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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罚跪 ...

  •   凌岐风一夜没睡。

      天刚明的时候,就听到屋外有人来来回回走动的声响。他便起了身,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公子突的随从们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昨夜两人各怀心事,回府在之后也没在说话。凌岐风远远地看到公子突穿着厚厚地风氅,背着手站在府门前,看着随从们往马车上装置行李。

      公子突一转头,看到越行越近地凌岐风,那面上便泛起如春风旭日般温和地笑意, “昨夜那么晚,凌将军竟还是这么早起?”

      “一向如此,公子不是也起的早吗?怎么,今日就打算走了?”凌岐风淡笑着问他。

      “凌将军难道舍不得?”

      公子突这戏谑的话一出,两人四目相对间,竟是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

      “你不打算跟我说一下,昨夜重华殿上的那回事吗?”突将目光撇向别处,淡声问他。

      “哪回事?”凌岐风地笑眸中染着淡淡地光晕。

      公子突轻笑出声,“你从前不是个好装傻的,我说的自然是你与文姜公主…..”

      也未等公子突的话说完,凌岐风已经将话接过去,答道:“便是你看到的那般,我和文姜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之情,她为等你们世子,拿我做拖延之策!”

      说到忽,公子突的眼神都利了几分。他冷笑出声,“老天还真是厚待我那弟弟,将所有的好处都抛向了他!”

      忽的母亲是楚国嫡长公主,一出生,忽便子凭母贵,得封世子。他不学无术,可父王还是觉得他天资聪颖。公子突最恼地便是,就算自己立下战功累累,也不敌忽在父王面前讨喜!如今忽还轻而易举的与齐国联姻,得了那般绝色美人在手。他一想到这儿,便觉得老天不公。

      可他也不是个认天命的人。

      这次早早赶回去,便是因为母亲传信来,说父王得了急症。

      父王已经到了天命之年,又因为多年的沙场厮杀,留下了一身的伤病。这场突来的急症倒给了他一个提醒,他总觉的,是该到了有所筹谋的时候了。

      北风呼啸而来,马车帘子被吹的哗哗作响。

      公子突看着穿的单薄的凌岐风,觉得他清俊逼人,气定神闲的神情令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雍容贵气。

      公子突不由得也又多看了他几眼。

      恍然间想起什么,伸手招来身旁经过的随从,吩咐道:“去,将大王赐给凌将军的印拿来!”

      随从得了吩咐,小跑着去讨。

      公子突也不等凌岐风说什么,就先把话说在前面,:“凌岐风,我知道齐王待你不薄,你也难生离心。不过,这官印我就留在你这儿了。这既是代表我父王对你的诚意,也保不齐哪一天,齐国生了变,你改变心意了,也有一条路可供选择。这印上面没刻官职,什么时侯,你想通了,什么时候带着它来郑国,上卿之位任君挑选。”

      他这话说完之后,那手脚利索的随从便已经端着木匣子呈上来。公子突将木匣子递给了凌岐风。

      本以为这个过程还要推搡一会儿,他要劝说凌岐风的话都还嘴里卡着呢。没想到凌岐风伸手就接了,那动作自然轻松的狠,半点也没见勉强。

      “你…这会儿,怎么又这么爽快的接了?”公子突心知此话问出不妥,却抵不住好奇。

      凌岐风将木匣子又递还给公子突,“ 不想给了?”

      公子突连忙摆手,“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凌岐风又淡笑着收回了手,公子突才松了口气,没再敢多问下去了。

      顿了一下,他盯着凌岐风认真地道。“凌岐风,我是真的很希望,有一天,你能来郑国,我们共事。这普天之下,我能看得入眼的,由始至终不过一个你!”

      凌岐风轻笑一声,“有机会!”

      公子突受了惊吓般,看向凌岐风的眼神,撑大了几分,“你说什么?”

      他先前的那三个字,说得太过清淡,风过无痕,以至于公子突怀疑自己的耳朵。

      凌岐风却不再往下说了,公子突对自己的惺惺相惜,他也是蛮动容的。可这人狼子野心,就算他跟着文姜去了郑国,恐怕也只是为敌。

      这时,远处传来疾快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乔仁章翻身下马,几步跨上石阶。“公子,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公子突有些意外,“乔兄如何知道我要走?我这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

      他觉得,总不会是凌岐风热心肠的派人跑去通知了的,他也没那么看重自己。

      乔仁章朗声一笑,“我这几天都忙昏了,你来齐,也都还没机会跟你打个照面,知道你突然要走,这才急急赶来,送一送你!”

      公子突反应了一下,大概能猜到。“你…….该不会将我们这些来提亲的队伍都监视了吧?”

      乔仁章笑着道:“临淄城这些日子来了大批列国权贵,贩商走卒也多,龙蛇混杂的自然也就乱的很,我这禁军统领总不能疏忽大意了。你们的安全若是在齐国出了什么纰漏,我们大王也难交待!”

      这理由冠冕堂皇!

      公子突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子,公子突在凌岐风面前是个话多的,在乔仁章面前,却被乔仁章的热情覆盖了,他很多话还没接上嘴,乔仁章已经再说下一件事了,公子突也只能笑得比说的多。

      队伍行李都准备好了之后,公子突向两人道别。两人走下石阶,直到看着公子突的队伍消失在拐角不见。

      站了一会儿,乔仁章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问凌岐风: “昨夜宫宴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宫宴结束后,我去向大王复命时,看到文姜公主居然被罚跪在褚华宫的殿外! ”

      凌岐风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一脸淡然。他只是抬头看了眼路旁几颗被北风摧枯拉朽的枯树。

      乔仁章叹了口气,“大王一向疼爱文姜公主,公主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触了大王的逆鳞,居然忍心在这么冷的天,罚她跪在殿外。”

      凌岐风什么也没说地转身回府,乔仁章也跟了进去,他待凌岐风亲如手足,这番试探也是关心凌岐风。

      总觉得凌岐风太藏着自己了,昨夜的事,他应该对自己说说。也许,他跟自己说了,自己也能说些什么安慰他。可他什么也不告诉自己,自己只能看着,憋着。那滋味不好受,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深陷沼泽,他却找不到一根能拉他上来的绳子。

      凌岐风回屋后快速地换了一身衣裳,就要出门。

      乔仁章忙问他:“你干什么去?”

      “去宫里看看情况”

      “你要帮公主求情?”

      凌岐风没有否认。

      乔仁章还以为,凌岐风方才既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不会对这事有什么表现,没想到这就要入宫去为公主求情了。

      “都一夜了,这会儿她该是已经回去歇着了!”乔仁章觉得他有些过于操心了,大王那么疼公主,也就是小施惩戒,不至于罚跪一夜吧!

      “她不会!”凌岐风快速的丢下三个字。

      他想着,文姜那么倔,那么固执的一个人,怎么回去求软。大王本就在气头上,碰上硬杠的她,谁都不会轻饶了谁。

      他将策风从马厩牵了出来,一跃上马,直接冲出了府门。

      看见凌岐风策马而去的背影,乔仁摇了摇头,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怪自己嘴长,此事说来也与凌岐风有大干系,大王恐怕不会愿意看到凌岐风去为文姜求情。

      文姜跪了一夜,此时下半身已经是又痛又麻。

      时间越久,议政殿前光滑的青石板便越是冷若寒冰,硬若尖刀。

      刚开始,那讨人厌的忽还在,虽惹人生气,可总还有个说话的人,时间过得也算快。忽离开后,她便是一个人数着天上地冷星度消磨时间。天亮了,星星没有了,她又冷又饿,每一刻都万分难熬。

      父王没有出来过,她不知道这样难熬的境地还要维持多久,可就算看不到尽头在哪儿,她也绝不会求饶,她这一生必须是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度过。一旦求饶,她大概便输了这一生。

      文姜正有些困,眼皮打架地时候,模糊中看到远处走来一个高大地身影,那人穿着玄色锦衣外氅,颇显贵气。

      他径直走到她的身侧,突然一撩长袍,在她的身侧跪下。

      文姜陡然间醒了神,睁大了眼睛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跪地人:“王兄!”

      承储脱下自己的外氅,将文姜的身体裹住,她昨夜穿的是一袭红纱衣,虽然内着中衣,却架不住这般肃杀的寒风。

      “王兄这是做什么 ?”

      承褚的唇紧紧地抿成一线,面色也是冷沉地,显然是还带着不悦地情绪。

      他早上一听到凤绾来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便去了父王的寝殿。可万里拦着他,说大王还歇着,不容打扰。

      他站在寝殿外等了很久也没见动静,便知道父王是摆明不愿听他求情,他才气冲冲来到这儿。

      看着文姜有些发干泛白的嘴唇,承储也些心疼,将她被风吹得凌乱覆在面上的发往耳后顺了顺。

      “王兄陪你!”他不悦的脸色,瞬间换了温和一笑。

      上次的那件事后,两人至今也没面对面的地说过一句话。

      如今这般,两人静静地跪着,文姜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因而时间变得更难熬了。

      “王兄还是离开吧!父王看到会更生气的!”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艰难开口道。

      承储见她神色尴尬,他的眸光一黯,看来那事之后,她对自己的隔阂是怎么也化不开了。

      他如今只能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但愿时间能消融这个隔阂。

      再抬眸时,他舒然笑道,“我是你王兄,妹妹受苦受难,王兄做不到视若无睹!”

      文姜听的出来,他刻意强调了他此举只是兄长对妹妹地关心。文姜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垂下长长地睫毛,看着地面。可不一会儿,眼皮又开始打架。

      她一向瞌睡比常人重,听姨母说,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因为别的孩子只需怀胎十月就出来了,她却在母亲地肚子里多睡了半年。

      这一夜未睡,让她觉得有些生不如死。

      看见头一点一点的文姜,像鸡啄米似得,承储轻声道:“文姜,别睡,睡过去了容易冻着!”

      “....可是王兄,真的好困,控制不住!”她的双眼已经完全闭上了,残余的一点点意识让她嘟囔着回完承储这句话。

      猛然地,她的身子往前一栽,承储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肩,将她拉了回来。他双手捧着文姜的脑袋,干脆由跪姿换成盘腿而坐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将文姜地脑袋搁置在自己的膝上。

      文姜迷糊中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的很熟了,那小嘴中甚至还渗出了口水,将他的黑袍染出一个湿印。

      承储有些忍俊不禁,却是动也不敢动。

      寒风瑟瑟,他抬起衣袖,挡住朝她白皙地小脸上刮去的冷风。

      温热地呼吸渗入他腿上的衣料,承储盯着那张熟睡中的脸,从未有过地满足感。真是希望天地万物能恒久不变的停在这一刻。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仿佛她就真的是他的了。

      他正要伸手去抚上她的脸颊时,一片素色的裙摆在风的招摇下闯入他的视线,承储有些不快地抬眸。一看是凤绾,他竟不知为何,瞬间紧张的坐直了身体。

      凤绾也没与他说话,只是蹲下身子,从左袖中掏出了一对棉护膝,然后快速地缠在了文姜的膝盖上。听着文姜猫念经般的细鼾声,凤绾忍不住,笑着摸上她的脸颊,“什么境况都拦不住你的瞌睡!”

      她今早一起来便去了沐阳殿,想问文姜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翠娘却说她一夜未归,后来才知道文姜是被大王罚跪了一夜。直到现在还在跪着,她就有些着急了,齐王向来疼文姜,如今能这般狠心地罚她,一定是文姜触了大王的底线。

      于是,她便去找承褚,想着承褚能去跟大王说解说解。却没想到这也是无用之功,承褚被拦着,连齐王的面也没见着。看来齐王是铁了心了,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便只能命宫婢赶出了棉护膝,急急送了过来。

      承褚看着凤绾,眼里有着一抹难言的情绪。他其实想要说声谢谢地,可他帮着文姜跟自己的妻子说谢谢算是个什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别的话,只是无言的看着凤绾。

      凤绾不敢多逗留,起身就要离开,却忽然顿住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走向承储,从右边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对护膝,递给承储。

      看着她递上来的护膝,承储微微一征,“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凤绾的脸红了一红,她懒得多说废话,直接蹲下身子,将那对护膝塞向承储手中。她淡声道“随便你用不用!”

      从头到位,她连承储的眼睛也没敢对上,便快速离开了。

      承褚握着手中那对护膝,紧紧地。不觉地,他的唇角一弯,眼里有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区越来越活跃了,我马力十足了,哈哈哈~~~感谢你们的陪伴!
    第88章 ——5.3号23:55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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