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的病人全死了》九间房

9、9 凶手

　　“你如何对醉红尘这般了解？”

　　李穆竹没有回视绿婉的眼神，好似眼神闪避，却只问道：“绿婉姑娘又是如何知道醉红尘的呢？这也不是一般姑娘小姐会知道的吧？”

　　绿婉倒是头一回见到李穆竹眼神好似不敢直接与她对视，平常李穆竹在人前一直是自信又儒雅的风姿，在人后，又是脸皮厚起来没边，何曾有过眼神闪避？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让绿婉觉得疑惑。

　　“公子不是说我与金艳儿是同一种人吗？既然金艳儿可以有，我又如何不可以知道？”

　　李穆竹笑意浅浅，“绿婉小姐，你我也算是合作关系，您占大股，我是小股，我本着诚信合作的操守，并未有意隐瞒绿婉小姐，但是就算我是您雇来的活计，也没必要把各种手艺是如何来的一一向您汇报吧？”

　　看着他俊美的笑脸，绿婉觉得这回他的笑似有哪些不同，既不同于在人前那种风度翩翩，儒雅温文的笑，也不似平时里在绿婉面前一脸臭屁，得意非凡的笑。

　　绿婉总觉得他的笑意里似藏着一丝尴尬，心中仔细搜寻着当初对李穆竹的调查，不过是长相俊美的乡间郎中罢了，在名为郭邑的边陲小镇上略有名声，也算是有几分口碑，但到底不过是个边陲小镇，所处地方非常之偏僻，也没什么商人经过，那里的乡民多半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无非是看李穆竹长了一付好皮囊，又多少医好了几个头疼脑热的，便高看他一眼罢了——从前绿婉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醉红尘原本就价值不菲，被关将军禁了之后，更难以得到，少数人冒险偷运入边境，号称一两黄金一两红，如此贵重的东西，不是一个乡间郎中可以接触得到的。

　　而且，就算那些得了醉红尘的纨绔子弟，却也只知道用这东西逍遥快活，而李穆竹却似乎对用药者的成瘾程度都有所了解……

　　如此看来，这个乡间郎中似乎并非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自己对这个人的调查还是有欠详细，找他来扮演“玉面神医”是不是果真太草率了呢？

　　红袖声音有些轻快的说：“无论如何，现在金总镖头和刺史大人都相信了玉面神医确实了得，这总是好事啊！”

　　听了红袖的话，绿婉点头，“我原以为金艳儿死了，咱们算是白忙了这回，偷鸡不成反舍把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机。”再转头问李穆竹，“你觉得金艳儿是刘清石杀的吗？”

　　“很难说。”李穆竹摇摇头，正色道，“我听说金艳儿病了近一年，而刘清石只来了三、四个月，从这一点上看，刘清石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还不好说。”

　　绿婉思量片刻后，问：“又或者，金艳儿真的得了什么病，刘清石以醉红尘治疗，却让金艳儿染了药瘾？依你看，是否可能如此？”

　　李穆竹点头：“也不无这种可能，我看那刘清石对金艳儿分明是存着非份之想的。”

　　绿婉不屑道：“什么非份之想，那刘清石身材高挑，面容姣好，金艳儿哪有错过的道理，我看早就勾搭成奸了！”

　　李穆竹笑道：“如今金艳儿看上了我，刘清石一方面妒火中烧，另一方面又怕自己的行径暴露，所以杀人灭口？”

　　绿婉道：“至少这是一种可能。刘清石是有动机的人之一。只不过……这刘清石的表现也太过无能了些，早上在绣楼的样子就很是失态，在那么多人面前一口一个艳儿的，真不似一个冷酷的凶手。”

　　李穆竹见她说得认真，便笑着问道：“冷酷的凶手应该是何样？绿婉姑娘可是见过许多？”

　　这话本是揶揄之意，她一个小姑娘，虽然会些功夫，也未见得经过哪些真正的打杀，去哪里见许多冷酷的杀手去？

　　却不想绿婉点头道：“的确见过几个，却从来没有刘清石这样孬的。又或者江南的男子多是如此，即便是杀了人也未必就凶相外露？”

　　李穆竹哑然失笑，心里暗暗揣度这绿婉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冷酷的杀手还“见过几个”。

　　红袖此时却道：“话也不能这么讲，金总镖头倒是长得健硕，那个捕快看起来也很壮实，可见江南男子未必全都软弱。”

　　李穆竹觉得这一主一仆一本正经的讨论江南男子的样子实在有趣，却听绿婉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我想这凶手多半是个男人。”

　　李穆竹一愣：“你如何这样觉得？”

　　绿婉又想了想：“当时我并未察觉，可是刚才你被叫去问话，我把金艳儿绣楼里的情况仔细思量了几翻，又与红袖来回的讨论，那地上到处都有花瓣和香灰的痕迹，虽然那天早上被那么许多人踩得凌乱，可是假如有人从地上拖行尸身到外廊，总要有痕迹的，如果有痕迹，别说咱们，就是金展鹏也应该早注意到了。金艳儿的脚上，裙子上也是十分的干净，说明这个挂她的人十分有力气，可以把她抱到外廊之处，而金艳儿身形不矮，虽说是个瘦弱女子，可能不会很重，但一般女人家要想把她从床上抱到外廊处，恐怕也要分外吃力，不可能金艳儿的裙子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李穆竹点点头，“而你在被子上发现了痕迹，说明金艳儿是在床上被闷死的，那么就一定要一个多少有些力气的人才能做得成这件事。”

　　绿婉正色答道：“正是这样。”

　　李穆竹此时却又露出一付戏谬的表情来，“可是，如果换个想法，金艳儿是在外廊附近被闷死的，直接在那边被挂起来，凶手只要把被子抱回来不就成了！这样就算是任何一个女人家，或者小孩子，都办得到了，毕竟金艳儿是挂在栏杆上，只要系好了绳子向外一丢就可以了。凶手只要把被子拿回床上便好，这也是随便一个什么人都抱得动的。”

　　绿婉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李穆竹，“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她拿被子到外廊去做什么？”

　　李穆竹则露出一付高深莫测的笑容，揶揄道：“被子嘛，如果拿到外廊……”他摇着扇子走了两步，又转过来把扇子合上又打开，又合上，然后拿扇子轻轻的点向绿婉的额头，绿婉一脸厌恶的躲过，李穆竹嘿嘿笑了一声，“要知道，有些事就是要换换地方来做才有情趣……”他轻轻凑到绿婉耳边，眯起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外廊，我看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轻吐的气，吹到绿婉脸上，绿婉后退了半步，眯眼看他，红袖则一把推开李穆竹，“哎呀，你这个下作胚！竟然跟我们小姐讲这种话！”

　　李穆竹故作无辜地说：“可是绿婉姑娘自己要讨论杀死金艳儿的凶手的啊！”

　　绿婉歪着头看着李穆竹，虽然红了脸，却还故作镇静，一脸严肃的说：“你是说，金艳儿跟人在外廊处亲热的时候，被人闷死了？那也应该是个男的啊！”

　　李穆竹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摇了摇扇子也摇了摇头，笑道：“那可不好说啊，闺中的寂寞……哎，你还小，自然不懂！”

　　绿婉的脸更红了，“你这么说来……到也有可能……”

　　李穆竹见绿婉红着脸，皱着眉头，还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来，不由得笑出了声，“呵呵呵……若是那样，金艳儿还是要走到外廊，脚还是会脏啊！若是她自己穿着鞋子走过来，又脱了鞋子后被人杀死，那凶手又何必把鞋子拿回床边让人怀疑！我想你说得对，还是一个男人把她的尸身抱到外廊的可能性大！”

　　绿婉也急了：“你……！那你刚才还说……”

　　李穆竹哈哈笑起来，一脸臭屁的得意，“我李某人平日里让一般姑娘家脸红并不困难，可是能让绿婉姑娘脸红实在难得！而且绿婉姑娘聪明伶俐博古通今，在下总算有些事情比绿婉姑娘擅长，不卖弄一下岂不可惜！”

　　“呸！”红袖吐了一口，“你这个下流胚！有意戏弄我家小姐！”

　　绿婉到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也没有一般女孩子家的害羞，只是哼了一声，一边摇头一边叹了口气，“幼稚！”

　　李穆竹二十多岁，而绿婉的样子总不超过十六、七岁，而绿婉的口气，倒好像她是长辈，在笑话一个年少的晚辈一样，如此的口气倒是让李穆竹略有些意外。

　　而且，刚才自己用那样的话揶揄她，她虽然略有慌乱，可是作为一个小姑娘来说，表现还是太镇静了。

　　绿婉问红袖：“你们觉得金夫人如何？”

　　红袖想了想说：“跟一般人家的主母差不多。”

　　李穆竹思量片刻也说道：“我看她对金艳儿的关心并非出于真心。为何提起金夫人？”

　　“昨天夜里金艳儿找你去房里，这时候金夫人叫我和红袖去问话，这会不会太巧了些？如果我不是借故溜回来，你与金艳儿会如何？”绿婉明显的感觉到，当她问出此话时，李穆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绿婉心中暗骂，“该不会是怨我坏了你的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