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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异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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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点头,迈着急促的碎步走了出去。照顾玥公主的乳娘就住在偏苑,不一会儿便请了过来。为防人疑心,便将玥一并带了过来。
来时,栖姬疼的脖子耸起,面色苍白如纸,精致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一帮医女却什么也不作为的围在栖姬的床前,凌婥看着怒火中烧。
“全部都给我散开!”她推桑着,将玥牵至栖姬的床前。
“夫人,您看看,我带玥公主来了,您快看看!”
栖姬松了面孔,睁开眼看到站在床前的小女孩。不过四五岁的光景,长得极是水灵。她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看到母亲笑着流下泪水后,那粉嘟嘟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她恨死了母亲的大肚子。
“母亲,母亲.....!”她扑在床前,大哭起来。
“我怕.....我怕是不行了,再没精力了,玥儿,我的好玥儿!”她伸手要去为她的小女儿抹去眼泪,却最终无力的垂下了手。
胡医女看到此景,唇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却很快隐去了。
“还待在这儿干嘛,尽是些废物,都滚出去。”凌婥怒骂道。
胡医女见事已成,接下来的,不过是些生离死别的场景,也不屑去看。便带着医女们退守殿外,自己只身一人从偏殿门走入高墙窄巷里,远远的,就看到君夫人的贴身女史荨站在那儿。
“都办妥了吗?”荨问。
胡医女弓着身子道,“我假装她还未到生产时机,耗她个灯枯油尽,如今再没人给她接生,不说孩子会窒息身亡,就连大人也是性命难保!”
“办得好,有劳医女了!”
她将一包刀币塞入医女手中,胡医女却推拒道:“我为君夫人冒着性命危险办这事,原也不是为了这些!”
荨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道:“你为夫人分忧,你要的,夫人自然也会为你办妥!”
“那就有劳女史代为答谢君夫人了!”她敛衽,而后转身离去。
荨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都觉得能显出几分愚蠢笨拙来,她嘲弄一笑。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栖姬,您这一口气可不能断,就快要出来了!”乳娘看着接不上气的栖姬,急得直抹汗。
栖姬细小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使出全身仅有的力气,可是连眼泪都挤出来了,那点绵薄之力对腹中的胎儿依旧无济于事,浑身撕裂般疼的锥骨钻心。
她虽不像刚才演给医女看的那般,濒临垂死。可事实上,她也真没什么体力了,虚耗的时间太多。渐渐的,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忽明忽暗。
好累!她无力再去挣扎了,好想睡过去。她松开了咬紧的牙齿,扯紧床单的手也微微松开。
凌婥一看此景,急的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她甩了栖姬两个耳光。她忘记了这是在齐宫,忘记了躺在床上的这个女子是齐侯的宠姬。
——栖姬还是与她相依为命的那个女孩儿。
“栖冉,你快给我起来!”凌婥喝道
乳娘惊呆了,女史方才那一举也太过放肆。可好在,正是那放肆的两个巴掌起了成效。
栖姬微微睁开了双目,趴在她眼前的是她哭的满脸泪水的小女儿,伤心得极了。
“栖姬,你争点气。你若有不测,公主怎么办?”鸢洛急道。
栖姬的已然双目涣散,可眼前全是男人的微笑,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到顶........
她有太多的不舍。
半晌,寝殿内传来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嘹亮非凡。这让厅外守着的医女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刚刚那阵,是婴孩的哭声,还是玥公主的哭声?”
“........”
凌婥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的走向殿外,对沐阳殿的宫女招了招手,“速去通知君上,栖姬已诞下公主!”
“诺!”宫女应吩咐离去。
“栖姬需要静养,剩下的,就不劳医女们费心了,请回吧!”凌婥忍着一腔怒气,硬是平声静气的遣退这帮子差点要了栖姬性命的凶手。
这厢齐侯正与几个卿大夫商量着冬至后赴洛邑面谒天子的事宜,齐侯的贴身寺人奉得了沐阳殿的消息,便进来附在他耳边小声报喜。
齐侯有些意外,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待遣退众位大夫后,便责难道:“栖姬生产,怎么没人通知寡人?”
“这....君上恕罪,沐阳殿那边不曾有人来知会过!”
齐侯不再多说,冠冕未卸,便急冲冲的赶往沐阳殿。
两人将将走到沐阳殿的石阶下,方才艳阳高照的天气,陡然间狂风大作。齐侯讶异的看了看天,乌云蔽日,云翻涌的像是煮沸了的水一样,涌动的激烈异常,风搅起地面上的沙尘袭扬而来。
奉赶忙抬袖,护拥着齐王,往殿上走去。才至廊下,就听到有宫人在喊。
“冰雹,冰雹......!”
突然间,就见一个个像碗那么大冰雹,纷纷坠下。庭院中的花草被践凌,宫人们捂着头四处流窜,跌跌撞撞。
奉大惊:“君上,伏天降冰雹,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象!”
齐侯蹙紧了眉,看着眼前纷乱的景象,国君思维,让他想到了宫殿之外的黎民,是否也是如此乱象。
“君父——!”
齐侯转脸看到一个粉衣女娃娃,小腿哒哒的扑上来,齐侯蹲下一把将她抱起。
“君父,母亲生了个丑妹妹,流了好多血!”小女娃就这样瞠着一双哭得通红的大眼睛,告着她妹妹的状。
可显然她君父的注意力不在丑妹妹上,而在她流了很多血的母亲身上。齐侯抱着她匆匆地跑进栖姬的寝殿。
床上的女子面无人色,外面的声音那么大,她都毫无知觉,一双美目安静的闭着。
“怎么回事?何以如此虚弱,栖姬生第一胎的时候也不像现在这样?”
“回君上,栖姬生产小公主的时候,虚耗体力过多,也出了不少血,因此昏睡过去!”一旁凌婥抱着已经清洗打包好的婴孩道。
“医女呢,那些个医女会不会办事?沐阳殿怎么也没人通知寡人?”齐候怒意上头。
自然是君夫人封锁了消息,以便行事。
凌婥此时多想向告知齐候,君夫人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恶毒的事。可她想起栖姬三番四次的告诫她,君夫人是宗室的王姬,又岂是诸侯们可以轻易开罪的。若真撕破脸了,齐国的臣子为了维护齐国与宗室的关系定然将矛头指向她栖姬,这等同于自掘坟墓。
想到这儿,凌婥便吞了那些话,强压着不痛快,道:“栖姬她需要静养,人多嘈杂,才让医女们都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