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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少年 ...

  •   清晨,女孩推开门,一片强烈的白光直射入眼,她赶紧闭上双眼,适应的了片刻后,才艰难的睁开,原来是昨夜又下了一尺厚的雪,天地之间已经连成一片苍茫的白色。

      而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无知正光着赤膊扎马,少年光洁的背在阳光与积雪的映衬下显出淡淡光辉,身姿稳如坚毅的孤石,一看就是多年训练下的结果。不远处,三三两两路过的少女都放缓了脚步,顾盼间,脸上浮起淡淡的绯红。

      凌无知虽然才十四岁,不如成年男子的刚毅之风,却生的眸若星辰,唇红齿白,自由一番少年的隽逸秀美,比这山野间的少年郎不知出众多少,因而经常受到同村少女的青睐。可他却不是个善解风情的,再楚楚娇弱的少女到他的面前也是冷鼻子冷脸的待遇,几番如此后,那些姑娘们无从下口,也就不敢轻易接近了。

      门前的积雪被人清扫,堆到一侧去了。姜璃抱着胳膊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四下环顾了一朝,待确认姨母不在后,从后面紧紧搂住他。

      感受到背上那个柔软温暖的身躯后,少年的身体一阵僵硬:“阿璃,你做什么?”

      “趁姨母不在,我帮你暖和暖和!”

      无知被她的天真逗笑了,正要提醒她,茅庐之上响起了一阵严肃的女声:“阿璃,不要打扰无知哥哥练功!”

      女孩受到惊吓般站直了身体,茅庐上,凌婥正清扫着屋顶上堆积的雪。

      “姨母,这么冷的天,冻病了可怎么办?”女孩觉得既然事情败露,干脆直接了当表达不满,姨母对无知全然没有春风化雨的柔情,姨母的母爱在她心中只有四个字的光辉形象——冷硬如石!

      凌婥一个跃身,便从草庐之上飘然而下,稳稳落地。她走到女孩身边,捧着她的脸道:“无知哥哥他必须得努力练好功夫,将来才有能力保护好你!”

      “可是无知他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比姨母你厉害啊,阿璃亲眼见过你一个人帮村子里打跑一群山贼,姨母你来保护我们不就好了!”女孩认真道。

      凌婥看着她天真的眼神,揉了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傻阿璃,姨母老了,不能一直保护你们。无知哥哥陪着你的路会更长一点,他必须得变得足够强大,你们才不会被欺负,这样姨母才能放得下心来啊!”

      “姨母想多了,村里的人都很好,哪有人会欺负我们啊?”姜璃瞠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那双美妙生动的瞳孔里闪着莹莹的亮光。

      见她不谙世事的样子,凌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这孩子知道,这世界并非只是她看到的一隅之地。

      “煮了黍米粥,回去吃早饭吧!”

      “无知不一起吗?”

      “他还未站够一个时辰!”

      姜璃一听,站在那儿也不走了。

      “阿璃,听话!”凌婥的语气严肃了几分。

      “叫无知一起回来吧,可以等哪天天气暖些了再让他多站几个时辰啊,好吗?”姜璃扯着凌婥的衣服苦苦哀求。

      凌婥看了一眼冻得嘴唇呈青紫色的无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却在扭头对着姜璃时正色道:“你们会挑在天气舒服的时候练功,可是要伤害你们的人是不会挑日子的。他不可以松懈一日,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处变不惊,游刃有余!”

      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阿璃应该同无知一起,不能只是他保护我!”

      说着,她站在了无知的身旁,学着他的样子扎起了别扭难看的马步。她的性子是有些像她母亲的,有时候固执的油盐不进,凌婥居然一时间拿她没办法。

      姜璃穿的厚袄,身体笨重,学无知站了一会儿,腿便打起了哆嗦。可偏偏犟得很,不肯妥协。

      无知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实在苦笑不得,便哄她:“好阿璃,听话,跟母亲回家。我一点都不冷,反热着呢。”

      “瞎话!”

      “真的,你看我额头上,是不是汗水,这都是热出来的!”

      姜璃半信半疑,侧目看他,他的额头上确实渗着汗珠,雪光映照之下,变的亮晶晶的。

      “咦!”她有些惊奇的睁大了圆眼。

      见她相信了自己的话,无知乘热打铁道,“我正发着功呢,丹田之气正烧着,不会冷,而且练功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一个不小心会抑气而亡的!”

      姜璃听了这才作罢,两条腿站直时已经发软,由凌婥牵着回屋,却仍旧三步一回头,不放心的看着无知。少年冲她露出两行白牙,傻傻的笑着,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草庐中。

      嘴里呵气成雾,他已经冻的浑身没有知觉,冷风一过,如一条条刀子刮在身上。想想刚才糊弄女孩的话,无知觉得好笑。

      草庐里传来母亲和女孩的笑声,虽然,他不知道她们所谈笑的内容,可是,他还是跟着笑了。

      村里大人都在他面前说,母亲疼阿璃比疼他这个儿子更甚。他只是笑着回道:“她小,自然是该宠着她多些。”

      母亲疼阿璃比自己多,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他岂会感觉不到。

      小时候,也曾不懂事过。看到母亲总是将好的食物留给阿璃,从不让她做活,哪儿磕着摔着都是抱着,细细哄着的。可他这个亲生的,反而像是被寄养在这儿的一样,母亲很少问及自己的事,连笑容也很少留给他。有一天,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比较之下的剧烈的反差,哭着跟母亲发泄。

      母亲没有哄他,依旧淡漠,“你忘记了,是谁用身体挡在了你的身上,你才有命来抱怨这些吗?”

      那一刻,他怔住了。记忆再次翻江倒海,那女子紧紧的抱着他和阿璃,鲜血滴在了他的额头上,吃疼之际却不忘说道“无知,别怕,照顾好妹妹!”

      这样的场面,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怎么能忘,那一刻,他惭愧了起来。

      后来,那孩子慢慢的张大,有着那女子一样美好的面容,有着那女子相同的善良。他喜欢她,他愿意像母亲说的那样,就算丢失性命,他也要爱护她,保全她。他欣然接受这个使命,再不会嫉妒母亲给了她比自己更多的爱,反而期望有更多的人像他一样去爱护她。

      凌婥刚刚收起了碗,就隐约感觉到从地底传出一阵震动,她警觉的伏在地上,贴耳倾听,继而,大惊失色。

      竟然是一大片马蹄之声,数量之多,远不是她能想象的,这种偏远的山村,何时来过这么多人马?她从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无知还在外面扎着,忽而听到远处一阵疾劲而尖锐的风力。这种声音他极其熟悉,几乎是刻在脑海里的熟悉。十年前,他听到过的。心中警觉,一转头,竟证实了他的猜想。

      远处的箭如一大片蝗虫,密密麻麻的袭来。他想躲避,可是,不知怎的,他的腿脚居然不听使唤,难以挪动。只能眼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越来越逼近自己,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忽然被拦腰一抱,几个迅速的转圈。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带到草庐门口。

      门,被迅速的掩上。

      躲在里面的三个人能听得见外的面的箭咻咻而来,地上,门上,窗上,每一个角落都无从幸免。

      凌婥的眉头紧紧蹙起,攥着无知的手深深用力。无知从未感觉过母亲此刻的紧张,“母亲,发生何事?”他急促道。

      凌婥猜想出一个可能,却不知该以怎样的口吻告诉眼前这两个正懵懂的看着她的孩子。

      经过刚刚那一番箭如雨下的场面,村里所有人都闭门不出,胆颤心惊的缩在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数千名黑衣人,声势浩大的踏马入村,挨家挨户的搜人,见到村民不容分说,就将他们绑到村外的空地上去。

      凌婥见此景赶紧将两个孩子送下地窖,这个地窖是之前防止山贼袭村用的,她和无知闲暇无事便挖,挖了一个月有余,才得这底下方寸之地。

      “来了好多山贼,你们记住,呆在下面,无论发生了何事,都不要出来,也不要出声,听到了吗?”凌婥叮嘱道。

      “可是姨母,你不和我们一起躲在下面吗?”姜璃一把搂住凌婥的腰,担心的问道。

      凌婥拍着她的背,笑着抚慰道:“姨母要出去救那些村民,不用担心,阿璃不是也亲眼看见过,姨母一个人就能打跑那些山贼吗!”

      姜璃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眸子里不再有惊恐的神色。凌婥起身要走,却在出地窖口时犹豫了,顿了片刻,她转过身来走到无知面前。从怀中掏了块青玉塞到他的手里。

      姜璃看见姨母将无知带得到那个阴暗的角落里说了好多话,她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听不清他们所说的话,只是很长一段时候后,她听到无知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见过他哭,这让她纳罕不已。

      正好奇的想凑过去听,姨母她却起身走出了地窖,地面上的那块板子合上之后,地窖里一片黑暗,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姜璃觉得忽然间这个世界都没了,她害怕的哭了起来。这时,有一只手凑了过来,将她紧紧的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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