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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吃瘪 ...

  •   鲁姬在氤氲着热气的汤池里待了很久,她双目微阖,白皙纤巧的肩在水汽中若影若现,肩胛处的一抹粉红盛开的有种魅惑之态。

      宫婢们捧着衣裳浴巾垂首恭候在一侧,鲁姬微微睁开眼,眼角上扬地瞟了一圈那些宫婢。她微微一笑,像支极尽妖饶的红花。

      慕地,“啊”地一声尖叫。

      宫婢们看见水面上溅起一滩水花,美人消失在漂浮着雾气的汤池中。宫婢们有些惊慌,面面相觑,却无人起身去喊人施救。

      殿外鲁姬的贴身侍婢叔绯听到动静这时赶了进来,突然大呼一声:“诶呀,姬!姬可是溺水了?”

      浴池内伺候的侍婢这时也不好再视若无睹,一个个焦虑惊惶起来,纷纷下水去捞人。可就在众侍婢扑腾着接连下了水后,那池中央突然冒出一个头来,鲁姬双手拭去面上的水,睁开朦胧的眼,待看清面前的一个个湿漉漉的侍婢。她皱了皱眉,呵斥道:“大胆贱婢,竟敢脏了主人汤池!”

      侍婢们闻言惊的脸色一白,此时跪地求饶也不好,回头往池边走也不是,愣在池中纷纷不知所措。鲁姬却是一个扑腾没入水中如鱼一般敏捷,眨眼间就到了池岸。她的贴身侍婢叔绯连忙拾起托盘中的中衣为她披上。

      汤池中的侍婢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鲁姬方才那一游势,便已显出极好的水性,怎会在这不足半丈的池中溺了水。且方才那惊呼的鲁国侍婢此时正站在汤池岸边,冷眼看着湿漉漉的她们。

      怪她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晚,那鲁国的侍俾一进来,她们一个个心虚,竟争先恐后的表忠心去了。

      “姬恕罪,婢子们也是担心姬溺水了,这才入了汤池中,求姬看在婢子们一片护主之心的份上饶恕婢子们吧!”一侍俾极为可怜的道。

      鲁姬却看也没看她们,她连君夫人都懒于的应付,哪有空与这些奴婢周旋,都是心中有数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待她着好大裳后,她扬着下巴,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一笑,随后便出去了。

      真教人有一种....摆明让你吃瘪,你也无可奈何之状。

      待鲁姬出去一会儿后,那鲁国侍婢招来寺人,“这些贱婢不守规矩,脏了姬的私汤。”

      芙露殿的寺官问道:“那姬可说如何处罚?”

      那些侍婢一听,就要张口解释。叔绯塞了一块金子在那寺官手中,寺官拢进袖子后,朝那些嘈杂喊屈的侍婢们猛一瞪眼:“臧货,弄脏姬的的汤池还敢多言狡辩?”

      “姬也不想打杀她们,只让您将这些不懂规矩的领回内廷,可别再送来芙露殿惹姬生怒了。”鲁国侍婢道。

      那帮侍婢们这一听,心头的憋屈变成了暗自庆幸,幸好只是发还内廷。

      “听到了没有,姬仁慈,还不快随我离去,别再糟污了姬的心情!”寺官操着尖细的语调道。

      芙露殿的主殿中,鲁姬趴在软榻上,叔绯跪在一侧为她按着太阳穴。

      “姬何必心慈手软放了那些人?”

      “终归她们侍奉的不是我,我肯饶了她们,你猜那位仁德贤善的君夫人会不会放过她们?”鲁姬闭目淡淡道。

      也是去了一躺沐阳殿之后,鲁姬才知道君夫人的手伸的究竟有多长。她背上的胎记只有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而昨日,君夫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栖姬的背上有一块牡丹花形的刺青。她当时瞬间想到与君上同榻时,他时常在她的背后用粗粝的指腹细细的抚摸着那块花心胎记,旖旎承欢时,他亲吻她的肩胛处也尤胜过于吻她的唇。

      她的心如坠冰窖,久久无法缓和。昨夜睁眼想了一夜,也是一会儿哭,一会又疏解自己和一个亡人吃什么醋,一会又想若是她没有那块胎记君上是不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会。她终究是个花信之龄的少女,她爱慕齐侯,即便是晓得别人是在利用她的这份爱慕之心来伤她,她也无法释怀。

      她一早去了沐阳殿,也确实是好奇,想通过那位齐公主一窥当年的栖姬之貌。

      可当她看到姜璃时,便对栖姬的醋味已然消散地一干二净。也不知是败给这样好相貌的女子,她心服口服,还是觉得那栖姬的女儿都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往事如烟云,即便齐侯耿耿于怀,她也不能揪着这个不放,给自己找不痛快。

      “叔绯,往后这殿中伺候的只用我从鲁国带来的随嫁侍婢,齐宫中的发派来的侍婢都调远些,做些无足轻重的杂事吧。”

      “奴婢省得,姬如今怀有身孕,尤其是膳房人员更为紧要,庖厨,下手,婆妇无一不是鲁人。”叔绯道。她比鲁姬年长,聪明机警,做事妥帖细致,从鲁姬幼时便已经在她身边伺候。主仆关系非比寻常,鲁姬十分信任于她。

      “君夫人若知晓姬打发了她的那些人,恐怕....要与姬撕破脸的!”叔绯又突然担忧道。

      “撕破脸?她不会。她再生气也得和颜悦色的喊我妹妹的。”鲁姬嘲讽地笑着道。姬妤可舍不得那张贤良淑德,为人称道的好面具,她那利器就像匕首,能助她暗中伤人,可匕首短促,时常限制发挥,得靠近了才能给人致命一击。

      可鲁姬又怎么会给她近身的机会。

      内廷那边的人来通知金华殿,姬妤得知芙露殿的事后勃然大怒。鲁姬是在明明白白地打她的脸,她在告诉自己,她知道她的伎俩。她这般轻松的打发了自己在她宫中安排的人,倒像是自己的这番伎俩咋她的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姬妤挥手砸了案架上的一盆楚梅。

      “这鲁姬是如何知道的,她昨日分明是听进了您的话的,昨夜很是伤情。今日也一早去了沐阳殿.....”荨说到这儿突然一顿。她想到今日沐阳殿安排的事儿也未成。

      “难不成跟公主璃有关?”荨不确信道。

      鲁姬平安无事的走出了沐阳殿时,她们便已经谨慎起来,那头的人说是公主不喜羊乳腥膻,看到侍婢自作主张的上了羊乳,这才生怒罚了那些人。荨又问了公主是如何处置那羊乳的,回答说,让侍婢拿走倒了。

      看来是并未起疑,荨这才松了口气,满宫中人谁不知道,那公主璃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格,因不喜羊乳而怒惩奴婢,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现在看来,荨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关联。

      正在这时,金华殿中一名寺人进来,他呈上一卷上了封泥的竹简。

      姬妤接过打开,一看内容知道是司马大夫给她的回信。信中说。若她实在焦急,却说服不了君上,也可铤而走险,派人去将太子暗中带回临淄圈护起来,待战事平定此事已了,君上也不会与她细究此事。

      姬妤看完又是气地一头恼火。“这算哪门子的办法?明着与君上做对,君上自然不会拿我怎么样,可心里的怨气如何平息。”竹简被她扔在一侧。

      好一会儿,待她冷静下来,她于案前执笔修书,待写好于回检木处滴了封蜡,又让人速速送出。

      司马大夫不肯出力,可同道多年,彼此的底子都一清二楚,她自然能想出法子让他不得不倾力想助。

      “夫人,鲁姬那头该如何是好?”荨提醒道。

      “怪我小觑了鲁姬,可这个回合下来,她的斤两我心中已然有数。日子还长着呢,高下并非朝夕立判之事。”姬妤笑着咬牙道,面孔显得有些狰狞。

      “鲁姬也实在是狂妄,夫人走过的桥比她走过的路还多。她此刻得意,却不知登高摔惨的那一天。”荨为平息姬妤的怒气,顺着她的话道。“可公主璃那头.......”

      “那黄毛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她若有异心,搭哪条船不好?”姬妤此时已经焦头烂额,再没多余的心思去深究这些,姜璃这些年的表现已让她逐渐放下戒备,何况她觉得鲁姬不过是个外来之姬,在齐除了君侯恩宠,毫无根基。姜璃若有复仇之心也不会舍近求远,放着君上公主玥不用,去信任仰仗一个外来之姬。

      这不过是巧合罢了,她内心笃定。

      公宫寝殿内的烛火深夜长明,齐侯还在处理政事,原本点上战场的马匹是绰绰有余的,可上了战场之后才知道,齐国的马匹比他国的战马脚短了一截,身子又粗重。没有好的战马,战车制得再轻便,车毂再坚实,那也是没用的。是以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窗户突然开了,一阵深夜的寒风险些吹熄了烛火。齐侯感觉到什么异常,猛然按紧了腰间佩剑。只是待正眼一看,只见一白衣丽影正撑着窗户翻窗而来。明明是有些狼狈的姿势,齐侯却觉的有些滑稽可笑。

      待那丽影一套翻窗的动作行云流水的完成后,合上窗,她来到齐侯身边,跪坐依偎在齐侯的身侧。

      “君上!”这一声似娇还嗔。

      齐侯感觉到她身上从外携来寒意,眉头一皱,冷声道:“深夜还不入睡,这般没规矩的垮窗而入,成何体统?”

      “君上许久不来看颜皎,颜皎只能亲自来看君上了,颜皎如今怀着身子,食不下咽,又时常呕吐,身子这般不适,却不曾得君上怜惜关怀过。如今思君不得入眠,来看君上一眼,也得君上嫌弃吗?”她撅嘴埋怨道,可抱着齐侯的手臂却是十分的紧。

      齐侯气笑了,“你还知道你怀着身孕?这更深露重地,你穿的这样单薄不说,还翻寡人的窗户?别的妇人怀着身孕走路都慎重着,你可有一些自觉?”

      “我若在这寝殿门口等通传,君上一定叫人给我打发回去了!”鲁姬怨道。

      齐侯一哽,拿她无奈。脱下自己的玄色大裳披在她的肩上,又出殿门让寺人往殿中添个炭炉。

      寺人们进来添炭炉,巷伯奉寻思那香炉中的香片也该烧的差不多了,便亲自进来填香片。待看到跪坐在齐侯身侧的鲁姬时,历练多年,已经稳如老狗的奉不由露出一丝惊慌。

      待看到齐侯瞟向他的眼神,无奈撇嘴的样子时,奉觉得腿软,躬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将齐侯手边旁的镂空错金的小炉打开,正要往里填香片,齐侯却道:“姬在侧,不要填了,把这香炉取出去吧!”

      “诺!”奉取了香炉退了出去。

      鲁姬好奇道:“那燃的是何香片,为何我在便不能用了?

      “不适宜你用,这香片可提神醒脑,但其实是在过度透支精力,常用易使人早衰。你怀着身孕,当忌讳着点。”齐侯不以为意道。

      鲁姬一闻,松开了他的臂膀,正襟危坐道:“君上既知道此香不利于修身,为何还用此香?”

      “寡人若不如此,分身乏术啊!”齐侯叹道。他说着又看向案上公牍,凌厉的眉峰一皱。

      鲁姬随之瞟了一眼,脱口而出道:“君上欲往他国买战马?”

      “妇人不得干政!”齐侯轻斥道。

      鲁姬这一听便真的来气了,谁稀罕干他的政了?一双圆目怒视着齐侯道:“谁干君的政了?我只想说话便说了,君听不听是君的事?”

      齐侯也知道她性子历来如此,规行矩步的公主他见过不少,却实在不知向来守礼地鲁宫中是怎么养出她这等无知无畏的性子地。可真要跟这丫头计较这些,那他也够无聊。

      为了息事宁人,他懒得哄她,便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这一举,鲁姬倒真就消了气。不计前嫌地又将他的手臂揽在怀中。

      齐侯批下买马的资金,鲁姬又道:“要买战马,当然是去晋国最好,晋人骁勇善战,养马也有一套,秦马虽也好,可离齐太远了......”

      “妇人不得干政?”齐侯抬头,又重申了一遍,这回语气倒是轻柔了些,他当真是拿她无奈。

      可鲁姬一旦想说话,那是自己的自尊也拦不住的。

      “君若想往晋国买马,我有途径?”她说这话时,兴致勃勃,眸中有光。

      “你?”齐侯这时郑重地看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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