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等途

9、加冠少年笼中鸟

　　张子鸣赶在大年初一前回来了，一张脸晒得黑中泛红，眼中多了几分坚毅。他穿的衣破旧却干净，看起来是特意认真洗过了，但某些污渍却仍旧嚣张地占据一方。
　　“娘，我回来了。”张子鸣笑，疲倦至极。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大娘拉着张子鸣的手，不住地流泪，反反复复只有一句。
　　“大哥来洗洗。我都准备好了。”张子玉低头拭泪，来不及劝慰母亲便快步走到张子鸣身边接过了他的行李。
　　几件衣裳，多重尘垢。
　　白三与大黄赶来时，张子鸣已洗净了身上他乡的垢，已穿着故乡母亲缝的衣，吃着家中阿妹煮的饭。
　　“子鸣兄。”白三站在门口唤了一声，大黄跟着汪了一声，“回来了。”
　　“回来了。”子鸣放下碗筷，笑着点头。
　　白三跨过门槛在子鸣对面坐下，伸手。子鸣摘下脖间挂着的铜钱递过去，继续吃。
　　“不对。连本带利，应该是两个。”白三摇头。
　　“你学游班主倒是学得快。”子鸣埋头苦吃，回答地斩钉截铁，“没有。”
　　“夭寿啦，欠钱不还！”白三捏着铜板面无表情地嚎叫，大黄凑到张子鸣脚边摇尾巴。
　　张子鸣无视之。
　　张子玉端着茶壶进屋，见白三如此模样愣了一愣，随即放下茶壶，慌乱地从荷包里掏钱，“三哥哥，我替大哥还给你。”
　　“我哪能要你的钱呢。”白三摆摆手，把手中铜钱放在桌上向子鸣推过去。“送你了送你了。就当日后你成婚时的贺礼。”
　　子鸣啧啧几声，食指按着铜板移到碗边。“不算。”
　　张子鸣当初参军时，白三曾赠他一枚铜钱，说等张子鸣回来再还给他，回不来，这辈子他便替张子鸣照顾家人。张子鸣下辈子再还。这枚铜钱当做兄弟相认的信物。
　　“三哥哥，喝茶。”
　　张子鸣看一眼，打趣道“先给三哥哥倒茶，不给大哥倒茶，这是个什么理？”
　　子玉闻言，羞得跺脚，“大哥……三哥哥是客。”
　　白三淡定饮一口茶，“老大哥您走太远，也不知有没有婚娶是否儿女成群，留我俩苦命相依，二丫自然是与我亲一些。”
　　张子鸣见子玉模样听白三话不禁大笑，笑过之后却又忍不得叹气。
　　“此时才真觉得是回来了。”

　　大清早的，张子鸣蹲在自家摊位边上逗大黄，手里拿一只沾着零星半点肉沫的骨头，晃啊晃啊，可怜的大黄眼珠子跟着转啊转啊，就是吃不到。
　　“呜……”狗子难过的呜咽了一声，趴下，脑袋贴在爪子上，委屈极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狗！”张子鸣笑得前仰后翻。
　　“没出息，早晚把你做成狗肉火锅。”白三走过来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哼哼唧唧的大黄，附送张子鸣一个白眼。“你这人真有意思，和狗过不去。骨头拿来。”
　　“你这人也有意思，和狗抢食。”张子鸣拿着骨头又在大黄面前晃了两下，终于于心不忍，将骨头放在了地上，“给大黄不给白三。”
　　大黄欢快地摇尾巴，还没舔到骨头便被人捞走了。
　　白三夹着大黄往戏班子走。大黄呜之。
　　“诶，你别欺负我家大黄啊！”张子鸣抬手喊。
　　“呸，你家大黄？真不要脸。”白三满脸鄙夷，走得飞快。
　　张子鸣笑着站起身拍落手上肉碎，帮着父亲将肉挂起来，没多久便感到脚边有团不明物体在蹭自己。一低头，笑了。他趁着父亲不注意，迅速割下一小块肉丢到脚边。
　　大黄表示很幸福。
　　张子鸣看着大黄，想了想白三这似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子又想起子玉打小就爱跟着白三跑，三人吵吵闹闹，一晃眼便都是大人的模样。这么七拐八拐的想着想着，忽想起自家妹子似将可出阁了。不得了不得了，这可是大事。
　　她得找个好人家，最好一生衣食无忧，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享得了绕膝承欢之福。最好找个读书人，能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实在不济，也得有个安稳的生活，不必像白三一般奔波辛劳还受人轻视。
　　张子鸣为人兄长的操劳心，忽得活跃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把第二章重写修改了一次。此为修改后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