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那个名记，迷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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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那个名记，迷路
亚洛伊斯做了一个梦。
他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这应该是幸运，因为自从卢卡死后，他就算做梦，也都是噩梦。
并不是说，他每一个梦境都是关于死亡，漫天的大火，还有躺在他臂弯，眼神空洞的卢卡。并不是说他的梦境全部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他偶尔也会梦到一些美好的事情，大都是记忆的折射。
梦里，风信子刚刚开花，山坡上是一片蓝色的海洋。
卢卡摘下一朵风信子，别在耳边，说：“我长大后要嫁给哥哥！”
亚洛伊斯坐在较高的石块上，闻言笑道：“等你长大就忘了。”说完，起身，伸个懒腰，顺着山坡缓缓地走，也弯腰摘下一朵风信子，也别在自己耳边。
其实那花长得跟棒槌似的。
（上面那句划掉）
卢卡追上他，牵着他的衣角，晃着，说：“我才不会忘~~”
亚洛伊斯：“不，你一定会忘掉。”
卢卡：“我才不会忘！”
亚洛伊斯：“就会就会！”
卢卡瘪着嘴，转转眼珠，说：“可我还清楚地记得，哥哥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
亚洛伊斯：“我没说过！”
卢卡：“穿着蓝色的裙子说的！”
亚洛伊斯：“我没穿过！”
卢卡：“蓝色的，有白色花边的裙子！”
亚洛伊斯脸通红，扑上去抱住卢卡，那时候的卢卡小小的，很轻易地揽入怀中，臂弯甚至还能再塞进去一个冬瓜。他抱着卢卡，使劲地揉他的头。等揉累了，坐在山坡上，往下看。
炊烟袅袅。
亚洛伊斯和卢卡的肚子同时叫了叫。
咕噜噜和嘟噜噜噜。
食物已经没有了。
亚洛伊斯抱着卢卡，轻轻地说：“那些人总觉得我们是孩子，是累赘，没什么用，只会吃饭。可是我们也有长大的一天啊！迟早有一天，不，两三年后，我也能去工厂工作，每天带新鲜的白面包和牛奶回来。这样的日子一定很快就结束了，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我会养活你和我。。。温暖的房子，新鲜的食物，或许我还能送卢卡去念书。然后等你也长大了，我们一定会很幸福。”
一定的哦。
卢卡说过，哥哥是最棒的，所以一定能做到。
他俩坐在山坡上，饿着肚子幻想美好的未来。
那时候每天醒来都会站在墙壁上的刻痕旁，踮起脚尖等长大，好像未来是某种散发着瑰丽色泽，美好到不可想象的东西。
其实。。。
每次做完这样的梦，亚洛伊斯会失眠好几天。
满地的死人和破碎的美梦，到底哪一种算是噩梦呢？
这样算起来，梦真是一种让人讨厌的东西。
顺带着，他也很讨厌让他做梦，试图把他困在梦境中据为己有的貘。
不提那个很丑的玩意，他刚刚从噩梦中惊醒。这一次，噩梦有了新的花样。他看见白天被杀死的少年跪在地上，满身是血，黏糊糊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腿，哭道：“为什么杀死我？”
因为你能背叛第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
因为托兰西家族中，想要干掉亚洛伊斯取而代之的亲戚太多。
因为。。。
可在梦中，他像被卡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只是感觉到悲伤和恐惧，直到尖叫着醒来的时候，眼眶依旧有点湿润。他抱着自己的膝盖，额头抵在腿面上，低低地啜泣，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为什么哭泣。只是想流泪罢了。
门口突然出现一缕亮光。
克劳德端着烛台，缓缓自黑暗中渗出。
他知道克劳德在那，就好像他知道克劳德正在用那双令人生畏的金色蛇瞳打量着他。
烛影幢幢，若鬼影。
寂静在两人间回旋，看谁先失守。
而一个总是哭泣的人，永远战胜不了一个不懂哭是什么的恶魔。
亚洛伊斯在擦擦眼角，鼻尖埋在腿间，瞥着克劳德，带点鼻音地说：“你就站在那里，看我哭吗？”
克劳德推推眼镜，镜片已经换新。
亚洛伊斯：“喂，至少稍微假装安慰我一下吧？”
克劳德：“如果你真的想哭，安慰没有用处。如果你哭只是为了被安慰，那安慰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撒娇罢了。”
亚洛伊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克劳德。
好像在笑，又好像有点像哭。
克劳德皱起眉头。
亚洛伊斯突然问了一个不该问，也不该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是否爱我？”
克劳德眉头蹙地更紧，说：“恶魔并没有爱。恶魔只有欲望，正如同天使只有信仰。”
亚洛伊斯：“所以说，你并不爱我。”
克劳德：“如果这是命令的话我。。。”
亚洛伊斯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灵魂，和我的爱选一个，你会选择。”
两者同时答道：“灵魂。”
亚洛伊斯望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点，问自己，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一副蠢透了的样子。。。
所以他并不愚蠢地下了一个命令：“克劳德，站在那里，看着我，不许说话，不许触碰我，直到我睡着。”
于是克劳德端着烛台，站在门边。
他始终站在那。
看亚洛伊斯哭到睡着。
到睡着。。。
个鬼。
之前说过，每次做完噩梦，亚洛伊斯会有好几天失眠。
所以。。。
当克劳德掩好门，走远，黑暗中，就看一条身影竖起来。亚洛伊斯蛇一般地溜下床，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他心里很乱，很难过，突然想念会温柔对待他的卢卡，想念山坡上绵延不断的风信子。他猛地想起，因为偶然，他曾在宅邸后的小树林里见过一小片野生的风信子。
到树林去。
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召唤恶魔，而是为了一小片残存在树木阴影中的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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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云很浓，遮住了月亮，正是杀人放火偷拍的好天气。
伊顿从洞里爬出来，摸摸鼻子，哼哼道：“这宅邸里的人傻吗？就算用围栏把整个宅邸围起来也完全没什么用吧?想进去的话，只需要在地上挖个洞，一钻就进去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像完全记不起来，白天究竟是谁傻乎乎地爬围栏，被人一刀射在屁股上。
但他确实很清楚地记得，到底是谁一刀戳中他的屁股。毕竟现在还很疼，感觉有血顺着裤腿往下流。
这画面听起来好像女生忘了带亲戚巾，猝不及防地血流如注。。。
他朝着远出的托兰西宅邸怒号，吼吼喵，他很疼，几乎像被爆菊那么疼，很生气，要该死的那个托兰西侯爵付出代价。他已经想好了，以他屁股上的疼痛发誓，除非托兰西侯爵给他一百金币外加36E女仆的联系方式，外加跪在地上痛哭哀求，否则他一定要把托兰西侯爵的裸照贴到伦敦东，伦敦西，伦敦北，伦敦南，还有伦敦间。
那一天。。。托兰西侯爵终于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那一天，全伦敦都欣赏了托兰西侯爵的美貌。
那一天。。。伊顿大概离被打死扔海里喂鱼只有一顿饭的距离了。
嗯，人应该乐观一点，于是伊顿很乐观地划掉最后一条，雄赳赳蛋疼疼地朝着主宅进发。背景音大概是，哎呦好疼。。。哎呦不会瘸吧。。。哎呦。。。
时值深夜，黑黢黢的，而托兰西宅邸居然不点灯。
怎么这么寒酸?
不，更重要的是，宅邸到底在哪个方向啊?
伊顿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放眼望去，还是黑黢黢，黑黢黢，以及一大片森林，别说路灯了，连根蜡烛都不见。其实从这一点完全可以证明，贵族都瞎几把不是好东西。推论如下:住这么大这么豪华园子的家伙一定不是好人，园子这么大，都不想想客人拜访的时候走路有多累(比如说他)。不是好人也就算了，园子里居然一盏路灯都没有，开什么玩笑，都不为深夜拜访的路痴客人着想(比如说他)!这充分说明贵族是坏蛋。
尤其是这个坏蛋害得他看不清路，差点一脚踩进水塘里。
他现在站在树林前，仰着头，面向无边无际的树林，内心是有点想哭的。
托兰西家族的宅邸到底在哪个方向啊?他在天亮前能找到吗？要是找不到的话，还能拍到托兰西侯爵的裸照么。。。
就在他伤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莎莎声，好像一只小兔子在草丛里穿行。他猛地窜出去，准备抓只兔子加餐，结果却撞上一个金发少年。
少年跌坐在地，蓝眼睛水润润的，睫毛上还挂着半滴钻石般的泪珠，抬眼带出些怒气，略微上扬的眼角弧度像刀。
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伊顿问:"总算看到人了!喂，你知道托兰西家族的主宅在哪边吗？"
亚罗伊斯下意识指指自己来的方向，说:"顺着这条道一直走，在游廊雕塑处左转，就可以看到主宅。"
伊顿:"谢啦~下次请你喝一杯~"
亚罗伊斯:"我不喝酒。"
伊顿:"那。。。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亚罗伊斯:"我也不是好人。"
伊顿瞪着黑曜石般的眼，亚罗伊斯皱着新月般的眉，看起来很不愉快。
伊顿在大恩不言报和小的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之间徘徊了零点零一秒，恰好云散月明，照出亚罗伊斯的脸，伊顿脑子一蒙，立刻道::"既然如此，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就只好以身相许了。"
亚罗伊斯:"我拒绝。"
伊顿:QAQ.
于是亚罗伊斯眼睁睁地看到伊顿撇着小内八，捂着脸，嘤嘤嘤地跑了，然后又嘤嘤嘤地跑回来说:"你有姐姐妹妹堂姐堂妹之类的么？"
亚罗伊斯斩钉截铁道:"没有。"
伊顿:"呸，小基佬。"
为什么是基佬呢。。。
再来一遍，比以前伊顿帅的都是gay!
亚罗伊斯瞬间暴怒，别说之前那些做噩梦的小情绪了，就连对卢卡的思念都抛到天际，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揍这货。
但按照亚罗伊斯的逻辑，这事应该这么处理。他说过，谁给他扔一块石头，他就扔十块回去。所以伊顿敢对他呸一下，他就应该按着伊顿呸十下回去。
按着这个一米五的家伙呸呸呸。。。
那画面太美不忍心写。
于是伊顿哼哼唧唧地跑了，还停在游廊那里伸出左右手确认哪边是左边，然后流畅地向右拐了弯。
亚罗伊斯:"蠢货。。。"
亚罗伊斯独立风中，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为什么有个不认识他的人在他自己家里问路?
你给我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那个名记，迷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