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20、第—20—章

　　等徐恒换了衣服、做了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后，只见房间的窗帘已经被彻底拉开，清晨明亮而不耀眼的光线洒满了室内。季淳风坐在沙发上打量着他道：“你是我哥在大学里的朋友？以前都没有见过你呢。”

　　“算是，不过我与他并不是同一届。”徐恒看着这个不仅仅比照片上多了生动、而且还似乎长大了一些的少年，笑道：“我以前有见过你。”

　　“啊？”季淳风有些意外，“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你猜。”徐恒笑着留给他一个疑问，便转身去床边叠被子。季升云之前大概是不想吵醒他，被子也只是简单的理了理，他现在也就顺手一起给叠了。

　　季淳风看着他想了一阵子，还是没有想起相关记忆，便也就放下了。
　　见过便见过吧，见过他的人多了去。

　　不过他对这位略年长他几岁的人还是挺有好感的，他大哥中学时期的同学、朋友他见过的不少，但真还没有来家里住过的。“那你也知道我的名字？”

　　“季淳风。”徐恒走到他侧面的沙发上坐下，说道：“你大哥以前总是提起你，我想不记住都挺难。”
　　季淳风闻言一笑，转而又疑惑道：“为什么是以前？现在不提了？”

　　徐恒被问得话语一滞。
　　他说时并没有多想，经这一问，他还真是觉得似乎好久都没有在相处时听季升云提起他的弟弟妹妹了。但是很显然问题并不是出在季家这边，那是他在什么时候表现出了对这种关系的不良态度？

　　其实他并不反感有兄弟姐妹这件事，小时候也常常梦想会有弟弟妹妹之类的情景，只不过他家的来得有点非常规，所以令他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在季淳风的又一次追问下，他搪塞道：“现在我见他的时间没以前多，他提了我也听不见。”

　　季淳风满意了，又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居然这么久还没有自我介绍，徐恒歉意道：“我姓徐，徐恒。”

　　“你和我哥是一个专业吗？大学好玩吗？有打游戏的社团吗？我哥在大学里是什么样的？有女生追他没？瑞城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穿短袖了？”

　　徐恒：“……”
　　这么多问题，他是要分类来说还是逐个回答？

　　季淳风说他与他哥那七岁的差距真是太让人心塞了，他上小学时，他哥已经小学毕业了，他上中学时，他哥又中学毕业了，等他以后上大学时，他哥就算本硕连读，也足够毕业了。这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徐恒听得轻咳了一声，门边更是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侧头去看，只见季升云走了过来，在季淳风旁边站住后伸手拍了他一下，笑道：“有本事你跳级啊。”

　　季淳风：“……”
　　从初二跳到大三，当他是国家的梦之队吗？再说梦之队也是向下跳的好吧！你咋不留级呢！

　　季升云转头对已经站起身的徐恒道：“睡得还好吗？是淳风吵醒你了？”

　　徐恒笑了笑，“也应该起来了。”至于睡得好不好之类的，自己知道就行了。

　　季升云是来带他下楼去吃早餐的。
　　楼下大厅里有些过分的热闹，除了季升云的两位姑姑一家，还有昨晚上住宿在酒店、今天一早过来方便一起出发的一些季家旁亲，多一个徐恒并不诧眼。

　　徐恒向季母以及昨晚没见着的季父问了好，在季升云的安排下于主桌落座就餐。主食是粥，桌上还有口味与形状各有不同的几样点心与青鲜的菜品，令他即便身处陌生的环境之中，也还是感觉得有些饿了。

　　季母说明道：“家里一直习惯在清明这天都是素食，希望小徐你不要觉得怠慢。”

　　徐恒笑道：“挺好的。”

　　“徐州的徐？恒星的恒？”季悦看着他想了一会，突然插话问道。

　　徐恒点头，然后与其它听见的人一起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她。季悦解释道：“我在去年盛城的高考排行榜里有见过你的照片，老师也经常拿你们这些上一年的排行人士来鼓励我们。好像你还得过什么奖，我想想……”

　　徐恒笑道：“是硬笔书法，与数理化的奖不是一个档次的。”

　　“有奖即正义！”季悦说完又眼含希冀的看着他道：“有什么可以传授的考试诀窍没？”

　　徐恒想了想，道：“保持冷静算不算？”

　　“怎样才能保持冷静？”

　　不待徐恒再回答，季升云开口插话道：“首先当天要保证早饭吃饱，而且要趁热。”

　　徐恒闻言差点笑出，连忙侧过头抬手按了一下鼻子。

　　一直旁听的季母也回过神来，拉住女儿道：“先吃早饭，不然就凉了。”做父母的对成绩好的学生有天然的好感，于是更加热情的招呼徐恒也快吃。

　　早餐后徐恒还是就考试这事与季悦交流了一下，从之前听来的话语中得知，这位比自己低一届，今年正时逢高考大关。有没有用不知道，尽个心意吧。这个只小他一岁的短头发女孩性格活泼不扭捏，交流起来非常顺畅，给他留下的印象挺好。

　　之前在餐桌上他有注意过，季家三兄妹，季升云与季悦的五官面相都是偏肖于季父，而季淳风则是多肖于季母。有俗语说儿像母女像父才是福相，看季升云那工作学习两手抓、十八般手艺样样通的状态，确实也是个劳碌命。

　　华明山距城区有不短的距离，而且与季家所在的锦韶别墅园也不在一个方向，所以早餐之后便收拾着准备出发了。两个姑妈与其它旁亲都有自己开车，季父季母与季悦坐了一辆车，徐恒、季淳风则是与季升云同车。

　　几人坐好，季升云启动车辆跟随上长辈们走在前面车辆。

　　季淳风对徐恒道：“叫你徐哥可以吗？”
　　徐恒道：“可以。”
　　“你觉得我姐人怎么样？”
　　徐恒一时不知他言下之意，便只笼统道：“挺好的啊。”

　　季淳风手放在车门上支着脸貌似忧伤道：“她就今天挺好的。本来她就不温柔，一进入高三后更是都快变态了。今天看她那么好好的跟你说话，我都不敢出声打破气氛。徐哥你有什么可以传授的、好好和她说话的诀窍吗？”

　　徐恒听了不由得一笑，但却不知怎么回答他好。
　　季升云在前排道：“不要编排你姐。你若不是她弟弟，她还不见得会理你呢。”

　　不管多么性格洒脱的人，也还是在自己信任的亲人面前会更随意一些。况且女孩子在优秀的陌生异性面前，总是会将平时的脾性改变一些，腼腆的会努力大方起来，奔放的会尽量淑女一点，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侧头看着车窗外面的徐恒，确实挺优秀的。居然还上了有照片的排行榜名次，比自己还厉害。论资质与出身，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天之骄子吧！

　　说起出身，联想到此刻前往的目地的，季升云静了下来，专心开车。

　　华明山很大，依卦数分了六十四个分区，季家的墓地与徐恒的母亲所葬之地并不在同一个区域。在经过山下专营扫墓物品的商区时，徐恒便下了车。去扫墓，总不能空着手去。

　　季升云提出等他，他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扫墓是很肃穆、很私人的事情，季升云便也不再强求，只约定了下山时电话联系。

　　徐恒与二人道了别，去买了香烛纸钱与一束康乃馨，又租了辆山下专用以接送人上下山的电动车，用以代步从商区到墓区的漫长路段，到了他妈妈墓地所在那个分区后，拒绝了司机可以顺着车道将他送到更近位置的提议，放弃车道开始爬人行阶梯。

　　远隔几千里，一年就只来这么一次，他不想让这个过程就像一个赶时间的过场一样。

　　今天盛城的天气尚可，不像昨日的瑞城。不过因为墓前都有塔柏掩映，所以也看不了太远。以至于他都快走到目的地时，才发现他妈妈的墓前还有别的扫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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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升云与季淳风到了季家祖茔之地时，前行的季父季母都已经到了。

　　墓地非常干净，只是又惯例性的打扫了一番，放上鲜花供品，依辈分年龄为序，每人清香一柱，纸钱几捧。

　　因为几代先祖的墓地都迁在了这一处，所以除了一起从家里出发来的，还陆续有其它一些未曾联系的远房亲戚前来。老一辈相互轻声交谈了一下近况，年轻一辈的已有些陌生。

　　待第一批的清香与纸钱燃尽，众人便收拾准备下山了。

　　不论是近亲还是远戚，既然在这表示同宗的地方聚集，还不至于就这样交谈几句又各自散去。季父虽不是这些人中辈份最高的人，甚至不是同辈中最年长者，但因为家业最大、家境最好，所以自然的便由他安排了。由于人数问题，不适合再回家里，季父便安排人在城内一家餐厅订了几桌素宴。

　　下山之后，季升云在路口处停了车，给徐恒打了个电话，却没有被接听。

　　过了一会后，他收到一条徐恒发过来的短信：

　　——师兄你不用等我了。我在来扫墓的亲戚这里拿到了家里的备用钥匙，想回去看看。
　　两天后在机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