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的病人全死了》九间房

8、8 刘清石

　　“你说你也中了毒？”沈近岳倒是比较镇静，很快追问。

　　李穆竹点点头，“金小姐的房里熏着一种熏香，我当时已觉奇怪，而后又在小姐那里喝了杯茶，我已觉得这香和这茶有些蹊跷，但一时之间只当是自己身体不适，告辞了金小姐出来，在回来的路上遇人袭击，多亏我的丫鬟正好赶到，否则，怕是要与小姐一路了。”

　　“你如何知道就是醉红尘？”沈近岳继续问。

　　“昨晚我给金小姐把过脉，脉象十分怪异，比白日里的平稳脉象差之千里，今早得知小姐遇害，我过于震惊，加之头脑昏沉，一直未想通，是现下才渐渐理清头绪，不过若要十成的把握，还是要搜了绣楼才能确定……”李穆竹说着，看向金展鹏，毕竟这里是金家，死的也是金家的人，要不要搜，要不要查到底，还得看金展鹏的意思。

　　金展鹏眉头紧锁，从牙逢里说出一个字：“搜！”

　　沈近岳刚要起身，李穆竹急忙道：“总镖头，是否已将小姐的丫鬟看管起来？”

　　金展鹏点头。

　　“恐怕还有一个人，烦请总镖头也要留意。”李穆竹此时仍是风度儒雅，姿态翩翩，但神情却分外严肃，“我听闻刘大夫来了之后，小姐的病有渐好的趋势，假若李某诊断的不错，小姐果然是中毒所至，那可以控制小姐病情，却并未道出病因的刘大夫，就实在可疑。”

　　还有一句话李穆竹没有说出来，发现金艳儿遇害的时候，刘清石一口一个艳儿，而非金小姐，这作为一个医者，着实不妥！李穆竹相信，这么明显的事，金展鹏不会看不出来。

　　李穆竹与沈近岳一同到了金艳儿的绣楼，沈近岳命人将各种茶叶与熏香一样一样搜出来给李穆竹辨认，奇怪的是，除了摆在桌上的香炉里还有些许残渣，茶壶里留着泡过的茶叶，确实有醉红尘的残渣外，其它地方竟然一点也找不到醉红尘的影子，李穆竹暗想：难道金艳儿把手上仅有的药都用来对付我了？

　　思量片刻，李穆竹问沈近岳：“可曾查了小姐的梳妆台？”

　　沈近岳点头，“当然，李公子若不放心也可亲自查看。”

　　李穆竹把金艳儿的梳妆台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因为内有不少金银首饰，为了避嫌，特地缓慢的一件件在沈近岳面前展开了检查，金小姐的梳妆台做工格外精致，李穆竹仔细检查了好久，终于在胭脂盒下面找到了分层，可是分层的格子里，却空空如也。

　　李穆竹把分格的抽屉拿到跟前，仔细闻了闻，胭脂的气息中，隐隐的透着一丝异香，正是醉红尘的气味。

　　李穆竹把胭脂盒递给沈近岳，示意他闻一闻，沈近岳将之与香炉和茶叶的味道反复比较，感觉确实是同种东西。转头对李穆竹道：“李公子对女人家藏东西的地方很有心得。”

　　李穆竹闻言扯出一抹略带尴尬的笑意，却见沈近岳一脸的正气，不知其是存心讽刺，还是无心之言……

　　此时，一个金家的下人急匆匆跑过来，对沈近岳道：“沈大人，总镖头请您和李大夫尽快过去。”

　　二人匆匆回到金展鹏审人的院落，却见刘清石蜷缩着身体倒在正堂之上，浑身颤抖，眼神涣散，神情痛苦，时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刚才，李穆竹与沈近岳去搜小姐绣楼的时候，章保辰就去带刘清石。显然，金展鹏不想此事有过多人参与，只找了很少数觉得十分可靠的人来办。没想到刘清石才被带到这边，就突然倒地不起。据章保辰所说，在带刘清石过来的路上，刘清石的样子就有些奇怪，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

　　李穆竹问：“总镖头，这情形可与金小姐发病是有些相似？”

　　金展鹏略略迟疑的点点头，不情愿的说：“是有几分相似……”

　　李穆竹再问沈近岳，“可否将金小姐桌上的茶底拿来一用？”

　　沈近岳把刚刚从金艳儿秀楼带过来的茶壶递给他，李穆竹从中拿出一撮泡过的茶底塞进刘清石嘴里，刘清石大口的嚼了嚼，大概过了半刻，终于不再颤抖了，缓缓的坐起来，眼神仍是涣散，突然对着跟前的李穆竹大叫：“艳儿！艳儿！你不要离开我！艳儿！你忘了你我的情谊了吗？”

　　金展鹏大怒，“岂有此理！”上前便要打，李穆竹急忙拦住他，“总镖头且冷静些，此人只是药瘾发了，如今食了些茶底，想是已被那药所惑，定然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怕是一两个时辰内难以清醒，且等他清醒了再审吧！想必沈大人定能还金小姐一个公道！”

　　“神智不清”“胡言乱语”，又是不动声色的将金小姐摘了个干净。

　　金展鹏命人将刘清石拖下去看好，再问沈近岳，那边搜查的情形。

　　沈近岳把搜查的结果详细的回报，又道：“听闻今早发同金小姐尸体时，刘清石也进了现场，只怕是他趁乱收拾了小姐那里的药与香，又或者，小姐手中的药本就不多，刘清石以此要挟小姐或与丫鬟合谋，在小姐喝茶或熏香时拿出来用了，让小姐不知不觉中便中了毒。”

　　金展鹏听了迟疑了片刻，轻轻的点点头，又与沈近岳、李穆竹一同去搜刘清石的住所，刘夫人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先是吓得发抖，接着哭天抢地的拉着沈近岳，说她的丈夫是清白的，又指着李穆竹道：“是他！一定是他，医术比不过我家夫君，被小姐看出是个骗子，才会对小姐下手的！”

　　沈近岳把她拉开，不再理她哭哭涕涕的，开始搜药，刘清石在此处住了数月，住处也存了各种药材，好费了一翻功夫，真的找到了一小包醉红尘。这东西若不是李穆竹，还真的很难与一般的药材分辨开。
　　……

　　金展鹏和沈近岳又审了半天刘夫人，可是那妇人只是哭哭涕涕，颠三倒四，一会儿说自己的丈夫医术高超，绝不会害人，一会儿说李穆竹居心不良，一定是他害死了小姐又陷害她的丈夫，总之是审来审去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外一边，绿婉、红袖和那叫展非的青年坐在一起，等得也是无聊，绿婉便装作六神无主的样子，假装自言自语道：“也不知方才把公子带走的那人是什么人？”

　　展非笑道：“姑娘莫要担心，那是本地名捕沈大人，无非是找李神医问问情况。”

　　绿婉微微一福道：“展公子……”

　　展非连忙摆手道：“我哪里称得上什么公子啊？不过是个跑镖的。”

　　绿婉笑着说：“那，我可以叫你展大哥吗？”

　　展非脸一红，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别看我年轻，我在镖局也走了七、八年的镖了。”

　　绿婉接着问：“你们走镖的，大江南北都走遍了吧？”

　　展非得意的说：“也差不多吧，不过都是赶路，到是没怎么有空游玩。”

　　“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想来到处行走总是长见识的。展大哥可去过西北吗？”

　　展非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西北啊，还真没怎么去过，那边不好走，西北的匪人都彪悍，路上也辛苦，又远，都是师兄他们走得多。”

　　正说着，李穆竹回来了，绿婉红袖和展非道别跟着李穆竹回到住处，红袖急切的问：“怎么样？都说什么了？那位大人怎么只审了公子，却不审我们？”

　　绿婉一笑：“审咱们有什么用，刚刚咱们已经在这边说了这么久的话，假若真有什么要套供的，只怕也是套好了。”再看向李穆竹，“我看金展鹏和那个捕快送你出来的时候很是客气，看样子你表现不错啊？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李穆竹微微一笑，故做谦虚的样子对着绿婉行礼道：“多亏绿婉姑娘调||教得好。”

　　绿婉眉毛一挑，“我不过是个没用浪费粮食的人，公子何必如此？”

　　“绿婉姑娘不要如此记仇，难道不想听听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李穆竹知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直接叉开话题，完全一付吊人胃口的语气。

　　绿婉冷笑道：“还请公子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如今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玉面神医'是欺世盗名之徒被揭穿，我也不过是个跟班，任谁会相信一个小姑娘会是主谋？”

　　李穆竹无所谓的笑了笑，“绿婉姑娘言重了，‘玉面神医’是不是欺世盗名想来金总镖头心中自有定论，毕竟李神医堪破了诸多名医都无法诊出的病情真相！世人是会相信李神医，还是他身边爱慕他却求爱不得，愤而造谣中伤的小丫鬟？”

　　李穆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要是翻脸，我也有办法把屎盆子扣到你头上！

　　绿婉眯着眼睛哼了一声，“呵呵，公子向来爱说笑！建立一个人的名声不易，毁了一个人的名声可容易得很，公子不会认为我没有这个本事吧？”

　　红袖此时沉不住气了，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小姐给的，你竟敢如此对小姐说话。”

　　李穆竹大笑道：“在下确实爱说笑，两位姑娘总不会如此开不得玩笑吧！”

　　绿婉也不再与他做这些口舌上的纠缠，便请李穆竹把此次前去的情形说清楚，李穆竹到也不隐瞒，便将自己跟沈近岳去搜绣楼，刘清石药瘾发作等等，大略的讲给绿婉听。其间若有略去的细节，绿婉都仔细追问。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总觉得有些……”

　　绿婉红袖齐齐的抬头看向李穆竹，红袖终于沉不住气了，“有些什么啊？你到是说啊！”

　　“有些蹊跷……”李穆竹边想边说：“如果刘清石手上有醉红尘的话，他为什么还会药瘾发作呢？看他的样子，药瘾也不是很重，如若是手上有药，定不至于如此……说不定还可以隐瞒过去……”

　　绿婉虽然已经知道李穆竹对醉红尘有所了解，可是此前却未料到他了解得如此之深，照他对刘清石的分析，恐怕就算是一般饮食此物的人，也未必有他这般清楚的了解，这个李穆竹，到底是什么来头？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沉思了片刻，盯着李穆竹问：“你如何对醉红尘这般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