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女神 II》黑桃心

26、七

　　“你通过了第二轮筛选，成功进入决赛？！”
　　第二天的下午，晚月、瑟恩空与瑟兰三人全部聚在艾娜家的客厅内听晚月讲诉竞赛筛选的事情。听晚月这么一说，瑟兰激动地站起身来，仿佛进入决赛的不是晚月而是她；晶镜也兴奋地看着晚月，但却没有瑟兰那般激动。

　　“是吗？”艾娜的眼珠溢满了笑意，没有吃惊地大喊大叫，一直盈盈地笑着，但仿佛比每一个人都要喜悦。
　　“嗯。”
　　晚月也开心地点了点头，并拿出了刚刚邮来的信递给艾娜，“其实我自己也有些意外，毕竟其他竞赛选手都很出色，表演很精彩，所以……”
　　“可你还是进入了决赛啊！”瑟兰飞速读完了信，喜悦地圈住晚月的脖子，在客厅里又蹦又跳，“而且你也很出色啊，晚月！你那么努力地练习《生命》，晶镜的钢琴曲和歌词也搭配得完美，想必你的表演也一样精彩！我就知道你是一定不会输给其他人的！”
　　听瑟兰这么说，晚月的心中突然暖暖的。
　　想到参赛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是那么努力地帮助她谱曲、写歌词和陪她练唱，每天都练到很晚才散会……若是她真的赢得“歌喉大比拼”竞赛，那么要见莎娜娅也是要他们大家一起去，毕竟所有人都为她的成功出了一份力。

　　“进入决赛实在是太好了。”
　　艾娜放下了信封，笑得很快乐，眼瞳却一直是静静的。
　　“是啊，”晶镜也点了点头，对晚月柔柔地微笑，“可是我觉得决赛才是最关键的考验，虽然进入了决赛的确可喜可贺，而晚月能进入最后一轮的争夺也一定很出色，那也就证明另外一名进入决赛的选手……也一定不会逊色了。”
　　几句淡淡的语句让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说不定，现在才是竞争最激烈的时候。”
　　晚月快乐的眼神渐渐黯了下来。
　　想到了贝蒂的出色与贝蒂的妖娆，不仅仅是她的实力与歌喉让她惊心，可每一想到她那双锐利傲慢的双眸和那如同被黑雾包围着的身影，她的心底总是暗暗地揣揣不安，总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可却一直没有机会。
　　艾娜望着晚月突然黯然下来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她身上的压力是否太大了。
　　“其实即使是决赛，晚月你也没必要压迫自己。有的时候，放松自己才能让表演更加精彩。我虽然对唱歌这方面一窍不通，但是我觉得紧紧张张地表演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只有让心情舒坦下来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实力。”
　　“艾娜说的对。”
　　沉默了许久的瑟恩空也开口了，黑眸凝视着晚月。
　　“即使是决赛也没有必要压迫自己、强迫自己。压力一大反而对表现有一定的影响。”
　　晚月偏头望着她，可又很快转过头去，有种淡淡地心虚感，不禁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她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或许第二轮筛选那天她的确是有些做过头了。

　　那天她一瘸一拐地蹭出电梯却迎面撞上了他，原本就因为她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就生气的瑟恩空看到了她的脚更是怒火冲天，可晚月却求他为她脚受伤的事情保密，不能告诉艾娜，不能告诉瑟兰，也不能告诉晶镜。
　　后来回到家的时候，袜底早已染上了血迹，脚上也满是血泡。
　　看到这里瑟恩空更急了，怒骂她不懂舞蹈却还要硬跳，搞成现在的局面，甚至连走路都有些麻烦。
　　可能自己却是是鲁莽了些。可是她觉得既然已经走了那么远，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来赢得胜利，而胜利近在咫尺，即使是受伤了又怎样？总比看着近在眼前的胜利被别人提先夺走要好得多。
　　尤其是贝蒂。
　　她是那么强劲傲慢的对手。

　　“我知道了。”
　　沉默了一阵后，晚月淡淡一笑。
　　“我是肯定会为演唱会练习的，但是我也知道不应该压迫自己。一旦紧张起来，就无法唱出《生命》中的感情了，那样就太辜负瑟兰的心血了！”
　　瑟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得更开心了。
　　“那是当然啦！就是为了我你也得好好表演！”
　　“是、是！”晚月无奈地点头。
　　“对不起啦大家，我要和晶镜出去一会儿，所以现在只好无奈把你们大家踢出我家啦！”艾娜站起身，偏头望着晶镜。
　　“那就只好现在散会啦。”晶镜也不好意思看着他们。
　　“那我们就走吧，”瑟恩空也站起身，侧头看了看瑟兰，“你就先回宫殿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知道啦。哥你一开口，我哪敢不从？”
　　瑟兰笑得满脸灿烂，显然是太高兴了。
　　晚月的心底一片温温暖暖，可心底却总有一种抹杀不掉的惶惶不安。
　　*** ***
　　街道上阳光灿烂。
　　已是深秋。
　　金色的光点渗入树枝的缝隙均匀地洒落在人行道上，枫叶凋落的痕迹洒满了路旁的微黄的草坪，光秃秃的树枝上零星挂着几片金黄色的树叶，在秋风中摇摇欲坠。
　　晚月的步伐依然是摇摇摆摆的，瑟恩空与她并肩走着，时不时伸手扶住她。
　　“那天冲动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他的手轻扶着她的胳膊，不知是第几次责备她那天的举动，“现在你走路不方便，决赛要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晚月微笑，抬头望着他，“当然是表演了。”
　　“你还要跳那段舞吗？”瑟恩空倏地沉下脸。
　　“不跳怎么办？”晚月叹气，扁了扁唇，眼中有闪耀的笑意，“那段舞是《生命》的伴舞啊，没有它表演不够出色，我就输定了。”
　　“难道有了那段舞蹈你就必胜吗？”
　　他反问她。
　　“我不知道。”晚月低低地回答，“但别阻止我好吗？因为成功已经那么近，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我的表演有一丝一毫地不完美。但是现在，我会注意休息，把脚养好，这样才能在演唱会那天再有力气痛苦一次。”
　　他凝神注视着她。
　　她把自己的痛苦说得轻轻淡淡，仿佛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情，但他也同时知道了晚月必胜的决心也渐渐地看出了她的倔强与坚持。
　　“我看我即使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瑟恩空苦笑。
　　“那不就得了？”她微笑，“两全其美。”

　　透明的空气中弥漫着温暖快乐的气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开始像两个朋友似地聊天了。可似乎从他们两人见面的那天起，两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距离与屏障。其实他知道那段距离已经在渐渐变短，可是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地消失不见？
　　而且，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他黯然。
　　脑海中不停地回闪着那个漫天大雨的下午……那个溢满夜雾的夜晚……那个灯火通明的宫殿内……宫殿内恬静的夜……哭泣着的她、流泪的她、奄奄一息的她、与艾娜低语的她……
　　还有前几天的夜。
　　那个把他狠狠推开的她。
　　那个她呓语了几千几万遍的名字，日夜让他疑惑恼怒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
　　拓修……
　　……
　　拓修……
　　……
　　拓修……
　　……
　　或许是因为这个名字，也或许是因为晚月身后的疑团，有可能会让两人的距离与屏障永远无法消失……

　　“对了，”晚月轻轻地开口，侧头望着他，“最近有没有十大宝物的消息呢？是不是因为筛选的事情太忙，所以即使有了消息你也没告诉我？”
　　他凝视了她一阵，思绪飘忽忽地飞回。
　　“没有。”
　　“哦……”
　　她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去，低低地叹气。
　　“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这么问，”瑟恩空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眉头渐渐拧起，“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没事。”晚月摇摇头，即使有些失望可却还是微笑着，“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既然没有消息就算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她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如果贝蒂……真的和那黑衣女子有关，甚至是同一个人，那么这次没有十大宝物的消息和没有黑衣女子的干扰，是否就是因为竞赛的原因而让她无法脱身？
　　种种猜想让她困惑了，也让她一时沉默。
　　望着她深思的神情，瑟恩空不禁想要开口继续问下去，可却被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好奇地抬起头，只见博比正急匆匆地向艾娜家的方向走去，急躁得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

　　“博比？”
　　瑟恩空一把拉住继续盲目向前走的博比，困惑地望着他的表情。
　　“你怎么了？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秋风急匆匆地掠过树梢。
　　博比抬头看着晚月，突然讶异地瞪大眼睛。
　　“晚月？你怎么会和瑟恩空在一起？我以为你这几天一直是住在艾娜家的。我现在正想去艾娜家，她在不在？”
　　“……我一直住在艾娜家？”晚月微怔，随后抬眸望了望瑟恩空才明白或许博比口中的“她”是晶镜，“呃……是啊。她刚刚出去了，瑟恩空是来送我回家的。”
　　“好奇怪啊……”
　　博比似乎有些沮丧，也有些困惑。晚月和瑟恩空两人对看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博比语气中的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瑟恩空皱眉看着他，博比脸上的迷惑与莫名的失望让他有些揣揣不安的，难道是出事了吗？
　　“难道晚月什么都没告诉你吗？”说着，博比转头直视着晚月，“你什么都没告诉他？”
　　“……”
　　晚月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博比在说什么。她好几次求救似地看着瑟恩空，可他也和她一样满脸困惑，似乎对博比嘴里所说的事情一无所知。
　　见到他们两人这个样子，博比的脸倏地阴暗了下来。
　　“晚月……难道你从未把我每天找艾娜的事情转告给任何人？包括艾娜本人？！”
　　晚月越来越糊涂，不解地望着他。
　　“什……么？”
　　“我几乎每天都会去找艾娜，可她每次都不在家，只有你一个人在；我每次都告诉你要转告她我曾来找过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而且我每次去找她的时候她却依然不在家，甚至有的时候你也不在……”他顿了一下，嘴唇黯黯发白，脸色阴沉难看，“别告诉我这些你全都不知道！”
　　晚月语塞。
　　呆呆地望着他。
　　这些她全部都不知道！
　　“前几次我还告诉过你转告瑟恩空，让他帮我联系一下艾娜，可你显然没有把这个消息转达给他！晚月，你是怎么回事？！”博比的脸色愈发愈暗，双眸中烧着磅礴的怒气，死死地瞪着晚月。
　　她的手指篡得紧紧的。
　　眉心微拢。
　　她什么都不知道……博比口中所说的一切……
　　显然瑟恩空也和她一样一头雾水，可是博比嘴里口口声声说的“她”就一定是晶镜了吧？可是为什么晶镜从未提起过这些事情，甚至连艾娜也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个其实可以先放在一旁，但是听着博比的叙述，为什么她觉得艾娜仿佛在……
　　躲他？！

　　这两个字让她轻颤了颤，她抬头望着博比，把一切困惑抛在脑后。
　　“博比，你为什么想要见到艾娜？”
　　“……”
　　望着他激愤的情绪突然间安静下来，瑟恩空的心里早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可显然晚月却丝毫没有察觉他脸上的窘迫与眼中异样的神情。
　　“对不起……”她歉意地垂下眼帘，低低地向他道歉，“我最近有些忙，你或许不知道，但是我正在参加莎娜娅的‘歌喉大比拼’竞赛，所以可能因为其他的事情很忙，一直都没注意你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博比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友善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参加竞赛的事情我听艾娜说过几次，也难怪最近你一直住在艾娜家了。竞赛进行得怎样了？听说需要两次筛选才能进入决赛呢！”
　　“很好啊！”她微笑，“我刚刚收到信，总算是顺利进入决赛了！”
　　“那太好了！相信不久你就能见到莎娜娅了，记住要给我们大家每人拿一份签名回来啊！”
　　“嗯，我尽力啦！”
　　笑了一阵，博比突然抿紧了双唇，略微抱歉地看着晚月，轻轻叹气。
　　“对不起，刚才……我或许真是有些过分急躁了……因为最近我总是觉得……艾娜似乎在躲我一样……我知道我们或许并不是那么熟，但是也并不生疏……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是吗……”晚月轻喃，唇角有温暖的微笑，“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也知道艾娜，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我明白。但是我总觉得……”博比凝视着晚月，眼底黯淡无光，“艾娜最近有些反常。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见到你的时候，你似乎也是很忙的样子……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晚月默默地摇了摇头。
　　但是博比的话让她的手指缓缓失去温度，面色僵硬地望着落满枫叶的人行道，她黯然沉思。望着晚月突然间沉默下来，瑟恩空和博比两人有说有笑地谈天，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可心口处却是冰凉冰凉的。
　　艾娜的确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艾娜最近安安静静的，眼中也有种淡淡的神情，似乎是要在掩饰着什么。虽然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鼓励她，在听到她进入决赛时似乎比她自己还要开心……可为什么……在她的眼中，现在的艾娜是那么的不同……
　　到底怎么了？
　　是博比口中所说的“躲避”让她对艾娜有所猜疑吗？或者是因为她太过于投入竞赛筛选，有一段日子没见到艾娜，所以才发觉她的不同？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切似乎都古古怪怪的。
　　一团团的疑云似乎在渐渐聚集，仿佛即将有一场她无法预料的暴风骤雨来临，可她却总想不出来是什么，只是浓郁的不安让她一直猜疑注意着身旁的一切动静。

　　“走吧。”
　　“嗯？”
　　瑟恩空的嗓音将晚月拉回现实，抬眼一看，博比早已不知去向，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博比呢？”
　　“他走了。”他凝神望着她，轻轻叹气，“别多想了，我知道你在想艾娜躲避博比的原因。或许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是最明白艾娜的人了，你心知肚明她不会那样做。”
　　“……”
　　晚月怔住。
　　“现在的你需要放松，并且为决赛做准备。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到最后一定要见到莎娜娅才好。”他扶着她慢慢向前走去，嘴角微微扬起，“不管你的对手多么厉害，你都一定会赢。”
　　她回眸望着他。
　　“我们都会替你加油，你也知道艾娜会站在台前最大声地鼓励你。”
　　晚月一步一步向前走，脚心带着磨人的疼痛，嘴角却带着温婉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谢谢你。”
　　他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心冰冷地向下沉去。
　　瑟恩空紧抿住双唇，双眸沉黯地望着前方。
　　还能瞒多久……？晚月已经渐渐察觉，他知道刚才的所说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鼓励晚月，而是为了艾娜保持住她的秘密。他已经大致猜出了艾娜与博比之间的事情，也猜到了艾娜不见博比的用意……
　　或许这一切，连晶镜都知道。
　　可是……晚月却是被蒙在鼓里的，而艾娜的秘密却是包在纸里的熊熊烈火，总有一天会烧出来；藏得越久，火焰便会烧得更加猛烈，烧得越猛烈，就会在晚月身上留下更深的伤疤……
　　他暗暗叹气。
　　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