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赐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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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疏桐宫一眼望去,还是那样葳蕤茂盛的浓绿。
夏季的风是热而湿的，风里有浓浓的土木香气从周围飘来，游弋在寂静的宫殿里，连屋里的熏香也无法将其掩盖。
雪儿安静地坐着，看着满室的寂寥，心里不由生出层层寒意来。
一旁的帝默静静看着雪儿，眼神不知不觉泛起了军刀才有的铁灰色。
雪儿那张脸似象牙一样的柔和光洁，额头很高，有着智者和神女交汇的光芒，散发出震慑人心的美丽。漆黑的发上没有任何首饰，只在左边眼角处用金粉画了一弯极小极小的月牙儿，闪着柔和的金色，显得她更加的出尘脱俗。
那弯金色的月牙——是离开上神庙的祀女都要染上的印记,
看着此时的雪儿,帝默眼里瞬间闪过冷锐睥睨，他起身轻轻抱住雪儿，接着伸出舌尖微乎其微地舔咬着那片金色的月牙，微微一笑，然后无限暧昧地说，“知道朕最喜欢你什么么？”
帝默似乎没想让雪儿出声，他的手指压着雪儿红润的双唇，“这里，”舔咬着雪儿的眼角上的月牙，帝默的声音有些含糊，显得低哑性感，“很美丽的颜色，和朕以前见过的一种野菊花的颜色一模一样。”
帝默说完这句话，突然停下了嘴上的动作，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擦着雪儿的眼角，语气忽然变冷， “知道么，就算朕再宠你，也不代表你可以碰你不该碰的东西。”
此刻，帝默的脸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微微扭曲，他伸手掰过雪儿的脸颊，手指下那片雪白的皮肤瞬间变红，“雪儿，不要挑战朕的底线，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一字一句，帝默的声音充满温柔，可是那双无光的眼睛却嗜血而残忍。
雪儿表情麻木的点点头，一红一白的脸在帝默的掌中有点变形。她的眼眶突然一红，落下泪来。
帝默吻着那些泪水，眼底的神色已从狼般的恶毒转为奇异的柔情，他口里轻轻低喃着，“为什么要哭？她从来就不哭的，乖，不要哭，别哭。”
雪儿微微抬起头让帝默吻着，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紧闭的眼角里滑出的泪水，慢慢顺着脸颊的轮廓流下，带着哀伤的美丽。
旁边的宫娥侍从噤若寒蝉，全都低着头静静地退去，顺带关上了那道厚厚的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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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的月色是一年中最好的，照在窿虞城外的沙漠上，宛如水银泼地，每片薄沙地里都泛出微光来。
今夜是满月，月刚至中天，将清冷的辉光洒遍了这里的苍莽群丘。而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一望无际的沙丘似乎都在微微起伏，仿佛有微风不停吹拂。
不同死亡归地的静谧，沙漠外的窿虞城里，却是欢呼声响彻云霄。
空气中涌动着腥甜的血腥味道，秩序井然的战士不断的来回视察，今夜的月色似乎分外的明澈，可以清晰的投射出这些战士脸上的表情——兴奋，感动，激情，骄傲等等炙热的情绪混在这些年轻的勇士脸上，在暗夜中显得那么的灿烂夺目。
“爹，我们赢了。”城墙的高垒上，少年迎风而立，和他并肩的是个威武的中年男子。
听了少年的话，男子点点头，看着底下战后血腥而萧条的残局，眼里闪过叹息的神色。
“下次，我们的军队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伤亡了。”少年没有侧头，但仿佛知道男子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带上了淡淡的安慰。
“好。”男子洒脱一笑，楼下的火影影绰绰，映得他面容明灭不定，但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的光芒却有种烫人的温度。
并立于男子的少年，那张如玉的面庞上带着温和的表情，可深藏隐忍的黑色眸子——竟有某种惊悚的感觉。
史册记载：
池月楼425年八月中，楼军拿下玫国窿虞城，历时一个月的沙漠之战完美结束。据此，高家父子带领下的楼军，成为整个池月的‘神话’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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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默撑着头，听着阳澈总结着军粮的收集情况，眼底平静无波。
“陛下，我军目前经过大战，元气耗损，现下最重要的是赶紧运送粮草过去。”
阳澈的声音带着种无形的压力，一时间书房里反而静默了下来。
叶宜凌站起身，对着帝默道，却难以觉察地皱了皱眉，“可要经过死亡归地，恐怕……”
未说完的话，也是几人的心声，大家的表情不免都有些为难。
“高秋贺会派人带送粮的军队出死亡归地，不过，要派谁去，你们可有适合的人选。”帝默此刻也不想哆嗦，直接问出想要的结果。
阳澈躬身行礼，眼里带着自负的光芒，“臣以为兵部的上将可以担此重任。”
兵部上将一职，主要负责地形的勘察和训练新兵，一般是从战斗经历丰富的优秀兵种里选任出来的。
帝默满意地点点头，犀利的眼睛扫了一下几人，之后提笔急写，“你安排一下具体的事情。”将写好的东西递给阳澈，帝默眼底突然出现了莫名的神情，“你们去忙吧，”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补了一句，“阳澈你留下。”
准备和众人离去的阳澈倒是怔了怔，他恭谨地回身站好，低下的头，掩去了脸上的神情。
待几人离开后，帝默忽然一笑，带着慵懒地惰意道，“听说另妹生病了，严重吗？雪儿很担心。”
阳澈微笑着，然而语气里并没有担忧，“谢娘娘关心，逸馨只是小染风寒。”
“是吗？”帝默挑挑眉，眼里出现了好笑的神情，“朕还以为是你不让她进宫呢。”
“微臣不敢，臣惶恐。”阳澈立刻跪下，语气焦急。
“好了，别装了，”帝默摆摆手，笑到，“你担心什么朕很清楚，你妹妹不会有事情的，”说到这里帝默的眼睛突然阴冷了下来，“后宫女人之间的小把戏，只要不伤大雅，就让她们玩玩吧。”
说着帝默脸上的嫌恶神色越加明显，“反正宫里太无聊了，让她们找到打发时间的办法也好，免得整天缠着朕。”
听了帝默的话，阳澈微微笑了笑，也不答话，眉间隐隐有些不适的神色。片刻，仿佛心里那阵不适终于过去，他才开口，眼里带了笑意，“是，微臣尊旨。”
夜很深了，宫里已经宵禁，显得些许的冷冷清清。偶尔只有巡逻的夜兵有序而过，整齐的脚步，轻轻的尾音在深巷折廊中摇曳着。
深院的高楼里，炉里熏香的味道甜美而腐烂，暗昏昏的紫楠木大床上寂寂垂着的珠罗纱帐子微微荡着，传出间断的男女呻吟，显得暧昧非常。
这时，窗外的风紧吱溜溜的钻了进来，掀起床头上罗纱帐子的一角，锦绣堆里，蓦然可见一双雪白的手，紧紧攀着身上的人，那双纤细手腕上的金钏随着两人的动作叮当乱响，伴着或断或续的呻吟喘息。
帘幕重重，熏香的气息甜美糜烂，久久不散。
终于，一声男子的低吼后，一切渐渐归于平静，只剩旖旎糜艳的气息还眷恋地流荡在空气中。
帘里的男子慢慢阖上眼睛，脸上带着情事后的慵懒，性感迷人。
“皇上，”女子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男子汗湿的胸膛，她的声音妖媚婉转,脸色红润艳丽，如水的双眸还带着情事余韵后的迷醉懵懂。
男子伸手，闭着眼轻轻地抚摸着女子齐腰的长发，表情平静。
女子的眼睛在暗夜里闪过雪亮的光，倏忽变了无数次，然而终究沉默，没有再说话。
“想说什么？”男子懒懒的开口，声音低哑。
女子轻轻地摇头，眼角的眼泪顺势而下，无声的抽泣里饱含委屈。
男子的手微顿，而后又继续抚着女子的头发，嘴角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静儿，最近委屈你了。”
女子摇了摇头，沉默许久，终于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妾什么委屈都没白受了。”女子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的沙哑低呤，犹如断琴。
男子微微阖了一下眼睛，吐出一口气，却没再说什么，那双似闭似睁的眼睛却冷肃栗然。
室内归于平静.......
一弯冷月静静悬在皇宫的上空，将清冷的辉光洒落大地。无数阁楼庭院的影子灰冷如铁线白描，居然泛出彻骨的寒冷。
第二日，楼王宠幸清露宫的消息传遍整个楼国皇宫，从此疏桐宫专宠的日子彻底结束。
几日后,
夏末的楼国皇宫，一贯的繁华和喧嚣。
但花木扶疏的巨大庭院里却静寂异常。
雪儿静静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药碗，表情平静得诡异，几步外，赵明安静地站着。
忽地雪儿低头笑起来了，眼里忽然有了泪光，那样混着低泣的笑声如同孩子的啼哭，毫无防备和掩饰。
赵明低着头，仍是静静地站着，微驼的背脊此刻看上去像个孤寡的老人。
突然，雪儿一把掀翻瓷碗，碗裂碎的声音伴着凄厉的尖叫一起响起，“我不要喝！不要喝这鬼东西！让我见皇上，我要见他！”
满脸的泪痕，通红的双眸，哀戚的表情，紧咬的红唇，此时此刻的雪儿竟然有种折人的魅力，摄人心魄。
赵明任那黑色的药汁溅了满身，他冷涩到，“奴才另人再为姑娘备碗药。”
“我说了我不要喝！”醒悟到现在的情况很不利，雪儿突然冷静下来，对赵明厉声道，眼睛里此刻全是执拗和坚定。
赵明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子，心里忽地微微叹了口气，可是神色间却还是毫无波澜，“姑娘，这是皇上的命令，请不要为难老奴。”
这样平静的语气却似一根钉子准确地从心脏里穿过去，赵明一字一字的吐出，如同冷而钝的刀锋节节拖过雪儿的心，世界瞬间崩塌。
雪儿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晃，眼眶里的泪水却嘎然而止，她的嘴唇颤抖着，脸色苍白如死，眼神也慢慢恍惚起来，嘴角破天荒地浮现出一丝笑意，让人莫名地恐惧。
偌大的庭院里，忽然间安静的可怕，只有风吹过留下的草叶簌簌声。
陡然间雪儿扬头大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声宛如夜枭般刺耳，划破寂静的长空，惊得人一颤，“他不想要我的孩子…哈哈…不想要…哈哈哈哈…”
赵明的手里重新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他垂下眼，对眼前的一切似毫无反应，淡淡道，“请姑娘喝药。”
雪儿身子蓦然一震，紧紧盯着那碗断送女人成为母亲的药，眼神疯狂而恍惚。
“请姑娘喝药。”赵明的声音依旧平淡，他微微往前踏出一步，将已经没有热气的药碗送至雪儿的面前。
雪儿的脸色变得有些可怖，她抖着双手接过药碗，却不见下步动作。
“姑娘，宫里每一位有封位的主子都要喝的，陛下的用心希望姑娘可以体会啊。”赵明开口打破良久的沉默，低下的脸上是意味不名的深意。
听了赵明的话，雪儿暗淡无光的眼睛突然发出如妖的亮色，犹豫了一会，她的神情间滑过某种绝望的坚定，仰头喝下那碗药汁时，泪水再次汹涌而下。
庭院里摆放着数不尽的花草，有盆小如拳的，也有长的直冲房梁的。
但一处光线被植物阻挡而有些黯淡的角落处，居然是一个爬满了曼陀铃花的架子，那些傲放的花朵如梦般的舒展着，妖异而媚惑。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赐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