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浮生》安同尘

4、新月

　　4.
　　新月
　　雪雁苦恼如何应对的当头黛玉清清冷冷开了口，“两位大人有礼，大人若有不便请告知丫头们如何行事即可，再有院子里各人物品皆已清点入册，雪雁把册子奉上”。慢慢说完黛玉抿了口蜜水静待回音，染秋已经禀报过，来人径直到了书房没有闯入房舍翻检物品，丫头婆子大多还在院子里站着等候发落，来者不善却对自己并不像带了恶意，是父亲遗泽？还是宝玉往昔所为竟也有些益处？
　　有意思！水溶脸色更清冷，穆清品着好茶，一会看看水溶一会看看黛玉，一脸兴味。虽传闻水溶芝兰玉树温文尔雅，他却知道他是个秉公办事铁血冷情的，今日抄家过这潇湘馆三次不入，进了门不查抄不发话先去看人家闺阁姑娘，一看半晌！当着人家姑娘的面，丫头说让移步就移步，说让喝茶就喝茶，啧啧！只是，为毛不说话？
　　穆清光明正大打量对面的小姑娘，十二三岁年纪，湖蓝裙底上衣隐没在大氅里，在室内还披着大氅，呵，穆清简直要乐得绷不住。怪不得人家小姑娘，就算把帷帽戴上都合情理，水溶可是看人家吃糕点看呆了，也没有倾国倾城……吧？好吧，的确惊艳。
　　要穆清看，脸色太苍白，看起来病怏怏没精神。目光清冷，性子肯定不够软和柔顺。身子纤细太瘦弱，手感不好曲线肯定没有！瘦骨嶙峋一把骨头有什么意思？水溶这是满汉全席吃腻味了要啃啃乡间野菜？自个把自个逗乐了，穆清哂笑：“我们此行是来查抄荣国府，小姑娘你还敢问如何行事”。
　　紫鹃雪雁一慌都去看黛玉脸色，黛玉仍是低垂着头，“院子里丫头婆子二十三人听凭大人处置，雪雁。”
　　雪雁把院子里的名册账册大小共六本双手奉上，穆清看看水溶伸手接过随手翻看，第一本是院子里花名册，下一本是丫头婆子的账册标注了每人私人物品种类数目及来源，再下一本是院子里日常入账花销，再往下是厚重的大帐册，一本室内器具摆件金玉玩物，一本布匹衣物头面首饰，一本书籍字画笔墨纸砚，乍看拉拉杂杂，细看却清楚明了。穆清看一眼账册看一眼水溶，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不动作可别怪我，扬眉一笑，“来人，传令把院子里所有人都捆上，捧上账册两人一队去各屋查抄东西！”立时便有立在廊下的军士应声要走，穆清看对面小姑娘握紧了手欲言又止，喝道：“快去，利索点！都绑好了东西也不要遗漏！“
　　“大人可是忙糊涂了！”黛玉突然站起身，抬头直直看着穆清，“且请仔细查看账册，每本账册均有林家标识“。黛玉缓了口气，不待对方答话继续道：“第一本花名册上有标明，此院所有下人均为我姑苏林家所有，官府也有文书证明，先父官拜巡盐御史兼兰台寺大夫，为官勤勉官声清明。我这院子里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敢问大人以何罪名查抄我林家的人？”
　　小姑娘目光利啊，利得跟刀子似的，冷得跟冰块似的，水溶这是气血上涌，经脉逆流走火入魔了？被个小小的姑且可称作美人的小姑娘这样瞪，穆清不高兴，又不是我要来的，又不是我看你半晌的，又不是我让让水溶不说话的！呵，呵，穆清你记性好忘性也大，和水溶一起看呆了的是鬼不成，水溶不吭声你就嘴欠！
　　黛玉抿嘴，不高兴，不是株连九族的罪名，没有查抄到别家的道理，我虽寄居于此，然账册上已经注明下人器具均为林家所有，这俩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烦人，不想说话！黛玉示意紫鹃一眼，端茶送客。
　　“姑娘言之有理，是我们唐突，此次抄家于姑娘无事”，水溶有些恼，看一眼穆清一字一顿道，“小王来是请姑娘收拾器具另辟居所，这荣国府和大观园查抄过后都不得再住人，姑娘若不嫌弃小王在朝阳街有处别院，虽不大也或可暂居。”
　　“有劳王爷费心，居所已准备妥当，今夜就能搬走。”姑娘不高兴了不想说话，丫头必须得顶上，紫鹃笑意盈盈地福身，“多谢王爷告知，等安顿下来必当登门致谢，奴婢这就去传话。”
　　水溶一句“不值当什么”尚未说出口，紫鹃再福身眼睛一扫雪雁，转身出去了。水溶无视穆清的戏谑偷眼去看黛玉，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疲惫，水溶果断起身一把拉起穆清大步出去。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不一会丫头婆子的说话声传来，收拾东西搬运箱笼的声音络绎不绝。黛玉坐在廊下看下人来来回回，从日光愈渐稀微到凉风乍起，到新月初升，雪雁揉揉脸欢欢喜喜地开口：“姑娘也劳累这半晌了，我扶您去歇会，回头我带着染秋收拾完书房下剩的家什书籍器具再叫您，咱们今天就能住到新居去，您晚膳想用点什么我去告诉给厨房。”
　　紫鹃的哥哥带着马车在府外候着，院子里有王嬷嬷紫鹃春纤看着，黛玉也实在倦怠，看没有什么可挂心的自去踏上要打个盹眯会子，窗外月光清冷，明天，是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终于回到家了，可惜雪没见到淋了一头的雨，但今天吃了心心念念的面条，元气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