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16、第—16—章

　　过了元宵节，第二天徐恒便搬回了寝室。
　　学校提前几天便已将寝室开放，只是之前他在歌城工作，没有办法回去而已。

　　季升云两条学习路线一开，基本上也是除了晚上，便是打个电话也是要看好时间的状态。

　　孟宣对这个季师弟还是挺满意的，能学敢想，做事认真，虽然拿的是实习工资都不算的一点补助，但绝对是对公司有经营自己事业般的用心。他已经与人事那里说好了，等季升云到一年之后的规定实习阶段，公司直接正式录用，而且薪水与已经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员工平级。

　　这样的一匹快马，千万不能放跑了！

　　季升云心里很感谢孟宣，这位真的教了他很多。父子两人一个是他学校里的老师，一个是他学校外的老师，这缘分也是深了。思量了一下后还是与学校里的孟老师谈了谈，主要说明青鸢归弘毅，而弘毅姓季这件事。

　　当初他选择到瑞城读书，也有青鸢的原因。
　　由一个发展得不错的分公司入手，三十岁之前升到高级管理层，然后返回盛城再从弘毅中层做起，这样是最好的接班途径。而要想得到大多数人由衷的认可，那最好在一开始时不要搞什么特殊化。

　　不过因为身为校友且又为其父门生的原因，孟宣对他多有格外关照，工作上也教得仔细。如果他对之也彻底瞒着，也许在将来明了时，对方在心理上的感受可能未必就会完全是正面的。而孟宣这匹千里马，他也不想放跑。

　　孟老师笑叹着拍了拍他，“以后孟宣找你算账时，你就可以说老师早就知道了是吧！”

　　季升云一笑，“我不想过早的就处在一个人情环境里，那种情况下得到的知识与经验都会有偏差。虽然孟师兄对我的照顾也算是人情，但这点份量刚刚好。”

　　孟老师也笑了：“看你这样，我都觉得自己养的儿子不合格啊！当初孟宣毕业后出去闯荡了两年，撞了一头的包。后来还是成家后安定了一些，遇着机会进入了青鸢，一步步才走到现在。从心态上来说，你比他现在都还要更为成熟一些。”

　　“老师您不是说这是一个屁股决定脑袋的时代吗！”季升云道：“以前是英雄成就了自己的非凡命运，而今便是英雄命运装点凡人。”

　　“现在的年青人有几个认为自己是凡人？所以说这就是心态。”

　　“因为我从小就真挺普通的，只是勤能补拙吧。”季升云话语一顿，转而笑道：“若是论聪明，我弟比我的程度高多了。爱玩游戏爱开小差，遛遛达达读个书，成绩都与当年天天挑灯夜读的我差不多。”

　　“聪明人其实最容易走弯路。”孟老师叹息道：“我教了这么多届的学生，其中也不缺乏天资很好的，这种人若再遇上机遇，那是转眼间就扶摇直上。但是往往也多在以后的路途中又急转直下。看多了我就总结出，不管做人还是做生意，踏实最好。人一进入商场，还容易在竞争环境下得上一种叫做‘发展壮大’的偏执病。不管自己已经拥有多少资产，都还是会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扩产扩销。其实经商只是一种生活手段，作为人生目标就太没有深度了。”

　　“谢谢老师。”季升云给他将茶添满，道：“以前听说老师您有修习过哲学，我还一直都不觉得，今天倒是信了。”

　　孟老师闻言笑道：“那我们讨论下，你喜欢西哲还是东哲？”
　　“嗯……我喜欢哲别。”
　　“哲别？最近有看蒙古史？”
　　“哈！”

　　季升云与孟老师的闲谈结束于一个电话。
　　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说着一件已经有些陌生的事情。

　　“季先生你好，请问你就是徐恒的联系人吗？”

　　“我是。”季升云略感诧异，同时心有些提了起来，“他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想约你见面谈谈，今天方便吗？”

　　季升云闻言微微蹙眉，想到刚刚扫过一眼的号码归属地，心中便已有猜测。提起的心倒是放下了，情绪却升不起来：“如果你愿意先自我介绍一下，那我也许会考虑。”

　　电话中的声波停顿了一阵子，显然对方对他的态度还需要一些接受过程，最后还是说道：“我是他的父亲。”

　　“徐先生你好。”季升云对这个没有出于自己猜测结果的介绍并没有表示意外。在略为思索了一下后还是拒绝道：“我觉得你与他见面谈谈才是应该的。”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生活状况，见了面，他也未必会告诉我。”

　　“没有尝试的事情又怎么能肯定呢？”季升云微微一顿，道：“我只是一个他同乡的学长而已，对他的情况了解的也不多。徐先生再见。”

　　挂断电话，季升云看着电话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将这事告诉徐恒，与不接受之前徐父邀见的原因一样。

　　自从元宵节之后他就觉得，很多事情，站在旁边位置上的人哪怕是看得再清楚，也不适合去过多的插手。牵扯到徐父，更是不比一碗桂花汤圆，他是真的没有立场去介入。

　　告别了孟老师，他骑着车往校外走，准备回公寓。走了一段后还是往环境生态系那边拐了个道。

　　自从开学之后，他与徐恒就没有再见过，他周末没空，在学校里院系有距离，而且他每天也都是来去匆匆。今天被一个电话催起，想去看看他的学院生活怎么样。

　　见面后聊一聊，再决定要不要将他父亲有来看他这件事告诉他吧。

　　电话得知徐恒正与同学在足球场玩，他又拐了个弯。一路上考虑着等会要聊些什么以方便他决定要不要告知，慢悠悠的骑了过去。

　　到了足球场边上，老远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与一众同学追着足球奔跑。外套早就扔到了一边，跑得头顶隐约都能看见在冒白烟。

　　“咦！这不是季师兄吗！来找徐恒？”

　　季升云侧头，见是徐恒的一位室友，似乎姓孙。将自行车架上，揣着手与之一起站在赛场边观看，“他们这是在比赛？”

　　孙乔晗哈哈一笑，“对，都是美女惹的祸啊！”

　　听了几句，季升云很快就明白了前因。
　　大学有不少院系都是阴阳失调的，徐恒所在的环境生态属于理工性质，同样是阳盛阴衰，难免就会因为异性的问题搞出很多不大不小的事情来。一支球队要那么多人，又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徐恒就被拉了劳动力。

　　念在还有一个‘亲戚’的误会在，他便很是自然的问道：“最近我有些忙，都没有时间见他，他在学校里的生活还好吧？”

　　“很好啊！”孙乔晗笑道：“他是咱们宿舍最模样出众、能说会道的人了，一般有女生在场的聚会我和大曹他们都不敢叫他。”

　　季升云闻言禁不住一笑，心知这位学弟的话有一大半是玩笑。徐恒因为经济原因，估计根本就不会去参与任何聚会。而且经过半年多的认识，他很确定徐恒这人的某些观念正到可谓任性。即便商场里的青鸢及左右店铺里基本都是年青漂亮的女性，还都挺喜欢和他接触，但却从未听见过有任何暧昧事件。

　　看了一会球，季升云又忍不住想笑。
　　在理工科内，徐恒还算是身姿矫健的，但奈何总是配合不好，这算是运动神经不发达吗？那位孙室友还一直在旁边感慨他是一百步，徐恒是五十步，都是运动上的难兄难弟。

　　等到休息时间，徐恒套上外套跑了过来，“师兄你找我？有什么具体的事吗”
　　“没有。今天有空，突然想起你，便来看看。”季升云看了一眼场内，“还没有结束？”

　　“还没。”徐恒话语一顿，弯起笑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起我？”
　　季升云被他问得一时词穷，缓了缓后道：“有缘故，但那不重要。”

　　另一边也在休息的曹兴看见他们，突然灵光一闪，跑过来对季升云道：“师兄你踢球吗？”
　　季升云疑惑的看向他，“前一两年时，偶尔。”

　　“那你替徐恒上场行吗？”曹兴指了指孙乔晗与徐恒，一脸悲痛，“这两个虚有其表的家伙，在场上除了会跑，不知道还会干什么。”

　　徐恒白了他一眼，“我说了我除了爬山，什么运动都不擅长，你还非让我上。”转目对季升云笑道：“师兄你上，虐死他们。”

　　“不要对我抱以太高的希望，我水平也挺业余的。”季升云看了一眼，对方队伍里似乎也有老生，便没有拒绝，脱了外套开始热身。

　　徐恒顺手替他拿着衣服，拧开孙乔晗递过来的一瓶水喝了几口，然后说道：“我有预感，至少比对方强。”

　　季升云笑道：“那我努力不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