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默》星*源

44、合作

　　星辰散布在漆黑的天宇上，宛如一双双冷锐的眼睛、俯视着沉睡中的窿虞城。

　　池月楼425年七月十五的夜，黑如泼墨。然浓墨底下、却隐隐流动着窿虞特有的暗彩。

　　荒漠的夜风是冷酷的，宛如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即使已经换上了窿虞城本地住民穿的从头遮到脚的长袍，依然能感觉到夜风裂体。

　　楼军驻扎在窿虞城外十里处，这里是死亡归地和窿虞城的交界点。

　　夜里冒着风沙的寒气，很冷，但是守夜的士兵还是把身体挺得笔直，眼神雪亮，没有疲倦也没有不满——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楼国战士，加上经过死亡归地的洗礼，如今再恶劣的环境都不能对他们造成丝毫影响了。

　　沙砾和带刺灌木在月下发出金属一般的冷光，少年的剑眉微微蹙起，眼睛和夜空默默对视。

　　身后，星光下的大漠犹如银白色的海洋，点点沙砾泛着柔光，显得安详沉静，看着这样的死亡归地，少年的眼底滑过叹息，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它真正的可怕面目，表面显得如此无害的你，明天又将会变成怎样呢？

　　据史册记载

　　池月楼425年七月中，玫楼两军交战窿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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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淡的天幕下，一颗白色的星星忽然从北方向着南边划落，流出一道光亮的弧线，仿佛要坠入这个尘世。

　　推开窗，黯淡的星光洒进来，夜风沉沉，有欲雨的气息。

　　按住隐隐做痛的头，我轻轻吐息着，中秋又快到了。

　　哎，真麻烦！

　　今年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睡觉，宫里最近不太平啊。

　　雪儿的小动作是越来越频繁了。

　　小皇子隔三叉五的被她用帝默的名义抱去疏桐宫；和阳逸馨结为干姐妹让她在宫里的地位变得更微妙；加上医司院的频频出诊；还有后宫里的拉帮结派…….

　　这个女人越来越嚣张了，已经不把柳妃放在眼里，前段时间居然还当着众人的面，向帝默请求帮柳妃分担后宫之事……

　　虽然帝默没有答应。

　　不过雪儿如此的锋芒毕露，真是……让我很无语啊。

　　相对的，柳妃一直都表现平淡，不争，也不气。

　　这样沉得住气，看来这场游戏，我没赌错庄家啊。

　　“还没睡？”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虑。

　　出声的人有着一张妖邪冷俊的面容，皮肤是性感的蜜色，嘴唇很薄，但是颜色却是很反常的红色，黑衣上未着修饰，但是剪裁得很棒，把他细腰长腿的身材都勾勒了出来。

　　看着帝默有些肿的唇，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半夜的从温柔乡里跑出来就是为了关心我睡了没？

　　“你怎么来了？”我意味深长地瞄瞄他脖子上的吻痕，笑得别扭。

　　帝默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有些复杂起来，手下意识地握紧，良久才轻道，“快中秋了。”

　　我点点头，嘴角浮起捉摸不定的微笑，看着他，等待下文。

　　帝默的嘴动了动，几次想要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我转身继续看着夜空，对于他的欲言有点不耐烦。

　　风从窗外吹进来，好像越来越大，有欲雨的气息，微凉地拂动在两人之间。

　　“起风了，当心感冒。”帝默上前关好窗，回头看我的时候，眼神平静温和。

　　帝默的脸色是平静的，然而平静之下、仿佛有暗涌反复涨退，过了会儿才轻声地说道，“中秋我会找个地方让你睡觉。”

　　看着帝默暗黑的眼睛，一瞬间脑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我不禁脱口而出，“我想去祖庙。”

　　微微的诧异划过帝默的眼睛，之后他沉吟道，“好，我会安排的。”

　　听了他的回答，我笑了起来，“谢谢。”心里狂呼着，上神石碑，本天才来了！！！

　　“不客气。”帝默回以相同的笑容，但黑色的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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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疏桐宫种满了苍绿的文竹，放看望去是一片绿色的闺地。

　　刺状的鳞片呈在文竹的主茎上，纤细秀丽。绿色的叶片密生如羽，翠云层层，显得优雅潇洒，独具风韵，

　　“你还在等什么？”女子的声音响起在葱葱茸茸的庭院里，特别突就。

　　这样的声音是冷的，冷成一条直线、仿佛锋利之剑的剑脊。

　　雪儿蹲着身，修剪文竹，发丝滑落，掩盖住了她的眼睛。

　　然而，她的手却慢了下来，之后才将手小心地从花盆上放开，笑了笑， “你急什么？”

　　惜莲皱眉，语气颇为激动，“还不急！难道要等那个女人真对我出手了，我才急吗？哼！恐怕那个时候我没命去着急了。”

　　雪儿抬眼看着惜莲，眼色有些诡秘莫测，“你真的确定她要对你出手？”

　　惜莲身子一颤，似想到什么，眼神闪过一丝恐惧，脱口道，“我当然肯定。”

　　雪儿手指挥了挥，低声笑，“那她为什么又要对你出手呢？据我所知，这些年来，她可是个不问世事的主啊。”

　　惜莲眼睛深处有亮光一闪，嘴角牵起抹意味不名的冷笑，“你不用知道原因，只要你明白，你真正的威胁不是清露宫那位，而是她就行了。”

　　听得那样的话，雪儿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

　　一直看着雪儿的惜莲眼里滑过一丝讽刺，她凉凉的声音再次响在安静的庭院里，“皇兄心里在意的是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只有她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惜莲的话音还未落干净，反常的冷凝已经浮现在雪儿薄薄的唇边，她几乎是恶毒地看着惜莲，道“你闭嘴！”

　　惜莲微惊地后退了一步，被雪儿蓦然堆积起来的凌厉煞气吓得脸色发白。

　　“嚓”，一枝嫩绿的竹枝，被锋利的剪刀切断，雪儿嫌弃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弃枝，语气却是淡淡道，“你走吧，我心里有数”。

　　雪儿的手缓缓握紧，平日里温和柔美的眼中蓦然有了凶狠的表情，她盯着惜莲道，“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我们的合作关系仅此一次，”

　　雪儿的声音越拔越高，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已经狠厉非常，如同乌鹊夜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往我这里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根本是痴心妄想！”

　　看着雪儿了然地讽笑，惜莲的身子猛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眸子不知因为什么情绪而碎裂。

　　这时，雪儿低头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手起刀落间动作优雅得令人目眩，然而嘴角的笑意却是刻薄嘲讽的。

　　如果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到地上——需要多长时间？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不同的人会给你不同的答案，也许这就是人生。

　　不过惜莲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地上需要多长时间，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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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国雨季的最后一场大雨终于姗姗来迟，方才还是碧蓝碧蓝的天，转瞬间就阴云密布，暴雨如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我现坐在去祖庙的马车里，离中秋还有十天，但我已是迫不及待地要帝默安排我进去了。

　　两年前虽然见过上神石碑，但因为有他人在，没有取到它的材料样本，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呵呵……..

　　“什么人！”赵明厉喝地喊声让我回神，接着马车外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

　　掀开马车的帷帐，眼前一片耀眼的白光刺来。

　　“主子，小心！”赵明惊恐地尖叫刺耳的响起。

　　轻微的迸裂声，一角黑衣从空中飘落。来人一连在半空中换了几次身形，才堪堪避过了那一断裂的剑身，半跪于泥地里。

　　我皱眉瞟了一眼正和三人纠缠的赵明，原来太监的声音叫起来这么吓人啊。

　　收回视线，对着眼前只见一双眼睛的黑衣人友好地笑笑，看着指尖夹住的一半泛蓝的剑尖，声音微冷，“还用毒，看来有人很想要我的命嘛。”

　　“你！”男子闷哼了一声，表情震惊 。

　　雨下得更大了，连连不绝，泥色的土壤因经受不住雨珠的滴打，变得更加稀薄。

　　空气里一阵破空的呼啸声过后，

　　跪着的男子瞳孔因为惊异而扩大，倒下身的时候，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他的胸前此刻正插着一把泛蓝光的断剑。

　　掏出怀里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雨地上赵明还在与另三个黑衣人纠缠，还没人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看着地上躺着的刺客，我在心里冷哼，知道我出宫的人就只有帝默而已，会是谁派人来取我的命呢？她吗？

　　不自量力的可以啊。我微微冷笑，不急，等我睡够了，再回去陪你们慢慢玩。

　　“赵明，快点解决他们！”对着听了我的声音愣在原地的四人，我似笑非笑地出声提醒着赵明，眼神凝聚如针。

　　帝默一身的武力来自赵明，所以看着地上多出来的三具死尸，我一点也不诧异。

　　“主子，为何不留活口套出主使？”赵明疑惑地看着我，身上的灰色衣服没有染上一点血迹。

　　微笑着用手卷起了自己乌亮的长发，我笑吟吟看着赵明混浊的双眼道， “不需要，谁想要我的命，我心里清楚得很。”

　　那样明亮的笑靥，宛如日光下清浅的溪水，但赵明心底却不受控制的一寒，忽然间不敢直视眼前的女子，他移开了眼睛低下头去。

　　“埋了他们再继续赶路，”看着听了我的话，抬起头的赵明，我的眼底陡然一寒，声音也变得如刀锋般凌厉，“今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记住了,赵明！”

　　赵明身子一震，垂下眼轻声答到，“是，主子。”

　　雨继续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雨幕交织成的白廉里，留下一行深深的泥泞，沿路的绿树低垂，落下的树藤浓荫拂水。地上的血迹渐渐也被雨水冲淡，血腥的气味逐渐被掩埋，一切似乎恢复成来时的平静，除了林间多出的一个小小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