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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   而在京里的另一边,无尘沐浴完毕后,穿上了张玉满送来的素色衣袍。
      不再是纯白色,而是间隔天青色与烟霞色的一种暖色调,衬出一身的华贵气质,衣料质地轻软顺滑,绣工独特,别人绣花是为了突出为了添色,而这件衣服却恰恰相反,它绣上的图案却是隐在暗处,在阳光直射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拿到衣服后无尘发现的,但在阴暗处或者光线较弱的地方,却显出一番勃勃生机,让人有一种腾云驾雾,得道成仙的错觉。
      无尘暗暗咋舌,这个莫不是绣艺上所谓的立体绣吧。只觉得浑身不舒坦,倒不是穿了不舒服,只是在微弱的光线下,衣服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如一图云絮,浮动在身体周围,真怕一阵狂风过后,自己就成了古代那位穿新衣的皇帝,要与人坦诚相见了。想想都觉得好笑,无尘站在镜子前,看着倒影出模糊的影子,咧了咧嘴。
      张玉满在无尘出来后,就失神的盯着他看,直到无尘搞怪的咧嘴后,才如梦初醒,打了个寒颤,显然是不能适应现代人的自娱自乐,暗想:这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就是有些时候好犯傻,做些奇怪的事,毁了那通身的气质。
      他清清嗓子,“咳咳……美人徒儿,来转个圈给师傅看看。”
      无尘站定不动,张开双臂,宽大的袖子直垂到了地面,流光溢彩,窄瘦的腰线起伏蜿蜒,高翘的臀部,修长的双腿,就如那画里出来的仙人一般,美好而不忍亵渎。
      张玉满自发的绕着无尘转了好几圈,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的感慨。“纤细却不瘦弱,美而不妖,灼灼其华,真是好个贵胄啊。就是这样,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连气势都这么像,温润含蓄不露锋芒,真是太好了,就这一套,那天一出场,定能闪瞎他们的狗眼。哈哈哈……真是太过瘾了,太过瘾了。”说着便手舞足蹈起来。
      管家上前用力拉了他一把,冲无尘无奈的笑笑,“这个疯子,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爱瞎胡闹。这件衣裳穿在公子身上,真是对得起公子这通身的气派,王爷定会喜欢的。当初公子进府时主子就发过话,只要是公子需要的东西,尽可自取,不用禀了他的。奴才一看到这两匹布,就想到了公子,便自做主张的给公子做了衣裳,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无尘收了衣袖,往主座上一倒,双手合并把散落的发梢甩到脑后,视线从眼角45°的斜向上看着管家,勾起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微笑,“管家客气了,我在这先谢谢您老的抬爱。无尘本是楼里的污秽之人,也只能说些个上不了台面的话。想当初啊,有人和我说起过,恩客送了华美的衣裳,不过是享受那亲自动手脱下来的一刻,不知管家这是……”
      “这这……公子……这个,奴才万万没有亵渎公子的意思,奴才……奴才只是……只是……”管家紧紧拉着张玉满,脸色苍白,额头滚落一滴滴的汗珠,双脚颤颤巍巍,尴尬万分。
      “呵呵……管家莫要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无尘的眉头往上提,脸色舒张开,荡漾着柔情蜜意般的微笑,微微低头,在蜡烛的光线中找到最好的角度,以欣赏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袍。意识陷入美好事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待他再次抬头时,已是两刻钟后,见管家依旧站在一旁,面色晦暗,隐在暗处的角落里,努力把自己当个摆设。
      无尘完美的笑容再次绽放,知道发现管家的身躯有些微的颤抖,才好意道,“时候不早了,想必管家定是事物繁忙,那我也不留你了,还请自便吧。”
      管家告了罪,扯着张玉满,狼狈的逃窜出无尘的院子。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关上了门,才敢吐出一口浊气,拿袖子随意的抹抹额头的汗水,摊在椅子上休息。
      张玉满用不屑的眼光看着他,“真是常年待在山里的老家伙,这点小事都说不好,你当他是个什么人物,就凭你这点小心眼,呵呵呵……还嫌嫩了点,看你这丢人的怂样,和我离开时一比,真是一点都没变。”说完后,不甘不愿的拿出汗巾,动手上前帮忙擦汗。
      管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扯过他的汗巾,擦擦粘在胡子上的水滴,“那你让我怎么说,平常的衣服都是统一白色的,突然多了这许多的好衣裳,明眼人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不这么说,你让我怎么解释啊。按常人的看法,我这个当管家的偷偷拍拍主子男宠的马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知道他会这么问啊,真是……真是……哎……”
      “你都说了,他是个男宠,当男宠的本就是以色侍人,主子心情好,给的赏赐,弄些好衣裳不是很正常吗,哪需要你个小小的奴才来解释。你啊,自己找事做,偏偏乱解释了一通,平白落人口舌。”
      管家抬起头,突然脸色一变,双眉间散出凛冽的气势,左手握拳,右手四指紧紧扣住桌面,大拇指缩在桌底下,浑身肌肉在黑色的衣袍下纠结,充满了力量,犹如一头假寐的雄狮,储存好每一份爆发力,以等待毕生的一搏。张玉满也收起了脸上的嘲讽,他没有管家那么好的耳力,但也隐隐觉察出一丝压抑,一种从灵魂的源头发出的颤抖。
      没过一会,窗外的风声变得急切了,唰唰作响,院里的相依树纷纷洒下他们的思念,哔哔啵啵,红色的种子铺了一地。
      一个消瘦的背影一步一步走来,粗糙的衣袍在风中摩擦挣扎,来人十四五岁,面貌清秀,身材干瘦,就如寻常人家的小厮,毫无特点。但在这一刻,面前这两个年过半百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来人没有思维波动。是的,每一个移动的生命都是有思维波动的,没人可以控制他,只有死人,没有思维,理所当然也就没有思维的波动。逐鹿的术者都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思维波动,这是最简单的灵力,族人生来就拥有的。但这个诡异的人,他有思维,却没有波动。
      那人走到院门口,紧闭的大门被无形的风力缓缓推开,仿佛是神明高傲的恩赐,站在芸芸众生之上,享受万物的膜拜,感受弱者的颤栗与恐惧。
      张玉满望着来人,牙关发出“嘎嘎”声,他无意识的伸出手,捏紧了管家的衣袖,五指泛白,细细的关节如一根根铁丝,“怎么会这样?这个是什么东西?他没有思维波动……他是什么?他……他从哪里来的……”
      管家一手包住袖口那只苍白的铁爪,犹如给了对方一个生的希望。他死死的盯着这个毫无生气却的的确确是活物的少年,这件事情太诡异了,这个才从族人那送来的小厮,原本是他哥哥在府上的,现在送弟弟来团聚。这个孩子在族谱上有记载,自己也小心确认过,来的时候是好好的,怎么现在……
      那人挺直了腰板,双眼慢慢浸满了血色,纯粹的红,没有眼瞳及眼白的区别,原本属于少年的粉色唇瓣也开始变得艳丽如火,仿佛开启了地狱的通道。“呵呵呵……一院的相依树,一地的相思种,张玉满啊张玉满,你能活得如此恣意,逃离了族内繁杂的事务,是不是该谢谢我啊,啊……”
      管家拉着张三疯子,“啪”的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上,额头贴近地面,表现出完全的顺从,“保乐、张玉满,恭迎大长老。”
      “呵呵呵……保乐,这次你可是说错了哦,这个可不是我哦。”
      “大长老说笑了,保乐虽然离族十余载,但大长老的声音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是啊,这是我的声音,但这个……”说着,来人伸手,从自己的肩部开始,缓缓往下抚摸,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丝丝隐含的傲气,这是上位者的自负与自满,“可不是我的哦,你说……你们两个族里的老人了,也不问问清楚,就这么跪在这里,要是让人看到了,可是会惹麻烦的呢。”
      “不知大长老此次前来,要传达什么神谕。我等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那人见张玉满一声不吭,而保乐又是一副严谨尽忠的神情,便也不在多话,嗤笑了一声,道“我此次来,是希望你们好好准备,北冥弋游的生辰一过,第六个月满日,就是我们族人的大兴日,你们一定不能出差错,要是那个小美人不听话,我倒是可以尽一份绵薄之力。”
      “大长老事务繁忙,管理着一族的生计,我们怎敢再添劳烦。那位公子的训练以完成,倒时候定能搅乱天启。”
      “我们不光光是要搅乱天启,还有,你们把北冥子兮看好了,我听说他经常和尤尔混在一起,更有甚者是躺到了一张床上,虽然我刚刚看过了,他还是原阳之身,但也得注意名声,毕竟等到事成之后,他可是要为族长生下天赐者,以壮大我族的。明白吗”
      “我等明白,定会时时提点他。”
      “提点?呵呵呵……”青年发出一阵冷笑,“我要的可不是提点,我要他铭记。哦……对了,张玉满,你也是过来人了,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受过的刑罚吧,我想,你一定能教好他,对吗?放远了说,他也是你的子侄呢。”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伏在地上的张玉满就开始悉悉索索的发抖,就如拧满螺丝的大型战甲,在岁月的冲击腐蚀下,终于开始崩盘瓦解,散落了一地的沧桑。保乐一手扶着张玉满,避免他像刚烙好的锅贴一般整个贴到地上去,一手撑着地面,青筋暴突,汗水顺着面颊滑落,在黑色的地面上敲出一朵朵纯洁的昙花。
      “哦……我忘记了,你是受了刑的镜人,在长老面前,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好吧……你都这么多年没有在长老年前说话了,那么……今天,也就不用说了,呵呵呵……你只要留着耳朵听,留着身体去执行就行了,不是吗?我可爱的镜人。”少年转身,大步的走去,笑一路,采一路的花,背后躺满新鲜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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