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嗣闕》武誥裊

20、 02 身孤 (之六)

　　「那天我回到家中，正在帮张爷打扫中庭时，又听到张奇这厮居然在跟张大爷嚼舌根，尽说二位的坏话。」王柏望了望二人，因为知道两兄弟与张德的关系匪浅，深怕言语上得罪了昊家兄弟，见两人脸色平和，便又接着说下去。
　　「那个混蛋，说两位是为了讨回家产，才过来跟张大爷寒暄，更说昊伯父当初给张爷做生意的钱，尽是些不义之才，若是将家业还给你们，你们会为非作歹。刚开始，张大爷还要他闭嘴，不许说他恩人的坏话。」
　　「张奇也挺机灵，后来虽不明说，却又拐弯抹角，指桑骂槐的胡乱臆测，张爷听听也就算了。此外，张大爷对于功名利禄还颇为热衷，就在前几天，张爷有机会跟个南方来的官差大人吃饭。他们东南西北的闲扯，言语间便是想请那名官差大人居中协调，想要对巡抚大人献上最近在闹市偶然发现，流落升斗小民的上古神器。」说着，双手举起一直紧抱在怀里的一柄古剑，也似乎就是他上次摔在地上的那柄锈剑。
　　「那官老爷也随口答应了，并要了这把剑去看看。当他拔出古剑一看，却只看到此剑锈迹斑斑。如何是柄宝剑，实在看不出端倪，脸上旋即露出了嫌恶表情，并说道：『张德，我也敬你在地方上有头有脸，你怎么会拿出这么一个不象样的玩意儿，这怎么能在巡抚大人面前献丑呢？』
　　张爷忙着赔礼，解释道：『官老爷，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稀世珍宝啊！据说许多武林侠士，绿林土豪，争相寻觅。只是我一个小铁匠出身，实在不懂这柄剑为何如此神妙，使得众人相互争夺，最后竟然落入市集，廉价兜售。但是小的想，巡辅大人好武，也认识很多掌门、首领，或许，大人们能懂得其中珍贵之处。』」王柏咽了咽口水，继续描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官老爷接着也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张爷，这样吧，这礼物是贵重还是赝品，咱们这等见识，实在无法分辨真假。我帮你引见了，万一这货是柄市集流传的赝品，或是形状相似的一柄锈剑，如何跟巡抚大人解释，这岂不是寻他老人家开心吗？不如，你再选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或是给地方上立个功。在台面上，我也比较好给你说话。只是事成之后……』，话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张爷肃立在旁恭敬的等着，一旁的张奇却深黯此道，马上接口：『官老爷，您放心，该孝敬您的一样也不会少。』
　　直到这时候，张爷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要收受酬金，为了自己将来能够谋个一官半职，当然也马上附和道：『张奇，你马上去吩咐账房，给官爷打对金麒麟』，转头又道：『这位差爷，您远道而来公干，我们升斗小民，也不敢过问官府的事情。但是难得来到武汉，只要有时间，多盘桓盘桓，让小的招待招待，一来可以游山玩水，二来刚好也让银楼有时间，好打造对金麒麟，给您当个小礼物。』
　　终于，整场宴会似乎就要结束，却不知道怎么闲扯的，居然提到了这官差北上的目的，原来只是带份例行性的公文，与一些通缉的犯人肖像。其实那官差自己也承认了，这肖像图，南来北往的在州郡之间传递，以讹传讹，画像颇有失真，所谓通缉犯，到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于是，那名差人从怀中取出数十张画像，描绘着人像及罪状，随手翻阅，说道：『这些不过都是例行公事，多盘桓几天，倒是不错的建议。』
　　就在此时，没想到张奇突然盯着那迭公文，颤声的向那名官差说道：『官老爷，您这迭通缉令是否可以借小的一览？』
　　张大爷与那名官差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悬赏公文迟早会公布，倒也无关要紧。那官差便顺手把整迭文件递过去，并说道：『这小老弟也忒好奇，这公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若是你有兴趣，尽可取阅，要是能够逮到这些小毛贼，也算是奇功一件。』
　　张奇快速的在整迭文件中搜寻，突然翻到一份通缉令，上面赫然写着昊大哥与昊二哥的姓名。可是从肖像中看起来，只有三四分像，张大爷也瞧见了，望着上面的肖像发愣。
　　那官差见两人古怪的神情，开口问道：『怎么？两位识得画中之人吗？』
　　张大爷惊惶的不知如何响应，只下意识摇摇头，但是张奇马上就补一句：『这似乎就是……。』话说了一半就望向张爷，不敢说下去。
　　那官老爷不解，疑惑的望向张爷，张爷只得把两位大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那官差突然哈哈大笑：『这可是上天送给张爷的礼物啊！』
　　张大爷愣道：『什么？』
　　那官差便解释道：『这两人本来就是朝廷命犯，人人得而诛之。刚好张爷你也认识，而且根据你刚才所说，这几天就会请他们搬过来同住。这岂不是瓮中捉鳖的绝妙时机吗？』
　　张大爷迟疑回应：『可是画中之人，与我们所认识的兄弟二人，并不相像，或许……，或许，我们认错人了，抑或是同名同姓之人。』
　　那官差更是哈哈大笑：『张爷也忒小心眼，管他们是还是不是，谁叫他们要同名同姓呢？连老夫子都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时机就顺势送他们一把，到时候你想不升官晋爵都难啊。』
　　接着，那官差又把昊二哥与昊伯父的罪状数落了一番，全部都是片面之词，毫无证据。那官差还说，附近刚好来了个武林高手，若请他压阵，就算昊家兄弟有三头六臂，也伤害不了张爷，要张爷不要担心。
　　此时张奇也在旁加油添醋，没多久，张大爷就被怂恿了，居然答应他们的奸计，想要引二位入蛊，先骗得二位入住张家，再瓮中捉鳖。」说到这里，王柏此刻已打开话匣子，虽然瓮中捉鳖是把昊家两兄弟譬喻成鳖，但是昊家兄弟也明白事理，并不特别着恼，纯粹是王柏有口无心。而王柏又接着说道：「那官差马上大力赞扬，称赞这奸诈小贼张奇的聪明机智。我看根本就是无耻下流。」