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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毒 ...

  •   八百里披星戴月地追踪,傅暖委实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数日前,烈哥哥带回靖王世子的消息。傅暖潜进人家地盘,连脸都没看清,就陷入无尽的追捕深渊。
      眼看目标似乎在这纵横交错的民巷附近消失了,傅暖从屋顶上跳下,大脑一阵天旋地转,怎么就越发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呢?一口气没提上,脚一软,傅暖便功德圆满地在一扇破门面前摔个狗吃屎,晕了。那扇破门却在此时蓦地开了,一个灰衫男子走了出来,瞧着形象华丽丽尽毁的傅暖,眉眼间的笑意若隐若现,温柔了月光。
      次日傅暖清醒过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像海底无所依凭、随浪而飘的水草,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有些疯狂地钻入口鼻。
      挣扎着睁开双眸……入目的是陌生而又破旧的民居,破床、破桌子、四处的破草药,还有……正端着破碗穿着破灰衣服朝自己走来的人……
      “姑娘醒了?秦周见姑娘晕到在门前,也顾不得许多,将姑娘救回了寒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男子的嗓音有些沙哑,却煞是好听。
      傅暖不语,谨慎地打量此人。见他肤色苍白,五官端正,身上淡淡的草药味,真是没有一点特色的年轻大夫。心思百转千回,手心下意识攥紧,片刻又松开了。
      “姑娘这是劳累过度所致,喝点药调养调养,多加休息便会康复。”秦周立于床侧,将药碗递去。
      “多谢……呃?”傅暖伸手作势接药,私下试图运功,却发现自己的内力竟已散尽,凝聚不起分毫,身体亦软绵绵的,分明是中了毒!
      啪!
      ……破碗惨烈的呻吟声。
      秦周不可置信地看着摔了药碗还趾高气扬地瞪着自己的傅暖,以致脖颈上何时压了把短刃都不知晓。
      “不想姑娘生的貌美,心肠却这般恶毒!”秦周察觉到颈边的冰凉,仿佛十分悲痛,“秦周一片好心,姑娘何苦取人性命?”
      “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下毒?”
      秦周一愣:“姑娘知道了?这毒姑娘本就带着,并非秦周所下!”
      傅暖手下松了些,的确,这毒该是先前就中了,不然她堂堂冷血杀手怎么可能追个人就追晕了?只是,能施毒于无形,这靖王世子确实不简单!
      “秦周本不愿将实情告知姑娘,毕竟这死知还不若不知,糊里糊涂乐到最后反倒更好!”
      秦周一脸的伤痛惋惜刺得付暖双眼发胀,一下收回了短刃:“谁说本姑娘会死的!”
      “不瞒姑娘,秦周祖上世代行医,之前替姑娘把过脉,剧毒分明已入心肺,已是无力回……啊!”
      傅暖一个暴栗敲晕了秦周,她不信!他自己才快死了呢!
      待傅暖的五官越来越迟钝,睁大眼却怎么也看不清这蒙了层纱似的世界,周身也热一阵冷一阵,钻心裂肺的疼排山倒海,终于相信自己是中了稀世剧毒命不久矣时,已是七日后的事了。
      傅暖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大好的年华还未来得及挥霍便将耗尽。虽这毒不会立即要人性命,可慢慢将人折磨至死的毒才最为阴险!靖王世子该是有多恨她呢
      “吃药了。”秦周又是一身灰衣、一碗药地出现。
      傅暖偏头看向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恶狠狠地摔碗泄恨,气息奄奄道:“反正是死,你何苦再让我苦自己?”
      秦周定定看着傅暖,下一刻却几根银针封住她的穴道,捏开她的嘴,俯身将药碗放在傅暖嘴边,把药汁灌了进去。傅暖瞠目,顿了片刻,立刻以内力破穴道,丢掉银针,怒道:“你干什么!”
      秦周垂下眼帘,看向一边:“秦周是为姑娘着想。”
      似是刚刚一急动了真气,傅暖涌到喉间的腥甜狠狠咽下去,微喘息着,示意秦周附耳过去:“秦周,我可是杀手,你会死的……”
      本以为秦周会怕,可他却坦坦荡荡,道:“好!药喝了,命在这里。”
      傅暖冷笑,他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这种好笑的善良真让人作呕,让人想要……狠狠毁灭。
      可是如今,靖王世子丢了,她身中剧毒,然罗刹门那边毫无动静,沈烈亦无音讯。一切都不正常,她像被封锁与世隔绝了似的,却什么也做不了。虽然认为秦周实在可疑,但是他日日行医,时时行善,昨个还捡回只病殃殃的小白狗,烂好人形象着实太过光辉伟大,让傅暖实在无法将他跟任何敌对势力联系起来。
      这天,秦周兴冲冲地进屋子,抓住付暖的双臂,兴奋地说:“姑娘,我找着控制毒性的方法了!”
      傅暖见秦周过分欢喜的模样,一声哂笑:“是我的毒性能够控制住了,你这般高兴作甚?”
      “我……”秦周顿住,半晌说不出话来,“秦周只是为姑娘高兴罢了,那……我配药去了。”
      “等等!”傅暖突然叫住他,“谢谢……”
      于是乎,在毒性勉强被秦周控制,能偶尔下床之后。无聊如傅暖,便日日以戏弄秦周为乐。比如像个花花公子似的把秦周当姑娘调戏得面红耳赤。比如在秦周的病人面前妖言惑众大砸其招牌,急得他跳脚。当然,脸红的秦周,跳脚的秦周,都只是傅暖的臆想罢了,她的眼睛早被毒坏看不清了。而对于傅暖的无理取闹,秦周一向是包容,一句姑娘真像个孩子,把傅暖堵得动动唇却再开不了口。
      就算那日她瞧看病的姑娘头上那支情郎送的簪子煞是好看,偷来把玩,把人家姑娘急得不得了。还一脸戏谑说,你若以此为聘,我便嫁你!秦周也只是无奈地摇头,劝她尽快给人家还回去。直到傅暖好心地为小白狗剪掉了四只狗腿的“指甲”,秦周看到小白狗雪白的皮毛上斑斑的血迹,终于发怒了。
      “你就这么坏吗?”听这气势汹汹的质问,傅暖竟愣了,这才是秦周真正的想法吧!可是她怎么知道小白狗的“指甲”不能剪,会流血呢?
      想到这,傅暖嗤笑出声:“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救我”
      秦周周身一僵,抱起小白狗,转身启门离去。
      傅暖扶着桌角,心头那沉重的感觉,前所未有。
      秦周却又突然倒了回来,定定盯着傅暖:“姑娘是病人,秦周自然要救。只是秦周治得了身,其余更多却是插不上手的,今后亦不会再试着插手了。
      接连的好多天,无论傅暖怎样诱导,秦周都极少同她说话,甚至是除却必要的送药时刻,现身都极少在她面前现身。傅暖四处寻秦周,却撞见他鬼鬼祟祟地在捣腾什么,他硬是躲开不让傅暖看清楚。傅暖又急又气却没法子,只瞧着地上的木屑,摸不着头脑。
      傅暖走进茅草搭的厨房,见秦周正在煎药,眉头一皱,便不高兴了:“秦周,你又在熬什么难喝的药了!”
      秦周同前几日一般,只一心煎药,并不搭理傅暖。
      这下傅暖可急了,正要发作,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又强压住怒气,嗔怪道:“今日可是我的生辰,你竟还这般对我!”
      不想秦周仍旧只捣鼓药,不理睬她。傅暖瞠目狠狠跺脚,转身,拂袖而去。
      月色极好,傅暖蹲在如水的月光中,郁闷地描绘着影子的轮廓。听闻那熟悉脚步声,五指顿时捏作拳,吼道:“走开!我就不喝药!”
      秦周轻叹,走到傅暖跟前,递去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柔声道:“生辰快乐!不许咬断,会不吉利的。”
      嗅到面香,一肚子的气莫名其妙的就散了个殆尽。傅暖端过长寿面,有些措手不及,抬起筷子,默默地吃起来,却真是一根也没咬断。
      “秦周,陪我去屋顶看月亮好不好?”傅暖放下碗,突然道。
      “好!”
      只是傅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因内力尽失而狼狈到爬梯子上屋。不过真安安稳稳同秦周坐上屋顶,才却觉得没白狼狈一番。这样静坐于屋顶全无旁念地赏月,对于她而言,太过难得。
      “其实我是骗你的……”傅暖偷偷拽住秦周的衣角,“今日并非我生辰,应该说,我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的生辰,是哪日……呐,你不许走。”
      秦周看了她许久,终是徐徐道:“为什么会……不晓得?”
      “爹爹很讨厌我,不,也许更应该说是恨。”傅暖拽着秦周的手骤然收紧,“他是个断袖,有上百个男宠,最讨厌的便是女人。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血淋淋的耻辱,他巴不得我哪天消失,怎还会顾我生辰?今夜到是我第一次过生辰,长寿面很好吃,谢谢你!”
      傅暖瞥见秦周充满怜惜的眼神,捂住嘴,笑得抑制不住:“哈!你又被我骗了!”
      秦周一怔,盯着傅暖,一言不发。
      “生气了?”傅暖嬉皮笑脸地慢慢靠近秦周,又突然顿住收敛住笑,使手撑着额头,似乎特别难受,“秦周……好疼!”
      秦周以为傅暖又在耍他,只是盯着她,不作反应。
      “你这庸医!”傅暖狠狠咒了声,吐了一身血,眼皮一翻,便一头栽在秦周肩头。
      “姑娘!”秦周这下慌了,拥住傅暖,焦急唤了几声,却不见她醒,忙抻手为她把脉,眉头也跟着纠结起来。这毒,他已经压制不住了。
      身后此时一声嗤笑:“傅暖,世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杀手,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秦周转身,只见男子慵懒地立于他与傅暖身后,左耳一枚白玉,笑容浅浅。
      “世子。毒,已经控制不住。”言语中的急切,已有些抑制不住。
      “大哥……”男子摆摆手,“这样叫,就见外了。毒到不碍事,罗刹门已寻到此处。”
      “世子此番前来,可是还有要事?”
      “舅舅召你回去,大哥助我于此,足矣。这尾,就让我亲自来收吧!”
      秦周看向怀中的女子,目光微散,沉默片刻,朝轩辕泠递去一支木簪。
      “这是什么意思?”轩辕泠的视线疑惑地在轩辕渺与付暖之间穿梭。
      “替我给她吧,她好像很喜欢簪子,终归是可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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