入他的怀抱。而他,只需窃喜。
      他的视线总是会回到她的身上,看她询问旁人问题,看她嘴角扬起的笑,看她微微低头时的风情,看她站在台上发言时的镇定,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快节奏的生活画面,在许辞静下心来时,一一闪现。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那里在剧烈地跳动着,只因为他想起了穆锦。他觉得老天似乎给他开了个玩笑,怎么就让他经历了失去所有后,才让他发现原来他还有爱的意愿。这一次,不再是旁人眼中的不正常的爱恋,而是再正常不过的男女之恋。
      他笑着,笑着笑着却哭了。
      他想起了那个夏日的末尾,他约了陈源到他家玩。
      陈远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他的恋人。
      也许是因为终于毕业了,所以有了肆无忌惮的念头。又或许是因为年纪不大,所以觉得天大地大都不怕。
      许辞故意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了对陈源的不一样。一开始父母只道两人关系好,从未往别处想过。直到后来许母看到他亲吻拥抱陈源,才发现了了不得的事实。
      许母是一个传统的家庭妇女,对家中的顶梁柱十分敬畏。她不是习惯了逆来顺受,而是不得不接受成为这样一个人的转变。她未必爱着自己的丈夫,但绝对爱着自己的孩子。
      她掩着嘴,任由泪水落了满脸。她感觉自己的天要塌了,但是她还不能倒。她需要想个办法,让儿子从歪路上走回来。
      当天,许母把许辞带到小区外最荒僻的一条路上,问他:“你和那个陈源,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辞自是明白母亲看出来了,便也不想隐瞒,十分干脆地说:“我喜欢他,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许母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到底还是颤抖着手收了回去,她厉声问道:“这些都是谁教的你?!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这不是坏的!这是天生的,我改不了!”
      许母想说什么,这时许辞又接着说:“您就算是把我打死了,我也改不了……我生来就这样,我能怎么办?”
      “你听着,你改不了也得改!我小时候只会用左手,后来还不是被你外公打到只敢用右手,你是非要逼着妈妈也这么对你吗?”
      许辞知道许母曾经的事,但是许母不知道的是,许辞的外公并不认为当初做对了。他不敢和许母说起,就只好找许辞说,他说:“你妈妈本来是左撇子,是被我生生打成只用右手的。我好几次看见她想用左手的时候,就用右手掐一下,我这心里,疼啊!”
      许辞从未把外公对他说的话告诉母亲,因为他凭着本能猜测,外公并不想让母亲知道。也许是为了保持身为父亲的威严,也许是为了独自吞下苦果。
      但是如今,他不得不说了。结果就是母亲颤抖着左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说:“我可以由着你,你爸呢?”
      许辞低下了头,不忍心去看被自己利用了一番的母亲,说:“这件事您放心,我会自己跟他说的。不管结果怎样,我都认了。”
      结果呢?暂不提他父亲痛打他一顿的事,更严重的是父亲要和母亲离婚,说母亲不会教孩子,把他教成了个变态。
      他原以为母亲会忍着不离婚的,结果他母亲毫不犹豫地跟父亲去了民政局,还说:“你不疼他,我疼他!”
      那时,是他头一次见到母亲如此对父亲说话。
      他用指尖抹去了眼角的泪,喃喃地说:“妈,我一定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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