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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荒宅 ...

  •   姜璃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后,突然听到一声狗地哀嚎,那嗷嚎渐渐转为弱小的□□。姜璃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持剑地大汉愤怒地拍案而起,“店家,怎么做生意地?这么条大犬在旁边嗅来嗅去,叫我如何有胃口吃得下?”

      那条狗被大汉狠狠踹了一脚后急地往桌案底下钻,守在柜台上的店主见状连忙出来赔礼道歉:“对不住,壮士!这也不是我这儿的狗。”说着又超一旁上菜的杂役喝道:“眼睛长哪儿去了,这么大个东西窜进来你也没见着?”

      那杂役是个尚还扎着总角的少年,受了训后抱着手臂,垂着头也不答话。店主见状气急败坏,“你个愣木头,还不快给它驱出去。”

      杂役连忙上前去驱赶,“去,去!”他弓腰在案下挥了几下,那条狗便又爬出来了。匍一站起,又高又大,浑身的黄毛油光泛亮,将那瘦削的杂役给吓得屁股往后一坐。

      姜璃的黑眸却是瞠圆了,这狗不是那算卦的吗?姜璃立马站起环视了一圈,却未见狗的主人。

      持剑大汉方才尚还恼怒,这时却露出一笑,朝同坐吃饭的伙伴道:“少见涨的这般肥硕的畜牲啊!”

      那伙伴正吃的满嘴地油污,尚有菜滞黏在胡须上,闻言也会意一笑,朝店主道:“既然这不是你的家犬,那由我们处置了罢,去拿根绳来。”言罢,摞了些鸡骨头到陶盆里,放到地上引那黄狗来吃,大黄狗果然摇着尾巴上前。

      店主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原是不想理会,可那大汉是个佩剑之人,想是哪位贵人的家臣,他不想得罪。便冲杂役道:“去后舍找根绳给二位客人。”言罢,又赔着笑脸拱手道:“对不住了二位,今日没留神,让这东西败了二位的兴。”

      大汉往席上一坐,敷衍地回拱了拱手,很有些瞧不起人地味道。店主虽是个有钱却无地位地商人,可瞧那大汉蹬鼻子上脸的姿态也憋了一肚子气。

      杂役很快寻来绳子,大汉接过绳子麻溜地将那正在吃陶盆中残羹地狗给拎着脖子掏了起来。大黄狗此时才察觉危机,嗷嗷地嚎了起来。引得馆中的其他客人纷纷投目而去,或许被这么多人注视围观着,那大汉露出窘态,跟着对那大黄狗地挣扎恼羞成怒。

      他拔出铜剑,店主一看他这是要就地将这狗给宰了,连忙拦着道:“壮士,壮士!我这做着生意,你可不能这么胡来。若弄了一地血腥,这谁还能有兴致在这吃饭呐!”

      大汉却是霸道,将那店主挥手一推,嚷嚷道:“啰嗦,回头擦洗擦洗便是!”

      他将大黄狗的头一脚踩紧在地,正要挥剑而去。一阵厉喝传来:“住手!”

      “你对我的狗做什么?”那声音问。

      大汉抬头看了那喊话之人一眼,是个五官灵秀,却面色灰褐,十分瘦弱的少年,他顿时不屑:“你的狗?”

      “我的狗!”少年面无表情道。

      大汉一噎,可立刻又下定决心,到嘴的狗肉岂能飞了,即便这少年真是狗的主人,他也不能让他带走。大汉扬首问道:“如何证明是你的狗?”

      “莫不是也想这狗肉?小兄弟,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大汉的伙伴恶意道。

      姜璃掠起唇角微微一笑,她走到自己的食案旁,指着满桌一丝未动的菜肴道:“这全是点给它吃的,只是没想到今日上菜慢了,它饿了,居然饥不折食。”说着目光轻蔑的瞟向那地上地陶盆。

      嚄!点了一桌菜给狗吃的人,哪里会觊觎什么狗肉。再看少年锦衣配玉,定是家世不错,那大黄狗生的肥硕,皮毛比一般的狗都显得光泽许多,想来也是出自贵人之家。馆中的客人俱是信了这少年,那大汉倒不是不信,只不过是铁了心要指鹿为马,强硬道:“这狗身上可没烙你的名字,老子今天就要带走!”

      姜璃知道这两个是无赖了,既然是无赖那便讲不了道理。那大汉也不再理会姜璃,将那套着狗的绳子往背上一提,也不管背后那大黄狗被勒地扭动抽搐地身躯,朝着同伴喝道:“走!”

      “慢着!”她厉声喝道。

      两人却是置若罔闻,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姜璃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她快速环视了一周,发现馆中也有其他佩剑之士。她立刻拍案喝道:“今日此二人若真在此处带走了我家主人的狗,尔等同罪论处!”

      馆中众人闻言无不骇色地看向她,这少年虽然瘦削,可此时却是气势逼人。那两个人闻言也是一顿,她的这句话太严重了,不就是坑她条狗么,至于让在场所有人陪葬么。何况谁有这么大能耐。

      细细一想,不由心中一惊,再回头看那满脸怒容的少年。少年直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块青铜符节,那大汉与同伴俱不识字,倒是店主一看扑腾贵伏在地,抖地跟筛子似地。

      姜璃很快将符节收回袖中,她只是想威慑众人一番,若是在座诸人都看清那是齐太子符节,说不定多生是非。

      馆中在场的其他剑士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时看到那少年亮出的青铜符节,知道他是个有身份地,虽然不知他主人是何人物,可听他方才所言,又看店主地态度,都心中了然,这该是个临淄城了不得地权贵人物。这么一想,剑士们为求前程无不上赶着献好。

      立刻就有五六个持剑之人将那二人团团围住,也不与那二人分说,便打斗起来。店主壮着胆子慌慌张张地将大黄狗从打斗地人群中给牵了出来,奉承地给了姜璃。

      大黄狗夹着尾巴,漆黑湿润地眸子看着姜璃,许是不是第一次见了,又许是知道姜璃是救它之人,他紧紧地贴着姜璃地腿站着。

      那些剑士下手毫不留情,待看着那二人在对战中落了下风后,姜璃便让店主将她桌上地一只鸡给用干荷叶包了起来。也不等那群人打散了,便离开了。临走时对店主说,若是回头有人来找她,便让她守在这儿等她。

      姜璃可不想等那群剑士来她面前邀功领赏,她给不了这些人什么,即便是能给,也觉得这些剑士之前个个冷眼旁观,并没有什么侠义之心,趋炎附势倒是一个比一个利索。她厌恶这样地人都来不及,如何能用。

      出了酒肆,姜璃摘了大黄狗脖子上的绳子,打开荷叶拽了个鸡腿递到大黄狗地嘴边,大黄狗皱着鼻子嗅了嗅,却没张嘴。

      “怎么不吃,你不是饿了吗?”姜璃蹲在它地面前问。见识到它方才被欺凌地可怜地模样,她是一点也不怕它了。

      大黄狗却是直直地盯着姜璃的另一只手中,姜璃不明所以,将鸡腿放回荷叶中,又将荷叶放在它面前地地上。

      大黄狗这才凑上去张了嘴。

      “你还瞧不上鸡腿非要 吃整只地......”姜璃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惊人地一幕,大黄狗用嘴小心翼翼地将那荷叶叠了起来,待荷叶将那只鸡包好后它才整个衔在嘴里,往前走去。

      姜璃不可思议地跟着,这是要存起来,下顿吃?还是要带回去给那算卦地吃?不管是那种可能,姜璃都觉得......这是只不得了地狗。若是前者,那它是条思想地狗,若是后者,那它就是条有情有义地狗。可若是后者,它那主人就太不是个东西了,靠条狗给他带食吃,狗都不如啊。

      看它垂着脑袋,步态闲适缓缓前形地模样,像是放才发生在它身上地惊险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一般。姜璃叹了口气道:“你果然如你主人说的那般,只是涨得唬人而已,也不知道他怎么给你养的这般富态温顺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也是犬中巨子了,怎叫人欺负成这样,也不还一口利牙!”

      一狗一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来到一所大宅地院墙边。大黄狗突然停下了,在一处长满藤蔓地墙根处刨了两下钻了进去。姜璃还没反应过来,大黄狗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璃忙拨开那密集地藤蔓,就看见下面有个能容一人腰身地洞。那算卦地是住在里面?

      她绕着院墙走到大宅正门,看到大宅的门上已经朱漆斑驳,门头上的匾额早已看不清字迹,半垂落着。

      这明显是座荒宅。

      姜璃觉得实在诡异,这荒宅面积够大的,比得上一个卿大夫的家宅面积了。临淄城地繁华早已使得城内的的每一寸土地都价值斐然,而这儿居然荒着一处大宅,且看上去像是已经多年无人问津。

      那沉重地府门她推不开,像是由内反锁着。姜璃丧气地回到大黄狗消失地墙跟处,几度撩开那堆藤蔓想俯身下去,这是最简单地方法,但是.....她作为公主的‘良心’不允许她钻狗洞。倒不是觉得自己真有多矜贵,而是她一想到倘若她的君父知道她钻了狗洞,该是要把她掐死的心都有。即使告诉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也是心虚地,举头三尺还有姜齐的先祖。

      她放弃了这个最方便地法子,目光瞟向一侧地阴影,墙角处斜倚着颗高大的枣树。大枣又黄又胖,姜璃望着痴痴地笑了。

      许多年以前,为了吃到树梢上最好的果实,她多高地树没爬过。只是后来有一次被蜜蜂蜇了,她一失足摔了下去,无知不知何时也掉了下来,将她护在怀中。她只是擦破了些皮,可是无知地手腕却折了,回去后还被姨母打个半死,从此无知再没让她上过树。

      她抱着树干,像个猴一样三两下袭了上去,童子功还在,纵然枣树带刺也没给她添多少阻碍。姜璃成功地骑在了高耸地墙头,看到里头杂草丛生一片荒芜,胜利地喜悦还未涌上来,她便有些想哭。

      娘啊,这丈高地墙,她如何下去啊?

      想到一跃而进一跃而出地容月,她懊恼自己地脑子是糊了不成,为什么不等容月?姜璃怕把自己摔折,真落个残疾,便决定原来折回,刚抱上枣树,院墙外走来一行粗布麻衣地少年。

      姜璃怕招人注意,便静止不动,毕竟此举不雅,想等那帮少年走了之后,她才下去。然而她即便不动,那颗枣树....一头又黄又胖地枣也控制不住那撩人口舌地魅力。

      很快一少年便被撩住了眼球,只要稍一望去便能看见骑在墙头抱着树支的姜璃。“呀,贼人偷枣!”

      话音刚落,姜璃往后一倒,跌入墙内,也不知是羞耻地,还是惊失足地。墙内尽是杂草,她跌入草丛,虽然震地龇牙咧嘴,但好在挣扎着站起身时,没有那处别扭,证明没残。

      隔着院墙,姜璃看到那枣树抖个不停,胖枣哗啦啦地往下直落。姜璃愤怒地叉腰,这帮竖子,刚刚冤枉她偷枣,现在自己干地何事?瞧这架势,树都快被给抖死了,竖子怎不将这枣树连根薅回去!

      姜璃拾了块干土朝外砸去,嗵地一声之后是诶呦一声,那树便不动了。她得意地拍了拍手,眼皮一抬,突然就见模模糊糊三四个黑影朝她飞来。

      姜璃连闪带跳好不容易避开,她砸过去的是士块,松软不至于伤人。可那帮少年砸过来地都是些石块,下手没个没轻没重,姜璃可不与那帮少年再斗。那帮少年俱是十三四岁的光景,姜璃也才过十四岁的生辰,可‘老成’地她的却是觉得自己跟那帮总角少年不是一辈地人,她嘛,何必与一帮孩子计较。

      进都进来了,自然是办正事。姜璃如今落在了一堆深草中,举目看不到四周的环境,所以想摸索一条路出来,也尤为困难,好在时节已近冬,不用害怕,在这草从中遇到毒蛇。她路过很多屋舍,大部分都成了断壁颓垣,为数不多能遮风挡雨的,推开门也只看到满目的灰尘。姜璃有些失望,这那里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突然,心中就升起了一个令她欲哭无泪的想法——那大黄狗该不会就是进来这荒僻之所囤个粮吧?

      正失望之时,姜璃突然突然听了一阵琴声响起,起奏之时,宛如流水辗转山涧岩石,清越而又柔婉。只听这音色,姜璃便知那是一张好琴。琴声忽而越来越急,带着兴奋,像是召唤着万物生灵齐聚与此,享一场盛宴。伴着这样热闹却不嘈杂地琴声,有歌唱起: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居然是小雅鹿鸣,这荒宅里突然响起的宫廷宴饮之乐令姜璃不禁打了个哆嗦。她顺着声音走去,不多时,眼前的杂草越来越稀疏,视线越来越开阔。她竟然走到了一片梅林,尚未入冬,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秋寒之中裸露着嶙峋地骨干。但姜璃能想到这一片梅林在隆冬寒雪之中的盛景。梅林紧倚着蜿蜒的湖畔,姜璃挨着湖畔行走,迎着琴声的方向最终来到一座竹舍前。

      竹舍中的人还在唱着,歌声随性而又惬意,姜璃却在竹舍前止步不前了。如今情况有变,竹舍中的人会弹唱只有贵族才会的曲乐,却藏匿在这荒宅之中,显然是个不简单地人。她又如何去招揽一个身份成迷的人来助她。

      她猜测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离开。可敢要转身,有个东西如箭一般窜到她的身边,围着她连转了几圈,是那条大黄狗。它朝她蹦蹦跳跳地汪汪叫了两声,像是跟她很熟识的样子。

      姜璃一慌,深怕它惊动了竹舍内的人,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姜璃安抚大黄狗,犹豫着要不要撒腿就跑地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你?”

      姜璃抬起头,看到竹舍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轻袍缓带,衣襟松垮,露出古铜色结实健壮地胸膛。他看着她,有些惊讶与诧异,微眯着眸子审度她时,姜璃不知怎地感觉到一些危险地气息。

      她立刻道:“我...我忘了付你酬金,我来找你付酬金地。”

      “哦?”他显然不信,但这个借口令他笑了,他觉得有趣。“你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姜璃看向那还兴高采烈围着她转地大黄狗,“跟它来的。”倒是实话实说。

      男人缓步走下竹舍,来到她地面前。柔白色的衣裳很衬的他很干净,他的发髻梳地一丝不苟,用一柄黑木簪起,虽未着冠,却依然让人觉得有种雅士地高华之风。整个人地气度似乎都与姜璃前两次见他时有所不同。唯有那唇角浮出的那丝淡淡地,像是讥讽之笑,令姜璃找回他身上那一丝熟悉地不修边幅感。当他逐步靠近时,周身隐隐有一丝沉香木地气息,沉稳而又深邃,让姜璃觉得她此时面对地是个极富阅历 ,且高深莫测地人, 姜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却朝她伸出手,那手悬在空中好一会儿,姜璃也没有动,她的思绪此时全在猜疑眼前这男人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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