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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灭村 ...

  •   “阿璃别怕,无知在呢!”

      那个温暖的声音很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让姜璃忘记了前一刻这个大男孩还在哭呢。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黑暗中,他的心跳在她耳畔有力的跳动,姜璃逐渐踏实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那个依靠已经陷入了比她更深的恐惧,无边无际,亦无助。

      黑衣人将那些惊惶的村民团团围住,为首的伸出一柄长矛对准其中一个人道,“我也不想滥杀无辜,只是想找到我们要找的人。说,十年前可有搬来过一个女子,那女子还带着一个女婴。”

      村民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为了保命,他们绞尽脑汁的苦想,这乱世里,搬来搬去的人多了,哪有人没事会去记这些,更别说十年前的事儿了。

      黑衣人见没有人答,便道,“没有人知道?既然没有人知道的话,那我只能宁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了。”

      说着,他一扬手,周围的黑衣人纷纷举起长矛,毫无顾忌的刺向那些惊惶如乱兽的村民。

      忽然,一道如长蛇般的虚影过来,他们手中的长矛被无一例外的缠紧,甩开。顷刻间,手中空空,黑衣人在那片刻有些慌乱。

      “放了他们,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一个五官深刻,面容沧桑却犹显美貌的妇人定定地站在那些黑衣人的面前,手中紧紧的握着一道黑色牛皮鞭。

      很难想象,方才众人手中的长矛就是被眼前这个妇人给甩开的。

      领首的黑衣人,见她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居然是这股淡定从容之态。他便知道此人非等闲之辈,更不该是出现在这种偏远之地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黑衣人提起长矛,眼神凌厉的逼视着她。

      凌婥冷笑,“可我知道你们君夫人派来的人!”

      黑衣人露出惊骇之色,他找她找的那么辛苦,没想到她居然承认的这么轻松,他对这个妇人瞬间提高了警惕。

      “放了这些人,否则,就算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会和你们斗到鱼死网破。”说着,凌婥手中的鞭子抽向地面,雪沫子溅的老高。

      黑衣人首领眯起了双眼,他想起临行前,上头曾跟他交代的过,凌婥武艺高强!他可不想就因为这个女子,损耗自己大批弟兄。

      “放了!”

      那些村民踉踉跄跄的四散而逃,跑回家之后,皆紧闭大门,为着刚才的惊险唏嘘不已。

      “我已经放了这些村民,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配合我们.....”黑衣首领意有所指的道。

      凌婥露出极其嘲讽的神色,“大人说的配合,是怎么个配合法,这脑袋就在我项上,难道是要我自己割下来?”

      “少跟我装糊涂,十年前,你带走的小公主,现在何处?”黑衣人露出凶相。

      “小公主?”她念叨着,极其陌生的样子,像是早已遗忘了似的,她犹疑了片刻,忽而语气清淡道“早死了。”

      “死了?”黑衣人不可置信,直直的盯着她,想要在她身上找出一丝她撒谎的痕迹。

      见黑衣人脸色大变,凌婥笑道:“怎么,难道大人要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小公主,要处以比身首异处更重的极刑?”

      “怎么死的???”他怀疑的问。

      “她不过是个还没出生几天的婴孩,我逃难时,路途奔波,又找不到东西来喂她,饥寒交迫,便这么死咯!”凌婥不以为意道。

      黑衣人忽而冷笑起来,死了也好,他可不想再多杀一个孩子的性命,何况那还是君侯的骨肉,怎么说都是心有余悸的。

      “既然你清楚的狠,那我这一刀也不用下的那么啰嗦了!”说完,他拔出腰间的佩剑。

      凌婥闭紧了双眼,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浮出一个人影来。她无法相信,在她生命弥留之际,居然是这个人让她留念不已。

      他,夷仲年,受天子封夷阳君,当今齐候的姑弟,齐国的护国上将军。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这个人不过是她生命中燃起的一缕云烟,令她头晕目眩过一阵子后,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能证明他来过自己人生的,就是他给她留下了个孩子——无知!

      黑衣人的眼神狠辣,手起,刀落,不带半分犹疑。

      她,颅颈分离。却在嘴角荡起了十几年前她最浮华的笑容,那时候,他如同泼墨的双目划过她流淌的眼角,微颦的眉梢。

      他说,“你等我,凌婥,此仗打完,我定向君侯要了你!”

      黑衣人擦拭着手中佩剑上的鲜血,忽而想起事情还没有全部完成。他的双目阴厉,环视着整个村子,招来身边的副手。

      “都杀了!”语气里不带一丝颜色。

      身边的副手露出惊讶之色色,“可我们不是答应了那女子……”

      “君夫人再三吩咐,要干净利落,这里的任何一个口舌,将来都有可能成为莫大的隐患。”

      副手不敢再多问,看着脚下的那具身体,心中一阵喟叹。此女子是为大义,而他们身为丈夫,却干着背信弃义的事。

      可也不得不尊吩咐,道了声:“诺!”

      地窖之中,无声无光,仿佛与世隔绝。

      *

      两人在里面躲了很长时间都不见凌婥回来,心中难安,再也耐不住性子等,便爬出了地窖。

      窗户上吊着的笼子,被风吹得亮出清脆的声响,姜璃抬头看到一抹熟悉的白,那只被自己寄予使命的思归鸟正站在笼子上,做着以往一贯的动作。

      姜璃欣喜若狂,“无知,你看!”

      无知也甚感意外,它居然回来了。

      姜璃发现鸟儿腿上绑着的绢布已经不见了,她高兴的摇着他的手道,“一定是父亲,父亲他收到我的信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信是谁拿走了,可是为了让她高兴,无知也肯定的点了点头。却在转头看向窗外的那一刻,张着的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呆愣了半晌,然后发了疯似的拼命跑了出去。

      姜璃也跟着跑了出去,看到原本安逸平静的村子被破坏的面目全非,雪地里横行遍布着村民的尸体,原本一望无际的白被染上了斑驳的红,狰狞的红,绝望的红。

      她吓傻了,抱着手臂,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

      无知挨家挨户的跑着,想找到一个能问着话的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无一活口。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作出这般残忍的行径,他无法想象。

      “母亲——!母亲——!”他大声的喊着,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回答,没有声音,只游荡着他空旷的回声。

      这个白茫茫的世界里似乎只剩这两个孩子。无助,害怕,绝望。女孩突然歇斯底里的嘶喊了一声,无知回头,看到她跪在一个没有头颅的身体前,那个身体他们很熟悉,她早晨还穿着这件衣服在灶间忙来忙去。

      无知冲过去一把蒙上了女孩的双目,“别看,阿璃!”

      他紧紧的捂着她的双眸,而他却瞠着一双赤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身体。仿佛要将这个画面刻入脑海,刻入骨髓。

      天空中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铺天盖地的要将这个已经死了的村子给掩藏起来。

      雍和殿外的雪已经下了一个上午,却依旧没有要停息的意思。殿内,炉子里的火炭加了一遍又一遍,温暖如春。可跪在殿内的十几个宫人和禁军们却依旧不停的打着颤,由心里散发出来的寒意不停的吞噬着他们,直到崩溃。

      齐候坐在榻上,手炉握在手里转个不停,可是那样轮回的动作,到底是舒展不了他蹙紧的眉。他将手炉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晏仲的头低的更沉了,他瞟了眼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的禁军,心里也窝火的狠。

      “子开,你说。”

      “属下全听处置!”晏中刚正不阿的道,他不敢再看跪在地上那些正等着他求情的禁军,那一定是绝望埋怨的眼神。

      “那就,都处死!”齐候言语清淡的道。

      几个不死心的宫人拼命的磕头求饶,“君上,君上,饶了奴吧,奴真的不知道这思归鸟怎么就没了!”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救命的那一句话,就被拖了出去。

      “为何不向寡人求情?”齐候松了松肩膀,审视着他。

      “这么多人连一只鸟都能看没了,就算不杀,也没有用了!”晏仲面容冷峻道。

      齐候忽而笑了,他起身来到晏仲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确实适合待在这个位置。”

      晏仲要说出那件在他心里积压已久的事情。说的话,怕是这宫里会变得人人自危,不说的话,却又疏于己责。

      思归鸟被关在笼子里,不可能自己飞走。方才那帮人中固然是疏于职守,又或者是监守自盗。他怀疑,这幕后之人定是不想让君上找到小公主,可这宫里究竟是谁如此在意这件事情?依他的身份,又是否该查下去?

       正当晏仲犹豫之时,奉进来禀报道:“君上,国相有要事启奏,正在殿外等候宣见。”

      “快宣!”齐候道。

      言禄一进殿便单刀直入道,“君上,缘陵之地发生地震,诸山崩塌,河道淤塞,导致死伤黎民不计其数。现有大波难民往西边的景城逃亡,但景城今年夏季发生水灾,粮食无收,本就难以自足。景城城守下令封城,此举便激发了那些走上绝路的难民暴力攻城!”

      “什么?”齐候惊起。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为国君者每时每刻都在防着他国侵袭,齐侯没想到,他齐国颇有富庶之名,没想到国内居然会发生暴动这种事情。

      “后院起火,实在丢人!还有,景城水患早以拨粮救助,怎么还落到难以自足的地步?”齐侯实在恼火。

      “是已救助,可如今矛盾并发,方显现纰漏。看来能到景城百姓手中的东西不多矣!”言禄无奈道。

      齐侯的眸子微微收紧,厉声道:“传司徒大夫!”

      言禄赶忙谏言道:“君上此刻传司徒大夫是要治他的罪?万万不可啊!”

      “不然呢?此事皆由他主理,如今出了这等事,我不问责于他,要问责于谁?”

      “未必就是司徒大人之罪,赈灾粮自上而下,交由多人之手....”

      “那也是他处事不力之责!此次经营人手一一彻查,我齐国绝不能有这些噬梁之蚁!”

      见齐侯已是满脸怒容,言禄稍顿之后才道:“君上,此事牵连甚广,本就民心动荡,不宜再有此番大的动作。”

      “若非让寡人姑息养奸?那国相有何高见?”齐侯此言仍带着三分怒气。

      言禄陡然跪下,道: “臣绝无此意,只是轻重缓急,君上心中当有论断!”

      齐侯的怒气稍平,想到言禄毕竟是众卿之首,底下的事看的比他更透彻,齐侯沉声道: “国相认为,此次暴动该如何处置得宜?”

      “老臣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抚慰民心,必要的话,还望君上亲赴景城安抚流民,亲监赈灾事宜,确保财物能悉数到达百姓手中。”

      齐侯也正有此意,便点头认可。

      言禄又道:“近年来,我齐国南涝北旱之情屡现,造成的损失巨大,赈灾对百姓来说只能疏一时之急,拿前些日子的絽地旱灾来说,赈灾款项加上受灾损失都能用来开通一条通南贯北的渠道了。如此虚耗,君上何不命人兴修水利,只有治理根源,方能一劳永逸啊!”

      齐候听完,宽慰一笑,伸手扶他起来。“想必国相来此前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寡人愧之不及,有国相费尽心神为寡人分忧,齐国之福!”

      “君上言重了,老臣并非能人,只是追随君上心系百姓,苦民所苦罢了!”言禄垂首谦逊道。

      “便依国相所奏!”齐侯决意道,至于那些害群之马,待他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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