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章》史大琳

2、第一章

　　阳光的影子带着残余的光与热的气息,恰到好处地照过来.蝉依旧不知疲倦地趴在树上叫个不停,暑气还未曾散去,一阵凉爽的风却在诉说着夏天正加紧脚步奔跑着离去.清朗的早晨,怡人的微风,暖融融的阳光,这一切都会催生睡眠的欲望.少年用空书包枕着头,准备利用八点半开学典礼之前的这点空档在学校人工湖旁边的小树林里眯一眯.他大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习惯性地在胸前摸索.当手指触到了冰凉的物体,他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昨天整夜都没合眼,自从夏理和夏延有事去了英国之后的这个月都没有闲暇的时间.这个毕业的暑假过得无比艰难.虽说其他分家里也不乏有能力的人在,但往往不是因为胆小怕事就是骄傲自大,办事也不力.在这样混乱的暑假,仅凭十个八个比较优秀的人还真是应付不过来.因此,自己也被不断地呼来唤去,搞得现在只是听到那男人的名字就会莫名其妙地感觉烦躁.那群仗着自己年长而倚老卖老的老头们还真是想让他过劳而死了.只好再等个三年,等高中毕业,也就是十八岁的时候应该才可以摆脱他们吧?想想,其实只要高中能安全毕业就一切都好办了.现在想太多也是白费劲,于是他试着把思绪抽空,进入睡眠的状态.

　　迷糊中,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枯草落叶急速奔跑的声音,但在声音的前边还有一个像兔子跳跃又像小鸟拍打翅膀的声音.少年正想睁开极不情愿的眼睛,不料,眼睛的上空却被一团白白的四周分别有四只像细绳一样的不知名物体占据了. “咚!”的一声,白色的物体猛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呜呀!~~~这是什么!好软!~~~”少年伸手抓住那团东西,一骨碌地坐起身.

　　四只大眼睛对在了一起.在少年眼前的是一双微微湿润的闪动着泪光的,大得占据了那东西三分之一大小的眼睛,幽绿色的.而那四根细绳一样的东西似乎是那团白团团的四肢,现在正因为慌乱而四处乱舞.最奇怪的是它头顶上还张了一对翅膀,它拼命地扇动翅膀,想逃离少年的手.

　　这边的两只正在僵持着,突然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阴阳鱼的卦阵,细细的线条发出红色的光辉.卦阵张大,把少年和白团团围在了中心.少年手中的白团团害怕得缩成了一团,最后干脆一把窜到少年的怀中.

　　“发生了什么事!?”少年凭感觉转过身,只见一个人影从旁边的橡树后面走了出来.一身私立月丘综合学院高中部的制服----白色为主的上衣开襟的部分是淡水蓝色的,印有校徽的青莲色领带还有黑色的长裤.单从校服的新旧程度来看,明显是和自己一样是新生.那位少年似乎吃了一惊,摇了摇一头醒目的金发,一双宝石蓝色的杏眼微瞠,肤色透白的瓜子脸正因为激烈的奔跑而稍稍泛红,但是他的气息并不紊乱.这样一个美丽得像高级洋娃娃的美少年如果走在步行街上,大概每半小时就会有星探给他递名片,每分钟都会有超过十个人会回头两次以上去看他那百看不厌的俏脸吧?但第一印象往往不会太准确.只见美少年的的右手拿着一把与他意外相称的古色古香的折扇,扇尾系的红绳穿过一块圆形的白玉,最后编作了一个优美的中国结,结的末端还垂着两个红色穗子.他啪得甩开折扇,掩在嘴边优雅得笑了.这时便可以看见他那扇面上绘着一盏秋菊,留白的地方还题了一首陶渊明的诗,最后的落款和朱砂印章上题的都是同一个名字----秋罗.

　　美少年的名字大概就叫作秋罗吧?他摇着扇子趋走正围绕着他渐渐升腾的暑气,把空出来的左手抬起,指里指坐在地上的少年怀里正抖个不停的白色物体,白团团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正无辜得盯着少年瞧.

　　“同学,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可否把你手里的妖魔交由我处理呢?”秋罗很有礼数地询问道.

　　坐在地上的少年点点头,正想将小妖从身上拽开,但那小东西BULU~~~BULU得哭个不停,边哭还边摇它那颗大脑袋,巴得更紧了,流出来的泪水把少年的上衣给弄湿了一大片.少年只得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傻笑着盯着大概叫作秋罗的美少年说:

　　“这位同学,我倒想先问问你了,无缘无故对一个大活人放出卦阵似乎有违行里的规矩呀!对吧!”

　　秋罗笑了,笑容很礼貌:“看来这位小兄弟很清楚规矩呢,那你是术师罗?”

　　“略知一二,不足挂齿……”少年一边试图拽掉小妖,一边从容不迫地回应道.

　　“那你对近日月丘发生的事有所耳闻了?这只妖魔我已经追了他半天了,同学你把它交给我处理会比较好吧.”秋罗面露难色.

　　“你看仔细了…”地上的少年一把抓住白团团,用另一只手指着那双不停流泪碧绿莹润的大眼,“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山妖,又不是什么害人的妖怪,不需要赶尽杀绝吧?”

　　秋罗盯着小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然后也不顾形象地放声笑起来: “同学,我想你误会了,我追它是因为昨天报到的时候有几个住校的高年级的学姐说要我帮她们捉到这只捣蛋鬼,可能是它的恶习又犯了吧?害很多女生的内裤不见了.”

　　秋罗倒是很无所谓地说着,但一旁的少年的脸已经红得发了烫,转过脸来楸着小妖的翅膀吞吞吐吐地说: “你居然去干这样可耻的事情……”

　　小妖白白的一下子脸变青了,开始不断地摇着他那大大的头,还BULU---BU地叫个不停,像是极力否认这件事似的.

　　少年滚烫的脑袋这才有些正常地运转: “噫?不是你偷的吗?”

　　秋罗也停下了摇扇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连连点头的小妖看.

　　四只眼睛依旧对视着:

　　“你从来都……没偷过?…说实话!”

　　小妖惊慌地点了点头.

　　“学姐们的……内…裤…也是你偷的?”

　　小妖用力摇头.

　　少年重新转去看秋罗,顺手一扔,将小妖丢到秋罗的怀中.

　　“看来犯人另有其人呀.”

　　白团团待在秋罗的手心不安地颤抖着.秋罗开怀一笑,啪一声合上扇子,卦阵便消失不见了.

　　“对不起,我应该仔细调查过再行事的.”秋罗微笑着向小妖道歉,小妖则吓得飞回少年那边,速度太快一下撞到了他的头,应该是 “又”撞到了他的头.

　　秋罗看着地上的少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头:“对了,同学,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询问别人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号也是规矩喔.”少年一边挣脱小妖的纠缠一边抱怨道.

　　“秋罗,我的名字叫做秋罗.”果然叫做秋罗的美少年开朗地笑着道.

　　“我是夏季,叫我小季就可以了!”夏季挠挠睡乱的头发,很随意地咧着嘴回应他一个傻笑.

　　秋罗伸手看了看表,笑着说: “时间差不多了,开学典礼要开始了吧?小季你似乎也是新生吧?我们最好一起过去吧?”

　　“啊!好的!”夏季一跃而起,顺手从草丛中拉出一个三尺来长的黑色画筒,连同书包一起背到肩上.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通向大礼堂的小道上,白色的小妖始终巴在夏季肩头不愿离去.

　　“被别人看到可就糟了…”夏季抱怨道,几次都想拽它下来,但甩也甩不掉.

　　秋罗无论何时都一脸开朗的笑容: “普通人应该是看不到的.老实说,看到这个家伙窜到你那里的时候我就吃了一惊,当你说看到我的卦阵时,我就想你决不是一般人.因为一般人是看不见我放的卦阵的.而且更让我佩服的是小季你居然可以认出那是个卦阵那才是不简单呢!”说完他还开心地指了指夏季背上那三尺来长的黑色画筒, “这是你的法具吗?”

　　法具,顾名思义就是术师施法的工具.作为术师无论是通过修炼还是血缘的继承,运用自身的真气化为破魔之力都需要借助某样神器----也就是法具来将力量实体化或具象化.也就是借助法具将体内流动的真气集中,并带动强而有力的攻击效果.不需要法具便可发动真气的强大术师屈指可数,听说当今除了夏字酌之外似乎就只有一人了，但那是个没人愿意提起名字的人物.

　　“仅仅是画筒.”夏季回答道.

　　“你要加入美术社吗?不过现在社团还没有招新呀.”

　　“是吧?但今天有时间去社团教室看一下也没差.”

　　“不知道可以看看你的大作?”秋罗语气诚恳地问道.

　　夏季只是吐了一口热气,再次无奈地说: “虽然是满喜欢画画的,但总是一些谈不上大作的很烂的东西.”

　　“有灵力的人画的东西会与众不同呢!像是最近有过 ‘神笔’那样的事件,一个术师似乎画了一条龙,然后龙居然活过来了的奇事等等.”

　　秋罗说的确有其事,而且那个画画的术者夏季也认识.那人的灵力的确是强得没话说,但用在那种人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而且当时画的不是龙,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蚯蚓.现在想起当时那上下蠕动的节肢类动物,还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幸好我的画很普通……”

　　也不知道秋罗听到了没有,他向前方一指道: “大礼堂到了!”

　　夏季抬头看去,只见一幢粉刷一新的老式礼堂出现在他的眼前.礼堂很大容纳一千人应该还绰绰有余,.整体的青砖设计像带有一些民国时期的遗风,总的来说就是一栋很西式的洋楼.梧桐市是一座有上千年的历史的老城,三条大江在此汇合,在几百年前就是两省的交通枢纽,商业重镇,在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都是重要的历史革命重地,所以有许多当时的老建筑被保留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而月丘的前身正是一所老牌大学.月丘的前理事长花重金将经营不善的老校买下后,经过扩建并保留了一部分老建筑才确立了月丘这样一所包括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大学部四个部分组成的 “半终身制”学园.不过秉持着教育至上理念的月丘是入学升学自愿的,原来就在校的毕业生可以选择直升也可以转校,但无论是转校的还是直升的都有着非常高的要求,入学考分数不够,就算靠关系和贿赂也是行不通的.关于这一点也是她保持高水准的一种矜持.

　　高中部的开学典礼是和初中部一起举行的.步入礼堂,两旁已经坐满了白色上衣分别有水蓝色(高中部)和草绿色(初中部)剪裁校服的学生们.高中部和初中部每个年级有八个班,每班有三十人左右,如果所有人都到齐了的话几乎有一千五百多人.因为典礼还没有开始,所以礼堂内显得有点嘈杂.

　　秋罗随口问道: “小季是几班的?”

　　“6班.”夏季想了想道.

　　“太好了!我也是6班的呢.我是刚从别的学校转进来的,在这里还一个朋友都没有呢!能这么快就认识了小季真是太好了!看来我们似乎满有缘的.”秋罗高兴地说道.

　　“我也不是直升的, 其实能来月丘这样高级的学校我连想都没有想过…本来我还觉得一定没有办法适应的,但是如果班上的人都像你一样的话应该就能挺过去吧?”小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秋罗爽朗地笑起来: “小季真有趣!”

　　6班的座位位于中间的两排,等他们两个按学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典礼也刚好开始.那只小妖似乎很兴奋,开始在夏季耳边磨蹭,软绵绵的触感让他感觉很痒痒.讲台上面代表发言的高中部校长正形式性地发表他的长篇演讲,看来他正讲到激动人心的地方,那满是坠肉的脸正激烈得上下抖动,像是无视礼堂里强劲的中央空调一样,他的汗珠不断地从额间滑落.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的讲演依然热情不减,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台下已有不少人已经频频点头昏昏欲睡了,就连几个年长的优秀教师也呵欠连连,最令人无语的还是主席台上的教导处主任,她干脆旁若无人地脸朝下,直接抵在桌子上说梦话了.而年轻的老师则不断地掐着自己的脸颊已防止不小心睡过去.夏季几乎没有听进去一句话,一直努力去忽略在肩上磨蹭的白团团,但那小妖玩得正高兴,发出了欢快的BULU声----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也听不到的.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只装做不经意地甩手,将那兴奋的小妖一把拽下,狠很地掐在手里:

　　“不要太过分了!你这只 ‘肉包’!!”

　　一声怒吼划破了静寂,唤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所有人的目光唰地定在了少年的身上.主席台上的老师也都抬起了惺忪的睡眼窃窃的偷笑.胖校长停下了讲演,一张胖脸从脖根一直红到了那谢了顶的秃头上,一双小眼睛怒气腾腾地射过来,一脸的肥肉抽动着.

　　坐在不一旁的秋罗看了一眼发呆着的少年和他手里的 “肉包”,又望了望讲台上那圆滚滚的高中部校长,噗嗤一声放声大笑,全然不顾了他那活力美少年的形象.这时周围的学生们也像炸了锅一样都捂着肚子笑开去.整个礼堂压抑了一个多小时的笑声大爆炸.笑得最凶的还要数那个教导主任,她猛排桌子笑得眼泪都飙出来的情景几乎让校内很多人对她的想法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就连旁边的老师们都忘了要给领导面子肆意地笑起来.只见校长那半秃的脑袋上浮现一道道的青筋,虽然还僵直地保持着他讲演的动作,但是想必他现在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吧?不过要找这么大的一个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已经是题外话了.

　　作为一发不可收拾事件旋涡的中心----夏季吐吐舌头喃喃道:

　　“糟了…”

　　草草结束的开学典礼之后,.早上剩下的时间会在各班举行例行的班会,由班主任和同学们一同选出 “班长”其他的 “班干部”,另外发放课程表还有布置任务什么的.

　　(又被字酌说中了…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当班干的福分呢……)夏季沮丧地想道.

　　他独自走在通往校长楼的路上,书包托秋罗带到教室之后他便一个人出来了,背上仍背着那个黑色的大画筒. 白色的小妖跟在离他有一断距离的地方飞着,经过刚刚少年的一顿狠训, “肉包”也稍微学乖了一些.

　　高中部校长专用的校长楼是一栋红砖结构的中西混合式的两层建筑,也是一幢有着七八十年屋龄的老房子.夏季很快便找到了它.想起方才被教导主任严肃地告知让自己到校长室去一趟的时候,那位表现过分突出的瘦高中年女人还一脸忍笑的表情,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故做正经地说:

　　“早去早回.”

　　就差没唱 “祝你平安了”.从早上校长那一脸要将自己挫骨扬灰的凶相看来,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才开学就被开除的高中生,从古至今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了……”

　　“BULU~BULULLU~~~”小妖像是要安慰少年似的飞近.

　　“都是…你这家伙…”夏季一个转身,操起画筒向小妖一甩,一记漂亮的 “再见安打”,“肉包”不知被拍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放下画筒,绽开了笑容: “啊!真是畅快!~”

　　他重新背上画筒,迈上了校长楼门前的阶梯.一扇精美的雕花红木西洋对开门显示着房主人奢华的品位.一对包金门环总让人有种气愤得踹门的冲动.他伸手去够门环,在高级红木门上撞了三下.门吱呀呀地打开了,一个身着外裹白色蕾丝围裙的黑色连衣长群,头上还很敬业地戴着喀秋莎的女仆出现在门后.她大约二十多岁,一头柔顺的黑发挽起系在脑后,优雅地笑了笑:

　　“你就是夏季吗?”这是十分职业化的语调和笑容.

　　“是的…”

　　“请进.”于是女仆将门打开,将他引入屋中.

　　乍看来,这房子里面完全不像是办公的地方,倒是像极了校长的个人豪宅.水晶吊灯、真皮沙发、手工挂毯、羊毛地毯、青花瓷器……一切的摆设都貌似很昂贵.

　　“请把你背上的东西给我保管,校长在二楼的书房等着你.”边说还伸手去帮夏季取下画筒.

　　少年受宠若惊,连忙摆手: “不了!不了!东西还是我自己拿着的好…这是不能离手的…我是说…我自己拿着就行了!”

　　“是吗?…那这边请.”女仆微笑着,指着通向二楼的精美楼梯说道.

　　少年忐忑不安的跟在女仆身后上了楼.一直往里走,走到第三扇门前,她停了下来,轻敲了三下门.从房里传来胖校长的回应后,她才伸出手转动镀银的门把手.门开了,两人进入的是一间十分宽敞明亮的房间.其中有三面墙都立着高及天花板的红木书架,上面排列的都是些夏季这辈子都不会去看的原文书,一本本都有砖头厚.在正对的方向有一扇落地窗,窗前是一张很大的书桌.一个既矮又胖还秃顶的男人深陷在柔软的真皮大椅之中,两只短胖的手在胸前交握,.一双绿豆眼盯着少年看.如果不仔细看还分辨不出哪个是校长哪个是椅子的校长用他那庸懒的尖细音调示意少年坐下.女仆退到门外,不一会便泡好了两杯上好的红茶端入书房.一杯放在校长前面的书桌上一杯则放到夏季端坐着的沙发前一张大理石台面的茶几上.上完茶,女仆并没有退出去,只是手执托盘,退到门边,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夏季只能选择沉默,到现在再给他解释什么 “ ‘肉包’指的不是你!”这样的话也没有意义了.况且这个秃矮胖男人似乎还是个典型的爱面族,从这栋与时代完全脱节的校长楼可见一斑.大礼堂那一阵狂笑过后,开学典礼也在笑声中草草结束.这样大的耻辱对这个秃矮胖男人来说是头一回吧?虽说他只是高中部的校长,不过想要让某些问题学生滚蛋也不是什么难事.此时的胖校长,正以一付猫看老鼠的嘴脸,不屑地盯着少年瞧.

　　夏季正考滤该如何解释,左思右想心情有些急噪起来.见无人开口,校长便故意干咳了一声,这一声像是起到了跑前的发令枪的作用一般,少年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脱口而出:

　　“校长!我说的 ‘肉包’真的不是在指你哦!”说这话时少年的音量之大真是非同小可,大概在屋外面都能听得很清楚吧?

　　优雅的女仆小姐一直努力地保持着笑容,而校长则再次暴露青筋.他强压住自己的怒火,将厚厚的手指用力地交握在一起,手指甲都要陷到肉里了.

　　“我现在给你道歉!对不起!!”夏季没有注意到校长的动作,只是继续用他那大嗓门继续喊道.

　　“那件事…就…算了……”努力压抑怒火的校长如是说.

　　想不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夏季自己都有些惊讶.

　　“…只不过你真的是夏家的人吗?我还以为会派个更可靠的人过来呢……”胖脸的眉头皱了皱.

　　夏季恍然大悟,恨恨地想起三叔说过的话: (原来 “入学 是有条件的”是指这个!等我毕业非把本家一把火烧了不可!)

　　夏季转脸去时却是满面笑容,毕恭毕敬,但说话吐字却是针针见血,字字刺耳: “学生不才,还请校长与本家联络,雇请更可靠的人过来.”

　　校长故做无奈般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 “无论是谁都好” 的语气说: “既然是字匀推荐的人,就姑且相信吧!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别找我不就好了?)

　　“夏字匀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命令我?!”夏季目露凶光,一反常态地破口大骂起来.

　　校长吓得差点从皮椅上滑下来,张大眼望着眼前这个年纪比他要小许多的少年.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少年缓缓地坐回沙发上.

　　“委托书呢?”

　　女仆动了,小跑到书桌前取来一叠文件,又小跑着将文件放在茶几上.

　　校长明显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不断用手帕擦拭额角的汗水: “合同…和生死状都…都已经…签过了……”

　　“在哪?”夏季看都没看委托书一眼,依旧盯着校长,散发着一股杀气.校长颤抖着拉开书桌右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两张纸,看了看说:

　　“这张就是合同,而这张是生死状…其他的 ‘三家’也是以这个为凭据……?!”

　　女仆也都来不及阻止夏季起身的动作,他两步并一步地跨向正在说话的校长,一把夺过那两张纸,三下五除二将手里的纸撕了个粉碎.望着眼前飞舞的纸片,校长傻了眼.

　　“你……”

　　少年抢在校长之前很有气势地用右手食指指向校长的眉心(好孩子不要学,用手指指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你雇的人是我!不是别人!当然收钱的也不会是坐着看别人辛苦工作自己躲在家里抽油水的夏字匀!是我!”

　　纸片在两人之间飞舞着,映在少年那一双神彩飞扬的黑色眼瞳中.

　　“这份委托,夏季我接下了!”

　　虽说是气壮山河地接下来的委托,但其实完全还没有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手里的委托书的厚度可以与汉语大词典媲美,想要从头看一遍是不可能的.刚才从校长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些大概的情况,但也只能总结为----校园怪异现象大搜查这种感觉的任务----如果没有后续的话.

　　评价一个事件严重与否是与事件本身造成的损失是成正比的.最严重的不过于----有人类受到伤害.不过月丘发生的事似乎还要严重一些.

　　半个月死了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