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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那个名记,人类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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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那个名记,受伤
男子死透了。
亚洛伊斯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记了问他的名字。
玛丽,杰克,珍妮,还是斯洛伐克?
都没有关系。反正他的尸体注定不能被人看见,在今天结束之前就会被埋在深山的一颗树上,或者剁碎了喂自家的十几条猎犬。
地毯会换新,墙纸换上新的花纹,打开窗户,当血液的味道消失殆尽,这所宅邸里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如他杀死老头子的时候。
冷静,迅速,甚至有一点点因为事情太容易终结而产生的倦怠。
当一切结束,他垂着手,看被他闷死的老托兰西侯爵。他单手拂过老头子的脸,把惊悚可怖的表情恢复成安详和蔼,好像在一场梦中结束了生命,而不是被他用枕头生生闷死。
他大概也像现在这样,坐在墙角,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闻着活人的气味消散,尸体腐臭升腾,突然之间觉得不公平。
真是不公平不是吗?
他们那么容易就死掉,可是在他心脏的表面,心脏的深处,依旧有一道流血的裂纹,可能到死也不会愈合。
卢卡。。。
是不是有时候,死亡不是一切的终结,而仅仅只是开始?
他的思考被哭声打断。
叫不出名字,但很面熟的少年哭着抱住他的腰,哀求他放过自己。从旁边的侧影看去,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样子,好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蛇。
少年说:“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吉姆,你不记得吗?你每天晚上溜进森林的时候,都是我帮你打掩护!”
亚洛伊斯并没有这样的记忆,可是少年哭泣的样子却不像是在说谎。
少年道:“我曾经坐在你身旁,跟你讲妖精的故事。。。”
是你么?
少年道:“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出卖你啊!吉姆!”
不会么?
亚洛伊斯温柔道:“走吧,门在那边。”
当少年转身的时候,亚洛伊斯对着墙角的金眼执事再一次伸出大拇指,朝下。
杀了他。
少年被餐刀贯穿心脏时,正朝着门狂奔,带着一丝笑意死去。
一滩像打翻杯子般的血渗入地毯,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亚洛伊斯站了起来,清楚地看见,那叮当作响的东西,是散落了整整一地的金币。再仔细看过去,少年的口袋鼓囊囊的,好像还有不少钱。
亚洛伊斯也不清楚怎么了,突然蹲下,翻出所有染血的金币一枚枚数,一共二十五枚金币,也就是说,这少年为了二十五英镑,出卖了他。
他定定看着掌心中的二十五枚金币。
金眼执事上前道:“恐怕这位客人的威胁是真的。我查到,他确实在几天前订了去法国的船票,不过不是一张,而是两张。”
亚洛伊斯道:“敲诈完我就跑路吗?想得太好了吧?给我记住了,敢对我扔一块石头,就要有被砍掉双手的准备!”
插一句话。
此时此刻,被挂在栅栏上,上不来也下不去的伊顿决定做一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于是他很认真地想,拍完托兰西侯爵的裸照,勒索到几百英镑后该怎么花。
他呢,要先买十块柠檬起司吃,他喜欢那个,但每一周才舍得买一块。然后要去店里喝十杯上好的小麦啤酒,然后。。。一放松,扎到屁股了,痛痛痛。
他摸摸被扎痛的地方,换个姿势,继续站着。
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双手要撑着围栏,脚要踩在围栏上作为装饰的铁条花朵上,四肢得用力,得协调,一不小心就会让栅栏上方的尖刺扎到屁股。
好辛苦。。。
比起现在很疼的现实,还是想敲诈完托兰西侯爵之后的快乐(个屁)的生活吧!
把话拔】】出,再】插】】回去。
亚洛伊斯让克劳德处理好房间里的尸体,以及所有的后续事项——包括追杀所谓的证人,销毁证据。当他准备离开书房的时候,克劳德问:“那些被召集的记者。。。”
亚洛伊斯:“那些苍蝇一样烦人的家伙吗?哼。。。反正不管怎么想,那些人聚集到这里,都是为所谓的绯闻吧。就算只是告诉他们我没什么想说的,也会被冠上傲慢无礼的称号吧?苍蝇一样烦。。。那种家伙,放狗赶出去。”
克劳德:“是吗。。。”他冰冷的金色瞳孔总让亚洛伊斯想起蛇。那冰冷的视线舔舐着他,道:“老爷大人,你确定这是正确的做法?你现在才继承家族,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招惹这样一群。。。很会骂的家伙,为自己冠上恶名,这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亚洛伊斯:“赶出去。”
克劳德:“。。。”
亚洛伊斯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戳戳克劳德的脸,绕着他转了一圈,笑道:“你生气了?”
克劳德推推眼镜,说:“并没有。”说完,鞠躬,退去。倒也没有真的放狗,而是想了些诸如老爷身体不适的话语,打发走了聚集的记者。
目送最后一个记者离开庄园,克劳德缓缓关上铁门,取下眼镜,仔细地擦。
咔嚓一声,镜片碎在指尖。
直到这时候,克劳德才发现自己的眉头紧紧皱着。他回头,冰冷清冽的眼神射过庭院,好像射中宅邸里的亚洛伊斯。他自言自语道:“无所谓的情绪波动,没有智慧可言的对策,以材料打比方的话,就是被虫蛀过的红木,比不上紫檀之类的上好木料,只能算上等货。虫子蛀出的痕迹才是关键,如果痕迹下的痛苦适宜,也许勉强算是不错的天然装饰,会增加食物的艺术感,提高食物的等级。但是。。。算了,顶级的材料可遇不可求,真正一流的厨师,可是有把二流材料加工成一流食物的神之手。”他盯着自己的手,然而眉头紧皱着。
接下来。。。
他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地走。
如果感觉没错的话。。。
二十分钟后,他停住,看着某个扒在栅栏上的少年。黑发很卷,好像把羊羔的皮毛剪下来披在自己头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米色的整整大一号的裤子,腰间松松垮垮的,完全靠背带提住。他的眼睛倒是很黑,会让人想起黑玛瑙。他看到克劳德,讨好地笑了笑,看起来最多十一二岁的样子。
克劳德面无表情。
伊顿:“。。。你。。。好?”
克劳德戴上镜片破碎的眼镜。
伊顿:“能问一下您的眼镜为什么碎了么?”
克劳德:“不能。”
伊顿:“唔。。。能帮我拿个梯子,帮我下来么?”
克劳德:“不能。”
伊顿:“唔。。。能装作看不到我吗?”
克劳德:“不能。”
伊顿:QAQ
克劳德亮出一把好黄好亮好长的餐刀。
伊顿:“对不起我不饿不用招待我午饭谢谢。”
克劳德单手一甩,餐刀瞄着伊顿就去。
后来回忆起来,伊顿根本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因为害怕放了手,因此从栅栏上摔了下来,还是那把餐刀打中了自己,因为剧痛才放了手。
或者两者兼有?
反正结果无非是伊顿直接摔到地上,左边屁股上扎着一把很黄很硬的餐刀。
伊顿躺在地上,一副好疼我要死了,五脏六腑都已经碎掉的样子。
克劳德面无表情地亮出五把餐刀。于是他有幸看见这个一秒前快死的家伙一跃而起,兔子似的嘚啵嘚啵跑了。
按照克劳德目测,虽然这货屁】】股上扎着倒,但跑得比被狗追的兔子还要快一点。
刚刚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完全是装的。
克劳德:“人类啊。。。”
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改变一点呢?
克劳德回到托兰西宅邸的时候,毫无意外地看见一个脸色阴沉,看起来伤心地马上要死掉的亚洛伊斯。
亚洛伊斯:“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克劳德敢用自己的一根手指发誓,如果他现在往亚洛伊斯身上扎一把餐刀,然后再亮出五把餐刀,这个一米六五的金发小子溜地会比那一米五六的黑发小子快得多。
人类啊。。。
什么时候才会稍微诚实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